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栗雅坐起来，眩晕几乎让她又倒回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发烧了，松了一口气，又第二次坐起来，翻着包找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她如释重负，马上走进卫生间洗漱，又回学校。下午走出来，那个高高的校门让她痛苦，因为白心庭说他还会来找她，栗雅心想，不如算了吧，只有一门课了，平时来学校也是借口，为了尽量不呆在公寓里，以后不来上课其实也没什么。
公寓和她昨天早上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沙明璨说过要给她请个保姆，她怕被人知道马上摆手拒绝了，说我自己打扫，那扇玻璃隔断被她擦得干干净净，打开门就能看见，闪闪亮亮的。沙明璨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来，她担忧地想，有时候他去上海也会隔几天，也许他不知道。
那阵晕眩又来了，她扶着桌子勉强站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一秒钟卧室门从里面打开，沙明璨走出来正对着她，看着她放下水杯站回他面前，苍白的唇微微地抿着
“昨晚去哪儿了”
“我哥哥来看我”
他淡淡地挑了挑眉毛
“现在想摆脱我，白心庭就成了你哥哥了，叫得那么亲切”
“不是，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见他，他给我点了菜吃”
栗雅只能尽量不撒谎，那毕竟也不算谎言，但她绝对不会说那个吻，庆幸白心庭没有在她的嘴唇上咬回伤口留下痕迹。沙明璨却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走近来，冷笑着看她的这一套勉强说辞，直接地问最让她难堪的问题，问她有没有，好像男人最了解男人，知道世上没什么新鲜事，比她了解得多得多。
“没有，我没有，他..接了电话走了，我本来要回来的，可能有点发烧，就在酒店睡着了”
她的声音低低地，也不会伪装，就那样说出来实话。沙明璨像看什么不洁的东西一样，微微嫌恶地，皱着眉看着她，好像如果那个答案是有，他就会立刻掐着她让她窒息。
“你以后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好”
白心庭在学校找不到她会怎样，她不敢去想了，反正，她干脆破败地想，反正白心庭也够讨厌她了，自己在他的家长大，也确实欠他什么，再怎样也不会更加亏欠了。
自那以后，沙明璨好像为了惩罚她，那样的折磨越来越重，没有感情一般，每一夜变着方法地让她痛楚。她清醒的时候会牢牢记得遵守不能改变的规定，多么难堪都会起来整理好衣服，从他的房间退出去，昏过去的时候就会被他留在床上，还是以那样的姿势，抱得那么紧，几乎像是他在害怕她醒不过来，但却没有悔意，第二天依旧乐此不疲。
栗雅那种晕眩越来越严重，这天早上醒来，床头柜打开着，她突然发现里面放着一本精装书，此时打开放在柜角，里面是阿拉伯文，她看不懂，也从来没有动过那个柜子，不知道里面有书，那张书页的烫金字脚画着茂密的卷草花，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房子花纹图案，她看到马上眨了几下眼睛，好像知道了这个可能是哪本书，却马上逼迫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没有看到没有猜测过什么。沙明璨在她身后睡得非常熟，像抱一个布偶妹妹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呼吸扑在她的发顶，非常均匀，她飞速盘算了一些掩盖这件事的可能，最终还是决定假装睡着，直到沙明璨醒来，松开她下床，离开门口的时候又折回一步，将那本书合上放回柜子里，将抽屉关了回去。
沙明璨开始越来越频繁地让她去作女宾陪喝酒，每次都会要求她穿他选择的衣服和鞋，明知道她不会劝酒，劝酒扫兴还是要带她去，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用意。栗雅逐渐知道自己不讨喜，能不说话则不说话，实在说起来就学着堆笑，虽然她全力装仍然装不像，客人仍旧觉得她不识抬举。
直到白心庭出现在客人席里，不巧正坐在栗雅对面，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从酒杯瑟缩了回去，不愿意想象白心庭的目光和表情，因为她明白了沙明璨的用意，他坐在她旁边将她的神态尽收眼里，看起来很满意，伸手用银勺敲了敲杯子催促她，让她不得不在这些人面前依次敬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站起来，跟着礼仪小姐拿着托盘酒杯，一杯一杯地敬过去，直到敬到白心庭，声音都有点沙哑了。沙明璨好像把这当成一个保留节目，坐在正对面观赏着，她不能说下去了，喝掉酒飞速地离开，白心庭的恭维很体面，她却一个字都不敢听进去了。
那阵晕眩又传来，高跟鞋锥心刺骨地疼痛，栗雅佯装无事，站在一边跟沙明璨送客，一场结束就是夜半时分，她看着漆黑的天幕，今天结束应该不会再让她来喝酒了。
酒意袭来，栗雅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路几乎都弯曲了，沙明璨看着她的表情很特别，好像生气了，又好像非常满意，把她塞进了车后座。还没有关门，栗雅却不知怎么拉住他的衣袖不松手，又从小指攥起，把他的五指攥得非常紧，嘴中喃喃念着什么，他凑近过去才知道她是醉起来了，因为敬了一整圈的酒，脸颊都红了，看着他的眼睛却很清醒，好像醉着也完全知道他是谁，小鹿一样的眼睛慢慢盈满泪水，说别那样，那样会疼，我特别疼。
沙明璨不以为然地要掰开她的手指，她就是不放，掰开又抓回去，动作摆布，眼泪都从眼睛里滚出来了，她突然没了办法，看着前方的座椅屏幕，对座椅屏幕说了一句我爱你。
他看着她的脸颊侧影轻蔑地笑了一下，好像笑她没有自知，僭越了原有的身份，他几乎觉得刚才那是个幻觉，跟自己赌气一样地把她的手彻底掰下甩开，绕回驾驶座，想到了什么巧妙的办法一般，从后视镜看了看她，开车去到了另外的地方。
高架一路平稳，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轻轻地靠在头枕上，到了地方他将她从车里抱出来，拿出旧钥匙拧开金宋家的门，这间复式住宅还保留着十年前金宋死去，金茉莉被带走的时候的凌乱，他从来没有收拾过，这是故意的，给自己留一个提示，像一堂上完了的课，时时刻刻告诉他这堂课给了他对于人心的怎样透彻的醒悟和认识，他决定也用这间课堂给她一点自知之明。
皮沙发非常宽大，浅浅的米色花纹，他抱着她走过去，佯装温柔地将她拍醒，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迷惑了一会儿，又变回那种攥着他衣袖的样子，他低头轻轻地吻上她，点点地辗转着慢慢说栗雅，她的脸颊都红透了，只回答嗯，像是乍然不适应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开始在她耳边说起情话来，以那种能在所有声音中沉在幕后的嗓音，她那种羞怯变得像孩子，像她拿着字典拿着那张罗马地图不小心看向他的时候的样子。她的眼中有了神采，甚至是一点希望，好像从很久以前到很久之后，一直有某种东西支持着她念书考大学，那个愿望很可能就是他，此时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愿望成了真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埋在他的怀里。他低低笑着，恶毒地慢慢说着任何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之类的话，她点着头都答应，似乎全然相信，又似乎不敢置信，还微微笑着，轻轻地说明璨，好像她一直想那么叫他，但没说出口，揣着掖着十年，从她坐在窗下，拿着墨水笔在地图中央标上他给她取的名字开始。
她的眼睛里除了他看不到别的东西，甚至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凌乱的房子里，他看了看她身上的淤青，他总是让她穿白色的衣服，肩袖那里也整齐，把淤青都挡住，谁也看不见，谁也看不出来。她一直因为疼痛而紧张，他却告诉她不会痛了，要她学着接受，她完全没有抵抗，那么漂亮动人，他却惊心地发现自己很可能是故意的，故意这段时间不给她一点温情，因为他给了一点点，看到她的反应，就怕自己会违反自己给自己定的契约，但他不会违反那个红线，他爱金茉莉，那种涓涓细流从医院开始流淌，在以陶宇颂为借口欺瞒自己时开始交汇，到金茉莉被带走成为一片海洋。
她清醒了一点点，因为他并没有要她，他的一切动作收放自如地停住，回复了他的本来面目，在她最着迷的时刻，故意向她展示着自己的反复无常和她的无足轻重，沙明璨以手将她强行拉起来，让她的视线正好落在正对面的女孩单人照片上，金茉莉笑靥如花，杏眼明睐，鼻梁的相同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的眼睛突然冰冷，冷彻骨髓。酒好像也全醒了，惧怕地看着那张单人照片，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错事。金茉莉坐在荷兰风车前面，身穿棋子格纹背心和墨绿色呢子裙，筒状卷发高贵地盘在身后，正笑着看回她。
原来这就是金茉莉，其实她长得不像，一点都不像，明语的眼睛比较像，像也好，她想，像会很漂亮。可是天不作美，不像，只是她的鼻梁相同位置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痣，很少很少见到的地方。
她马上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是金宋家。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马上惧怕地强撑着站起来往后退要离开，沙明璨完全露出了本来面目，冷笑着问她学会识相了吗，金茉莉破碎的相框玻璃碎在地上，从那个黄风车裂起，一直碎到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为止。
她突然笑了一下，好像一枚珍藏了十余年的书签，终于打开了那本书，才发现书签最开始就已经不小心被他扔掉了，只是让她记着，以为还有而已。那个很久的愿望只是她的错觉，她终于读出来他看着她标记地图时，看着她的脸那个温和的笑的原因，是因为她有一点点像金茉莉，其实从很久以前，那个愿望就是她的错觉。
“放我走吧”
“我说了，除非我愿意，你不能走”
他仍然坐在沙发上，闻言转眼看她，表情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她突然觉得屈辱，活着也不过如此，她突然想，活着也不过如此，他不知道她的动作怎么那么快，像一个早就决定离开的人，随时都可以以极致决绝的方式出人意料地离开。栗雅飞速来到窗边，这是三楼，她看了一眼又似乎觉得楼层不够似的转回身，沙明璨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怒不可遏地站起来要拉住她，她转身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就往脖子里划，精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沙明璨的动作飞快，站起来伸手就要把她制住，从后面把她给攥住，那枚玻璃已经深深划破她的颈项，血顺着一道伤痕染污白色的裙口，离离落落滴在他的手上。
没有未接来电，她如释重负，马上走进卫生间洗漱，又回学校。下午走出来，那个高高的校门让她痛苦，因为白心庭说他还会来找她，栗雅心想，不如算了吧，只有一门课了，平时来学校也是借口，为了尽量不呆在公寓里，以后不来上课其实也没什么。
公寓和她昨天早上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沙明璨说过要给她请个保姆，她怕被人知道马上摆手拒绝了，说我自己打扫，那扇玻璃隔断被她擦得干干净净，打开门就能看见，闪闪亮亮的。沙明璨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来，她担忧地想，有时候他去上海也会隔几天，也许他不知道。
那阵晕眩又来了，她扶着桌子勉强站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一秒钟卧室门从里面打开，沙明璨走出来正对着她，看着她放下水杯站回他面前，苍白的唇微微地抿着
“昨晚去哪儿了”
“我哥哥来看我”
他淡淡地挑了挑眉毛
“现在想摆脱我，白心庭就成了你哥哥了，叫得那么亲切”
“不是，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见他，他给我点了菜吃”
栗雅只能尽量不撒谎，那毕竟也不算谎言，但她绝对不会说那个吻，庆幸白心庭没有在她的嘴唇上咬回伤口留下痕迹。沙明璨却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走近来，冷笑着看她的这一套勉强说辞，直接地问最让她难堪的问题，问她有没有，好像男人最了解男人，知道世上没什么新鲜事，比她了解得多得多。
“没有，我没有，他..接了电话走了，我本来要回来的，可能有点发烧，就在酒店睡着了”
她的声音低低地，也不会伪装，就那样说出来实话。沙明璨像看什么不洁的东西一样，微微嫌恶地，皱着眉看着她，好像如果那个答案是有，他就会立刻掐着她让她窒息。
“你以后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好”
白心庭在学校找不到她会怎样，她不敢去想了，反正，她干脆破败地想，反正白心庭也够讨厌她了，自己在他的家长大，也确实欠他什么，再怎样也不会更加亏欠了。
自那以后，沙明璨好像为了惩罚她，那样的折磨越来越重，没有感情一般，每一夜变着方法地让她痛楚。她清醒的时候会牢牢记得遵守不能改变的规定，多么难堪都会起来整理好衣服，从他的房间退出去，昏过去的时候就会被他留在床上，还是以那样的姿势，抱得那么紧，几乎像是他在害怕她醒不过来，但却没有悔意，第二天依旧乐此不疲。
栗雅那种晕眩越来越严重，这天早上醒来，床头柜打开着，她突然发现里面放着一本精装书，此时打开放在柜角，里面是阿拉伯文，她看不懂，也从来没有动过那个柜子，不知道里面有书，那张书页的烫金字脚画着茂密的卷草花，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房子花纹图案，她看到马上眨了几下眼睛，好像知道了这个可能是哪本书，却马上逼迫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没有看到没有猜测过什么。沙明璨在她身后睡得非常熟，像抱一个布偶妹妹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呼吸扑在她的发顶，非常均匀，她飞速盘算了一些掩盖这件事的可能，最终还是决定假装睡着，直到沙明璨醒来，松开她下床，离开门口的时候又折回一步，将那本书合上放回柜子里，将抽屉关了回去。
沙明璨开始越来越频繁地让她去作女宾陪喝酒，每次都会要求她穿他选择的衣服和鞋，明知道她不会劝酒，劝酒扫兴还是要带她去，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用意。栗雅逐渐知道自己不讨喜，能不说话则不说话，实在说起来就学着堆笑，虽然她全力装仍然装不像，客人仍旧觉得她不识抬举。
直到白心庭出现在客人席里，不巧正坐在栗雅对面，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从酒杯瑟缩了回去，不愿意想象白心庭的目光和表情，因为她明白了沙明璨的用意，他坐在她旁边将她的神态尽收眼里，看起来很满意，伸手用银勺敲了敲杯子催促她，让她不得不在这些人面前依次敬酒，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站起来，跟着礼仪小姐拿着托盘酒杯，一杯一杯地敬过去，直到敬到白心庭，声音都有点沙哑了。沙明璨好像把这当成一个保留节目，坐在正对面观赏着，她不能说下去了，喝掉酒飞速地离开，白心庭的恭维很体面，她却一个字都不敢听进去了。
那阵晕眩又传来，高跟鞋锥心刺骨地疼痛，栗雅佯装无事，站在一边跟沙明璨送客，一场结束就是夜半时分，她看着漆黑的天幕，今天结束应该不会再让她来喝酒了。
酒意袭来，栗雅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路几乎都弯曲了，沙明璨看着她的表情很特别，好像生气了，又好像非常满意，把她塞进了车后座。还没有关门，栗雅却不知怎么拉住他的衣袖不松手，又从小指攥起，把他的五指攥得非常紧，嘴中喃喃念着什么，他凑近过去才知道她是醉起来了，因为敬了一整圈的酒，脸颊都红了，看着他的眼睛却很清醒，好像醉着也完全知道他是谁，小鹿一样的眼睛慢慢盈满泪水，说别那样，那样会疼，我特别疼。
沙明璨不以为然地要掰开她的手指，她就是不放，掰开又抓回去，动作摆布，眼泪都从眼睛里滚出来了，她突然没了办法，看着前方的座椅屏幕，对座椅屏幕说了一句我爱你。
他看着她的脸颊侧影轻蔑地笑了一下，好像笑她没有自知，僭越了原有的身份，他几乎觉得刚才那是个幻觉，跟自己赌气一样地把她的手彻底掰下甩开，绕回驾驶座，想到了什么巧妙的办法一般，从后视镜看了看她，开车去到了另外的地方。
高架一路平稳，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轻轻地靠在头枕上，到了地方他将她从车里抱出来，拿出旧钥匙拧开金宋家的门，这间复式住宅还保留着十年前金宋死去，金茉莉被带走的时候的凌乱，他从来没有收拾过，这是故意的，给自己留一个提示，像一堂上完了的课，时时刻刻告诉他这堂课给了他对于人心的怎样透彻的醒悟和认识，他决定也用这间课堂给她一点自知之明。
皮沙发非常宽大，浅浅的米色花纹，他抱着她走过去，佯装温柔地将她拍醒，她睁开眼睛，看着他迷惑了一会儿，又变回那种攥着他衣袖的样子，他低头轻轻地吻上她，点点地辗转着慢慢说栗雅，她的脸颊都红透了，只回答嗯，像是乍然不适应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开始在她耳边说起情话来，以那种能在所有声音中沉在幕后的嗓音，她那种羞怯变得像孩子，像她拿着字典拿着那张罗马地图不小心看向他的时候的样子。她的眼中有了神采，甚至是一点希望，好像从很久以前到很久之后，一直有某种东西支持着她念书考大学，那个愿望很可能就是他，此时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愿望成了真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埋在他的怀里。他低低笑着，恶毒地慢慢说着任何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之类的话，她点着头都答应，似乎全然相信，又似乎不敢置信，还微微笑着，轻轻地说明璨，好像她一直想那么叫他，但没说出口，揣着掖着十年，从她坐在窗下，拿着墨水笔在地图中央标上他给她取的名字开始。
她的眼睛里除了他看不到别的东西，甚至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凌乱的房子里，他看了看她身上的淤青，他总是让她穿白色的衣服，肩袖那里也整齐，把淤青都挡住，谁也看不见，谁也看不出来。她一直因为疼痛而紧张，他却告诉她不会痛了，要她学着接受，她完全没有抵抗，那么漂亮动人，他却惊心地发现自己很可能是故意的，故意这段时间不给她一点温情，因为他给了一点点，看到她的反应，就怕自己会违反自己给自己定的契约，但他不会违反那个红线，他爱金茉莉，那种涓涓细流从医院开始流淌，在以陶宇颂为借口欺瞒自己时开始交汇，到金茉莉被带走成为一片海洋。
她清醒了一点点，因为他并没有要她，他的一切动作收放自如地停住，回复了他的本来面目，在她最着迷的时刻，故意向她展示着自己的反复无常和她的无足轻重，沙明璨以手将她强行拉起来，让她的视线正好落在正对面的女孩单人照片上，金茉莉笑靥如花，杏眼明睐，鼻梁的相同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的眼睛突然冰冷，冷彻骨髓。酒好像也全醒了，惧怕地看着那张单人照片，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错事。金茉莉坐在荷兰风车前面，身穿棋子格纹背心和墨绿色呢子裙，筒状卷发高贵地盘在身后，正笑着看回她。
原来这就是金茉莉，其实她长得不像，一点都不像，明语的眼睛比较像，像也好，她想，像会很漂亮。可是天不作美，不像，只是她的鼻梁相同位置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痣，很少很少见到的地方。
她马上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是金宋家。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马上惧怕地强撑着站起来往后退要离开，沙明璨完全露出了本来面目，冷笑着问她学会识相了吗，金茉莉破碎的相框玻璃碎在地上，从那个黄风车裂起，一直碎到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为止。
她突然笑了一下，好像一枚珍藏了十余年的书签，终于打开了那本书，才发现书签最开始就已经不小心被他扔掉了，只是让她记着，以为还有而已。那个很久的愿望只是她的错觉，她终于读出来他看着她标记地图时，看着她的脸那个温和的笑的原因，是因为她有一点点像金茉莉，其实从很久以前，那个愿望就是她的错觉。
“放我走吧”
“我说了，除非我愿意，你不能走”
他仍然坐在沙发上，闻言转眼看她，表情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她突然觉得屈辱，活着也不过如此，她突然想，活着也不过如此，他不知道她的动作怎么那么快，像一个早就决定离开的人，随时都可以以极致决绝的方式出人意料地离开。栗雅飞速来到窗边，这是三楼，她看了一眼又似乎觉得楼层不够似的转回身，沙明璨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怒不可遏地站起来要拉住她，她转身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就往脖子里划，精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沙明璨的动作飞快，站起来伸手就要把她制住，从后面把她给攥住，那枚玻璃已经深深划破她的颈项，血顺着一道伤痕染污白色的裙口，离离落落滴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