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随着常乐插下的一根根秧苗不断流逝。

    来到这儿已经七八天了,除了第一天去学校接过她妈,剩下的日子,常乐不是在插秧就是在去插秧的路上。

    每天累的跟狗似的,还不敢歇息。

    本来就比人家开始的晚,要干的活还比别人多,每天不抓紧干,早点把秧苗摘进田里,等到稻谷该扬花授粉的时候,生长跟不上躺,产量锐减,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这天上午,常乐一个人在离家比较远的一块水田里做最后的摘秧工作,心里正悄悄喜悦,想着回家做顿好吃的犒劳自己,顺便给隔壁的秦女士和周女士端点,忽然听到迎面走来的两人嘴里说着闲话。

    “你别说,秦德贵一家子做事情做得真的过余了,人家一个妇道人家,男的刚走,冒风冒雨辛辛苦苦摘点秧,给人家一大块田踩死了一半。”

    “可不是嘛,秦德贵本来就是个烂心的东西,现在家家都摘完秧了,去哪儿找得到秧来补齐,这秦德贵的缺德事不给人家赔小心,反倒吆五喝六的要吃人一样,太不讲理了。”

    两人一路说着沿着田坎走来,看到常乐还在摘秧都有些差异。

    不怪她们惊讶,常秧家住在村子的最东边,再往后就是大片的森林和少量的耕地,农忙时间没人去树林里弄柴火,除了偶尔过来打理打理田地,其他时间几乎不会过来这边。在加上常乐忙着也没出过门,这几天一个人在这块偏僻的田里忙活,大家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家的秧还没有插完。

    “哟,玉芬婶,在摘秧啊。”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补丁衣服的女人说到。

    “是啊,看见了别逗你笑哟,世人都摘完了,只有我还在慢慢摸。”常乐直起腰,笑着回答。

    “你们扛着锄头往这边走,是要去哪里哟。”常乐又问。

    虽然她知道扛着锄头必然就是要去田地里干活,但是她还是要问废话。

    不然大家都不说废话了,还怎么交流沟通。

    “害,说那些话,什么摸不摸的,你这是太能干了,一个人做这么多的田地,赶上我们一家人了,我就是去树林那边挖块空地出来摘番薯。”另外一个穿着灰色短布衣服的婶子说道。

    虽然衣服已经洗得发白,但是看得出来很干净。

    常乐认识这两人,但是见到的都是已经年老的她们。

    此刻她有一种返老还童但无人知晓的无力感,她很想说:“你们老的时候,我见过!”

    但她怕被当成神经病。

    言归正传,刚刚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的心中有一些猜想。

    “刚刚听到你们说谁家的秧被牛踩了,我这耳朵不好使,刚刚就听到你们说哪个的秧被牛踩了。”

    “你隔这么就你都不晓得?就是你隔壁的周翠淑家噻,麻雀岭那边他们家的秧田被秦德贵赶牛踩了,一大半都踩死了,正在闹,现在好多人在那儿。”

    “麻雀岭?怪不得我这儿一点动静都没听到,那秦德贵给别个赔偿不?”常乐接着问。

    “赔?秦德贵那种人会赔偿,不要脸得很,仗着自己家生了四五个全是儿子,傲气得很,我看周翠淑这次是只有打碎牙齿吞肚子里了。”蓝色粗布衣服的婶子义愤填膺说到。

    “那也太过分了,完全没有天理!”常乐听到是妈妈家出事,也很生气。

    “没办法,谁叫人家命好,儿子多,一个个长得肥头大耳的,每天屁事不做在村里转来转去,和他们那个爹一个样。上门找打也打不过,人家人多势众,你看着周翠淑明明吃亏了还要被对方骂绝种断后哦。”蓝衣服的婶子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说完,她和另外一人抗上锄头。

    “玉芬婶,我们就不耽误你摘秧了,下次有空过来耍,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好,那你们先去忙嘛,我把秧摘完也要准备挖地摘番薯。”常乐应和着对方的话。

    等两人走后,常乐也没心情继续干活,反正剩下的也不算多了,干脆收线回家收拾收拾去看看情况。

    说干就干,常乐将插秧线从里面往外收出来,将田坎里剩下的几扎秧苗扔进田里防止失水,再将插秧线扔进背篓中背上,手里拿着鞋子就急忙往家中赶。

    说得是急忙,其实走得小心翼翼,大脚拇指紧紧扣地。

    刚犁的水田,田坎上全是稀泥,走路不小心点,搞不好就要进田里打滚,就这样她已经脚下已经打滑几次了。

    回到家中,用水把手脚洗干净后穿上鞋子,扛了把锄头锁上门就往麻雀岭赶。

    扛把锄头,一是为了假装自己干活刚好路过,二是为了必要时有工具。

    毕竟有的人太过分了,把她惹急了,她的锄把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刚走到半路,还没到麻雀岭,就看到她外婆和几个嫂子迎面走来。

    她外婆一脸沮丧,平日里整整齐齐的辫子胡乱地搭在胸前。

    旁边的嫂子在劝她:“算了,翠淑,他们家这种烂人以后没有好报应的,你也争不过他们这种无赖,以后遇上了能躲就躲了。”

    “是啊,村长都拿那家不要脸的没办法,你只当吃亏了,剩下的损失给他们家拿去买药吃。”另外一个大婶附和着说。

    “道理我也知道,我就是气不过,那么大一块田,赔五毛钱,让我和我家孩子明年吃什么过活。”周翠淑边说边扯着衣袖哭。

    旁边的人急忙安慰,周翠淑擦了擦眼泪,控制自己的情绪,冲着身旁的两位嫂子道:“你们也去干活吧,今天你们替我说话,要不是你们五毛钱也拿不着,等过来农忙过来家里坐坐。”

    “翠淑,看你说的什么话,一个村的还说得怎么见外,以后得空天天来你家找你,你可别嫌我们烦!”几位婶子取笑道。

    “哪里的话,我巴不得你们来呢,家里孩子上学了还冷淡得很。”

    几人又说几句,便各自回家。

    常乐本来刚刚就准备上前了,但无奈几人一直在说话,她也不便上前打搅,只是把锄头从肩上拿下来,装作很忙的样子。

    这一切被迎面走过来的周翠淑看在眼里,她心里有些纳闷:这块地好像是湾里陈亮家的吧,怎么玉芬婶在这里干活?又看到对方锄的是地边,走路的位置,顿觉得这玉芬婶子虽然平时看着不好相处不爱和大家交流,没想到还是一个非常爱做好事的人。

    毕竟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忙不完的活计,谁有这个闲心来打理大路上的杂草。

    常乐还不知道自己在亲亲外婆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好起来,只是埋头,假装锄草。

    一个不经意间,抬起头,用衣袖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呀!翠淑,你去哪儿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去麻雀岭那边做点事情,玉芬嫂子你在这儿锄草啊。”周翠淑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笑着回答。

    “麻雀岭?这么块就做完回来了?”常乐又问。

    “别谈了,那边本来是摘的秧,摘好几天了,秧都在田里生根了,接过被秦德贵家的牛没牵好,跑到我的田里把大办的秧都踩死了,刚刚还大吵了一架。”

    “那找他家赔没有?”

    “赔了五毛钱,就这还是村长和村里其他人劝说才赔的。”周翠淑言语中充满气愤。

    “他自己家的牛惹祸了,还不赔偿。”常乐要被气笑了。

    五毛?他怎么好意思的?

    “他硬说是我们家的田坎留窄了,导致他们家的牛不好过才造成的,所以一直僵着不肯赔。那条路从来都是那么宽,甚至为了自己走路也方便,我们每年犁田还会特意把田坎留宽一点。”

    “不是说要讹他,要是早一点,我还可以去找别个借点秧来插上,现在大家都摘完了,那儿还借得到哦。”周翠淑心里十分难受,现在这个年代,一点粮食就够她和女儿过活很久,还有欠下的一笔债,不指望手里的田地多出点粮食拿去卖点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还得完。

    “翠淑,你先别急,我那儿还剩下有一些秧苗,只是长得没有那么好,如果你不嫌弃,就去扯来补上。”常乐庆幸系统当时给她育秧苗时是弄在地里,因为不是水田不急着种秧,所以多余的她也没急着扯掉,留在了地里。

    “玉芬嫂子,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还有剩下的能给我我就感激不敬了。”

    “邻里邻居的,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你要的时候就直接去我家后面那块地里扯,要多少扯多少,我也用不着了。”

    “那就太感谢了,那我也不客气了,今天下午我刚好有空就去扯些去把秧苗补齐了。”周翠淑很激动,言词恳切。

    如果是其他东西周翠淑可能不会要,但秧苗这种不一样,一季一用,多的秧苗每年多的也就直接扔了。

    虽然是这样,周翠淑也在心里合计着有空请对方来家里吃饭。

    听到周翠淑的话,常乐也不瞎忙活了,忙起身扛起锄头:“走吧,我也和你一路回去,我正好回去把有块田剩下的那点摘好。”

    边说还边将刚刚锄起来的草根踢到地外,并把刚刚锄得乱起八糟的那块地方的泥土用脚使劲踩好,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我也是第一次锄草,下锄的力气大了那么一点点,把锄草直接干成了挖草,下次有经验了一定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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