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一年,杨广北巡至雁门城,随行的嫔妃公主、亲信重臣都在此落脚。天子亲临,山西十六郡郡守均来此述职。北方的突厥人也虎视眈眈的盯着城内的一举一动。一时之间,雁门城内隐隐涌动起一股暗流。

    这天,雁门城的天气晴好,阳光懒懒的照耀着城内这方最大的集市。

    “无忌、道玄,你们快看,那边好热闹呢,好像是,有人在斗鸡!”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指着不远处围观的人群,朗朗的对他的同伴说道。

    只见那位说话的少年,着一身淡青色圆领袍服,袍服边角处绣着竹叶暗纹,清秀挺拔。袍服于袖手处收紧,腰间别着青黑色腰带。他长身玉立、窄腰宽肩,完美地撑起了这一身的生机盎然。

    听到他激动的声音,长孙无忌打趣道:“你呀,就是对这些斗鸡走狗的热闹感兴趣,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变成纨绔子弟了。”

    青衣少年上身微微后仰,头一歪,露出一圈大白牙,抬起手臂指着长孙无忌调笑道:“还说我呢,洛阳城最大的纨绔子弟,非长孙无忌莫属也!”

    长孙无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上下摇晃的手臂,嗔怪到:“少来!”

    “怎么不是我呢,怎么不是我呢,二哥?”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只见十二三岁的李道玄张牙舞爪地问道。

    青衣少年故意逗他道:“你是洛阳人吗?”

    李道玄挠了挠脑袋,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青衣少年也不管他,一把揽过两人的肩膀,眉毛微挑,说道:“好了好了,不跟你们打诨了,我们赶紧去看看,不然都要错过这难得的热闹咯!”

    说着三人向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斗鸡场走去。

    所谓斗鸡,就是将两只经过特殊饲养和训练的公鸡被放入一个特定的斗鸡场或斗鸡圈内,让两者相斗,先击倒对方者为胜。在斗鸡比赛开始之前,会让围观者下注,赌哪一只会赢。

    方形木质的展台两侧,分别放着两个鸡笼,鸡笼上盖着黑布,让人看不见里面公鸡的样子,更加激起了人们的好奇。

    正在人们议论纷纷时,一男子走上展台,拍了拍手说道:“各位看官看好咧!这就是今天参加斗鸡大会的两只鸡中王者。”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两位公鸡的主人掀起鸡笼上的黑布,一时间,稍微安静了会儿的人群又嘻嘻嚷嚷了起来。只见两只大公鸡,左边是黄鸡,右边是黑鸡,两只都鸡冠高耸,羽毛丰满,体态健壮,蓄势待发地等待着今天的比赛。

    男子又拍了拍手,扯起嗓子高声说道:“各位看官都看到了啊,睁大你们的双眼,仔细看看,若是您看准了,就将银钱放在您看好的一方,比赛开始后,概不反悔!祝福大家今天都,满载而归!”

    当然,赌博有赢就有输,想要参与者都满载而归,只是东家激发大家情绪的说辞。

    “哎呀,终于挤进来了,本小姐真是,哎?慕绯,你怎么还在外面呢!”少女清脆的声音引起了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两只鸡的青衣少年的注意,他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少女一身男装,香白色紧致长衫搭配软黄色腰带,稍显娇憨又不失英气,桃花不及她容貌艳丽,远山不如她眉目清远。

    青衣少年看地有些失神,直到长孙无忌默默捅了他一下,他才晃过神,转过头看向中央的斗鸡台。

    这时杨慕绯终于来到斗鸡台的最前排,两人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下注在哪边,白衣少女定了定心神,拿出几两碎银压注在黄鸡一边,喃喃说着:“就这个了。”随后,杨慕绯也压注在同一只鸡下。

    “无忌、道玄,我们就压右边那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少年公子!”青衣少年信心满满的拿出一锭黄金压在了黑鸡一边,金灿灿的光芒在一堆铜钱银两里有些扎眼。

    “那我就跟着你压咯,不过赔了钱,你可要赔给我。”长孙无忌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李道玄却是信任十足地将银钱随着李世民压在了黑鸡一边,还拍着胸脯道:“无忌哥,你就信我二哥的吧,我二哥逢赌必赢!”小脸鼓鼓地想让人捏一把。

    青衣少年眉眼笑笑,拍了一下李道玄的后背,说道:“你小子就等着跟着你二哥我享福了。”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发现白衣少女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滴进了两人的心里。少女有些慌乱地别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偷看被发现的尴尬和羞赧。

    青衣少年转过头看向两只蓄势待发的公鸡,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这时,两只公鸡都被放出笼子,站到了展台上,它们互相瞪视,爪子小步小步的踏着,嘴里“咕咕咕”地叫着,试探着对方的实力和气势。不久,两只鸡好像是找到了一些感觉,一齐走向展台中央,开始用喙和爪进行攻击,试图击败对方。气氛热烈而紧张起来,人群开始起哄,喊着:“啄它!挠它!”正当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黑鸡稍稍后退了几步,黄鸡见机上前更加用力地攻击它的脖颈,正当人们都以为黑鸡要落败的时候,黑鸡突然一跃而起,用腿踢对方的下摆,黄鸡躲闪不及,“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顿时,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人们为这精彩的一幕而激动万分。李道玄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嘴里高喊着:“厉害!厉害!”

    青衣少年得意地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掀起了骄傲的弧度。

    长孙无忌瞅了他一眼,啧啧称奇:“你小子......厉害啊,说说,到底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不会是瞎蒙的吧。”

    “那是你观察不仔细,那黄鸡虽看上去老成些,但那黑鸡腿部肌肉紧实,一看就是斗鸡的好手,且黑鸡气势更强,精神更足,天赋、勇气、信心,全部具备,焉有不胜之理?”少年一笔一笔地分析到,声音沉稳而有力,眼睛坚定地望着台上张扬的黑鸡。

    白衣少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说了一句“纨绔子弟”,神情间却并没有不忿。

    “哎?我说你这大姐姐,长得蛮漂亮的,怎么能胡乱说话呢?”李道玄闻言,不满地朝白衣少女出口。

    “道玄。”青衣少年出声阻止了他。

    少女仿若未闻,朝他们俩莞尔一笑,拉着杨慕绯的手便要离开。杨慕绯一边被牵着向前走,一边回头望着斗鸡场,眼波流转间似是有些不舍。

    正当两人穿过重重的人群时,青衣少年突然逮住一个精壮的瘦脸男子,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偷人东西,你可知道按大业律该处以何等刑罚?”

    小偷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拿出了钱袋,连忙跪下求饶:“郎君,求您行行好吧,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还在吃奶的孩子,要不是没其他挣钱的法子,我也不会不干人事!”

    此时白衣少女和杨慕绯也被这一幕所吸引,正朝小偷看过来,当看到那小偷拿出的钱袋正是自己的时,赶紧摸了摸腰间,果然空空荡荡,不禁燃起怒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平了平怒气,道:“钱袋还我,带你去见官府。”

    那小偷一听到官府二字,脸上的肉不禁抽了抽,急忙磕头,道:“娘子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实在是不能再去官府了啊!”

    白衣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哦?”了一声,说道:“看来是惯犯,那就更要去了。我看你四肢健壮,精神矍铄,又不是不能做别的营生了,偏偏要行这苟且之事,也不知羞!”

    青衣少年听闻,也不禁好奇,问道:“如今皇上在各地征兵讨伐高句丽,你身强体壮的,为何不去参军?”

    小偷可怜兮兮地道:“娘子和郎君说的轻巧!小的原本是山东之人,大业八年,皇上东征高句丽,招民夫运米,积于泸河、怀远二镇,我应征入选,上面下令让每两人推米三石,但道路险远,运送的米粮还不够运粮的人吃的,到辽东时,米粮已经被吃光了,我们害怕被治罪,就四散而逃了,我一人跑到这雁门之地,算是流民,更是没有土地可以耕种,想做些边境买卖,又愁于没有门路,只好以剽窃为生。家中父母妻儿,也不知如今怎样。”说着,不禁流下几行眼泪。

    青衣少年听到这里,紧锁着眉头,有些不忿,道:“你起来吧,这些银钱你拿去,另谋他业吧。”

    李道玄生气道:“这些狗官!”

    白衣少女听到这些,心下不禁焦躁,像是非常不愿意听这小偷讲话,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拉着杨慕绯就要走。

    青衣少年正想叫住白衣少女,但看她急急忙忙,像是要逃离此地一样,扬起的手就停在了空中。

    两人在雁门城各处逛了几圈,又回到主城道上。

    “韵仪,我们去哪?”此时,太阳已有西沉的趋势,天边的云彩化作丝丝缕缕的粉红绸带,寒鸦一队一队地飞过,显出几分寂寥。

    听到杨慕绯这迟疑的一问,杨韵仪知道该要回家了,她看了看浑圆的落日,眉头皱了皱,沉静地说道:“难得出来一回,不如,我们去找家客栈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两人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名为福云酒楼的客栈,于一处餐桌下落座,点了几盘菜,便开始吃了起来。

    突然,杨韵仪夺过杨慕绯手中的碗筷,推到一边,然后捂着嘴急忙走出门,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弯腰干呕了一会儿,杨慕绯连忙跟出来,送来一杯水,拍拍她的背道:“韵仪,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杨韵仪缓了缓,轻喘着气说:“没事,吃到点不干净的东西。”边说眼睛边瞟向客栈,杨慕绯惊讶地张了张嘴,回忆起刚才所食用的晚餐。

    “走,我们去讨个说法。”杨韵仪踏步走进客栈,重新落座,微微提高了嗓音:“小二,叫你们掌柜来。”语气中却并不见怒态。

    客栈的小二连忙走了过来,有些战战兢兢地说:“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杨韵仪并未多言,只说了一句:“我有事想向你们掌柜的请教。”

    小二见她没有同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去寻了掌柜的来。

    不多时,一位约莫五十出头的中老年男子一脸苦笑地过来,他微微弯着腰,朝杨韵仪和杨慕绯拱了拱手,十分客气地说道:“见两位贵客有些面生,想必是远道而来,对福来客栈不甚了解,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向张某吩咐。”

    杨韵仪看向掌柜的,徐徐说道:“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竟不知你们客栈,将鸭子认作老鼠!”说着说着,脸上呈现出一分怒色。

    掌柜的眼珠一转,连忙说道:“这话,这话从何说起呀?”

    杨韵仪将那盘红烧鸭子反手一推,说道:“还请张掌柜尝一尝,这到底是红烧鸭头,还是红烧鼠头?!”

    那张掌柜看了看被推到面前的红烧鸭子,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一脸抱歉地说道:“客官,是小店招待不周,许是食材处理出了问题,这顿饭我们就不收您们银两了,您看如何?”

    杨慕绯朝杨韵仪看了一眼,等待她的决策。

    杨韵仪似是早已做了决定,说道:“不行,必须同我去见官府!鸭头都能换成鼠头,还敢说不是有意为之?!你可知道,民以食为天,若是有个万一,传染了鼠疫,于国于民,都是滔天之祸!”

    那掌柜的听到此处,慌了大神,双腿发软,连连拱手求饶:“娘子火眼金睛,小店瞒不过您,只是,只是小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杨韵仪一听,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有什么不得已的?”

    掌柜无奈地说道:“这些天,许多高门贵客来到雁门,到了我这小店,就点些葱爆羊肉、蟹粉狮子头、红烧鹅掌、酱香牛肉......,雁门地处偏僻,物产匮乏,哪里做得出这些佳肴啊?再加上这几年赋税劳役尤其繁重,地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少,交完赋税后也不剩多少了。原想着天子幸临,老百姓的处境能改善不少,也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了!”

    听到这里,杨韵仪拍案而起:“住口!你竟敢藐视皇威,罪加一等!”说着,两处秀眉皱到了一起。

    此时,在二楼栏杆处看了半天的青衣少年沿着台阶缓步走了下来,边走边说:“娘子莫急,不妨听他把话说完。”一旁的长孙无忌也跟着他下了楼。

    杨韵仪听到这声音有些耳熟,抬头向楼梯望去,脸上浮起一股疑云,心里暗暗道:“他怎么会在这里?”然后眼神撇了撇青衣少年腰间别着的玉佩,心下更加疑惑。

    青衣少年见她望了过来,朝她笑了笑,抱了抱拳。

    这掌柜的看到有给他撑腰的,腰板便直了起来:“我们这小地方物产匮乏,做的东西不周到,也是没有办法,您要是要拿我去见官府,如今刑罚严苛,小的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既然承受不起,就不要再行不义之事,方才你说,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看,怕不是还是为了钱财,我就住在这客栈,以后再被我碰上,定要拿你到官府。”李世民捷足先登,抢在杨韵仪发话之前说道。

    “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定诚心经营,再不行如此苟且之事!”掌柜急忙保证。

    青衣少年看向杨韵仪,脸上又漾起微笑:“娘子意下如何?”

    杨韵仪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眼神飘向了别处,对着掌柜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可记好你说的话,下不为例。”

    掌柜一听,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说道:“多谢郎君和娘子宽恕,我马上安排本客栈最好的菜品,略表歉意,还请四位一起享用。”

    掌柜的去安排后,李世民向杨韵仪拱手道:“在下唐国公之子李世民,多有冒犯,请娘子见谅。”

    长孙无忌拱手道:“左骁卫将军长孙晟之子,长孙无忌。”

    后面的李道玄急忙赶了过来看热闹,也像模像样地拱手道:“李贽之子,这位是我堂兄。”说着,指了指李世民。

    杨韵仪心下了然,别了一下额头的碎发到耳后,稍一思忖,回敬到:“兰陵萧氏萧韵仪,这位是家妹。”

    一旁的杨慕绯正盯着李世民看,有些失神,听到杨韵仪介绍自己,连忙回敬:“萧慕绯。”

    五人一同坐下,李世民拿起茶壶斟了四杯茶,说道:“请。”

    他继续问道:“两位娘子想必是随父陪同皇上来雁门城北巡?”

    杨韵仪两手顺了一下搭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回到:“正是。”

    李世民有些惊喜,自我介绍道:“我与家父来雁门城向皇上述职,与无忌和道玄一起,在这客栈留宿。今日与二位相遇,真是赶巧。”

    长孙无忌接话道:“雁门苦寒,两位娘子长居南方,可还适应?”

    杨慕绯说到:“雁门虽苦寒,但时值春日,尚为凉爽。”

    长孙无忌有些讪讪,说道:“也是也是,我竟忘了,现在是春天了。”

    李道玄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模样十分滑稽。

    李世民神色变了变,有些不忿地说道:“若不是春天温暖,想必皇上也不会来这苦寒之地,如今天子长居江都,安逸于江南的温香软语,西都长安、早已是一座空壳。”说着握了握拳头,下巴因为用力而收紧。

    杨韵仪惊讶地看着他,一时间忘了说话,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眉头微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高兴。

    长孙无忌急忙踩了李世民一脚,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又笑呵呵地打圆场:“他就是这个德性,你们不要理他。这季节南方草长莺飞,春烟最浓,我们家世居洛阳,一到春夏,那是万物复苏,姹紫嫣红呐!”

    杨韵仪抿了一口茶,笑意盈盈地看向长孙无忌:“天南海北,洛阳实属吾之所爱,我最喜欢曹植的《洛阳女儿行》,‘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洛阳都是那么美。”

    李世民见她对着长孙无忌笑地如此开心,说的话又似是在有意无意地反驳他刚才所言的“温香软语”,有些吃瘪,闷闷地仰头喝了一杯茶。

    杨慕绯见状,为几人又斟满茶,对着李世民说道:“郎君随父远行,想必也是去过不少地方?”

    李世民回道:“洛阳我是没有去过的,自古北方盛于南方,不过魏晋之后,士族南迁,南方渐渐兴盛起来,也逐渐发现南方的好处,若论居住环境,却是南方更胜北方一筹。”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杨韵仪。

    杨韵仪来了兴致,眉眼弯弯地问道:“不知郎君可曾去过哪些地方?”

    李世民看着她那桃花般的眉眼,耳根微不可见的一红,脸上却面不改色,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轻快地说道:“李氏祖籍长安,长安城气势浩然、庄重古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先后随父亲到过亳州、凤翔、陇县、荥阳、辽中、弘化等地赴任。江南的参天古树、茂林修竹,可谓清远;西北的大漠黄沙,烈日狂风,可谓壮阔;东北的鹅毛大雪、千里冰雕,可谓绝美。”说着说着,他眼神飘远,似是回忆起那些走过的大好河山。

    杨韵仪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的那些描述,脑海中闪现出一幅一幅大隋南北的画卷,有些痴醉。

    杨韵仪又说道:“早闻陇西李氏家教有方,唐国公几位子女更是灼灼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长孙晟将军曾以一人之力说退突厥三万大军,亦是有勇有谋,无忌兄彬彬有礼,怕不是得令尊真传?”

    长孙无忌笑了笑,说道:“不敢当。娘子对当朝之事如数家珍,见多识广,定是出自萧氏盛门。”说着,眼神中露出一丝探究。

    李世民也望向她们二位。

    杨慕绯望了望杨韵仪,兀自夹了筷菜吃了起来。

    杨韵仪不慌不乱,正视长孙无忌道:“家父萧瑀,内史侍郎,素爱礼佛,刚直不阿,近日随皇上巡游至雁门,便小住了起来。”

    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听闻,心下暗想,怪不得刚才她对皇家那么维护,原来是皇后之弟的女儿。

    李道玄看着几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在假装大人说话,满嘴的客套与恭敬,顿时觉得无聊起来,他父亲不出仕,只爱在家清修,平时也不管他。他从小跟着李世民长大,养出了一身调皮捣蛋的性格。此时,他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模仿着孔夫子的语气道:“依我看,陇西李氏、兰陵萧氏、洛阳长孙氏都是簪樱世家,各位自是名门之后,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必各位也都听说过,那便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照顾一下孩童的感受。”

    李世民作势拧了下他的耳朵:“你这小蹄子话倒是不少。”

    李道玄马上假装叫到:“哎哎哎,疼。”惹的几人纷纷大笑,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五人谈天说地,越聊越起兴,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杨慕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用眼神示意杨韵仪该走了,长孙无忌见状便道:“两位娘子出游时间久了,怕是萧公该记挂了。”

    杨韵仪看了一眼李世民,说道:“今日有幸结识两位郎君,和,和一位小郎君,若日后有缘再见,定要把酒畅谈,怡情尽欢。我们以茶代酒,再喝最后一杯。”说着,几人一齐起身碰杯,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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