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跟周国的较量,算是首战告捷。

    但只打出了气势。

    当时,高长恭想和媳妇并肩作战,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周国的宇文直、万郁无虞等人更是哪吒闹海一番,又全身而退。

    气得斛律明月回营后,拉着一众将帅复盘刚才的战局,到处找破绽。

    高长恭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破绽,唯一的破绽就是自己媳妇,但他完全相信她,毕竟之前风陵王一事,已经伤过她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周军散播谣言,说风陵王已深入齐营拿下了兰陵王,北周府兵们士气高涨,齐国兵士更叫嚣着要活捉风陵王。

    高长恭拉着媳妇站外头一听,十分纳闷,“风陵王不是在我这吗?周国此举想干什么?离间你我?”

    元无忧顺势挨近男子身边,“我倒是想拿下你啊。”

    说着,伸手一搂男子的腰肢,却被他腰间突出的裙甲、刮到了手臂的伤口,元无忧“嘶”声疼出了眼泪。

    高长恭紧张地捧起媳妇的手臂,“刚才伤的吗?跟我回去,仔细瞧瞧。”

    顿了顿,男子凤眸促狭,“这回知道我的豆腐不好吃了吧?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示人以钝。”

    “哦?”元姑娘眼尾微弯,脸上漾出意味深长的笑来。“所以你的器,什么时候动?”

    高长恭反应过来她理解的歧义时,原本糯白的耳根狠狠地红了。

    “啧,你…馋我身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吗?就算不和我成亲,也想睡我是吧?”

    他顺口托出的打情骂俏,落在姑娘耳中,她却肉眼可见地冷下脸去,迅速抽回自己的胳膊,长睫一掀,把眼神撇过一旁去。

    元无忧出声冷漠:

    “戏谑之言罢了,兰陵王既然不愿与孤成亲,孤岂敢肖想北齐的兰陵王。”

    连“北齐兰陵王”都拎出来了,高长恭是真感受到了她的疏离,赶忙伸开双臂,将人一把抱进怀里。

    元无忧被他的甲胄硌的生疼,愤然伸手推攘他鼓鼓的胸膛!“撒手!”

    男子把鬼面下巴挂在她肩上,夹着嗓子嘟囔,“不放手,北齐兰陵王等着媳妇来提亲呢。”

    正在俩人想重提晌午时,划清界限一事,齐国主就派高元海来请汝南女君了。

    高长恭这才松开怀里的姑娘,同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元无忧。

    他没想到天子的宠臣,朝中奸佞居然一个个跟自己媳妇儿,都这么亲近信任,对自己却戒备又疏远。

    他媳妇居然毫不犹豫地,跟奸佞走了。

    元无忧临走时,并非没看见高长恭疑惑又失望的目光,但她还不能对高长恭托出,自己和高纬做的交易。

    毕竟事以密成,事以泄败。

    ***

    首战失利的元无忧,此时窝在前沿阵地的战壕里,和几位谋士想如何打个翻身仗。

    元无忧望着西沉的日头,转身瞧着身后,坐在壕沟里浑身灰扑扑的几位谋士。

    “诸位明公!战事胶着,前方粮草吃紧,军中又生瘟疫,该当如何?”

    她话音刚落,下茬便响起。“下官有策!”

    首先是蒙眼的祖珽,费力地抠着土墙摸索到元无忧身边来,在她和高元海期盼的目光中,举手发言:“把尸体用投石车扔对面去,此事可解。”() ()

    元无忧静默住了,随后伸手扶起身形颤巍巍的祖珽:“你下去,来来高元海你跟我说说,粮草一事又当如何?”

    高元海展开手中皱巴巴的地形图:“前方不足二里,有一村寨,村民百余人。”

    “我问你粮草!”

    高元海强调:“我说了,村民,百余人。”

    元无忧:“……”

    面对这俩不走寻常路的谋士,元无忧一计都不敢采纳,只好以腹中饥饿为由,带俩人回了堵阳城。

    别看祖珽眼盲,出的计谋毒辣绝情,但颇有慈母情怀那种……人情味儿。

    元无忧到屋后,他很快就端来了一碗露馅的芝麻汤圆,撂她桌上。

    “小闺女快来趁热尝尝。”

    “啊?祖刺史在叫我呢?好家伙,这称呼真脆生。”

    元无忧凑近,“是什么好吃的啊?”

    她往碗里一瞧,身旁传来幽幽一声:“眼珠子。”

    元姑娘登时、扑通一声摔坐地上了。

    而鬼母似的祖珽,还喜滋滋地来扶她起来:“趁热吃啊,高元海挖了十来个人才凑一碗品相好的,清炖了一刻钟。”

    元无忧一骨碌站起来,连忙拂开祖珽搀扶的手,多亏祖珽是个瞎子,她飞快跑出,把屋子和眼珠子都留给了这位鬼母祖珽。

    她刚出门,惊魂未定中,就撞进了眼蒙白布的道士怀里。

    把道长身旁,端了碗元宵的童子吓一跳。

    “啊!嘶…”

    “对不住啊羊道长!您没事吧?”

    元无忧赶忙扶正要摔倒的羊脂玉。

    羊脂玉嘶声捂着胸口,听出是元无忧的声音,诧异道,“女君为何如此匆忙?屋里闹鬼了吗?”

    元无忧艰难道,“比鬼还可怕,祖刺史怕不是在报复我不采纳他的计谋,给我弄了一碗人眼珠子让我吃。”

    羊脂玉恍然大悟,抬手指着身侧的童子。

    “贫道正是来送吃食的。”

    在羊脂玉的带路下,元无忧跟在俩道士身后进了屋。

    慈悲圣母一般的羊脂玉,对屋里的祖珽十分嫌恶,让童子把元宵碗放桌上,直接把元无忧拉来坐下,递来长柄勺。

    还不忘拉踩道,“祖孝征你还有人样吗?你那玩意儿能好吃吗?好孩子来吃这个,我让高元海现摇的。”

    元无忧点头附和。

    “那就多谢祖刺史好意,眼珠不必了,我吃不惯人肉,道长,这个元宵什么馅啊?”

    “眼珠馅。”

    元无忧:“……”

    好好好,一个祖珽一个高元海,现在再加一个羊脂玉,这仨祸害随便挑出一个,目前看来都比齐国主高纬更可怕。

    高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跟他们一比,他确实是圣人。

    这屋子是待不下去了,元无忧抬腿就跑。

    元无忧饿着肚子摸到厨房,抱了只烤鸡出来啃,待她再次找到高长恭院里时,却发现高延宗和人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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