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
【好渴啊……】
【什么医院能让病人硬生生渴到缺水？】
秦之柳病得昏昏沉沉也不忘吐槽，只是当她翻身时，忽觉床板十分冷硬，一股寒气从被褥间冲出，直搅扰得她睡不成觉。
她打了个寒战，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穿书了，穿成了一个炮灰路人，身边还都是被主角折磨得特别惨的反派大佬们。
还不待秦之柳多骂几句，她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顺着视线传来的地方望去，看到了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妇人。那妇人看着约莫五十上下，一身衣裳崭新洁净不说，左手腕子上还戴这个镶了红宝石的金镯子，珐琅工艺，极其显眼。
在这妇人身边还站了个小丫鬟，双丫髻，上裹鹅黄半旧鹅黄小袄，下着桃红褶裙，整套行头都快洗褪色了，令这本该鲜艳活泼的装束显出了点尴尬来，跟身旁的妇人比起来简直称得上寒酸。
不仅如此，那小丫鬟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秦之柳依稀记得眼前的小丫头是原主的贴身丫鬟，她疑惑开口：“沛桃，这是怎么了？”
那妇人倒是抢先道：“表小姐，不是老奴说，您本就是来投奔王府的，挑三拣四，真拿自己当什么了？真正金贵的可不住这知春院。”
“钱婆子，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家小姐再怎么说也是裕王从妹，你……你怎么能如此欺辱我们？！”沛桃情绪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秦之柳听着两人对峙，心下略微琢磨一二，便想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主母亲本是当朝异姓王沈明尘出了五服的亲戚，因着丈夫过世，膝下又只有秦之柳这么一个女儿，便来了京城投奔自己的远房外甥。
作为辅佐幼帝，虽无摄政之名却有摄政之实的裕王沈明尘来说，王府上收留几个破落亲戚没什么难的，于是秦之柳母女便这么住了下来。
但到底是远房亲戚，比不得别人亲近，再加上秦之柳母女实在落魄，便沦落到了被刁奴欺压的地步。
此时正值初春，春寒料峭，屋里竟然没有烧炭火，冻得秦之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俏丽的面容煞白。
沛桃继续骂道：“你克扣了我们院里那么多银子，现在还敢伸手问我们小姐要钱？我们小姐现在还病着，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担得起？”
秦之柳配合地咳嗽了两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不是个傻子，听了沛桃的话，也将前因后果猜出个一二来：
【想来这钱婆子贪了不少王府里的钱，中饱私囊，估计腕上那个镯子也是用府里的钱买的吧。】
【让我想想……】
【现在应该是万宁县主管家，她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管家手段算得上雷厉风行，我要是拖着病体去告上一状，应该能讨到个结果。】
万宁县主是沈明尘的亲姑母，按照原著剧情来看，她此时正在裕王府上小住。
这是因为裕王府久无女主人，自打老王妃去世后就没有人管理内宅，沈明尘忙于政务，本来打算将王府上下人员精简一番，也省得他分出精力来看顾。而万宁县主却觉得王府就该有王府的样子，于是特意前来帮侄子打理家务，顺道再调/教出几个办事妥帖的管事婆子来。
不得不说，虽然沈明尘是原书的大反派，但他本人和身边的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此时钱婆子的行为正是撞到万宁县主的枪口上了，秦之柳觉得自己亲自去告状这件事十分可行。
就在秦之柳打算开口震慑一下眼前这个狗仗人势的刁奴时，对方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太好看。钱婆子就像听到秦之柳在想什么一样，心虚地转着眼珠子：“老奴奉劝表小姐一句，就算您……”
秦之柳正等着钱婆子能发表出什么饱含新意的观点时，对方的话突然顿住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刻薄的女声：“你爹生前好歹是个六品官，你们现在怎么落魄成这样？”
秦之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个趾高气扬的年轻女子挑帘而入，那人左右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对着冷清的屋子啧啧称奇。
钱婆子仿佛看到什么救命恩人一样热情地扑了过去，模样十分狗腿子：“胡表小姐，您怎么来这儿了，也不通传一声，老奴都没来得及准备准备呢。”
听到这个名字，秦之柳心下了然。
钱婆子口中的这位“胡表小姐”是沈明尘实打实的表妹，近来跟随自己的母亲万宁县主来王府上小住。
在原书里，这位表小姐爱慕大反派沈明尘久矣，谁敢说她表哥的坏话，她就敢把对方的舌头拔了，算得上是个反派女配。
不过不是自己这种炮灰路人，胡芷芳出身高贵，性子虽然刁蛮任性，脑子也不太聪明。
但自身能力不差，尤其写得一手好狂草，是当世书法大家看了都赞其“必大有可为”的程度。
只是秦之柳依稀记得胡芷芳的下场不怎么样。
随着裕王的倒台，她右手被废，胡乱嫁了人，不受夫家待见。
秦之柳看文时，还颇为感慨了一下作者对胡芷芳这个角色的敌意。
只是不知道这么个人物为何会突然来自己这儿？
胡芷芳没有理会钱婆子的殷勤，一双眼睛还是炯炯地盯着秦之柳，仿佛在期待她的回答一样。
无法，秦之柳拢了拢衣领，懒懒道：“我病了许久，又还没出孝期，屋里装饰自然比不得胡小姐。”
胡芷芳吃了个软钉子，自然要找回场子，言语上愈发不友善起来：“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见识比别人短了一截，我那院落算不上多好的，也就比你这里强了十几倍吧。”
秦之柳尚未回复，沛桃便听不下去了，替她答道：“表小姐好大的威风，我们小姐无论如何也是……”
“沛桃。”秦之柳朝这个耐不住性子的小姑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了。
沛桃看向自家小姐，秦之柳虽面色苍白，一看便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却也遮掩不住她出尘般秀美的容颜。
此时秦之柳那双明亮的眸子微微垂下，乌黑的睫毛遮住双眼，仿佛昭示着她不愿与人相争的退让，直让人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胡芷芳最看不惯这样假惺惺的场面，她翻了个白眼，反客为主地直接坐在了一旁的交椅上。
她颇为豪放地翘着腿，斜睨着眼打量秦之柳主仆二人。
“别演这种主仆情深的戏码了，我来找你也是为你好，表哥可不是什么破落户出身的都能接近的，到时候被人撵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她撇撇嘴，继续刻薄道：“你和你那上不得台面的亲娘真是想攀高枝儿想疯了，也不找面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说罢，胡芷芳看向秦之柳的脸，直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攻击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嚯！原来如此！】
困扰了秦之柳半天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她在心里仰天长叹道：
【秦之柳她娘是不是特别爱做白日梦来着？一直撺掇着女儿搞些有的没的……】
【胡小姐呀胡小姐，你这可是想错了。】
【我可不做什么野鸡变凤凰的白日梦，我只想开个小铺子，每日有点进项，没事就晒着太阳嗑瓜子，岂不美哉？何苦来这权贵云集的地方找罪受。】
【不过你看我脸做什么？好吧我确实长得不错，但你也……】
【……你也不寒碜，对，你至少不寒碜，是吧？】
当然这些话秦之柳也就敢在心里念叨念叨，正当她重新抬眸，打算暗示胡芷芳钱婆子有问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时，却见对方指着她，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
“你……你竟敢……！”
【刚刚那话我也没说出来吧，她这是怎么了？】
【唉，与其在这跟我废话，不如想想为什么有婆子敢在你娘眼皮子底下贪钱吧。】
胡芷芳又是一愣，她分明没有看见秦之柳在说话啊。
那刚刚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这般想着，胡芷芳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莫不是听到了秦之柳的心声？
可她的话怎么这么奇怪？
【钱婆子手腕上的镯子一看就有问题，依着她的月例，便是攒上一两年都买不起，她一个被发配来知春院的婆子几时能这么阔绰了？】
【谁知道是不是拿我们院子里的炭火钱买的，冻煞我也！】
【你们可长点心吧……】
就在秦之柳内心吐槽时，只见胡芷芳柳眉倒竖，指向钱婆子腕上的镯子，语气不快：“这镯子看着便非凡品，嬷嬷从哪弄来的？”
钱婆子被胡芷芳说得一怔，似是没想到这不谙世事的小主子会找自己的茬儿。
没等钱婆子编出个缘由来，胡芷芳就又开了口：“我没记错的话，嬷嬷本来是绮霞园的采买婆子，一月前你被查出昧了府里的银钱，我娘念在你是府里老人，又是初犯，便把你打发来了知春院。”
“想不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被罚一次还不安分，是不是想直接被发卖啊？”
【什么医院能让病人硬生生渴到缺水？】
秦之柳病得昏昏沉沉也不忘吐槽，只是当她翻身时，忽觉床板十分冷硬，一股寒气从被褥间冲出，直搅扰得她睡不成觉。
她打了个寒战，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穿书了，穿成了一个炮灰路人，身边还都是被主角折磨得特别惨的反派大佬们。
还不待秦之柳多骂几句，她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顺着视线传来的地方望去，看到了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妇人。那妇人看着约莫五十上下，一身衣裳崭新洁净不说，左手腕子上还戴这个镶了红宝石的金镯子，珐琅工艺，极其显眼。
在这妇人身边还站了个小丫鬟，双丫髻，上裹鹅黄半旧鹅黄小袄，下着桃红褶裙，整套行头都快洗褪色了，令这本该鲜艳活泼的装束显出了点尴尬来，跟身旁的妇人比起来简直称得上寒酸。
不仅如此，那小丫鬟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秦之柳依稀记得眼前的小丫头是原主的贴身丫鬟，她疑惑开口：“沛桃，这是怎么了？”
那妇人倒是抢先道：“表小姐，不是老奴说，您本就是来投奔王府的，挑三拣四，真拿自己当什么了？真正金贵的可不住这知春院。”
“钱婆子，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家小姐再怎么说也是裕王从妹，你……你怎么能如此欺辱我们？！”沛桃情绪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秦之柳听着两人对峙，心下略微琢磨一二，便想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主母亲本是当朝异姓王沈明尘出了五服的亲戚，因着丈夫过世，膝下又只有秦之柳这么一个女儿，便来了京城投奔自己的远房外甥。
作为辅佐幼帝，虽无摄政之名却有摄政之实的裕王沈明尘来说，王府上收留几个破落亲戚没什么难的，于是秦之柳母女便这么住了下来。
但到底是远房亲戚，比不得别人亲近，再加上秦之柳母女实在落魄，便沦落到了被刁奴欺压的地步。
此时正值初春，春寒料峭，屋里竟然没有烧炭火，冻得秦之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俏丽的面容煞白。
沛桃继续骂道：“你克扣了我们院里那么多银子，现在还敢伸手问我们小姐要钱？我们小姐现在还病着，要是气出个好歹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担得起？”
秦之柳配合地咳嗽了两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不是个傻子，听了沛桃的话，也将前因后果猜出个一二来：
【想来这钱婆子贪了不少王府里的钱，中饱私囊，估计腕上那个镯子也是用府里的钱买的吧。】
【让我想想……】
【现在应该是万宁县主管家，她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管家手段算得上雷厉风行，我要是拖着病体去告上一状，应该能讨到个结果。】
万宁县主是沈明尘的亲姑母，按照原著剧情来看，她此时正在裕王府上小住。
这是因为裕王府久无女主人，自打老王妃去世后就没有人管理内宅，沈明尘忙于政务，本来打算将王府上下人员精简一番，也省得他分出精力来看顾。而万宁县主却觉得王府就该有王府的样子，于是特意前来帮侄子打理家务，顺道再调/教出几个办事妥帖的管事婆子来。
不得不说，虽然沈明尘是原书的大反派，但他本人和身边的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此时钱婆子的行为正是撞到万宁县主的枪口上了，秦之柳觉得自己亲自去告状这件事十分可行。
就在秦之柳打算开口震慑一下眼前这个狗仗人势的刁奴时，对方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太好看。钱婆子就像听到秦之柳在想什么一样，心虚地转着眼珠子：“老奴奉劝表小姐一句，就算您……”
秦之柳正等着钱婆子能发表出什么饱含新意的观点时，对方的话突然顿住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刻薄的女声：“你爹生前好歹是个六品官，你们现在怎么落魄成这样？”
秦之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一个趾高气扬的年轻女子挑帘而入，那人左右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对着冷清的屋子啧啧称奇。
钱婆子仿佛看到什么救命恩人一样热情地扑了过去，模样十分狗腿子：“胡表小姐，您怎么来这儿了，也不通传一声，老奴都没来得及准备准备呢。”
听到这个名字，秦之柳心下了然。
钱婆子口中的这位“胡表小姐”是沈明尘实打实的表妹，近来跟随自己的母亲万宁县主来王府上小住。
在原书里，这位表小姐爱慕大反派沈明尘久矣，谁敢说她表哥的坏话，她就敢把对方的舌头拔了，算得上是个反派女配。
不过不是自己这种炮灰路人，胡芷芳出身高贵，性子虽然刁蛮任性，脑子也不太聪明。
但自身能力不差，尤其写得一手好狂草，是当世书法大家看了都赞其“必大有可为”的程度。
只是秦之柳依稀记得胡芷芳的下场不怎么样。
随着裕王的倒台，她右手被废，胡乱嫁了人，不受夫家待见。
秦之柳看文时，还颇为感慨了一下作者对胡芷芳这个角色的敌意。
只是不知道这么个人物为何会突然来自己这儿？
胡芷芳没有理会钱婆子的殷勤，一双眼睛还是炯炯地盯着秦之柳，仿佛在期待她的回答一样。
无法，秦之柳拢了拢衣领，懒懒道：“我病了许久，又还没出孝期，屋里装饰自然比不得胡小姐。”
胡芷芳吃了个软钉子，自然要找回场子，言语上愈发不友善起来：“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见识比别人短了一截，我那院落算不上多好的，也就比你这里强了十几倍吧。”
秦之柳尚未回复，沛桃便听不下去了，替她答道：“表小姐好大的威风，我们小姐无论如何也是……”
“沛桃。”秦之柳朝这个耐不住性子的小姑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了。
沛桃看向自家小姐，秦之柳虽面色苍白，一看便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却也遮掩不住她出尘般秀美的容颜。
此时秦之柳那双明亮的眸子微微垂下，乌黑的睫毛遮住双眼，仿佛昭示着她不愿与人相争的退让，直让人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胡芷芳最看不惯这样假惺惺的场面，她翻了个白眼，反客为主地直接坐在了一旁的交椅上。
她颇为豪放地翘着腿，斜睨着眼打量秦之柳主仆二人。
“别演这种主仆情深的戏码了，我来找你也是为你好，表哥可不是什么破落户出身的都能接近的，到时候被人撵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她撇撇嘴，继续刻薄道：“你和你那上不得台面的亲娘真是想攀高枝儿想疯了，也不找面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说罢，胡芷芳看向秦之柳的脸，直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攻击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嚯！原来如此！】
困扰了秦之柳半天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她在心里仰天长叹道：
【秦之柳她娘是不是特别爱做白日梦来着？一直撺掇着女儿搞些有的没的……】
【胡小姐呀胡小姐，你这可是想错了。】
【我可不做什么野鸡变凤凰的白日梦，我只想开个小铺子，每日有点进项，没事就晒着太阳嗑瓜子，岂不美哉？何苦来这权贵云集的地方找罪受。】
【不过你看我脸做什么？好吧我确实长得不错，但你也……】
【……你也不寒碜，对，你至少不寒碜，是吧？】
当然这些话秦之柳也就敢在心里念叨念叨，正当她重新抬眸，打算暗示胡芷芳钱婆子有问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时，却见对方指着她，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
“你……你竟敢……！”
【刚刚那话我也没说出来吧，她这是怎么了？】
【唉，与其在这跟我废话，不如想想为什么有婆子敢在你娘眼皮子底下贪钱吧。】
胡芷芳又是一愣，她分明没有看见秦之柳在说话啊。
那刚刚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这般想着，胡芷芳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莫不是听到了秦之柳的心声？
可她的话怎么这么奇怪？
【钱婆子手腕上的镯子一看就有问题，依着她的月例，便是攒上一两年都买不起，她一个被发配来知春院的婆子几时能这么阔绰了？】
【谁知道是不是拿我们院子里的炭火钱买的，冻煞我也！】
【你们可长点心吧……】
就在秦之柳内心吐槽时，只见胡芷芳柳眉倒竖，指向钱婆子腕上的镯子，语气不快：“这镯子看着便非凡品，嬷嬷从哪弄来的？”
钱婆子被胡芷芳说得一怔，似是没想到这不谙世事的小主子会找自己的茬儿。
没等钱婆子编出个缘由来，胡芷芳就又开了口：“我没记错的话，嬷嬷本来是绮霞园的采买婆子，一月前你被查出昧了府里的银钱，我娘念在你是府里老人，又是初犯，便把你打发来了知春院。”
“想不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被罚一次还不安分，是不是想直接被发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