“爹娘！你们怎么净胡说呢！”余静昭怎么也没料到，她爹娘竟会说出这般虎狼之词，叫廖亦昂和余静昭险些下不来台，“我们是好友，只是好友！你们与其有闲心在这打趣我俩，不如真真想个法子给亦昂说个良人。”
余静昭这话说得魄力十足，倒把她爹娘骇住，二人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他二人笑得前仰马翻的模样，想必二老身体并无大碍，余静昭心头的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
如今，虽然余家宅子早已易主，他们也再难回到从前，但好在债务之说一笔勾销，爹娘也回到身边，纵使前路万难，只要一家人齐心，生活还是有所期盼的。
想着想着，余静昭就托起腮帮，将手肘搁置在窗沿之上，撩起帘子向车外望去。
恰巧，她目光所及落在了不远处的水煮铺子招牌上，而引她注意的，正是坐在铺子外一副无所事事模样的两个大汉。
“这大冷天还坚守岗位，真不容易啊……”她不禁感慨，但还是选择避之不见。
在马车上颠上颠下颠了整整一路，好不容易才抵达谭家门口，听闻门外一阵嘈杂，谭阿婆放下原本手中还在编织的竹篮将大门打开了些许。
“娘！”谭笑从门缝间窥见谭阿婆的白发，热泪瞬间迸了出来，声音微颤带着哭腔。
谭阿婆从未想过，这么些年来，她竟还能见到这离家的女儿，一时也克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外面冷，屋里聊。”余静昭虽不想打断这母女相会的感人一幕，但怎奈天气实在不佳，何况她阿娘衣着单薄，还是要进屋加身棉服去。
满心欢喜之下，谭阿婆刹那满脸泪痕，一手将女儿的手攥在怀里，一手抚住她的肩头，急忙将其拉进了屋里。
余丰年和余静昭随之也先后迈开腿来，但当她险要踏进院中之时，却被一把拉了回去。
回身一看，廖亦昂正一脸严肃地看向她的眼睛，待其余人都进了家中，他才开口说道：“阿昭，你真不打算去见萧骕一面吗？”
诚然，若是没有萧骕帮忙自京中拿到公文，她爹娘想必最早都要来年开春才能从狱中出来，他们一家能尽快团聚，自当是多亏了萧骕。
她想着，纵使萧骕先前哪般混蛋，既然他们二人之间说好了不再相互亏欠，那便去见他一面，好生道个谢。
而此时的萧骕，正一人坐在廖家柴房中用指甲抠着剑鞘的纹路发愣，包袱也只是被他扔在桌上一动未动。
愣神之时，他房门忽然响起声来，引得他抬头一看，没承想，天神当真给他送来了他心心念念之人。
余静昭目光稍许躲闪，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合上了房门，从身后拎出一包糕点来递到他面前，寒暄道：“你……饿了吗？我从家里带了些糕点，给你热过了，吃点吧。”
眼看余静昭这是在自找台阶，萧骕也识相地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糕点，转手就塞进了被褥中去。
即使萧骕将糕点收下，余静昭却并未有就此离开的打算，她站在原地，又支支吾吾道：“我爹娘他们，出狱了，方才和亦昂去县衙接的……”
“二老身子……还好吧？”
“不好。”余静昭实话实说，但随即又话锋一转，“但修养一段日子许是可以恢复的。”
二人会面后竟不知气氛如此尴尬，面面相觑之下萧骕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淡淡应声说好。
挣扎良久，余静昭瞥了他几眼，这才发觉，此番回京，他模样大变，一改昔日略带邋遢的样貌，如今倒是发冠齐整，面颜清净，一丝贵气扑面而来。
“多……多谢……”余静昭终是开了口。
萧骕的眸子也随着她的道谢声扬了起来，但当二人再度对上视线之时，却又无措地移开了目光：“啊……举手之劳罢了……”
两故人就这般相顾无言，空气中只余下他们如雷的心跳声。
余静昭自知亏欠萧骕人情，也不好再同他摆出什么上位者的架子。
但眼下这氛围倒是叫人怪难为情的，既然糕点已送到，她便不再逗留了。
眼看她就要转身离去，萧骕立即一声把她唤住：“阿昭。”
余静昭循声转头。
“我想去看看安将军。”萧骕的眸子闪着波光，很是动人。
也是，安如尘死后第二日，他和时裕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安如尘和柳复的尸首都是余静昭和萧骋来善后的。
不过大火把他二人烧得不成样子，余静昭也是靠他们倒下的姿势找到安如尘的尸身，随后找人帮着埋葬了。
她不知安如尘喜欢何等景色，便自作主张地给他选了个清静的竹林安葬了下去。
说来，萧骕还未去过那片竹海，也还未亲眼见过安如尘的墓碑。
“嗯。”余静昭允了下来。
“我想带壶小酒去。”
“好。”
---
墓地不远，他们二人打算走着去。
再度并肩走在稻杏村的路上，小桥下的流水相较于夏日倒是缓了许多，浅浅一层包着底下的石子，在暖阳下显得柔和万分。
余静昭并未叫上廖亦昂，一反常态地同萧骕两人独自出了门去。
走着走着，余静昭斜眼瞥了萧骕几眼，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堵住了喉咙。
“你……”
她刚要开口，却因满眼都是萧骕而忽视了前方的路人，直直撞在了人家怀中。
眼看她即将倒下，萧骕反应神速，一把扶住她的后背，顺势就将她拉到了身边。
“咳咳……看点路吧！咳咳……”那路人即便咳得厉害也要强撑着嚷上几句，逼得余静昭下意识轻捂口鼻后连连低头致歉。
好在路人也没多计较，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便拖沓着步子离开了。
见他这羸弱模样，萧骕难得开口关怀了一嘴：“近些时日天气凉，确实易感风寒，你也注意些，多添些衣物。”
没想到萧骕也有这番婆婆妈妈的时刻，余静昭平日里最听不得这些可有可无的唠叨，也就敷衍地应了几声。
竹海绵延，碧波荡漾，翠色生烟。
日光透过疏疏密密的竹叶，洒下斑斑碎金，宛如古卷上的泼墨点缀。
小径蜿蜒入林，竹叶铺地，踩之如踏轻霜。林间，鸟语啁啾，声声清脆，似古琴之音，悠扬于翠涛之中，风过竹影，婆娑起舞。
跟着余静昭的步伐，萧骕悠悠踏过冰冷的土地，来到积落几片竹叶的安如尘墓前。
他的碑很不起眼，虽说是一块石碑而非木牌，却依然配不上他的身份。
余静昭瞧出了他的顾虑，匆忙解释道：“这是我尽力找做得最快的工匠造的了，当初想着要安将军先入土为安，就没能造一块更精致的碑来……”
“无妨。”萧骕一声打断余静昭，接着，他屈膝蹲下，伸手轻轻抚掉上面的竹叶，再用颀长的手指顺着石碑上刻着的大字的边缘滑过，“将军素来不喜奢华。”
安如尘之墓——没有头衔，没有称号，极其简易的几个大字就囊括了他的一生。
也好，此后，他不再是戍守边关的第一名将，也不再是背负期许的家国栋梁，他自始至终都孑然一身，他只是他，安如尘。
“官家得知此事后，给将军追封了忠武郎……”说着说着，萧骕从腰间取下一壶清酒，拔开壶塞，缓缓倾倒手中的青瓷，一缕缕醇香的小酒沿着壶口滴落，如泪滴般落在了碑前的尘埃中。
“有追封那也算是得以名存于世，还是不错的。”
谁想萧骕对此却轻笑一声，淡然道：“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散官罢了……”
余静昭自知说错了话，索性缄口不言。
“这场纷争的控局之人却泯然于世，将军他本该有更大的作为，他本该实现身居一隅便护得一方百姓周全之抱负，而如今，却独独和柳复那等无耻之徒一同丧身火海，留下几个无足轻重的‘安如尘之墓’于此，很可笑吧……”
余静昭眼帘微微下垂，余光所及无意间窥见了萧骕下颚凝着的一滴澄澈的泪珠，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萧骕，你应当……也是有大抱负之人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叫他愣神。
余静昭接着说道：“就如你所说，三年前你离家，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吗？你和安如尘，自始至终都是一类人，他的抱负，今后由你来实现也未尝不可。”
是，他萧骕自参军之时就是有所图谋的。
这三年来，富家公子偶然入了军营，可想而知，他这一路又何尝容易，但好在，他找到了方向。
“阿昭，我此次回来，不是要强求你的原谅，也绝非要逼你再回萧家……”萧骕情绪兀然激动，同余静昭说起其他来。
“萧骕。”余静昭打断了他的自述，一字一句慢慢道来，“我是不知你回来作甚，但我也不在乎，就像你说的，当年你离开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如今你功成名就，事情早就有了你满意的答案，而只有我，从始至终对你而言都是弃子，从前你可以不顾一切地离开，现在也是……”
“阿昭我……”
“萧骕，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两路人，你要你的天下安定，我只要我的家人平安。”余静昭的声音起了哭腔。
吞下一口呜咽，她接续说道：“我等了你三年，这三年里我尽心竭力做好萧家儿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而这次你带来了那张公文，救我爹娘于水火，就当是你对我这三年的弥补可好？我们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自此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我们从前没有交集，以后也不会再有。”
余静昭的每一字都宛如尖刺，不遗余力地扎进萧骕的心尖。
他想说些什么，却深知，她的决绝早已为他俩的缘分画上了一道休止符。
“我们走吧，不打扰将军歇息了。”说罢，萧骕撑着双腿直身而起。
在翠竹掩映的阴影下，他们的目光相遇，他的眼神如同被夜幕笼罩的古泉，深邃而悲戚；而她的眼眸则像是晨雾中的星辰，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
余静昭这话说得魄力十足，倒把她爹娘骇住，二人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他二人笑得前仰马翻的模样，想必二老身体并无大碍，余静昭心头的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
如今，虽然余家宅子早已易主，他们也再难回到从前，但好在债务之说一笔勾销，爹娘也回到身边，纵使前路万难，只要一家人齐心，生活还是有所期盼的。
想着想着，余静昭就托起腮帮，将手肘搁置在窗沿之上，撩起帘子向车外望去。
恰巧，她目光所及落在了不远处的水煮铺子招牌上，而引她注意的，正是坐在铺子外一副无所事事模样的两个大汉。
“这大冷天还坚守岗位，真不容易啊……”她不禁感慨，但还是选择避之不见。
在马车上颠上颠下颠了整整一路，好不容易才抵达谭家门口，听闻门外一阵嘈杂，谭阿婆放下原本手中还在编织的竹篮将大门打开了些许。
“娘！”谭笑从门缝间窥见谭阿婆的白发，热泪瞬间迸了出来，声音微颤带着哭腔。
谭阿婆从未想过，这么些年来，她竟还能见到这离家的女儿，一时也克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外面冷，屋里聊。”余静昭虽不想打断这母女相会的感人一幕，但怎奈天气实在不佳，何况她阿娘衣着单薄，还是要进屋加身棉服去。
满心欢喜之下，谭阿婆刹那满脸泪痕，一手将女儿的手攥在怀里，一手抚住她的肩头，急忙将其拉进了屋里。
余丰年和余静昭随之也先后迈开腿来，但当她险要踏进院中之时，却被一把拉了回去。
回身一看，廖亦昂正一脸严肃地看向她的眼睛，待其余人都进了家中，他才开口说道：“阿昭，你真不打算去见萧骕一面吗？”
诚然，若是没有萧骕帮忙自京中拿到公文，她爹娘想必最早都要来年开春才能从狱中出来，他们一家能尽快团聚，自当是多亏了萧骕。
她想着，纵使萧骕先前哪般混蛋，既然他们二人之间说好了不再相互亏欠，那便去见他一面，好生道个谢。
而此时的萧骕，正一人坐在廖家柴房中用指甲抠着剑鞘的纹路发愣，包袱也只是被他扔在桌上一动未动。
愣神之时，他房门忽然响起声来，引得他抬头一看，没承想，天神当真给他送来了他心心念念之人。
余静昭目光稍许躲闪，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合上了房门，从身后拎出一包糕点来递到他面前，寒暄道：“你……饿了吗？我从家里带了些糕点，给你热过了，吃点吧。”
眼看余静昭这是在自找台阶，萧骕也识相地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糕点，转手就塞进了被褥中去。
即使萧骕将糕点收下，余静昭却并未有就此离开的打算，她站在原地，又支支吾吾道：“我爹娘他们，出狱了，方才和亦昂去县衙接的……”
“二老身子……还好吧？”
“不好。”余静昭实话实说，但随即又话锋一转，“但修养一段日子许是可以恢复的。”
二人会面后竟不知气氛如此尴尬，面面相觑之下萧骕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淡淡应声说好。
挣扎良久，余静昭瞥了他几眼，这才发觉，此番回京，他模样大变，一改昔日略带邋遢的样貌，如今倒是发冠齐整，面颜清净，一丝贵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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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骕的眸子也随着她的道谢声扬了起来，但当二人再度对上视线之时，却又无措地移开了目光：“啊……举手之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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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静昭自知亏欠萧骕人情，也不好再同他摆出什么上位者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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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她就要转身离去，萧骕立即一声把她唤住：“阿昭。”
余静昭循声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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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安如尘死后第二日，他和时裕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安如尘和柳复的尸首都是余静昭和萧骋来善后的。
不过大火把他二人烧得不成样子，余静昭也是靠他们倒下的姿势找到安如尘的尸身，随后找人帮着埋葬了。
她不知安如尘喜欢何等景色，便自作主张地给他选了个清静的竹林安葬了下去。
说来，萧骕还未去过那片竹海，也还未亲眼见过安如尘的墓碑。
“嗯。”余静昭允了下来。
“我想带壶小酒去。”
“好。”
---
墓地不远，他们二人打算走着去。
再度并肩走在稻杏村的路上，小桥下的流水相较于夏日倒是缓了许多，浅浅一层包着底下的石子，在暖阳下显得柔和万分。
余静昭并未叫上廖亦昂，一反常态地同萧骕两人独自出了门去。
走着走着，余静昭斜眼瞥了萧骕几眼，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堵住了喉咙。
“你……”
她刚要开口，却因满眼都是萧骕而忽视了前方的路人，直直撞在了人家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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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萧骕也有这番婆婆妈妈的时刻，余静昭平日里最听不得这些可有可无的唠叨，也就敷衍地应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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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疏疏密密的竹叶，洒下斑斑碎金，宛如古卷上的泼墨点缀。
小径蜿蜒入林，竹叶铺地，踩之如踏轻霜。林间，鸟语啁啾，声声清脆，似古琴之音，悠扬于翠涛之中，风过竹影，婆娑起舞。
跟着余静昭的步伐，萧骕悠悠踏过冰冷的土地，来到积落几片竹叶的安如尘墓前。
他的碑很不起眼，虽说是一块石碑而非木牌，却依然配不上他的身份。
余静昭瞧出了他的顾虑，匆忙解释道：“这是我尽力找做得最快的工匠造的了，当初想着要安将军先入土为安，就没能造一块更精致的碑来……”
“无妨。”萧骕一声打断余静昭，接着，他屈膝蹲下，伸手轻轻抚掉上面的竹叶，再用颀长的手指顺着石碑上刻着的大字的边缘滑过，“将军素来不喜奢华。”
安如尘之墓——没有头衔，没有称号，极其简易的几个大字就囊括了他的一生。
也好，此后，他不再是戍守边关的第一名将，也不再是背负期许的家国栋梁，他自始至终都孑然一身，他只是他，安如尘。
“官家得知此事后，给将军追封了忠武郎……”说着说着，萧骕从腰间取下一壶清酒，拔开壶塞，缓缓倾倒手中的青瓷，一缕缕醇香的小酒沿着壶口滴落，如泪滴般落在了碑前的尘埃中。
“有追封那也算是得以名存于世，还是不错的。”
谁想萧骕对此却轻笑一声，淡然道：“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散官罢了……”
余静昭自知说错了话，索性缄口不言。
“这场纷争的控局之人却泯然于世，将军他本该有更大的作为，他本该实现身居一隅便护得一方百姓周全之抱负，而如今，却独独和柳复那等无耻之徒一同丧身火海，留下几个无足轻重的‘安如尘之墓’于此，很可笑吧……”
余静昭眼帘微微下垂，余光所及无意间窥见了萧骕下颚凝着的一滴澄澈的泪珠，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萧骕，你应当……也是有大抱负之人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叫他愣神。
余静昭接着说道：“就如你所说，三年前你离家，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吗？你和安如尘，自始至终都是一类人，他的抱负，今后由你来实现也未尝不可。”
是，他萧骕自参军之时就是有所图谋的。
这三年来，富家公子偶然入了军营，可想而知，他这一路又何尝容易，但好在，他找到了方向。
“阿昭，我此次回来，不是要强求你的原谅，也绝非要逼你再回萧家……”萧骕情绪兀然激动，同余静昭说起其他来。
“萧骕。”余静昭打断了他的自述，一字一句慢慢道来，“我是不知你回来作甚，但我也不在乎，就像你说的，当年你离开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如今你功成名就，事情早就有了你满意的答案，而只有我，从始至终对你而言都是弃子，从前你可以不顾一切地离开，现在也是……”
“阿昭我……”
“萧骕，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两路人，你要你的天下安定，我只要我的家人平安。”余静昭的声音起了哭腔。
吞下一口呜咽，她接续说道：“我等了你三年，这三年里我尽心竭力做好萧家儿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而这次你带来了那张公文，救我爹娘于水火，就当是你对我这三年的弥补可好？我们恩恩怨怨一笔勾销，自此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我们从前没有交集，以后也不会再有。”
余静昭的每一字都宛如尖刺，不遗余力地扎进萧骕的心尖。
他想说些什么，却深知，她的决绝早已为他俩的缘分画上了一道休止符。
“我们走吧，不打扰将军歇息了。”说罢，萧骕撑着双腿直身而起。
在翠竹掩映的阴影下，他们的目光相遇，他的眼神如同被夜幕笼罩的古泉，深邃而悲戚；而她的眼眸则像是晨雾中的星辰，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