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这儿的乡野传说都这么野的吗?”

    “嗐,乡野传说嘛,保真也保野。”

    原本要赶路的行人也不着急了,瞧这青衫小兄弟浑身正气,脸上虽不好看,但戴了一半瞅着值些钱的玉片,说话也不是本地口音,便热衷于给她讲当地故事:“我跟你说,这指定是旁边儿县城那女城主干的,她自称从母尊来的,不是说有的女人能让男的生吗?”

    要提及此事,元无忧可熟了。她前些天还险些被异世妖女大卸八块,为了鹿蜀血脉呢。

    若非她初来乍到,未曾作恶,她都要以为这帮人指桑骂槐呢。

    无忧呆滞:“那……给这孩子送去认娘?那女城主能认这父子俩吗?”

    行人大哥一听脸都黑了,直撇嘴带甩袖,

    “嚯,你这小子外地来的吧?看着挺立整,咋没长脑子呢?你去寻死可别说我们说的啊。”

    “徒儿!”这次的声音很急切。

    苍白术在后头刚刚收好卦摊,此刻冷脸凝重的推着车,朝她走来。

    元无忧一狠心,连忙跑到师父身边,指着身后的小傻子,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委屈:

    “你给我编的筐和草药……那样了还能要吗?”

    男子一袭墨青色布衫,身长鹤立,此刻不动声色的,将手里一枚纸卷塞进腰间锦囊里,一双乌黑鹤眸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问她:

    “你想要么?为师是指…这个傻子。”

    元无忧倒不是菩萨心肠见谁都想捞一把,纯属瞧这小子带个娃还哺乳,怕不是母尊来的。

    “听说近日有妖男产子之说,我没见过世面,想抓他回去研究研究。”

    苍白术手里捏着铜币,蹙眉道,

    “为师方才卜了两卦,一者凶卦坎为水,两水重叠坎水为险,进固险退亦险,进退两难。预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能翻身又撞墙;另一者是…泽山咸卦,预示情窦相悦,你近日要离男人远些,别招惹到恶桃花。”

    不知怎的,他最近总卜出凶卦和咸卦,却很难把眼前这小姑娘,跟天风姤合在一起。

    可这青衫磊落的明艳少年,方才还为苍生疾苦而忧心,忽然就凤眸一扬,眉梢眼角的锐利之中、又挑起丝丝缕缕的撩人。

    “师父在芥蒂那夜之事么?你不让我救人,难道是想自荐枕席?”

    她这轻佻的话一说,他倒瞧出她越来越有天风姤的气质了。

    苍白术鹤眼一瞪,“逆徒住口!”

    没当两天师父,气势倒让他拿捏得死死的。

    而后又蹙眉道,“我…我有洁疾,见大不洁之物会目眩作呕,例如痈疮疖肿,治你的脸已是拿命扛了。你若想发善心,便自己将人弄走,自己去治。”

    无忧早知他有此情况,却今日才知,他一直对自己的脸感到作呕?怪不得昨夜他激烈抵触!

    她伤心之余,还是忍不住腹诽,那你解大手都不回头瞅一眼?前半辈子得天天害喜吧?

    见小姑娘低眉犹豫,脸上阴云斑驳,苍白术不禁问,“即便不怕疫病,瞧着不觉作呕么?你难道想让他…?”

    她眉眼一挑,忽然一把抓住他微烫的衣襟:

    “谁让我是坏种呢?我倒想让师父…”

    她记得这句“坏种”?看来昨夜她是故意侵略!() ()

    苍白术赶下她的手,低下微红眼睑之际,拿余光左右一看,幸亏她声音不大,没被人听见。

    他立刻掩下脸上慌乱,压低嗓子厉呵:

    “胡言乱语!众目睽睽你规矩一些……行了你赶紧去,为师是汉人,他比较有经验……”

    元无忧:“……”

    一旁的行人商量着把这人扔远点,别等死尸污染河水,元无忧一听:这河水还用污染吗?

    把这货放河里,估计没三五年河水缓不过来。

    元无忧秉承着他乡遇故的心,上前去说明这小疫鬼不能直接扔,这是中游,恐污染食水。更何况人还没断气,尚有一线生机。

    发现她真要救后,旁边人自然阻拦:

    “别靠近!你想断袖也不看尺寸?他有疫病!”

    小少年一拍胸脯,“我们师徒给他治。”

    “……”被提拎出来的苍白术有心澄清,想想还是憋住了。

    行人里头最憨壮的一个大哥,没信她的说辞,

    “你傻啊?这种一看就是跑出来的黑户贱奴,估计这傻子全家都死绝了,用来治他的药若卖给好人,能卖多少钱,救多少良民呢?”

    “就是,这种贱奴,大概率是山里养的农奴,或是俘虏生的野种,踩死都嫌脏了鞋底,这是最近边境闹事,又发大水又干旱,把妖魔鬼怪给冲出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诫声中,小姑娘愣是努鼻子忍着恶臭,过去抢夺他手里的孩子,这一直痴呆的瞎子,居然不肯撒手,结巴着冲她嘶吼!

    这傻子也不知是哪支胡人,那双抱孩子的黑手还挺细长,被泥污遮掩之下也粉里透红,一瞧就不像做粗活的,想必还能找到其家人呢。

    元无忧一脚踹开黑瞎子,夺过孩子,刚低头瞅了眼满嘴红黄脓血的婴孩,意外的发现这娃娃脸蛋粉里透白,干瘦但也有肉,瞧着不足一个月,居然还在喘气和吧唧嘴!

    她忍住作呕,心道这孩子也是命不该绝啊。

    正在此时,她的小腿却突然!被黑瞎子抱住,这哑巴把满脸的血迹往她腿上蹭,冲她低声嘶吼,还顺黑红干裂的嘴唇子淌出猩红来,胳膊也在她腿上推攘。

    元无忧随后发现,他不说话是口内生疮,嗓子喑哑,脚底流脓,也不知缺了什么大德。

    一旁的人又劝:

    “快踹开他啊小兄弟!这又瞎又哑的傻子,多吓人啊。”

    “这种贱奴,都不如你筐里的草药值钱。都不如抓只野猫野兔肥虫子,就是个需要吊着命的赔钱货。”

    元无忧急的看向师父,苍白术冲她点头,白着个脸,眉目凝重道:

    “你要为你的决定负责。”

    “那我拿他练手学医术。”

    说罢,她忍住踹他的冲动,掏出腰间的麻绳给这瞎子双手捆着,而后挥舞着脏兮兮的手:

    “师父快来搭把手,把人弄上车。”

    这少年倒是雷厉风行,言出必行。

    这下旁边人急了,赶紧拦着,“白药师!你可不能跟这傻徒弟胡来啊。”

    “就是啊,她练手完了不一定死哪,这一瞅就是个疫鬼,扔在哪块儿都祸害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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