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你们所说,魔王统一会是比教会还要做出违背人类生存第一直觉行动的怪物们组成的团体?而且通常这些怪物看起来就像是黑色且不定型的团块?”维娜皱了皱眉,“那对于你们而言,长着翅膀的人明显也应该非常怪异才对?”

    “你是说天使?”然而说到此处,人群却突然泄了气一般,声音都小了几个度,“可是,可是,那可是神的使者,他们怎么可以与这些诡异的生物相提并论呢?”

    “都这样了你们还觉得那神和教会有可信之处?不一样是超出了正常生物的范畴?”她突然感到有些头疼,这些人类还有没有正常的判断能力。说是被所谓的神迹威慑,但目前即使是出现异变的萨米特也远不如自己的力量,单纯的习惯难道足够改变他们的理性吗?

    有什么东西作为第三者影响着他们的思维……吗?

    针对那些所谓的神的愤怒和激昂情绪被毫无征兆地压制并替换成了恐惧,就像是那个专门针对造成大面积破坏的魔法……一样?

    二者有什么共通性吗?

    下一刻,某种穿刺般的疼痛贯穿了她的思考。什么东西正试图突破她给伊戈尔设置的灵魂保护。

    “萨米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压制成这副样子。一名眷属,无论如何都是得到了自己直接控制的眷属,甚至他都被赐予了自己的鳞片,实力也许战胜不了那位比大魔导师还要强大的神秘女人,但怎么也不会被其他家伙的眷属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更不要提,明明在几小时前,他还能出其不意给包括面前这家伙在内的拜恩眷属集群一记重击。

    “这个城镇的补给并不算多,你们就算全部吸收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强大到这个地步。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他尝试着说些什么分散对手的注意力,但紧接着一道由黑色火焰构成的巨大镰刀形攻击便出现在他的脖颈上。“萨米特”的周身膨胀开刺眼的光芒试图弹开攻击,黑色的火焰下一刻却自动分散开并瞬间将光芒啃食殆尽。但力量终究有限,它们未能伤害到少年的身体,而后只能又重新汇聚成一柄实体的镰刀,回到面前变成高大成年男性模样的“人类”手里。

    “王正在归来,可悲的白蛇。只有她的陪伴,我的战斗,我们的战斗才有意义。”对方的口中传出喃喃的话语,明明应该是对面前的敌人所说,但却又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诉说,“她的意志呼唤着我……我需要永远执行王的命令,直到她的归来。”

    “她……?你们还依旧以你们的判断定义我们?”“萨米特”冷笑道,“你口中的王,他们口中的我们,都不需要人类浅薄的称呼和含义定义我们的存在!”

    骤然之间,领主府周围的雪堆开始骚动起来。无数雪花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狠狠朝对方拍去。

    “人类的招式,偶尔参考一下也不错。”

    但下一刻,那镰刀重新变为黑色的火焰,随着男人的轻松一挥,眨眼间便将这些雪花升华出了水汽,身着黑袍的男人身上甚至连湿痕都没有。

    “……我原本以为,拜恩将古辛除掉后,是没有力气再去吞噬古辛从外面偷来的令人厌恶的权能和魔力才将那家伙的尸身留在那里,所以也非常费解为什么它还能在我们这最后三者的打击下仅仅只是沉睡而已。”“萨米特”眯起了双眼,双唇中发出类似于蛇的嘶嘶声,“现在来看,它的确是没太多力气了,但是却是没力气做到将权能完全无害地解放给这片土地。它竟然允许你们随意使用我们这些生命才可以使用的权能!”

    “白蛇,我想这对于你们而言是亵渎,对吧?”男人冷冷地回应着,镰刀重新凝聚成型。

    “塔纳托斯,别拖沓了!”另一个男性声音从塔纳托斯身下的影子中传出,此刻显得格外兴奋,“王的苏醒正带给我们更多的力量,直接将其剿灭!为王献上醒来的第一次胜利!”

    然而男人却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开始又一次眼神空洞地自语:

    “我……我……请原谅我,请再次……与我同在……”

    “他的灵魂被保护起来了,而且本来就很难被攻破,简直就是难上加难啊,涅墨西斯姐姐。”自称阿帕忒的女孩看似无聊地戳着伊戈尔的脸,但伊戈尔却感到大脑里不断地刺痛,“看来那位同胞做了不少准备。”

    “强行眷属化看起来行不通了,要不还是直接把他杀了完事,然后引导这些镇民进行暴乱?”女孩继续看似轻松地说出令人后背发麻的话语,“越发的混乱才能让王苏醒得越快,这样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

    “我无所谓,不过这房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涅墨西斯看起来没空理她,房间里被她一阵捣鼓后却只是在墙壁上浮现出无数的图像。伊戈尔有些迷茫地看着那些图像上的人物,那位金发红瞳的少女与维娜重现出的记录中的拉恩娜王妃几乎能完全重合,但图像中的她如此快乐和自由,在只有首都以及附近区域才会出现的葡萄园中微笑和奔跑。

    “明明整个房间里都是赫墨拉姐姐的痕迹,但却只留下来这些没用的东西!?”涅墨西斯狠狠地砸向一面墙壁,可依旧没有出现什么新的东西。

    “是只有塔纳托斯哥哥他们才能解读出来的内容吗?”阿帕忒歪了歪头发出疑问,但涅墨西斯却只是摇了摇头。

    然而下一刻,这个房间的墙壁轰然倒塌。萨米特像是一袋垃圾一样身上沾满了雪被狂风吹了进来。那个身着黑色长袍的成年男性手持着由黑色火焰笼罩的镰刀,在半空中悬浮着通过大洞进入了房间。

    “……塔纳托斯,你以前有这么强吗?”这次似乎就连另一个男性声音都开始有些感受到了诡异,“你……从刚刚开始好像就变得很奇怪……”

    “赫墨拉……”那个平淡的男性声音这一次却直接出现在伊戈尔的脑海中,“在生命与旅途的终点,你是否也回忆起了身为人类的心,王的命令……你是否有后悔过,掀起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与毁灭。”

    伊戈尔惊讶地扭头看向此刻背光的成年男性,却发现自己很难找到绝对合适的词汇去形容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但又不显得过分壮硕,皮肤也是堪称标准的白皙却又不苍白,一切似乎都显得只是恰到好处。黑袍之下看不到任何其他衣物,似乎只有那头黑色的柔软短发和海蓝色的眼睛勉强可以作为认知的标签。

    但它们……看起来和维娜的特别相似……?

    然而紧接着自己周身的锁链被剧烈地崩开,阿帕忒和涅墨西斯连忙重新变回黑色的混合物躲进了塔纳托斯的影子中。一道黑影闪过,维娜挡在了自己与昏厥的萨米特之间。

    这时伊戈尔才重新听到宅邸下大呼小叫的人群的声音。

    男人的眼神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原本一直以来的平淡沉默,海蓝色的双目却像是久冻的冰面被重击敲碎,露出蓝到发黑的湖水,不再反射任何光芒。

    “……让底下跟来的那群镇民离远点……不,你自己也离他远点。”维娜的声音这次甚至在喉咙深处传来了类似于野兽的吼声,“我这次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即能保护住你们同时除掉这群家伙。”

    “……”手持镰刀的男人却只是听着她把这些话说完,停滞了一会儿后短促地笑了一声。那柄镰刀被他优雅地划过头顶,并像是随意地朝下挥去。

    但那镰刀连带着却像是给空间撕出了裂口,无数滚烫熔岩从裂口中漫出,只不过它们也是同样诡异的漆黑颜色。

    脚边开始又一次刮起狂风,伊戈尔意识到维娜想再次利用风的魔法将自己以及镇民与这看起来就不寻常的征兆隔开。然而风与熔岩的接触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进一步升高,融化出的雪水,升华出的水蒸气让这破旧的房屋本身开始吱呀作响。

    “小子!你难道是想带着所有人陪葬!?”这次虽然声音是出自萨米特的方向,但明显不是他的身体主动开的口,“混账东西——”

    一阵刺目白光闪过,与黑色的熔岩直接撞上。但熔岩却轻轻地挑开了光芒的直接攻击,在呼啸的风声中凝固成了黑色的石块,化作尖锐的石刺——不,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只由漆黑岩石构成的巨兽正在张开大嘴,那些刺实际上是巨兽的獠牙。

    那巨口中,带着腥臭味和厚重热量的魔力正在汇聚。

    维娜的面部随着“咔擦”一声出现了诡异的裂隙,就连护住人们的风暴都带上了狂乱的血腥气。

    “伊戈尔!躲开!!!”

    骤然迸发的热量、带着寒冷气息的白光、猛烈的风声,在维娜的一声惊呼中碰撞出极端暴乱的能量。伊戈尔顿时感到身体被什么东西猛地吹来,紧接着这个隐藏的房间就被破坏殆尽,他被掀翻到了领主府的大厅中央,耳朵嗡嗡直响。他看见维娜朝自己呼喊着什么,但爆炸扬起的烟尘同样造成视线的不清晰。一条黑色锁链乘机拉住了维娜的手臂,在她还没来得及设法挣脱前便将她拉到了烟尘之中。

    随着尘埃落地,伊戈尔才重新看清面前的景象。

    隐藏房间被彻底破坏,此刻只留下天花板还算完整。萨米特的身体消失了……维娜也不在这里。

    所幸也许是跟着维娜一起来的那些镇民看起来没有怎么受伤,但此时此刻他们却一改以往那副最起码还有点硬气的模样,像是虫子一般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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