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汀兰,大楚最珍贵的公主。

    我一睁眼,又是那群道士。

    老道士跪在下面看着我,不似前三世,他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我,然后眼神一变,大骂我,说我害国害民,天有道,自会降下惩罚。

    我挥手让他走了。

    天有道。

    难道说上天不是来救我的,是要我明白什么?

    我从我的软椅上走下来,光着脚丫踏在地上,冰凉的。

    我屏退众人,独自在宫殿坐下。

    我的第一世,害死了一号起义军的父母,碾死了他的弟弟,他恨我,他起义杀了我,我的第二世,没有去害他的父母,更没有碾死他弟弟,甚至给他银两,他恨我,他起义杀了我,我的第三世,杀了一号起义军,冒出二号起义军,二号起义军恨我,他起义杀了我。

    我想,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会有三号,四号,五号起义军。

    而他们都和我说,都怪我,洪水给他们带来灾害。

    可是我又不是神仙,洪水和我有什么关系,真奇怪。

    我走在我的寝殿里面,四处都是一股清香,很好闻。

    我想,我不应该杀起义军,我应当解决洪涝。

    可是父皇明明派人解决洪涝了,可是二号说都怪洪涝,一号说…唔,我不记得了。

    是那个大臣偷懒了!

    是洪涝害死了我,真奇怪,水多了挡住就好了,就像皇弟小时候玩的水渠游戏那样,筑起高高的墙来,不就没有洪涝了吗?或者拿土埋了,水能有什么伤害?

    我想不明白,可是为了大楚,我去找了父皇。

    我告诉父皇,今年多雨,还有半年南部会起洪涝,如果不治理,那再半年就会出起义军,到时候大楚就完蛋了。

    父皇大声的训斥我,说我胡言乱语,罚我跪佛堂。

    我跪在蒲团上,念啊念。

    “佛啊佛,为什么父皇不信我呢?他不是最宠爱我了吗?”

    我在佛堂待了三日,父皇将我放了出来,我去找他。

    “父皇,儿臣知错了。”

    父皇很满意,可是我知道,不能这样下去。

    我想起总是摇头叹息的状元郎,蹲在金銮殿附近逮住了他。

    状元郎名为谢清,仪表堂堂,气质出尘,只是身上总有一股郁结之气。

    “状元郎,你站住。”我只记得他是状元郎。

    他中榜那年,我记得他险些被香囊砸死。

    他说:“微臣谢清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我邀请他去御花园,我问他。

    “你可否告知我南部的洪涝?”

    谢清似乎很意外,眼睛都瞪大了些。

    “殿下是说洪涝?南部的洪涝?”

    我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惊喜。

    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该从何说起,开始对我徐徐道来。

    谢清乃江南人氏,江南多雨,河道密集。

    江南种水稻,他向我形容,稻子会从地里长出来,从一颗小种子变成稻子,他说的很通俗,生怕我听不懂。

    他说稻子最初是青绿的,就像我今天的衣服一般绿,然后会慢慢变成金黄色,就像皇帝的龙袍一样金。

    稻子里会打出稻米,稻米煮熟就是米饭,百姓是靠米饭活着的。

    谢清告诉我,江南的夏天多雨,有些年份降水太多,河水就会上涨,河堤不够高,或者不够坚固,河水会决堤,当然,我只是随便说两个原因,还有其他原因也可能决堤,他说。

    河水决堤,可能会冲垮房屋,可能会冲走牲畜,也会冲走人,他比了个高度,河水能比人高,从远处冲来,很难有人撑住,最主要,稻子会死掉,会把稻米冲走。

    有的人熬过大水,没被漩涡冲走,却又没熬过饥荒。

    他说了很多,他说洪水过后可能会有疫病。

    我问他,那一月可能治理好?

    谢清笑了。

    “殿下可听说过大禹治水?”

    我摇头,我从不听夫子讲的道理。

    谢清又给我讲治水。

    我虽想不到水如何害人,却也能听懂这不是易事。

    我问他,若是今年发了洪涝,你可愿去治理?

    他说万死不辞。

    我安静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我与谢清多有来往。

    又一月后我去找父皇,我知道我之前的话语很突兀。

    这次我只是暗示父皇南方可能会起洪涝。

    可是父皇又骂我,他问我。

    “福安,你知不知羞?”

    “女儿家该守□□,你却来掺和朝事,你知不知羞?”我又被关进了佛堂。

    我想,我该先让父皇信我才是,只要父皇信我,洪涝就可以解决了。

    可是我试了三个月,这三个月父皇拒不见我,他说福安公主有损女德。

    但是我估摸着南部差不多要起洪涝了,只能疯闹着跑去了金銮殿,去找父皇。

    我说, “父皇,南部真的要起洪涝了,就让谢清去治理洪涝吧。”

    父皇又训斥我,他看起来对我很失望,他说。

    “福安,往日你虽有些骄纵,但我大楚最尊贵的公主,便是骄纵也无妨,你打猎,修宫殿我都容许,因为你是大楚的公主,但是如今,三番五次的过问朝政,你一个女儿家,知不知羞?”

    我哭了。

    可是父皇,猎奴隶是你教我的,建宫殿也是你赞同的,我只是不想再次国破家亡。

    父皇说“福安,你太骄纵了。”

    父皇把我关在寝宫,要我每日抄写女德女戒。

    我拍着门喊,可是没人搭理我。

    我的第四世,在软禁中度过。

    在那个夜晚,一号来了。

    他这回没有扯我,也没有拿我的头撞城墙,他只是让人把我带到金銮殿。

    父皇,母后,皇弟,其他人,这回都没有死。

    父皇见我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说。

    福安,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他不该不信我,他愧对我。

    父皇是爱我的,他本来都要撞柱子了,临死了想起我,抹了两把泪,就抹了两把泪,再撞柱子的时候就被悄悄潜进的起义军活捉。

    一号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

    他说,他听过皇室的福安公主,其骄奢程度,不低于皇帝。

    他说,原来,皇室有人会惦记百姓。

    他没有像前几世那样折磨我。

    一号抓着我的手,我的手里握着他的刀,他带着我,将刀捅进一个皇子的心脏。

    他带着我将我的兄弟杀死,不论我怎么挣扎。

    那刀捅进太子的喉咙,又捅进他的心脏。

    一号说,太子年幼,只给他这么一点惩罚。

    他又带着我杀死了我的母后。

    最后来到我的父皇面前。

    父皇说。

    好福安。

    一号捅了我父皇很多下,就像我上辈子捅他一样,胸前都被扎成了肉糜。

    他说,这就算我换我以前的债了,他就算是替天下受了我的苦的百姓讨回公道了。

    他不如把我也捅成肉糜。

    他说福安公主,我送你一程。

    一号的这一刀很快,噗的一下,没什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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