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鸣电闪，树枝被大风摇晃的不知方向，屋内也闷的让人呼吸不上来。
黎清清手指紧紧抓住那支她刚买不久的钢笔。笔尖几乎要嵌进肉里，可她还是紧紧抓着。
“黎清清！”
门嘭的一声被王主任推开，她悬着的心也在门开的瞬间提到嗓子眼。
“主任，我还是不能出去吗？”
见王主任支支吾吾半晌不说话，黎清清先开口问。
王主任微微摇了摇头，像是极力忍耐着情绪，“清清，发生这样的事…唉，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希望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主任…”
嘭—！
刚被王主任关好的门，又被人蛮力撞开。
比刚才的还要大力。
“原来你在这！！找了你半天！黎医生，呸！什么狗屁医生！你们以为几句安抚就搪塞过去了吗？！杀人偿命！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谁也别想走！”
说话的是个高壮的男人，三十上下，一脸横肉，名叫陈杰。
“对，不给个交代！就砸了你们这狗屁医院！”
跟在陈杰身边的，还有两个男人，是他的朋友。大概都是混社会的人，面相都不和善。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和蔼着一张脸道：“你们不能坐在这里，有事我们可以出去商量。”
陈杰推了王主任一把，“商量什么？你个老东西，这女医生把我媳妇儿治死了，我未出生的孩子也死了！你说有商量什么？！”接着他用手指了指黎清清，“你，这是杀人，我要报警！！”
黎清清被王主任护在身后，一直给她使眼色，不让她靠近说话。
事情起因要从两天前妇产科来的一位孕妇说起。
这名孕妇是高龄产妇，还伴有心脏病，之前的每次产检都有出现过问题，在婴儿两三个月的时候就告知过他们，这个孩子也发育不好，最好不要留，但陈杰夫妇始终坚持留下。
更麻烦的是陈杰母亲，一个思想封建的女人，不允许儿媳刨腹产子，央求医生顺产。可黎清清检查孕妇发现，顺产几率很小，胎位不正，只能刨腹。
昨天凌晨，陈杰的妻子有要妊娠的反应，但他的妈妈却不同意刨腹签字，而陈杰也同意母亲的做法。孕妇生不出来，痛苦了一天，好不容易在几个科室主任一起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后同意，却没及时挽救。
“错过了最佳时间，孩子活活憋死腹中。而且产妇，也有可能…”
“我可以试试！”
黎清清是从淮宁市最有名的医科大学毕业，还曾在国外ICN大学读了三年研究生，工作经验虽不如科室其他教授级别的医生经验丰富，但在医学的成绩，就连院长还时常夸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孕妇高龄，加上情绪过于激动，心脏病，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黎清清的这场手术失败了。
陈杰以及他的母亲便把责任归咎于医院和她。
陈杰母亲在上午闹了两个小时，把黎清清的外套都给撕烂了，一定要让她偿命！
科室的几个主任商量着让黎清清先在办公室等着，这件事总归不是医院的责任。
“请你们出去，好吗？！”
一向温儒的王主任，此刻声音也严厉了起来。
陈杰不依不饶，把桌子上放的茶杯摔到地上，指着王主任鼻子道：“你们把人给治死了，还他妈让我们滚？笑话！把这女的交给警察，让她坐牢！”
黎清清忍不下去了，“陈先生，请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的责任？”
陈杰抬手给了黎清清一巴掌。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主任生气说：“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嚣张跋扈的地方！”
黎清清感觉脸上瞬间火辣辣的刺痛，甚至出现短暂的耳鸣。她脚没站稳，手撑在桌子上，随后感觉右耳有点湿润润的，她摸了摸，手上有血。
耳朵出血了。
她看过去，原来陈杰的手上拿着小铁钉子。
王主任顾不得形象，看了看黎清清的耳朵，对陈杰大声道：“你这个人还讲不讲道理？！！”
陈杰没皮没脸地居然笑了出来，“她活该！你们医院要是不赔钱，老子不仅打她，还打你！”
陈杰的手又落了下来，黎清清拉着王主任后退，幸好她反应快，陈杰落了个空。
黎清清见那两人没堵在门口，和王主任对视后就立马走出办公室，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对抗，不能被困在那里。
陈杰和另外两人紧追上去。
血还在流，黎清清快步在走廊上喊人。一时间，医生和护士都跑了出来。为了避免打扰到其他患者，护士都在病房门口挡着。
有人已经叫来了保安。
保安人员看到陈杰等人手里有棍棒，纷纷打起精神来准备。这样闹事的人在医院并不少，但陈杰这架势倒还是第一次见。
只见陈杰等人拿棍子把走廊上的东西全砸了，前台电脑也不放过。
“黎医生，这几个人是无赖，你赶快过来！”护士长喊道。
黎清清在一个小护士手中刚拿了一块纱布，陈杰就踹到了她身上。
三楼，VIP病房。
“宴泽，楼下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林馨月好奇问道。她刚出月子，但身体还有点小毛病，这几天住院在医院检查一下。
林宴泽戴着蓝牙耳机，刚才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微微听到林馨月喊他，愣了两秒才摘下耳机。
“去看看。”林宴泽道。
秘书方为点头，下楼查看完很快回来，“林总，好像有病患家属在闹事。”
林馨月惊诧，“那还不赶快叫保安。”
方为：“有保安，但找事的人拿了棍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不好解决。我看着有医生受伤了，地上有血迹。”
“那还得了，警察来了吗？”林馨月关心道，她在这个医院顺产生子，对这里医生的服务态度还是非常满意的。
方为解释：“闹这么大，应该会有人报警。”
林宴泽想重新戴上蓝牙耳机，被林馨月训道：“宴泽，你不是带了几个保镖吗？要不先下去看看？”
林宴泽表情很冷淡，“病患医生的麻烦，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林馨月无奈：“宴泽…”
方为又道：“噢，我看见黎医生也在那里，她一直捂着耳朵，衣服上有血，不知道是不是被伤着了？”
林馨月对黎清清有印象，是个眼睛像星星的女孩，跟在王主任身边过来记录好几次，每次都很认真。虽然戴着医用口罩，但能从眉眼看出，是个漂亮的女孩。
林宴泽听到“黎”这个姓，拿耳机的手迟钝了一下。
他问：“黎医生？”
像是要印证什么似的期待的等着林馨月回答。
林馨月道：“对啊，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好像叫晴晴？哦，也好像是清清。”
二楼走廊，刚实习的女护士尖叫连连。
“陈杰！我告诉你，你这是违法行为！”护士长喊道。
陈杰不以为然，“老子是以牙还牙！”
黎清清忍着耳朵传来的阵阵疼痛，但顾不了那么多了，“陈杰，你妻子的尸骨还在太平间躺着，你扪心自问，究竟是谁的错？！还有，不是要找我的事吗？那我们可以找个有单独谈，医院还有其他病人，请你高抬贵手，别影响到其他人！”
黎清清素来以温和待人处事，走廊上的医生也好，护士也好，也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冰冷地说话。
陈杰朝地上吐了吐口水，丝毫不怕保安手里的警棍，而且刚才有两个保安跑过来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打趴在地上。
他诡异地笑了笑，“黎医生，你好天真哦，你的手术失败了是事实，别他娘的狡辩，要单独聊？去你妈的！”
说着，忽然上前，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时踹了过来，黎清清本能后退，但有护士长在，她只好退到另一边。
还是没躲过去，摔倒在了地上。
她的耳朵，好疼。
她的膝盖，更疼。
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
她试着缓缓起身，不过一下没起来，感受到来自头顶灼热的目光，她强撑着起身，一只温暖的手递到她面前。
“谢谢。”
男人的手，温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感受到男人的紧张。
“不客气。”
这声音…
好熟悉。
有护士来搀扶黎清清。
男人松开手走到她前面。
背影也那么像。
会那么巧吗？
黎清清愣神。
“先控制局面。”
林宴泽说完，保镖快速上前，陈杰反抗，但他干不过专业的人。没过两下，就被林宴泽的保镖反扣在地上摩擦。
正好这时候，警察也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警察问。
护士长把事情大致说完后，陈杰等人就被带走了。
留下走廊一群惊魂未定的护士医生和探头看热闹的病患。
护士长让人把走廊赶紧收拾收拾，也让人扶着王主任去休息。
“清清啊，你这耳朵都成这样了，得赶快包扎啊。”
黎清清还在看着男人的背影，声若蚊咛：“好。”
正要转身离开，一旁的人开口道：“黎医生，刚才帮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黎清清腿如灌铅般沉重。
林宴泽转身。
黎清清撞上他的视线，微风拂过的海面之下似掀起难以平复的波澜。
黎清清手指紧紧抓住那支她刚买不久的钢笔。笔尖几乎要嵌进肉里，可她还是紧紧抓着。
“黎清清！”
门嘭的一声被王主任推开，她悬着的心也在门开的瞬间提到嗓子眼。
“主任，我还是不能出去吗？”
见王主任支支吾吾半晌不说话，黎清清先开口问。
王主任微微摇了摇头，像是极力忍耐着情绪，“清清，发生这样的事…唉，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希望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主任…”
嘭—！
刚被王主任关好的门，又被人蛮力撞开。
比刚才的还要大力。
“原来你在这！！找了你半天！黎医生，呸！什么狗屁医生！你们以为几句安抚就搪塞过去了吗？！杀人偿命！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谁也别想走！”
说话的是个高壮的男人，三十上下，一脸横肉，名叫陈杰。
“对，不给个交代！就砸了你们这狗屁医院！”
跟在陈杰身边的，还有两个男人，是他的朋友。大概都是混社会的人，面相都不和善。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和蔼着一张脸道：“你们不能坐在这里，有事我们可以出去商量。”
陈杰推了王主任一把，“商量什么？你个老东西，这女医生把我媳妇儿治死了，我未出生的孩子也死了！你说有商量什么？！”接着他用手指了指黎清清，“你，这是杀人，我要报警！！”
黎清清被王主任护在身后，一直给她使眼色，不让她靠近说话。
事情起因要从两天前妇产科来的一位孕妇说起。
这名孕妇是高龄产妇，还伴有心脏病，之前的每次产检都有出现过问题，在婴儿两三个月的时候就告知过他们，这个孩子也发育不好，最好不要留，但陈杰夫妇始终坚持留下。
更麻烦的是陈杰母亲，一个思想封建的女人，不允许儿媳刨腹产子，央求医生顺产。可黎清清检查孕妇发现，顺产几率很小，胎位不正，只能刨腹。
昨天凌晨，陈杰的妻子有要妊娠的反应，但他的妈妈却不同意刨腹签字，而陈杰也同意母亲的做法。孕妇生不出来，痛苦了一天，好不容易在几个科室主任一起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后同意，却没及时挽救。
“错过了最佳时间，孩子活活憋死腹中。而且产妇，也有可能…”
“我可以试试！”
黎清清是从淮宁市最有名的医科大学毕业，还曾在国外ICN大学读了三年研究生，工作经验虽不如科室其他教授级别的医生经验丰富，但在医学的成绩，就连院长还时常夸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孕妇高龄，加上情绪过于激动，心脏病，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黎清清的这场手术失败了。
陈杰以及他的母亲便把责任归咎于医院和她。
陈杰母亲在上午闹了两个小时，把黎清清的外套都给撕烂了，一定要让她偿命！
科室的几个主任商量着让黎清清先在办公室等着，这件事总归不是医院的责任。
“请你们出去，好吗？！”
一向温儒的王主任，此刻声音也严厉了起来。
陈杰不依不饶，把桌子上放的茶杯摔到地上，指着王主任鼻子道：“你们把人给治死了，还他妈让我们滚？笑话！把这女的交给警察，让她坐牢！”
黎清清忍不下去了，“陈先生，请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的责任？”
陈杰抬手给了黎清清一巴掌。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主任生气说：“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嚣张跋扈的地方！”
黎清清感觉脸上瞬间火辣辣的刺痛，甚至出现短暂的耳鸣。她脚没站稳，手撑在桌子上，随后感觉右耳有点湿润润的，她摸了摸，手上有血。
耳朵出血了。
她看过去，原来陈杰的手上拿着小铁钉子。
王主任顾不得形象，看了看黎清清的耳朵，对陈杰大声道：“你这个人还讲不讲道理？！！”
陈杰没皮没脸地居然笑了出来，“她活该！你们医院要是不赔钱，老子不仅打她，还打你！”
陈杰的手又落了下来，黎清清拉着王主任后退，幸好她反应快，陈杰落了个空。
黎清清见那两人没堵在门口，和王主任对视后就立马走出办公室，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对抗，不能被困在那里。
陈杰和另外两人紧追上去。
血还在流，黎清清快步在走廊上喊人。一时间，医生和护士都跑了出来。为了避免打扰到其他患者，护士都在病房门口挡着。
有人已经叫来了保安。
保安人员看到陈杰等人手里有棍棒，纷纷打起精神来准备。这样闹事的人在医院并不少，但陈杰这架势倒还是第一次见。
只见陈杰等人拿棍子把走廊上的东西全砸了，前台电脑也不放过。
“黎医生，这几个人是无赖，你赶快过来！”护士长喊道。
黎清清在一个小护士手中刚拿了一块纱布，陈杰就踹到了她身上。
三楼，VIP病房。
“宴泽，楼下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林馨月好奇问道。她刚出月子，但身体还有点小毛病，这几天住院在医院检查一下。
林宴泽戴着蓝牙耳机，刚才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微微听到林馨月喊他，愣了两秒才摘下耳机。
“去看看。”林宴泽道。
秘书方为点头，下楼查看完很快回来，“林总，好像有病患家属在闹事。”
林馨月惊诧，“那还不赶快叫保安。”
方为：“有保安，但找事的人拿了棍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不好解决。我看着有医生受伤了，地上有血迹。”
“那还得了，警察来了吗？”林馨月关心道，她在这个医院顺产生子，对这里医生的服务态度还是非常满意的。
方为解释：“闹这么大，应该会有人报警。”
林宴泽想重新戴上蓝牙耳机，被林馨月训道：“宴泽，你不是带了几个保镖吗？要不先下去看看？”
林宴泽表情很冷淡，“病患医生的麻烦，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林馨月无奈：“宴泽…”
方为又道：“噢，我看见黎医生也在那里，她一直捂着耳朵，衣服上有血，不知道是不是被伤着了？”
林馨月对黎清清有印象，是个眼睛像星星的女孩，跟在王主任身边过来记录好几次，每次都很认真。虽然戴着医用口罩，但能从眉眼看出，是个漂亮的女孩。
林宴泽听到“黎”这个姓，拿耳机的手迟钝了一下。
他问：“黎医生？”
像是要印证什么似的期待的等着林馨月回答。
林馨月道：“对啊，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好像叫晴晴？哦，也好像是清清。”
二楼走廊，刚实习的女护士尖叫连连。
“陈杰！我告诉你，你这是违法行为！”护士长喊道。
陈杰不以为然，“老子是以牙还牙！”
黎清清忍着耳朵传来的阵阵疼痛，但顾不了那么多了，“陈杰，你妻子的尸骨还在太平间躺着，你扪心自问，究竟是谁的错？！还有，不是要找我的事吗？那我们可以找个有单独谈，医院还有其他病人，请你高抬贵手，别影响到其他人！”
黎清清素来以温和待人处事，走廊上的医生也好，护士也好，也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冰冷地说话。
陈杰朝地上吐了吐口水，丝毫不怕保安手里的警棍，而且刚才有两个保安跑过来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打趴在地上。
他诡异地笑了笑，“黎医生，你好天真哦，你的手术失败了是事实，别他娘的狡辩，要单独聊？去你妈的！”
说着，忽然上前，在所有人猝不及防时踹了过来，黎清清本能后退，但有护士长在，她只好退到另一边。
还是没躲过去，摔倒在了地上。
她的耳朵，好疼。
她的膝盖，更疼。
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
她试着缓缓起身，不过一下没起来，感受到来自头顶灼热的目光，她强撑着起身，一只温暖的手递到她面前。
“谢谢。”
男人的手，温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感受到男人的紧张。
“不客气。”
这声音…
好熟悉。
有护士来搀扶黎清清。
男人松开手走到她前面。
背影也那么像。
会那么巧吗？
黎清清愣神。
“先控制局面。”
林宴泽说完，保镖快速上前，陈杰反抗，但他干不过专业的人。没过两下，就被林宴泽的保镖反扣在地上摩擦。
正好这时候，警察也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警察问。
护士长把事情大致说完后，陈杰等人就被带走了。
留下走廊一群惊魂未定的护士医生和探头看热闹的病患。
护士长让人把走廊赶紧收拾收拾，也让人扶着王主任去休息。
“清清啊，你这耳朵都成这样了，得赶快包扎啊。”
黎清清还在看着男人的背影，声若蚊咛：“好。”
正要转身离开，一旁的人开口道：“黎医生，刚才帮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黎清清腿如灌铅般沉重。
林宴泽转身。
黎清清撞上他的视线，微风拂过的海面之下似掀起难以平复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