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丧志?元无忧不禁摇头,先把用来调换位置的墨笔塞进了袖兜里,随后摆手反驳:

    “庸俗!谁说娱乐都是玩物丧志了?不止弓刀石马步剑的是战场,游戏的棋盘之上亦是。你甭管文斗武斗,赢得头筹不就行了吗?”

    男子黑眸淬亮,咬紧牙关低声道:“谁说这个了!我是问你……为何颇谙六博?”

    “六博又咋啦?想我幼时在长安那会儿,城中那些世家纨绔的半大孩子,拿这些当上课那么带我,那时候还有几个门阀世家的姐妹、元氏宗亲的小辈陪着吃喝赌,长安城东西街南北路,包括花楼柳巷就没有我没逛过的。”

    这话高长恭听的心里发堵。

    那时候她顶多五六岁吧?西魏那帮皇亲贵胄有一个干正事的吗?如此往邪道上教坏她,这是恨不得把女帝的独苗闺女养成昏君吧?

    而高长恭自出生便只有母亲教养,在父亲死后才被接回邺城,小时候家教严格,长大后寄人篱下,为了庇护弟兄,他从懂事起就要坚强独立,对于这些娱乐游戏他是真不擅。

    如今他听到这姑娘语气如此随意的说出,一时心头酸涩难当。

    幸亏这姑娘也意识到了不妥,眨巴着淬亮的大眼睛,脸上捏了一把讨好的笑,拉着他微凉的手掌解释:

    “那都是过去我不懂事,为了与民同乐嘛,现在我学好了,我对那些狐朋狗友的纨绔行为嗤之以鼻,我不跟坏孩子玩了,我也没那么玩物丧志,况且按照田忌赛马,上流的你就该配下流的我嘛…咳,咱俩正好互补。”

    元无忧不明白高长恭为何突然变脸,于是小心翼翼地解释,幸亏他听罢后神色缓和,还肯为她抛下身后的队友,孤身同她一起、回到了最开始出发的地方。

    元无忧将代表己队的黄色棋子镶嵌在了第一关标注【六博】处,而后俩人又结伴,去了下一个关卡。

    第二关为樗蒲,便是在六博基础上演变的,玩法是扔点数看运气,毕竟元无忧跟高长恭早有联盟,约定谁赢了都共享资源,共同抗击黑队。

    高长恭这个娱场新手自带气运,手气很壮,不出三个回合就赢得此关,得到了一面阿渡的人名牌,以及一枚红笔。

    他很自然的把名牌递给了元无忧,而后握着朱笔兴奋道,

    “从此刻起,全场搜捕宇文怀璧的名牌!把他判定出局,就是本王现在头等要紧的大事!”

    元无忧:“……”

    高长恭队里一路安分的万郁无虞像有话说,被元无忧一个眼神瞪过去,又闭嘴了。

    第三关握槊。

    握槊为类似于双陆的博弈娱乐游戏,双陆又叫双六、双六棋是一种博戏用具,也是一种棋盘游戏。而类似于骰子的道具形状象槊,拿在手里就叫“握槊”。

    握槊斗输赢是以掷骰子的点数,决定棋子的移动,先把所有棋子移离棋盘的玩者获胜。

    高长恭一看又是这类赌输赢性质的游戏,连摇头带叹气,带着红队掉头就走了,只留元无忧带着一帮人驻足,拉开了划拳的阵仗。

    宇文孝伯一看兰陵王这个最大威胁走了,竟然敢跟元无忧指手画脚的,还说她这么玩不对,布局四处漏风,然后就被阿渡和冯令心你一句我一句的挤兑,指责他扰乱军心,宇文孝伯不甘被嘲讽,嗷唠一嗓子拍桌怒吼:() ()

    “我是陛下的伴读,这玩应我陪他玩二十来年了,还能不明白咋玩吗?”

    于是他因大声喧哗捣乱,被守关人旁边的甲胄大汉给拉下了棋盘。

    在这几个队友你一言我一语支招的齐心协力下,元无忧第一次挑战握槊失败,想再次挑战时,守关人却说有一刻钟的缓释时间。

    黄队四人在等缓释的时候,黑队却出现了。

    当时宇文孝伯正说呢:“你要不行就换我上,就这么说吧,在这座山上只要陛下不来,在握槊的棋盘上我就是统治者,我会听骰啊。”

    元无忧啧了一声,扭头问守关人:“要是他赢得头筹,奖励是给他还是给队长啊?”

    守关人:“奖励当然是给个人。”

    元无忧点头,“那你就别想碰棋盘。”

    于是登时掉脸子了的宇文孝伯,盯着她身背后忽然满眼冒光,振臂高呼。

    黄队几个一回头,就瞧见仨黑衫男子来了。

    自然是宇文兄弟和元旸。

    元无忧对宇文孝伯刚才说的话宁可信其有,果断赶在宇文兄弟之前,抢先再次挑战。

    这次她带着一双弟妹,顺利通关,所赢得的奖品却不是人名木牌,而是一块地图碎片,以及用作纪念的一对苏绣锦鲤的艾草香包。

    元无忧赶紧把碎片揣袖子兜里,怕被抢。想必这碎片定能在木兰山全貌图上找到线索。

    就在她拎着俩香包寻思,倘若高长恭觉得这玩应矫情,不收时,她又能怎么处理……在一旁规规矩矩看她通关的宇文怀璧,就在这时上前一步,向她引见:

    “玄女姑娘,这位是寡人的六弟宇文直,小字豆罗突。”

    短发齐腮,留俩及腰长生辫儿的熊孩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冲她一抱拳,连声儿都没吱。

    元无忧仰头瞧着高她大半个头的鲜卑男子,出于礼貌的作揖回礼,便摆手指身后:

    “这是我家老弟老妹儿,风涉川,冯令心。”

    宇文怀璧点头,“都是你们华胥风姓之人?”

    “嗯…怎么不算呢?”

    他指了指身侧的短发男子,回手就是一句:

    “这是寡人一母同胞的血亲弟弟,初次见面,无忧姑娘毕竟……险些做了他嫂子,不该给些见面礼么?”

    鲜卑男子语气平淡,嗓音清冷,他两片嘴唇子一张一合倒是痛快完嘴了,却直接把元无忧惊出了一后背冷汗。

    尤其是收到了弟妹二人惊诧的目光后。

    元无忧赶忙摆手,

    “你可别胡说啊……我家小娇夫刚走开没多大会儿。再说了,我一穷二白哪有见面礼?”

    宇文怀璧凤眸微垂,望着她手中的香袋。

    “寡人相中此物了,可否赠给寡人一只?”

    好家伙,他这心思谁看不出来啊……元无忧都不好意思点破他,只好摊开手,露出香包上绣的,一金一红两条锦鲤。

    “给你,俩都给你。”

    于是宇文怀璧推了身旁的弟弟一把,“去挑一个。”

    于是熊孩子宇文直原本还满脸不情愿,此时一听有礼物收,便乐颠颠的上前,口称“感谢前前前嫂子送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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