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在石子甬道上,几株高大的梨树下,一泓池水时不时被微风吹皱,池边坐着一男一女。男人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双目无光,没有焦距。女人闭目养神,呼吸轻柔,一脸恬静。这两人,正是楚王顾江年和楚王妃温笙。

    温笙闭着眼,伸出青葱玉指,准确无误地摘下碟子上洗好的葡萄,触感圆润,入口甘甜。她餍足地眯起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喟叹,这日子,快活似神仙。想到身边的自闭王爷,她睁开眼,清澈如湖水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她掰了一颗葡萄递过去:“王爷,吃葡萄。”

    顾江年很乖,他听话地张嘴,温笙顺利把葡萄投喂进去。他身形略显单薄,剑眉入鬓,容颜倾城,脸上却懵懂宛如稚子,像个乖巧的瓷娃娃。

    看着这张脸,温笙心里闪过一丝叹息。

    他原本该是被人仰望的存在,贵为中宫嫡子,天资聪颖,人人惊叹。自幼才思敏捷,五岁学文,六岁习武,八岁时,他弓马娴熟,骑射了得,小小年纪,引经据典,可谓文武双全。可惜,这一切,在他九岁那年,戛然而止了。

    那年,先皇后宫中失火,因为火势太大,求援不及时,先皇后葬身火海。而他亲眼目睹生母之死,受惊过度,从此神智混沌,恍如幼童,甚至再也没有开过口。真是天妒英才,令人扼腕。

    今年初夏,皇上下旨赐婚,被人遗忘的顾江年,终于娶妻了,楚王妃便是原主温笙。不过,原主心有所属,成婚三个月以来,郁郁寡欢。她本就弱不胜衣,月前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趁人不备竟然投湖自尽。然后,温笙就穿过来了。

    温笙喂完顾江年,又喂了一颗给自己。一来一回,很快,一碟子葡萄就一扫而空。温笙含笑看着顾江年,这个呆王爷,真是个合格的饭友。

    “王爷,等会午膳,我们吃糖醋鱼吧。”

    她虽然是对着顾江年说话,但是并不指望他回答。

    她不知道,顾江年已经心花怒放了:又有好吃的,他今天还能多吃一碗饭。

    不过,和谐的气氛,马上被打破了。温笙的贴身侍女菘蓝一脸兴奋,匆匆而至:“王妃,二公主来了。”

    二公主顾嫚宁,号称是原主的好友,自从原主嫁到楚王府,她十天半个月就要光临一次,美曰其名关心兄嫂,探望密友。呵呵,她不来,原主的命还能长点!上个月,若不是她说那些话,原主至于自尽吗?

    “来得正好,我早就等着她了。”

    温笙悠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已经是八月末了,秋高气爽,晴空朗朗,天气不错,适合惩治那些,狼心狗肺的恶人。

    “甘蓝菘蓝,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菘蓝甘蓝马上道:“王妃放心,菘蓝(甘蓝)绝不拖后腿。”

    说话间,顾嫚宁身后跟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走过来了。

    她身姿婀娜,一身桃粉色缠枝花纹大袖外杉,红色中衣和腰间系着的红色金丝绣腰带,交相辉映,纤腰款款,肤白貌美,当真是个娇艳俏丽小美人。但是,这如花般的容颜下,却藏着无比歹毒的心肠。

    温笙莞尔一笑,如三月梨花娇嫩纯白。她十分雀跃,冲着顾嫚宁喊:“嫚宁,你又来看我了吗?我好高兴啊!”

    温笙一贯气质如莲,娴静如水,何时有过这么外放的热情?顾嫚宁一头雾水,脚步不自觉就缓了几分。温笙却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猛然冲过去,她微微弯着身,脑袋狠狠撞在了顾嫚宁胸口的小荷包上,哦,前额有点疼,不过,顾嫚宁只会更疼。

    顾嫚宁被她撞了一下,往后趔趄两步,她疼得眼泪直流,大吼一声:“温笙,你发什么疯?”

    她胸前发育得不错,鼓着小小的花苞,被温笙这么一撞,疼得厉害。她很想伸手揉一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只能恨恨放下了手。

    温笙被她的语气吓到了,摸着额头,连连后退:“嫚宁,你居然凶我?你还骂我发疯?”

    “嫚宁,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她微微啜泣,梨花带雨,控诉顾嫚宁,仿佛被她伤透了心。温笙身量纤纤,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本就是弱不禁风的娇花,如今泫然欲泣的样子,旁观者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顾嫚宁却最恨她这副模样,她忍着怒气,绷着脸,硬邦邦地解释:“阿鸾,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方才突然冲过来,撞得我好疼了。”阿鸾是温笙的小字,顾嫚宁喊得亲近,心里却恨不得她去死。

    温笙面露愧疚,她踱步上前,修长的手指在顾嫚宁身上轻抚,充满歉意地说:“是我不好,撞疼你了吗?真是对不起。”

    她语气非常诚恳,但是,摸到顾嫚宁腰侧的时候,她却狠狠在那软肉上拧了一把,顾嫚宁疼得一阵哆嗦,她暴喝一句:“温笙,你干什么?你找死!”

    她贵为公主,从没有人敢动她一个手指头,温笙居然敢拧她!

    她怒从心起,恨意横生,抬手就要给温笙一巴掌。她掌风凌厉,若打在温笙脸上,那张脸只怕不能看了。甘蓝死死盯着顾嫚宁的手,她武艺不凡,最后一刻出手,也能保证温笙不受伤害。

    温笙算得精准,在顾嫚宁的手离她很近的时候,就侧过头去了。这个动作,让大家下意识认为,是公主狠狠打了王妃一巴掌。

    菘蓝立刻大声质问顾嫚宁,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二公主,您怎么能打人呢?”

    甘蓝则是上前,扶着温笙后退一步,同时,悄悄往她手里抹了一把东西。甘蓝的动作快而隐秘,除了顾江年,旁人根本就没注意到。

    打没打到,顾嫚宁能不知道吗?她根本就没有碰倒温笙的脸,她怒斥菘蓝:“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同本公主说话!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打到她!”

    菘蓝愤愤不平,毫不畏惧盯着顾嫚宁:“二公主,您还想抵赖,您问问他们,是不是都看见了,您打了我们王妃?”

    顾嫚宁回头,她身后所有人立刻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好啊,这些眼瞎的狗奴才,居然真的认为是她打了温笙!岂有此理,她顾嫚宁,什么时候被人冤枉过!

    “温笙,你起来,你告诉大家,我有没有打你?”

    温笙慢慢从甘蓝怀里站直了身,她扭过头来,苍白的脸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不是顾嫚宁打的又是谁打的呢?

    顾嫚宁糊涂了,难道,她方才真的打到她了吗?

    可是,她明明一点感觉都没有。

    若没打到,那她脸上的巴掌印,又是哪里来的呢?

    温笙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她摇摇欲坠,哽咽地问:“嫚宁,你为什么打我?”

    她还有脸问!

    若不是她掐得生疼,她怎么会打她!何况,她打了又如何。“你别恶人先告状,是你先掐的我,我是公主,你敢这样对我,打你都算轻的了。”

    温笙一脸错愕:“我何时掐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为了找借口,竟然污蔑我,我没想到,你的品性如此不堪,我觉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污蔑,你做了还不肯承认?温笙,想不到你这么无耻。”

    温笙冷笑:“我无耻?”

    “今天看见你,我本来很开心。不料你竟然对我又骂又打,还想诬陷我,你真是好可怕啊!顾嫚宁,我温笙,不屑和你这种人做朋友。”

    顾嫚宁虽然平日装得乖巧懂事,但她本是心高气傲,骄横恶毒的人。温笙往日对她百依百顺,她对温笙亦有算计,所以才勉强应付温笙。如今温笙已经嫁给了傻子顾江年,命不久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哈哈”大笑两声,态度傲慢:“朋友,你配吗?”

    “温笙,你这个病秧子,有什么资格当我顾嫚宁朋友?”

    温笙愣愣看着她,然后,幡然醒悟。她挺直腰背,如傲雪凌霜的寒梅,声音清冷:“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温笙不是奴颜婢膝、低三下四、毫无风骨的人,你贵为公主,我不敢高攀,从此以后,你我一刀两断,割袍断义。”

    既然撕破了脸,顾嫚宁也不装模作样了,她眼神似淬了毒:“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只是,今天你撞了我,还掐了我,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温笙轻笑一声,抬起下巴,傲视着她:“公主果然厉害,随便张嘴,就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你的伤在哪里?谁看见了?我脸上的巴掌印,倒是明明白白。”

    “你还有脸同我算账?我本想大度放过你,你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就算个清楚。”

    “你耳朵上,浑圆硕大的南海珍珠耳坠,是我送你的,是也不是?”

    顾嫚宁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她不自觉摸了摸耳坠上的珍珠,一时语塞。

    温笙却步步紧逼:“你手上,戴着的这对金镶龙凤戏珠镯,也是我送你的,没错吧?”

    “还有,你发髻上插着的和田白玉簪,也是因为你说喜欢,我送给你戴的。”

    她走到顾嫚宁身前,睥睨而高傲的态度,深深刺激着顾嫚宁。

    “从头到脚,拿了我多少东西,你居然有脸和我算账?你以为你是公主,你的脸就大了吗?”

    顾嫚宁气的浑身发抖,带着疯狂的恨意:“闭嘴,温笙,你别忘了,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没脑子,愿意给我的,怪谁?怪只怪,你就是个傻子。”

    她抬手,还想再打她一巴掌,可是温笙这次速度很快,用力拍开她的手,顾嫚宁的手背一下就红了。

    温笙面无表情:“傻傻的温笙,死了!顾嫚宁,是你亲手杀死了她。现在,我可不会再让你予取予求。”

    顾嫚宁瞳孔紧缩,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她的视线,她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她嘴唇轻颤:“你胡说什么?”

    温笙冷冷看着她,喊了一句:“菘蓝,把东西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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