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待了六天后回汉城,林嘉南觉得有点淡淡的怅惘,她已经计划五一和叶临川一起去玩了,异地恋太痛苦了,林嘉南忽然想到杨小韵和凌鹏,他们坚持了三年呢。

    杨小韵上个月还和她说打算毕业向凌鹏求婚,到时候要让她和陈曼当伴娘,她当时听了很惊讶,问杨小韵凌鹏怎么不求婚,杨小韵说凌鹏越来越内敛了,估计不好意思先开口。

    回学校的时候林嘉南碰到了江野和郑惜凝,江野见她拿着行李包,调侃道:“你去找叶临川了吧?三天假不够还要再请三天假。”

    “小情侣难舍难分一点怎么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对象就在身边,你不懂我们异地恋。”林嘉南朝他们挥了挥手朝宿舍走去。

    郑惜凝挑眉看向江野,他刚刚勾起的笑容已经落下去了,“啧。”其实她看着江野对别的女人爱而不得的样子也很烦,但她就是放不下。

    “郑惜凝,别跟着我了。”江野叹了一口气。

    “三个月还没到呢。”

    “你不觉得挺荒唐的吗?”

    “不觉得。”

    江野无话可说,这段时间他只要一出门就会遇到郑惜凝,他怀疑是韩枫通风报信,但韩枫不承认,说他没这么闲帮别人追男人。

    韩枫倒是又谈了段恋爱,他认真地建议江野和郑惜凝试试,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江野摇摇头,说他不懂。

    韩枫来劲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在感情上“不懂”,江野说,他三岁认识林嘉南,今年二十岁,林嘉南在他二十年的生命里占据了十七年,他的多少喜怒哀乐都是和林嘉南一起度过的,青春是刻骨铭心的,青春里的人也是。

    韩枫听了后沉默了很久,说:“妈的,我真不懂。”后来郑惜凝没有那么精准地知道江野出门的时间地点了,江野觉得是韩枫不再帮她了,但她还是根据他的课程表来找他。

    林嘉南最近不是学习就是在谈恋爱,江野渐渐也没有天天找林嘉南玩了,有次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对林嘉南说最近都疏远了,林嘉南说他们都这么大了哪能天天待一块,不是各自都有对象吗?林嘉南当时在包里找东西,没有看到江野苦涩的笑。

    江野有次做梦,梦到林嘉南穿着洁白的婚纱,而他穿着灰西装,他还没来得及激动,就发现林嘉南身边站着另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那个男人的西装更精致,原来自己是伴郎。

    他大半夜惊醒过来,一想到梦里的场景在将来很有可能会发生心就抽抽地疼,毕竟新郎是他的好兄弟,新娘是他的好朋友,这伴郎舍他其谁。他想,要是他们以后真的邀请他当伴郎,他一定要推掉。

    听说凌鹏和杨小韵是要毕业结婚的,还是杨小韵打算求婚,他倒是可以给他们当伴郎。

    但他终究还是没当成伴郎,杨小韵和凌鹏五一的时候分手了。

    林嘉南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晚上九点多,他穿着大裤衩就下楼了,以为林嘉南在开玩笑,但他明白,林嘉南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小韵一直在哭,我打算去安城找她,你去不?”

    江野不假思索地说要去,让林嘉南等他收拾一下东西,林嘉南问他去不去的时候,他脑子里完全没有想凌鹏和杨小韵分手的事,他只是想着,终于有机会能和林嘉南两个人待在一起了。

    林嘉南也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杨小韵在电话那头哭得很无助,似乎还喝了酒,话都说不完整,林嘉南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得到她不想回学校,现在在一家饭馆的信息,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怎么也打不回去。杨小韵在安城没有玩得很好的朋友,她很担心杨小韵。

    两人马上买了票去安城,林嘉南让江野打电话向凌鹏问问情况。

    凌鹏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林嘉南忽然想到杨小韵说她打不通凌鹏的电话,她找不到凌鹏了。

    “混蛋!”林嘉南为好姐妹不值,江野想拍拍她的背脊安慰她,却最终没有把手放下,而是握紧了手。

    “如果小韵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他。”一想到好友的真心错付,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林嘉南忍不住红了眼眶。

    江野递给她一瓶纯牛奶,林嘉南惊诧地问哪来的,江野说他宿舍里有一箱,出来的时候随手拿的。因为林嘉南喜欢喝纯牛奶,他最喜欢喝的也变成了纯牛奶。

    陈曼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把凌鹏骂了一顿,她在的城市离安城太远了,而且有事抽不开身,让林嘉南找到人了报平安。

    林嘉南在高铁上问江野:“你说,怎么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变成这样了呢?”

    江野没有回答,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林嘉南,她的眼睛闭上了,眉头却紧蹙着。

    良久,他才说道:“是啊,怎么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变成这样了呢?”

    下了高铁后,林嘉南一直拨杨小韵的电话,好不容易接通,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林嘉南的心骤然紧绷,还好女人是饭馆的老板。她说杨小韵在她家饭馆喝多了酒睡了过去,她家饭馆马上就要打烊了。林嘉南知道地名后赶紧导航过去。

    找到杨小韵后,林嘉南悬着两个半小时的心才放下来,江野在附近的酒店定了两间房,他背着杨小韵往外走,路过便利店时又买了两瓶牛奶给两个女生。

    把杨小韵背到床上的时候,江野准备回自己房间,林嘉南对他说谢谢。

    江野挠挠头:“和我那么客气干什么?”回头却看到林嘉南满脸的泪水。

    他连忙从口袋掏出卫生纸,想给她擦脸,林嘉南却已经把手伸了过来,她接过纸巾后转身。

    “从小到大你哭的样子我还见少了啊,还好我知道你不喜欢带纸,这次出门特意带的纸。”

    “我才没哭。”

    江野知道林嘉南不乐意让人看到她哭的样子,“好,你没哭,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林嘉南缓过来后,先给陈曼报了平安,然后用热毛巾给杨小韵擦了擦脸,杨小韵睁开双眼,问林嘉南她是不是在做梦,怎么看到林嘉南在身边。

    林嘉南摸了摸她的脸:“你没做梦,我来找你了,先喝点牛奶吧。”

    杨小韵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她抱住林嘉南,像在海上漂浮的人紧紧抱住那块求生的木板,“嘉南……”她只是哭,林嘉南也不问她,轻轻抚摸着杨小韵的头发,她的头发长长了,又滑又亮。

    “我听到你在电话里哭,马上就过来了,江野也来了,陈曼有事来不了,但她也很担心你,我刚才给她报了平安,我们都在你身边。”

    杨小韵哭累了后有点饿,她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

    林嘉南就带她下楼吃东西。

    她们聊了很多高中时候的事情。

    从她们高一坐前后桌,说到军训去后山探险,杨小韵说的每一件事里,都有凌鹏的影子,说着说着她又想哭,只抽了张纸说那时候真开心啊。

    “我现在还记得,军训罚跑那天,我全身都像在水里浸过一样,到后面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凌鹏说他带着我跑,他牵着我的衣袖,最后一圈的时候,我嫌他快把我衣服扯掉了,就牵住了他的手,我当时以为牵男生的手和牵女生的手没什么不一样,可牵上去了后,才发现,男生的手又大又厚,我的心一直狂跳,却告诉自己是跑得太累了才会这样。

    他的吉他弹得可好了,他和我说他爸妈都不支持他学音乐,我说我支持,我做他的听众,我们在放假的时候便经常见面,他有时候会给我弹情歌,歌词缠绵悱恻,我有时候都以为他是在给我表白,听得脸红心跳,问他为什么弹那首歌,他又说只是好听而已。

    毕业的时候,他给我表白了,可我们俩的目标大学在不同的城市,我退缩了,可他没放弃,他来我打暑假工的地方一起打工,他说上大学后,他一有空就来找我,等大学毕业,我们一起去汉城。

    他那时的眼睛可亮了,我本来就喜欢他,一听这话就答应了,打暑假工赚的钱他给我买了一条项链,我当时又惊喜又怪他不知道省点钱,他就傻笑着说我戴着真好看。

    上了大学,他在第一年确实一有空就来找我,火车票都积攒了一沓,第二年的时候他的课太多了,来得没以前多,但每个假期都会来,第三年他开始和我说太忙了,没空,有时候我说我去找他,他也说让我别去了,他没时间招待我。

    我那个时候太傻了,真以为他是忙,有次我偷偷去看他,在他学校里瞎溜达,想象和他偶遇的模样,然后我在学校的食堂看到了他,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生。”

    杨小韵说到这时,沉默地喝了口水,林嘉南没有想到他们分手还有这层,一时愣住了,随即握住杨小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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