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不消失,她就有羁绊,在凡尘有羁绊,就有碍于她飞升。也就是说,要想星云消失,必须先断了南奕程和黄轻的羁绊,可是怎么断?

    杀了他?

    不可能!

    别说修仙,就是普通妖精也断不会拿凡人性命开玩笑。难不成像二叔说的那样,对南奕程负责一辈子?

    咦,不可能!

    她的心思不在这里。

    黄轻活了三百多年,别说现在,就是她十几岁的时候都没有人间同龄小姑娘风花雪月的心思,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要不撮合他和穿越女生向晴?这个可以。黄轻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直响,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拿起小酒坛,仰头正要痛饮,冷不丁瞥见杵在她头顶一动不动的红鸾星云,“……”

    黄轻面无表情地放下酒坛,“你真的很烦,真是,太烦了。”

    她屈起一条腿,一手掩面,有些挫败。

    “吁——”

    酒楼外传来一阵马鸣声,紧接着是脚步踢踏,踩在木板楼梯上的声音。

    “嘎吱——”

    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儿郎站到她面前,“姐。”

    “慌慌张张干什么?坐下,陪我喝酒。”

    黄轻没抬头,半死不活地说话。她早就知道来着是谁,从他在楼外时就发现了,毕竟动物的鼻子比人灵敏得多。

    黄羽安看出她心情不好,原本要说的话也卡了一下,而是先问她:“姐,你怎么了?”

    他这个姐姐今年十六,只大他一岁,原本他自是不怕她,往日里没少折腾欺负她。可自从七日前黄轻在七皇子府上落水后,整个人心性大变。他犹记得当时她神情冷淡地走到前厅,他看够了她笑话,凑上去说:“呦,跟个落水狗一样,去哪要饭去了……”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黄轻啪地一声甩了一巴掌,声音之清脆,周围所有人都愣了。

    黄轻冷冷地说:“你瞎?你说谁是狗?”

    黄羽安捂着脸怔怔地看着他,不敢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怵她。

    他对爹娘都没有过那种感觉,直觉告诉他,要是他再敢直言不逊,黄轻能把他扇成猪头。

    得不到回答,黄轻拧住他的耳朵,黄羽安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耳朵作痛,明明看起来没使多大力,当时却感觉下一刻耳朵就要被她拧掉了,“黄羽安,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黄羽安用尽力气才不至于哀嚎,“疼,疼疼疼……”

    黄轻不为所动,“我是你什么?你该叫我什么?”

    “姐,该叫姐,姐,我错了姐,你把手放开,疼”。

    黄轻放开了手,看着他捂着耳朵上蹿下跳。等黄羽安耳朵那股灼热的痛感稍退,他才发现黄轻已经看了他很久。

    他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你,你干嘛?”

    黄轻抱臂,啧了一声,黄羽安心里一紧,立马嚎了句“姐”。

    接着,姐弟俩一个轻笑出声,一个面红耳赤,不敢看周围同伴好友的眼神。

    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们被拧一下试试。姑娘家的哪儿来那么大力气?差点给我耳朵拧掉了。

    黄轻手指在上臂旁敲了两下,“我有点冷,你去给我找身衣服,找间客房……算了,我还是回府吧”,说完她顿了一下,继而道:“你要一起吗?狗东西。”

    黄羽安:“……”

    以前看不出来你这么小心眼啊。

    黄羽安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否则见了爹娘,还不是凭她一张嘴说?

    他想都没想就跟她一起回了。

    不可避免的,众人发现原来礼部尚书的一双儿女感情竟分外“要好”。

    黄家姐弟双双回府,一进府黄羽安就恶人先告状,把自己被黄轻打得巴掌印和通红的耳朵给爹娘看了个遍,把黄轻好一顿编排。

    黄忠是礼部尚书,向来注重家风门风,纵然没有重儿轻女的思想,也不由听得皱眉。

    黄轻前两日刚因刑部侍郎家的向二小姐被他训诫,心里难受在所难免,若是再训斥她……

    黄忠思忖,斟酌着措辞,“阿轻,家丑不可外扬,你和羽安在家里如何不论,可在外面得注意一二啊。”

    “就是,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黄羽安跟着附和。

    黄轻刚换了身衣服过来,喝了黄夫人安排人送过来的姜汤,听到黄羽安趾高气扬的声音,淡淡地道:“是谁先开始的?”

    黄羽安语塞,“我……”

    黄轻双手交叠平放于胸前,向爹娘行了一礼,“爹,娘,女儿是什么人,别人不知,但您二老必然知晓。阿轻虽不如母亲温婉贤淑,但也称得上知书达礼,又怎会无故伤害弟弟?纵然动了手,我一介女子,又怎有如此大的力气,把弟弟的耳朵弄成那样?”

    黄羽安瞪圆了眼睛,对着黄轻“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黄轻看着他,勾了勾唇,“弟弟这耳朵一没出血二未破皮,就是比寻常红了几分,怎就差点被我拧掉了?”

    “老爷,妾身觉得阿轻说得有理,她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羽安,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是找由头欺负你姐姐。她这段时间经受的够多了,一家人要和和气气,你别总小题大做。”

    黄羽安委屈,“娘,我……是我挨了打,你说我小题大做?”

    您还是我亲娘吗?

    黄忠觉得夫人说得有道理,对他道:“你整天舞刀弄棍,皮不知道比他们娘俩糙多少,被你姐姐打两下还能受内伤了?”

    黄忠两句话怼得黄羽安说不出话来。

    轻丫头整日不是看书就是绣花,能有多大力气?这姐弟俩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阿轻不会无缘无故打羽安,定是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话是这么说,打人终究是不对。

    黄忠对黄轻道:“不过阿轻,纵然羽安不对,你可以私下教育他,当众打他确实不妥,既于礼不合,又伤了你弟弟的自尊。他半大不小了,以后你在外面给他留点面子。你下去把《礼记·孝悌篇》抄三遍,两日后送到我书房来,如何?”

    黄轻瞥了眼黄羽安,后者顿时有些发汗。她正要答应,黄羽安先她一步,插了一嘴道:“可是她《礼记·恭友篇》的十遍还没抄完,爹定的日子……来不及吧?”

    黄忠略一思索,“那便五日后让人送过来”,说完便同黄夫人就走了。

    黄轻望着他们离去,转而把目光放在黄羽安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黄羽安有点不自在,摸摸鼻子,“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怕你打我,我只是可怜你刚跪了十天祠堂,出来书没抄完又加了新罚。我虽然不喜欢你,可你终究是我血亲,不想你扛不住死掉而已。”

    黄轻颔首,没有说话。

    大厅内陷入一片寂静,黄羽安受不了这种让他有些尴尬的沉默,一甩袖,“我,我先走了”,说完越过她就往外走。

    路过黄轻身旁,她启声道:“等等”。

    “又怎么了?”黄羽安不耐烦地转身。

    “你去藏书阁,把我要抄的书搬到我房里。”

    黄羽安一脸莫名其妙,“你让下人去搬啊。”

    找我干什么?

    黄轻:“你去不去?”

    “我……”对上黄轻的眼神,黄羽安怂了一下,“去。”

    黄羽安没办法,他对黄轻实在做不到“威武不能屈”,可是明明黄轻不威武啊,为什么他就是怕她生气?

    黄羽安百思不得其解,等他吭哧吭哧把书搬过去,黄轻已经坐在书桌旁拨弄草药了。

    “你什么时候对药理有兴趣了?”

    黄羽安除了十年如一日的文课外,也常年跟武馆的人摔磕碰打,几味治磕碰损伤的药材他自然认识。

    他嘴上随口提了两句,没有在意,擦了擦汗,“书送到了,我走了。”

    “站住”,黄轻道。

    黄羽安无奈转身,“大小姐,你又怎么了?我警告你,你别得寸进尺。”

    黄轻起身,走到他面前,拉出他的手,把一颗药丸放在他手心,“吃了。”

    黄羽安放在鼻尖闻了闻,大概知道药的用途,又好像和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不太一样。

    “这是什么?”

    黄轻唇角微勾,又很快恢复如常,“打了你,我很抱歉,向你道歉。”

    黄羽安脖子向后一仰,耳朵有些红,“莫名其妙”,说完把药往嘴里一塞,扭头就走了。

    黄轻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感叹黄府人员简单,没有以往话本里的勾心斗角,省了她不少事。哪怕是黄羽安,也是个挺乖的小孩。

    黄羽安没想到黄轻对药理竟然颇有研究,药丸下肚的第二日,脸和耳朵就恢复如初,一丝红肿都没了,明明前一天还是大小脸和大小耳来着。于是理所应当的,黄夫人觉得他故意找他姐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黄夫人抓着好一顿说教。

    黄羽安:“……”

    黄轻也没想到,长姐的“淫威”和一颗药丹就让黄羽安在次日就别扭地主动叫她姐,对以前和澄王府的事向她道歉。

    黄轻听了表示以前她也有不对的地方,跟黄羽安道歉,然后押着他帮自己抄书,模仿自己笔迹还必须模仿到位。

    黄羽安:“……”早知道就先不来找她了。

    话回到眼下,看着气喘吁吁来找她的黄羽安,黄轻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坐下,“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坐下,陪我喝酒。”

    黄羽安走上前把她手里的鸡脖子放下,“别吃了,快跟我走,今日王公子弟在狩猎场围猎……”他气都喘不匀地说。

    “他们围猎就围猎呗,与我何干?”黄轻莫名其妙。

    原著也没说跟她有关啊,等等,原著里原主黄轻在这个时候早就死了,哪来的后面故事?

    刚想到这里,就听黄羽安接着说:“向晴说你年纪已到婚配之龄,因她之故没能许到好人家,她很是歉疚,向太子求请给你许个人家,太子说今日谁是最后一名的输家,就把你指给他。”

    黄轻眼睛危险地一眯,“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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