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惊住了,停下各自的动作瞧她。

    连白虏奴都怔怔的、瞧着她过来。

    元姑娘盯着他伤痕累累的胸膛,布帛撕裂的云锦之下遍布青紫……哭的心都有了。

    眼前的白虏少年,可不是方才的高家兄弟,不是勇猛彪悍的高长恭。

    世间没人能近得了高大哥的身,但小石头毕竟是柔弱不能自理。当无忧救下少年后,护院还在讥笑他软骨头,原来是个无能。

    可当她给他验伤时,把小石头羞耻得耳根红透,满眼惊慌。

    元姐姐默默脱下身上的外衫,给他环抱裹上。

    疼得少年“嘶~”一声,红了眼眶。这般贴身的举动,呼吸都能感受到的距离,是个人都要多心,心猿意马。

    他盯着她骤然高抬的下颌,再次抬头的姑娘满眼肃杀,声音冷到极点,

    “主意打到姑奶奶的白虏奴身上了?屋里关着门都敢来,明天莫非连郑姑姑的被窝也敢钻,连我你们也敢捆起来逼迫?”

    这厢红衫姑娘刚推开一人,将吓到呆滞的少年搂进怀里,才质问出一句,就被身后的士兵一把——扯开了大袖襦,露出半边白皙肩膀,裲裆勒出的两半初现。

    她却顾不上这些,只回身踢开了那人!

    元无忧这一脚将人踹出挺远,下一刻却被不知是谁、拿板凳一下砸在头上!

    她扣了玉面的脑门登时鲜血淋漓,白玉碎裂成几片,随着她直挺挺倒地,而尽数散落,只留耳边挂绳之处还拴着一枚碎片。

    姑娘重重的摔在了少年身上,小石头最后关头还搂紧她,自己拿后背摔在地上,登时疼的脊骨欲裂。

    “解衣!”少年头次清晰的叫出她。

    直到此时,高延宗才闻讯而来,刚跑进院子,便瞧见姑娘摔倒在地,居然满身大汉!他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

    “放肆!她是玄女姑姑!都给本王滚开!!”

    男子踹开了扯住她肩膀的一个大汉,看见她肩头前的雪色时、赶紧别过眼,连忙解下颈肩系的米黄色披风,裹在小姑娘身上,而后仰起头,怒视着跪一地的士兵。

    一片“安德王息怒!”声中,高延宗单膝而跪,随着少年一起,把满头是血的姑娘扶着坐起。

    她没了玉面遮眼,露出的半张脸玉肌粉嫩,如若剥了壳、露珠打透的鸡蛋,虽双眸紧闭,蹙眉咬唇,但那眉睫和秀挺鼻梁、眼下的泪痣,都无不展露出其美貌。

    “姓元的你醒醒!丑丫头…姑姑你醒醒啊!”

    她脖子以下,都被他的披风裹着,高延宗急得掐人中的手指都在颤抖,她终于咳嗽了两声。

    高延宗高兴的去捏她下巴,却接了一口血。

    男子懵在原地,姑娘却把眼睁开了一道缝,

    “小…石头……”

    听她气若游丝的叫自己,少年搂紧了怀里的姑娘,暗自与对面的男子争夺怀里人,他努力睁大一道缝似的三角眼,

    “我在……”

    高延宗并未注意到白虏的小动作,只赶忙把掌心的血给她看,

    “这怎么回事?你别是染上了疫病……还是有咳疾啊?你别告诉我你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

    小姑娘的嘴唇失了血色,脸色惨白,却喉中腥甜,“还不是你咳咳!…天天与我打架…是要我、咳咳…的命……”

    即便她说不成完整的一句话,他也心里有数。

    “需要…那个血是吧?”

    高延宗看了看周围人,咬牙道。而后把手一边搂住她脊背,一边伸到她膝窝,作势要将人拦腰抱起,小姑娘却在此时奋力挣扎,

    “我不用咳咳、你!你当我不知你想打什么主意?想我们俩都死于怀璧其罪是吧?我自己…咳,带他回去……”

    高延宗动作一僵,不知她是倔强还是真不用。

    于是这姑娘白着脸,从少年身上爬起来,把身上的黄披风、往高延宗面前一扔,而后自己一提滑到肩膀的裲裆和衣襟,踉跄倔犟地离去。

    高延宗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跟上。

    回到屋里,小姑娘跟没看见跟屁虫一样,把小石头拽到床沿儿上,而后眼底湿润的望着他,

    “是我无能,没保护好你…”

    少年任她将自己拽到其身边,对面而坐着,他不抵抗又不主动亲近,只眼神木然,哑声道:

    “他们说你让的,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的语气清冷平淡,又满含幽怨。

    身后跟进来的高延宗,在此时出声道,

    “你这样突然虚弱,真像采阳补阴的妖怪啊。给我个原因,我便喂你童男血。”

    他并非没听见主仆二人的对话,高延宗虽不理解她为何,对一个牵连她受欺辱的贱奴道歉,但她毕竟是名义上的表姑,于他尚有用处。

    小石头骤然目光一厉,紧忙抓住姑娘的手,

    “喝我的,不用他。”

    元无忧扭头瞧了眼高延宗,憋回了泪意,脸上恢复冷漠,“你问这些,是想拿捏我的死穴,让我们俩都一次死透么?”

    他虽然有过这种想法,但此时还真不是。

    高延宗哑然,“你虚弱到呕血,我怕你暴毙,得叫医师过来给你瞧瞧。”

    小表姑锋眉微蹙,眼角被刮破的嫩肉还在往外冒血,她却神情冰冷,断然拒绝:

    “不必,我是急火攻心才呕血,最近你们总让我打架,逼我气血耗尽,倒也是一种死法。”

    高延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我瞧不惯这个白虏奴而已,绝非对你有弑杀之心,连大哥都不知我有童男血,我却对你…姑姑还不信我么?话说…你为何需要这个?”

    事到如今,元无忧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她闭了闭眼,叹气,“我被人连续三年,每月取血,所以气血亏虚。”

    高延宗闻言,大睁的桃花眼难掩惊怖,他甚至觉得听到了神鬼志异,天方夜谭。

    “那是何人所为?你的血有何特殊之处?”

    “我并无特殊,只是她撕走了我一块脸皮,为了易容我顶替我,还要用我的血供养她。故而我的脸也是…最近逃脱魔掌,才得以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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