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太子府。

    早春天寒,晚间时候还需穿着夹棉的厚衣来维持温度。

    谢映真提着光亮微弱的灯盏,小心的往太子府的后花园走去。

    一路上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比如:“对不起,我想了好久,我们在一起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让这个错误过去吧。”

    再比如:“对不起,我其实是个有夫之妇,我们这样实在对不起我夫君。”

    不对,不对,万一那小侍卫反悔了怎么办呢,他万一急眼了,想不开去报告了太子殿下,那我不是凉了。

    还是会草席裹着直接乱葬岗走一圈吧。

    谢映真叹息,水货就是很难做啊。

    她这个太子妃是一个来自21世纪的大学生,可怜的原主只是众人斗法之下的一个倒霉棋子。

    原主也叫谢映真,偷听到嫡母谋划着将嫡姐嫁给太子之后随意给她找个举子,也算是谢家不慕皇权。说出去也好听,女儿用救命之恩换一个太子妃的位置也不算挟恩图报。

    谢映真对嫁给举子没什么意见。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

    但是嫡母和举子商量着让谢映真嫁过去两年之内借着生产直接弄死她。嫁妆就给举子当添头。谁也挑不出一点错处。举子若同意,便可得一千两纹银。

    谢映真冷眼瞧着举子拿了300两的定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偷了嫡姐救太子的信物,进宫找皇后求皇后给她选一桩婚事。没想到继后为了恶心太子直接给谢映真塞了过去。

    谢映真真是有口难言,木已成舟。也没什么解决办法。还让本就一般的家庭关系更加破破烂烂,补都没法补。

    她爹直说她没脸没皮,无耻之徒。谢映真直言问嫡母敢不敢不说嫡姐的身份,嫁给那举子两年?

    这话的代价就是谢映真失去了家庭的倚仗。

    她的背后只剩下了东宫。奈何妾有情郎无意。谢映真在太子一次次的漠视下,疯狂了。

    她每次在太子那受到一次漠视,就要在她找的替身那里偷一次情。发展到后面故意找太子的事就为了有理由去见她的小侍卫。

    谢映真当时在被子里看的刺激死了。好,打响了反动封建的第一枪。

    姐妹棒棒哒。

    谢映真嗑生嗑死,以为侍卫要上位的时候,谢映真的红杏出墙被当场逮个正着。

    她惨烈的BE了太子,BE了嫡姐,BE了侍卫。BE了自己。同时BE了和作者对喷一个晚上跌二天太困跌下楼梯的谢映真。

    想起来糟心的往事,谢映真叹口气,磨磨蹭蹭的提着火光微弱的琉璃灯,走到假山处,轻轻地敲了三下。果然暗处闪出来一个身穿太子近卫服饰的男子。气质高华,眉眼如星。

    男子自然的接过谢映真手中的灯,两个人一起去了从前一直约会的空旷宫殿。

    偌大的东宫,太子内眷只有一个摆设一样的太子妃,想找空着的宫殿那不是一般的容易。

    谢映真看着小侍卫,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要遭,建设成功,开口失败。

    “你骗我什么了?”侍卫看她。

    “我不是什么小宫女,我有夫君的,我们这样实在是有点为人不耻。”谢映真回忆了一下她最近是怎么挨骂的,带上了这么个词。

    “你要与我断了?”侍卫从怀中掏出玉佩。这个蠢女人发现他的身份是不是现在会吓得要死?

    “不是不是。”谢映真看见他手中的玉佩,仿佛看见了谢家的九族在向她招手。

    她是很烦谢家人,但是主要是讨厌原主的爹和嫡母。他们两个陪她一起走就好了,不要牵连旁人。原著谢家凉凉的时候大几百口人呢。

    至于那个白月光一样的嫡姐,谢映真叹气,姻缘这事再看吧。太子也不是个良配。她甫一穿过来就想结束这场闹剧,顺道去相国寺问问能不能回家。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怎么会呢,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但是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看着他往高处走才能放心。”

    谢映真手都抖了。原主疯了,怎么连这个东西都给了这个侍卫了?

    想死想死想死。

    “那你还提和我分开?”侍卫静静地看着她演。

    “我也是舍不得你啊,但是爱就是放手。”

    “倒是我不懂你一番苦心了?”

    “没有,是我说的太突然了。”

    “你想拿走玉佩?”

    “怎么会呢,我就是想看看我们爱情的见证,阿~”谢映真说的情真意切,伸手想要虚虚的抱住这个男人,顺便把玉佩拿回来。却不想人家一只手指低着她的眉心就与她拉开了距离。

    对上侍卫似笑非笑的眸光。浅浅的金瞳映着小丑一样的谢映真。她想喊一声这个侍卫的名字却发现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侍卫叫什么名字。

    谢映真想起书中有一处说这侍卫行二,心一横,照着看了无数遍的宫斗剧仿着喊:“二郎。”

    … …

    谢映真最后既没有拿回玉佩,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帕子也给人拿走了。顺道又领了个任务,五日后还要来此地同他幽会。

    小侍卫说以后都只许喊他二郎。

    很好,一件事都没有办成。

    今日出门之前小丫鬟给了她一个玉镯,说是原主让拿去修复的,现在匠人修补好了就呈过来了。

    那一个金镶玉的断镯一下子熄了谢映真做好人的心思。

    这会都已经偷情偷上了,俩人都交换了信物了。现在再把事情闹大,必然惊动宗正寺,太子家令各种各样的查。

    夭寿了,又不是国仇家恨,谁会因为这样的破事宁死不屈啊。

    按照谢映真这天天在宫中上演孙答应与狂徒的性格,那必然是能让位的。还能裹着草席拉出去呢。

    谢映真迈步进了甘露殿,在宫女的帮助下脱掉了繁复的宫裙。

    小时候那么爱披床单,真正过上了不用披床单的日子却不会脱。

    这种刀尖上舔血本人还是个废柴的日子真的是棒极了。

    谢映真换好了洁白的亵衣,一个人叹息着爬上拔步床,在床上翻滚。

    她今天几次开口问侍卫的名字,侍卫却只是目光冷肃的看着她,怎么看怎么渗人。

    她就不问了,不该知道的少知道嘛。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不知道还安全呢。宰相门前五品官,东宫门前应该更加显贵。

    谢映真想着想着更生气了,那家里有人有一个要命的定情信物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拿走她的手帕。生怕死的不够凄惨啊。

    侍卫是能在东宫做近卫的人,至少是个贵族子弟。再不济家里也是士族。

    有家族就应该好一些。

    家里有人还这么疯,他爹妈是表的吗?谢映真崩溃的有些癫狂。

    繁露作为甘露殿掌事女官,听见内殿的动静“娘娘怎么了,需要奴婢进来服侍吗?”

    谢映真一阵心虚:“没事,不必了。”

    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剧情,谢映真有些纠结,她这样子会不会有点崩人设?她会不会被找个借口说什么孤魂野鬼给处理掉?

    谢映真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会。

    但是,他们连鬼怪小说都写的那么好,还是会凉凉吧。

    作者描写的原主是什么样的?

    啊,崩溃,她不看的呀。谁家好人看网文还看各种服饰描写的?她喜欢穿什么?她喜欢吃什么?

    谢映真更加崩溃了!

    繁露在外面安静地没有出声。

    “繁露,你还在吗?”要是听见了算不算崩人设?

    “娘娘,奴婢一直在这。”

    算了,想办法解决一下吧。

    “繁露,我明日中午想吃花生酥酪。”

    “好的,娘娘,奴婢晓得了。”

    ... ...

    谢映真在床上翻滚,谢绝了繁露的早膳建议,一觉躺到晌午,只觉得精神矍铄。

    收拾收拾可以吞下一头牛。嘻嘻。

    整个甘露殿安安静静的。谢映真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件烟粉的丝绸内裙,下面放着一件玫红绣凤的广袖外衫。

    她凭着昨天繁露帮忙换衣裙的记忆穿上了衣裳,对着殿内的一人高的铜镜,只觉得对了,但不完全对。

    繁漪进来,打好了水供她洗漱。

    谢谢谢谢脱口而出的同时,谢映真都想扇给自己一个大耳光。

    我要~,这该死的礼貌有何用~!!

    谢映真觑着繁漪的神色,繁漪眉眼含笑,跪禀:“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娘娘严重了。”

    “奴婢伺候娘娘梳妆。”

    “好。”

    繁漪手法极好还快,谢映真看着铜镜中明眸皓齿,仪静体闲的美人,对繁漪的感激之心难以溢于言表。

    现在只需要把头发梳好就可以美美的出门了。

    繁露捂着半边脸,眼眶通红的绕过主殿就要进偏殿的隔间。

    “她是不是没看见我们?”谢映真扭头问繁漪,扭一半发觉头发还没有梳好,又若无其事的转了回去。

    繁漪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只好斟酌着给繁露解释:“繁露许不是故意的,娘娘不妨问问她发生了什么?”

    姐妹你好奇怪,你们古代人都这么爱定罪的吗?

    “繁露,谁给你委屈受了吗?”繁露回去遮好了脸,谢映真无意戳人伤口。谁不愿意体面一点的出现在人前呢。

    繁露走到谢映真面前,未语泪先流。

    谢映真慌了,她可没什么哄人的经验。她只好半跪着,用手抚摸着繁露的背。忘记了头发还在繁漪手里,一动一痛。谢映真疼的头皮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繁漪脸色瞬间变了,跪在地上就要掌嘴。

    “娘娘没事吧?”这是繁露。

    “是奴婢该死。”这是繁漪。

    谢映真顾不上脑袋疼,连忙拉住繁漪,已经有两个负伤的了,别再有第三个了。

    “没事的繁漪,是我乱动还没和你说,别自责,脸打坏了我没办法赔你呀。”

    “我们一起听听繁露让谁给欺负了?”

    繁露心疼的看着谢映真泛红的头皮,嘴里嘟囔:“都红了。”

    谢映真心想,何止啊,还很热很烫很疼呢。

    繁漪沉默不语。谢映真又转回去看着繁漪笑笑。“还要继续劳烦繁漪了。”

    “谁给你委屈受啊?繁露。”谢映真的手固定住繁露的下巴,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浮肿,嘴角都有些裂了。

    把人哄好了才能让人不施粉黛的涂药啊。一直捂着也不是个事。

    “是周娘子。”喵喵喵喵,这是哪个?书里没写啊,我不知道!

    繁漪通过铜镜看见谢映真迷茫的眼神,说:“周娘子是太子家令周大人的女儿,任东宫司膳。家令是掌管东宫内务的总管。手下司膳、仓储、库藏三令。东宫上到库藏珠宝,下到宫人膳食以及院中草木更替,都由周大人掌管。”

    “一般在周娘子那里受了气,只有忍气吞声。”

    “有冤无处诉。即便告到家令跟前。人家还是一个意思: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对吗?”谢映真瞧着她要给她带上凤钗,流苏扑簌,甚是好看。

    奈何谢映真过于了解自己,她让繁漪换了几只花式的金钗。

    繁漪被她逗乐了,说:“对。”

    “那为何繁露会被打?”谢映真是真的疑惑,不是她自恋。好歹原主算是东宫的女主人,东宫的内官应当没人敢打她的脸呀。

    “周家背靠的是皇后娘娘。”

    “... ...”懂了,也沉默了。这是太子的坑爹亲娘。

    “周娘子说今日太子殿下集贤殿宴师,甘露殿怎可为了内眷私事误了殿下的大事?”繁露端着谢映真的簪匣。谢映真看的目光有些直。好想拿走几件去卖呀。

    “那这就更不对了,司膳就是管东宫膳食。但是到点了有人吃不上这是她能力不行,还扯着东宫太子的大旗和太子妃打擂台,她想干什么?”

    “娘娘可以召司膳前来问话。”繁漪终于完成了作品,满意而骄傲的打量着谢映真。

    谢映真深知,被人欺负第一次一旦不还回去,那么等待的就是没完没了的蹬鼻子上脸。

    “那这就更不对了,司膳就是管东宫膳食。但是到点了有人吃不上这是她能力不行,还扯着东宫太子的大旗和太子妃打擂台,她想干什么?”

    “娘娘可以召司膳前来问话。”繁漪终于完成了作品,满意而骄傲的打量着谢映真。

    谢映真深知,被人欺负第一次一旦不还回去,那么等待的就是没完没了的蹬鼻子上脸。

    “也行。”

    繁漪躬身行礼,退下了。

    眼看午时将至,谢映真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周家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谢映真支着手臂,问繁露:“这一次是整个甘露殿都不用吃饭了是吧?”

    繁露沉默的点点头。

    谢映真气笑了,老虎不发威,拿我当helloKitty是吧?

    “走呀,抄家伙干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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