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女孩看着一个奇怪的大叔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望向的方向。
素卿在这站了好久，看着女孩看向的方向，落日的余晖撒在海面上，如同散上了世界上最昂贵的橙水晶，可是海面上什么也没有，偶尔经过几只白鸥，渐渐的落日也消失海的边境线，女孩还是站在那，她到底在看些什么？素卿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看白天的月亮，看晚上的太阳”女孩如此回答道。
“可是它们并不存在”
女孩没有说话，她很安静，还是看着那边，可能是太安静，让他开始胡思乱想，最后这场无声地斗争，以他开口完败：“你叫什么？我叫素卿“
“……桑桑，他们喜欢这么喊我”
“那桑桑喜欢听故事嘛？”素卿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和她交心，可能觉得这个女孩太安静，淡然……就想以前小时候的他一样。
女孩没有回应他，他开始自顾自的讲，恨不得将藏这么多年的欢喜悲愁全都说完。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他是这世间的神明，可是这个世界这么会有神明呢？
在这个吃人的世间，神明早就不想管了吧，我和我的族人回不了归墟，海神也被降罪，不见了踪影。
我们是海的罪人……
那个神明走到我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我的脸，真丑，那些伤痕就像枯萎的老藤一般盘曲着……我的母亲为了我不被这些人看上，用毒珊瑚将我的脸划伤，我并不觉得痛，只是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流淌在脸上，可是我们的血怎么会是温热的呢？我不解看着母亲，是你的眼泪嘛，母亲？
母亲不要流眼泪了，如果你流出红珍珠，我也会失去你的……拜托……母亲……拜托……请不要大祭司割去我的情丝……拜托……母亲……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口……
“不知道”我是这样回答他的。
我以为他会生气，会发怒，会将我杀死，毕竟我现在大概是鲛人里最丑的了吧，当不了禁俘，当然做不了人鱼烛，毕竟要提炼出最好的蜡，需要的绝美的雌性，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不过他可以吃了我，就是可惜鲛人肉并不能使人长生不老……
不过他却笑出声：“我们可以交换，我叫步礼黎”他的撑着头看着我，见我不说话，开始自顾自地说话，嗯…我认识他很多年以后，很多年，多到我也不记得有多少年，反正很久…他好像特别喜欢自言自语，可能没有人和他说话吧……他缠着我说了好多话，很奇怪每一句我都记得……
“素卿”我将我的名字告诉他。
他很开心，他不顾仆人的阻拦打开了我的笼子，我猛着扑到他身上，咬破他的脖子，他却抚摸着我的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以后你有我了，我会爱你……”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用手覆盖住我的眼睛，舔掉我嘴角的血迹。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他给我吃了好多东西，他说：“可以认识你真的是太好”
在我看来明明他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小孩，可是那些人害怕他，说他是怪物，迟早他会将我吃了，就像他吃掉自己的母亲一样。所以他的父皇才不爱他，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他的母后从头到尾爱得都是三皇子，而他只能用三皇子剩下的东西。
我常常在想所以我和他一样，是被抛弃的是吗？
我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他的身影，他会坐在梨花树下安静的看书，会趴在池塘边看小鱼儿，会笑着对任何人……像一个太阳，可是这个太阳一点也不灼热，反而带着月亮的清冷。
乖巧，阳光，孤僻，清冷这些矛盾的词用在他的身上，竟然完全不突兀，好像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就是这样步礼黎计算着，全部的人都变成他的棋子。
他怎么可能不恨他们，那些奴仆躲着他，私下里骂他是一个怪物。那些所谓大臣说他是天煞孤星。他的母后将满满都爱意全给三皇子，对他的示好嗤之以鼻。他的父皇眼里根本没有他，无论他做的有多好，他永远都看不他。他就像一个小兽一样躲在自己的领地里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如果有人突然出现，他毫不犹豫的出击。
我问他：“为什么你要我？明明所有的人都不要我”
他没有回答，在看了我好久，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窃喜：“因为你是选剩下的，你和我一样是被抛弃的”
我忍不住反驳他：“我的母亲很爱我”
他的脸立马变得扭曲，冲上来掐着我的脖子：“你懂什么是爱吗？被你们的大祭司用禁术割去情丝，你跟我讲什么是爱？！”
他将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我以为我会被他掐死，然而他却松了手，抱住了我：“你的族人死了好多了，你的母后，父皇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没有人可以爱你了，你也不能爱他们了，他们已经去了归墟了，可你去不了，你爱我吧，我也爱你，我替你解救所有的鲛人，我可以让你族人回家，代价就是你爱我，陪着我……”
这个契约很诱惑，可如他所言我早就不懂什么是爱了，怎么去爱你？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我的归墟，诱惑着我，使我迷恋：“我不懂什么是爱……”
“我可以教你”他笑的很开心，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我的鼻腔里充满他身上的味道，像是冬天雪松林中的山泉。
我问他：“爱是什么？”
他说：“爱是占有”
他给我带来了好多的奇珍异宝，为我的脸访遍了名医，活像为博美人一笑的玩侉子弟。他喜欢吻我的脸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的落在上面。
其实我本身就有治愈能力，只是母亲将海里最毒的珊瑚划伤了我的脸，这也使恢复能力也就变差了好多，但现在在步礼黎的精心照顾下，我的脸在慢慢恢复。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可是当有一天人闯进这里，他说要将我带走。
“哟～没有想到五弟的院里藏着这样的一个美人呐～”
他走到我的面前，我想我知道了，他应该就是那个三皇子，我狠狠地盯着他，他凑上来闻了闻，忽然十分厌恶地后退了几步，用扇子档着自己鼻子：“你是鲛人！好啊！原来那个小怪物养了一个鲛人哈哈哈哈哈哈”
素卿知道面前这个人知道他知道步礼黎的软肋，素卿知道，步礼黎他借着为他寻奇宝的名义其实在找原材制造武器。名医也是，他在炼毒，他也是，他在打造自己的人设，降低他们的警惕。步礼黎打算逼宫……
我想这个三皇子一定察觉到了什么，素卿的眼睛变成了兽瞳，对着面前的男人咬了下去，撕成了碎片，他的奴仆，也没有幸免，素卿的速度太快，他们还反应过来，就变成了一堆血肉。
等素卿反应过，步礼黎抱着他，那些血肉早就清理干净了。素卿很明显感受到了步礼黎的开心，素卿闻着步礼黎的味道，感到安心：“步礼黎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说着他又我的怀里拱了拱，我将下巴搭在他的头顶。
“嗯……”
“阿卿你到底是不是鲛人，像一个狗狗一样”
“阿黎不也是，像个小猫一样”
他们相视一眼，腻歪的倒在地上……阿黎的皮肤很白，比雌性鲛人还白，身体也比雌性鲛人还要柔软细腻，如果他是鲛人……不，他不会是鲛人，鲛人太苦了，他应该是天上的神……
风吹起红帐，露出花瓷瓶上交颈嬉戏的鸳鸯……
之后素卿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步礼黎，但他知道这天是要变了……
皇宫那厮杀了数日，血流成河，尸骸成山……
春巳日上三月，这个不过延续了4年的王朝再次易主。他满身是血走回来，我看着他猩红的眼睛，早就失去理性，他问我：“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在不知多少年后的我才明白他发现他爱得人不爱他，他恨的人不恨他，他走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才发现他其实一无所有，他回首望去，这一生追逐的东西，竟然是他最不想要的。
“我爱你”这句话无需思考，他问过很多遍，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会好不吝啬给予他。
可是步礼黎看着素卿的眼睛，他的眼眸中从来没有情欲，甚至连爱意也没有。
我看着他一点点的冷静下来，那双眼神又带回那一丝清明，阴沉，我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像归墟，荒芜，神秘。
“你真的爱我吗？”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明明现在他已经高坐明堂，获得了他所想要的一切，素卿看着他，迟疑了好久，他不知道该这么回答他，可是他想要他开心，不染风雪，嘴张了张无声地回应道：“我爱你”。
步礼黎痴笑起来，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那你吻我”
素卿吻上他的唇，他让他做的，他都会做到无论什么……
步礼黎知道只有他在疯狂，他紧紧揪着素卿的衣领，他知道只有他在沉沦，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戏中无人，台下无人，而他只能演下去……
素卿站在步礼黎的身后，梨花落在他的外衫上，他伸手抚去，青丝滑过他的脖子，露出那点点“红梅”他的手指格外的细长，轻轻触摸了一下那痕迹，嘴角含着笑意，他转过身看着我，他的眼眸似乎藏下了他的大海，这世间万千都不及他的万分。
“素卿”他轻呼我的名字，比昨夜还要深情抚媚，我不知道这些词用的对不对，但是确实在我所知的词语中符合现在的他，我走上去抱住他，他的身子带着清晨的冷气，他环上我的脖子，外袍滑落，露出了他白色的内衫，我怕他冷又抱的紧了一点，他轻笑出声，摸着我的头发，素卿真诚的吻了吻步礼黎的眼睛，素卿能清楚的感受到步礼黎的眼睫毛在颤抖，他的眼角泛着粉色，素卿闻了闻又吻了吻那处的“红梅”惹着他颤抖，素卿突然发现原来步礼黎是那么的纤细，素卿问他：“什么是爱？”
他说：“这就是爱”
原来这就是爱吗？我将怀里的他抱的更紧了一些，闻着他的发丝的梨花香，喃喃道：“这就是爱吗？”
“这就是爱，请一直爱着我……”
他答应我的事他都做到了，解放了鲛人，成为了优秀的帝王，可惜他生错了时代，他做到事没有人可以理解，他还是成了世人所唾弃的人，在他的身上我明白了一件事，当你成为一个暴君，去压迫人民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听而从之，你要是个贤君，他们就是一群喂不饱的饕餮……
最后他也不得不成为了一个暴君……
他将一杯接着一杯酒灌下，酒灼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眼角泛着红色，他笑着说个不停，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我以为我的到了一切，这个天下，皇位，权利，可是我发现我现在却是一无所有，依旧孜然一身，其实父皇根本不想杀我，毕竟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他说他知道我的想法，我做的一切，他说我太像他了，母后呢？她说她不恨我，步岚越本来就不适合当帝王，皇位这了个东西本就是一场生死局，她早就习惯了，在这个时代她已经麻木了，她一开始觉得我大概不会杀他，可是我杀了他，她可怜我！原来这个皇位是他们施舍给我的！”
他看向我：‘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没有爱过我，哪怕一刻一秒？是不是我一直在强求！哈哈哈哈……是不是我一直在强求一个只有我想要而谁都不稀罕的结局！是不是这个结局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如果有下辈子……有下辈子……“
他突然停了下来，低下头，那个刚刚歇斯底里的人好像不是他，他坐在窗下，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撒在他身上，他好像本应是天上神，却被拖入世俗的泥沼，染上红尘，不得解脱，素卿想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你也不要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会有一个人爱你……
“什么是爱？”我一生问了你无数遍，你说：“爱是自由” “爱是放肆” “爱是占有” “爱是不由自主”“爱是放下”……
我一直在学习，学习如何去爱你，爱这世人，可是始终还是没有学会，最后你离开了，他们都说我爱惨了你，可是我找不到人去询问，我只能做这那些你让我做的事，他们认为对的事，后来他们也离开了，而你让我做的事已经变成了习惯，但是时间太长，长到不记得你长什么样，那些故人长什么样……
后来的我逃离了你的身边，可是很多东西已经变成了习惯，我听说你一直未娶……
直到我听说你被下了毒，我只记得那一刻我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我也不知道怎么站在你的殿门口，只是那双腿千斤重……
我迷迷糊糊走进去，房间还是那样，那些物品的放置和我多年前记忆中的一样……
步礼黎转过头看向素卿，素卿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步礼黎，脆弱到了极致，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碎，素卿有一点不想承认他是步礼黎，想要逃走，可步礼黎向他伸手，那双手变得更加细长，在宽大的衣袖下，像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素卿……”
我却没有走上前，看着他垂下手，我想他一定会站起来，走到面前，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自嘲一般笑了一声，然后温柔的看着我，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说“素卿我不爱你了，我不恨那些人了，我原谅自己了……”
“步礼黎……到底什么才是……爱？”我从不知道我的声音可以颤抖到这样。
“爱……爱大概是罪吧……”
“我不懂”
“素卿……不要去懂……”步礼黎不在看他，他看着窗外，他原谅了一切，他想好好睡一觉，他有一点累了……
“步礼黎！”素卿冲上去，抱住他，好冷……比他还要冷：“你醒醒……你不是说要教会我什么是爱嘛？不要离开我……”素卿死死咬住他的脖子，丝丝血气涌入他的嘴里……
他不会再醒了……不会在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我爱你……
还是那个春天……所有的别离都是那个春天……骑在马上肆意踏过江河的少年帝王离开了，他14岁称帝王，活到了32岁，在此时间里，他的王国是那个时代最和平的地方。但当时没有人去记载史记……在那个五胡乱华的乱世，他们只是时间的尘埃……往后素卿再遇到的任何人与他再怎么相似也都无法与他相比……
“我的故事说完了”
桑桑看着他，没有说话……
“桑桑！”格德维萨从车上下来，走到桑桑面前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发。
素卿的眼神无法控制的盯着格德维萨，举止投足之间，面前的这个人与数千年前那个少年吻合……只是满眼之间不在会再有他。
他转过头看向素卿：“谢谢您陪桑桑，这丫头平时不喜欢说话，希望没有打扰您”
素卿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他看过无数遍，但此刻却让他绝望，太熟悉了，和千年前的他的眼神一样，冷淡，随意，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将他卷入其中……那种感觉就像将他扔进了漩涡之中，撕心裂肺的痛贯穿了整个身体……
那一刻素卿知道他学习会“爱”了，但他“爱”的那个人，只存在数千年前，他成了枯骨一堆，黄土一刨。他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愿望，原来神明真的会实现他的心愿……
“桑桑，那个男人和你说了什么”格德维萨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又很快隐藏在自己的笑颜之下……
过了好久，黛奥娜转过身抱住格德维萨：“他爱上了一个人，从第一眼便爱上了，可惜他忘记了如何去爱他”。
是的他一直爱着他，只是他忘记怎么去爱他……爱是罪，他们在罪中沉溺，甘愿被囚禁在数千年前，素卿的何尝不是停在了步礼黎离开的那一天。
他们给自己降下罪罚……罪名为“爱”。
素卿在这站了好久，看着女孩看向的方向，落日的余晖撒在海面上，如同散上了世界上最昂贵的橙水晶，可是海面上什么也没有，偶尔经过几只白鸥，渐渐的落日也消失海的边境线，女孩还是站在那，她到底在看些什么？素卿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看白天的月亮，看晚上的太阳”女孩如此回答道。
“可是它们并不存在”
女孩没有说话，她很安静，还是看着那边，可能是太安静，让他开始胡思乱想，最后这场无声地斗争，以他开口完败：“你叫什么？我叫素卿“
“……桑桑，他们喜欢这么喊我”
“那桑桑喜欢听故事嘛？”素卿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和她交心，可能觉得这个女孩太安静，淡然……就想以前小时候的他一样。
女孩没有回应他，他开始自顾自的讲，恨不得将藏这么多年的欢喜悲愁全都说完。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他是这世间的神明，可是这个世界这么会有神明呢？
在这个吃人的世间，神明早就不想管了吧，我和我的族人回不了归墟，海神也被降罪，不见了踪影。
我们是海的罪人……
那个神明走到我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我的脸，真丑，那些伤痕就像枯萎的老藤一般盘曲着……我的母亲为了我不被这些人看上，用毒珊瑚将我的脸划伤，我并不觉得痛，只是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流淌在脸上，可是我们的血怎么会是温热的呢？我不解看着母亲，是你的眼泪嘛，母亲？
母亲不要流眼泪了，如果你流出红珍珠，我也会失去你的……拜托……母亲……拜托……请不要大祭司割去我的情丝……拜托……母亲……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口……
“不知道”我是这样回答他的。
我以为他会生气，会发怒，会将我杀死，毕竟我现在大概是鲛人里最丑的了吧，当不了禁俘，当然做不了人鱼烛，毕竟要提炼出最好的蜡，需要的绝美的雌性，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不过他可以吃了我，就是可惜鲛人肉并不能使人长生不老……
不过他却笑出声：“我们可以交换，我叫步礼黎”他的撑着头看着我，见我不说话，开始自顾自地说话，嗯…我认识他很多年以后，很多年，多到我也不记得有多少年，反正很久…他好像特别喜欢自言自语，可能没有人和他说话吧……他缠着我说了好多话，很奇怪每一句我都记得……
“素卿”我将我的名字告诉他。
他很开心，他不顾仆人的阻拦打开了我的笼子，我猛着扑到他身上，咬破他的脖子，他却抚摸着我的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以后你有我了，我会爱你……”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用手覆盖住我的眼睛，舔掉我嘴角的血迹。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他给我吃了好多东西，他说：“可以认识你真的是太好”
在我看来明明他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小孩，可是那些人害怕他，说他是怪物，迟早他会将我吃了，就像他吃掉自己的母亲一样。所以他的父皇才不爱他，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他的母后从头到尾爱得都是三皇子，而他只能用三皇子剩下的东西。
我常常在想所以我和他一样，是被抛弃的是吗？
我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他的身影，他会坐在梨花树下安静的看书，会趴在池塘边看小鱼儿，会笑着对任何人……像一个太阳，可是这个太阳一点也不灼热，反而带着月亮的清冷。
乖巧，阳光，孤僻，清冷这些矛盾的词用在他的身上，竟然完全不突兀，好像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就是这样步礼黎计算着，全部的人都变成他的棋子。
他怎么可能不恨他们，那些奴仆躲着他，私下里骂他是一个怪物。那些所谓大臣说他是天煞孤星。他的母后将满满都爱意全给三皇子，对他的示好嗤之以鼻。他的父皇眼里根本没有他，无论他做的有多好，他永远都看不他。他就像一个小兽一样躲在自己的领地里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如果有人突然出现，他毫不犹豫的出击。
我问他：“为什么你要我？明明所有的人都不要我”
他没有回答，在看了我好久，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窃喜：“因为你是选剩下的，你和我一样是被抛弃的”
我忍不住反驳他：“我的母亲很爱我”
他的脸立马变得扭曲，冲上来掐着我的脖子：“你懂什么是爱吗？被你们的大祭司用禁术割去情丝，你跟我讲什么是爱？！”
他将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我以为我会被他掐死，然而他却松了手，抱住了我：“你的族人死了好多了，你的母后，父皇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没有人可以爱你了，你也不能爱他们了，他们已经去了归墟了，可你去不了，你爱我吧，我也爱你，我替你解救所有的鲛人，我可以让你族人回家，代价就是你爱我，陪着我……”
这个契约很诱惑，可如他所言我早就不懂什么是爱了，怎么去爱你？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我的归墟，诱惑着我，使我迷恋：“我不懂什么是爱……”
“我可以教你”他笑的很开心，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我的鼻腔里充满他身上的味道，像是冬天雪松林中的山泉。
我问他：“爱是什么？”
他说：“爱是占有”
他给我带来了好多的奇珍异宝，为我的脸访遍了名医，活像为博美人一笑的玩侉子弟。他喜欢吻我的脸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的落在上面。
其实我本身就有治愈能力，只是母亲将海里最毒的珊瑚划伤了我的脸，这也使恢复能力也就变差了好多，但现在在步礼黎的精心照顾下，我的脸在慢慢恢复。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可是当有一天人闯进这里，他说要将我带走。
“哟～没有想到五弟的院里藏着这样的一个美人呐～”
他走到我的面前，我想我知道了，他应该就是那个三皇子，我狠狠地盯着他，他凑上来闻了闻，忽然十分厌恶地后退了几步，用扇子档着自己鼻子：“你是鲛人！好啊！原来那个小怪物养了一个鲛人哈哈哈哈哈哈”
素卿知道面前这个人知道他知道步礼黎的软肋，素卿知道，步礼黎他借着为他寻奇宝的名义其实在找原材制造武器。名医也是，他在炼毒，他也是，他在打造自己的人设，降低他们的警惕。步礼黎打算逼宫……
我想这个三皇子一定察觉到了什么，素卿的眼睛变成了兽瞳，对着面前的男人咬了下去，撕成了碎片，他的奴仆，也没有幸免，素卿的速度太快，他们还反应过来，就变成了一堆血肉。
等素卿反应过，步礼黎抱着他，那些血肉早就清理干净了。素卿很明显感受到了步礼黎的开心，素卿闻着步礼黎的味道，感到安心：“步礼黎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说着他又我的怀里拱了拱，我将下巴搭在他的头顶。
“嗯……”
“阿卿你到底是不是鲛人，像一个狗狗一样”
“阿黎不也是，像个小猫一样”
他们相视一眼，腻歪的倒在地上……阿黎的皮肤很白，比雌性鲛人还白，身体也比雌性鲛人还要柔软细腻，如果他是鲛人……不，他不会是鲛人，鲛人太苦了，他应该是天上的神……
风吹起红帐，露出花瓷瓶上交颈嬉戏的鸳鸯……
之后素卿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步礼黎，但他知道这天是要变了……
皇宫那厮杀了数日，血流成河，尸骸成山……
春巳日上三月，这个不过延续了4年的王朝再次易主。他满身是血走回来，我看着他猩红的眼睛，早就失去理性，他问我：“你爱我吗？”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在不知多少年后的我才明白他发现他爱得人不爱他，他恨的人不恨他，他走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才发现他其实一无所有，他回首望去，这一生追逐的东西，竟然是他最不想要的。
“我爱你”这句话无需思考，他问过很多遍，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会好不吝啬给予他。
可是步礼黎看着素卿的眼睛，他的眼眸中从来没有情欲，甚至连爱意也没有。
我看着他一点点的冷静下来，那双眼神又带回那一丝清明，阴沉，我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像归墟，荒芜，神秘。
“你真的爱我吗？”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明明现在他已经高坐明堂，获得了他所想要的一切，素卿看着他，迟疑了好久，他不知道该这么回答他，可是他想要他开心，不染风雪，嘴张了张无声地回应道：“我爱你”。
步礼黎痴笑起来，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那你吻我”
素卿吻上他的唇，他让他做的，他都会做到无论什么……
步礼黎知道只有他在疯狂，他紧紧揪着素卿的衣领，他知道只有他在沉沦，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戏中无人，台下无人，而他只能演下去……
素卿站在步礼黎的身后，梨花落在他的外衫上，他伸手抚去，青丝滑过他的脖子，露出那点点“红梅”他的手指格外的细长，轻轻触摸了一下那痕迹，嘴角含着笑意，他转过身看着我，他的眼眸似乎藏下了他的大海，这世间万千都不及他的万分。
“素卿”他轻呼我的名字，比昨夜还要深情抚媚，我不知道这些词用的对不对，但是确实在我所知的词语中符合现在的他，我走上去抱住他，他的身子带着清晨的冷气，他环上我的脖子，外袍滑落，露出了他白色的内衫，我怕他冷又抱的紧了一点，他轻笑出声，摸着我的头发，素卿真诚的吻了吻步礼黎的眼睛，素卿能清楚的感受到步礼黎的眼睫毛在颤抖，他的眼角泛着粉色，素卿闻了闻又吻了吻那处的“红梅”惹着他颤抖，素卿突然发现原来步礼黎是那么的纤细，素卿问他：“什么是爱？”
他说：“这就是爱”
原来这就是爱吗？我将怀里的他抱的更紧了一些，闻着他的发丝的梨花香，喃喃道：“这就是爱吗？”
“这就是爱，请一直爱着我……”
他答应我的事他都做到了，解放了鲛人，成为了优秀的帝王，可惜他生错了时代，他做到事没有人可以理解，他还是成了世人所唾弃的人，在他的身上我明白了一件事，当你成为一个暴君，去压迫人民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听而从之，你要是个贤君，他们就是一群喂不饱的饕餮……
最后他也不得不成为了一个暴君……
他将一杯接着一杯酒灌下，酒灼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眼角泛着红色，他笑着说个不停，其实他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我以为我的到了一切，这个天下，皇位，权利，可是我发现我现在却是一无所有，依旧孜然一身，其实父皇根本不想杀我，毕竟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他说他知道我的想法，我做的一切，他说我太像他了，母后呢？她说她不恨我，步岚越本来就不适合当帝王，皇位这了个东西本就是一场生死局，她早就习惯了，在这个时代她已经麻木了，她一开始觉得我大概不会杀他，可是我杀了他，她可怜我！原来这个皇位是他们施舍给我的！”
他看向我：‘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没有爱过我，哪怕一刻一秒？是不是我一直在强求！哈哈哈哈……是不是我一直在强求一个只有我想要而谁都不稀罕的结局！是不是这个结局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如果有下辈子……有下辈子……“
他突然停了下来，低下头，那个刚刚歇斯底里的人好像不是他，他坐在窗下，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撒在他身上，他好像本应是天上神，却被拖入世俗的泥沼，染上红尘，不得解脱，素卿想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你也不要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会有一个人爱你……
“什么是爱？”我一生问了你无数遍，你说：“爱是自由” “爱是放肆” “爱是占有” “爱是不由自主”“爱是放下”……
我一直在学习，学习如何去爱你，爱这世人，可是始终还是没有学会，最后你离开了，他们都说我爱惨了你，可是我找不到人去询问，我只能做这那些你让我做的事，他们认为对的事，后来他们也离开了，而你让我做的事已经变成了习惯，但是时间太长，长到不记得你长什么样，那些故人长什么样……
后来的我逃离了你的身边，可是很多东西已经变成了习惯，我听说你一直未娶……
直到我听说你被下了毒，我只记得那一刻我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我也不知道怎么站在你的殿门口，只是那双腿千斤重……
我迷迷糊糊走进去，房间还是那样，那些物品的放置和我多年前记忆中的一样……
步礼黎转过头看向素卿，素卿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步礼黎，脆弱到了极致，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碎，素卿有一点不想承认他是步礼黎，想要逃走，可步礼黎向他伸手，那双手变得更加细长，在宽大的衣袖下，像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素卿……”
我却没有走上前，看着他垂下手，我想他一定会站起来，走到面前，歇斯底里地质问他，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自嘲一般笑了一声，然后温柔的看着我，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说“素卿我不爱你了，我不恨那些人了，我原谅自己了……”
“步礼黎……到底什么才是……爱？”我从不知道我的声音可以颤抖到这样。
“爱……爱大概是罪吧……”
“我不懂”
“素卿……不要去懂……”步礼黎不在看他，他看着窗外，他原谅了一切，他想好好睡一觉，他有一点累了……
“步礼黎！”素卿冲上去，抱住他，好冷……比他还要冷：“你醒醒……你不是说要教会我什么是爱嘛？不要离开我……”素卿死死咬住他的脖子，丝丝血气涌入他的嘴里……
他不会再醒了……不会在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我爱你……
还是那个春天……所有的别离都是那个春天……骑在马上肆意踏过江河的少年帝王离开了，他14岁称帝王，活到了32岁，在此时间里，他的王国是那个时代最和平的地方。但当时没有人去记载史记……在那个五胡乱华的乱世，他们只是时间的尘埃……往后素卿再遇到的任何人与他再怎么相似也都无法与他相比……
“我的故事说完了”
桑桑看着他，没有说话……
“桑桑！”格德维萨从车上下来，走到桑桑面前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发。
素卿的眼神无法控制的盯着格德维萨，举止投足之间，面前的这个人与数千年前那个少年吻合……只是满眼之间不在会再有他。
他转过头看向素卿：“谢谢您陪桑桑，这丫头平时不喜欢说话，希望没有打扰您”
素卿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他看过无数遍，但此刻却让他绝望，太熟悉了，和千年前的他的眼神一样，冷淡，随意，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将他卷入其中……那种感觉就像将他扔进了漩涡之中，撕心裂肺的痛贯穿了整个身体……
那一刻素卿知道他学习会“爱”了，但他“爱”的那个人，只存在数千年前，他成了枯骨一堆，黄土一刨。他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愿望，原来神明真的会实现他的心愿……
“桑桑，那个男人和你说了什么”格德维萨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又很快隐藏在自己的笑颜之下……
过了好久，黛奥娜转过身抱住格德维萨：“他爱上了一个人，从第一眼便爱上了，可惜他忘记了如何去爱他”。
是的他一直爱着他，只是他忘记怎么去爱他……爱是罪，他们在罪中沉溺，甘愿被囚禁在数千年前，素卿的何尝不是停在了步礼黎离开的那一天。
他们给自己降下罪罚……罪名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