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地下室。

    季锦如艰难地睁开眼,眼前依然是一片迷蒙的黑色。

    “喂,季锦如,你没事吧?”

    那双纤细的手按上脑袋,想不起来,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皱着眉,神色痛苦。

    “真是倒了大霉了,怎么惹上了这么个魔鬼。”是一道沙哑的中年男声。

    另一道颇为年轻的声音随后响起,是刚才询问她状况那人。

    “你可闭嘴吧,烦死小爷了。”这次没了刚才的温柔,反倒带着些火气。

    中年男子立刻歇了声。

    “你…”

    或许是之前晕倒了很长一段时间,季锦如一张口便感觉喉咙处钝钝地疼。

    “季锦如,你别怕,等我家老爷子找过来,够那老混蛋喝一壶的。”年轻男子忽然凑近,惊的季锦如往后挪动。

    她现在并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季锦如?季锦如!那不是她看过的一本书里女主的名字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看过一本书,好像还挺虐,她一边看一边哭。

    一觉醒来,就成了季锦如,还什么都忘记了。

    她迟钝地看了看四周,此刻似乎是夜晚,四面都是眼睛难以适应的昏暗。

    这个地方…似乎是…季锦如逐渐惶恐,地下室!他们被关在一个禁闭的地下室。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的年轻男子。

    “你是谁?”她问,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想。

    “沉野呀,季锦如,你不会是傻了吧,连我也敢忘。”

    意料之中的答案,沉野,那本书里的男主。

    季锦如现在感觉很累,静静地蜷缩在角落,任由沉野抓着她的手检查。

    越发的累,脑袋却越发清明,书中的情节也就越发清晰。

    如果不出错,这时余念应该已经死了,书中的大反派陆卿歌黑化,把他们这群和余念死有关的人都抓来泄愤。

    陆卿歌呀,光是想想季锦如都感到心颤。

    这个书中的配角,疯狂又阴鸷,为爱而疯,却又成为被恨驱使的工具。

    季锦如还记得当时读到对这个配角的描写时,她又害怕又痛心的感觉,留下的印象比男主沉野还要深刻。

    “这个时间,他又该来了。”

    中年大叔开口,声音中是浓浓的恐惧。

    季锦如朝角落看去,似乎还能看到大叔微微颤抖的身躯。

    沉野瞪了眼中年大叔,站在季锦如身前,满是不羁,“他要是再敢来吓你,小爷打的他满地找牙!”

    “是吗?”

    清凌凌的话音微弱,而而后门大开,门口的少年浸在光里,可他看起来竟比光还白,像是某种虚无。

    沉野偏了偏身子,将季锦如完全挡在身后,一个保护的姿态。

    季锦如似乎看到对方轻笑了一下,唇色苍白的叫人心惊。

    她几乎快要忍不住捧起手来,怕他一个磕碰就碎成片。

    好在他并不是真那么脆弱,安然无恙的被推近到他们面前。

    是的,他坐在轮椅上,就像个命不久矣的病人,而不是书里那个恶毒的配角。

    陆卿歌没看他们任何一个人,事实上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带了点病态的悲悯。

    他端坐在他们面前,就是玉石般的公子,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

    “我今天打算去看她的,可她死前就和我说过最恶心我了。”

    说这话时,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我记得,她说只喜欢你。”

    他的目光仍旧是轻飘飘的,歪着脑袋看向沉野时,还带着些稚子般的天真。

    “还是该让你去看看她才对。”

    季锦如心一惊,连呼吸也不敢了,连忙握住沉野的手腕往角落拉。

    一道凉凉的目光落在他们握着的手上,像是被某种冷血动物顶上,季锦如连抬眼的勇气也没有。

    生冷,黏腻到恶心,是那样一双含情又令人恶寒的眼。

    陆卿歌看着那对男女只觉得恶心,他怎么配的,怎么配让余念爱他。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

    沉野只是怒瞪着这疯子,现在却仿佛知道了他的弱点。

    他并没有什么顾忌地讽笑,“呵,她那时可是天天跟在小爷身后,就算我怎么赶也赶不走,我就算耍着她玩,她也还是巴巴地往上凑。”

    “你对她这么好,她也只当你是垃圾。”

    陆卿歌大笑起来,像是疯魔了,嘴里不停念着,“不该,不该…还是得我去找她当面问问清楚。”

    所有人都清楚他说的不是去坟前,而是去地下。没人觉得他还想做个活人,在余念死的那刻。

    “不过…”

    陆卿歌忽然掐住沉野的脖颈,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蕴藏着杀人的力量。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沉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双手死死钉在墙上,那张骂人的嘴此刻连呼吸都艰难。

    “放开,放开!”

    季锦如扯着那只手,声音染上焦急。可那双手却像兽爪一般拢着,任人怎么动作也扯不开。

    兽爪的主人只是轻轻一甩,就将季锦如甩在地上。这具身体实在虚弱。

    沉野的眼眸染上了火,他死盯着面前这个漂亮的男人,野蛮的挣扎着。

    “姓陆的,小爷弄死你。”

    陆卿歌只是笑,那笑和他的人一样,处于某种虚无之中。

    身后的随从上前制住沉野,陆卿歌松了手,颓然地坐在地上,随意捋了下弄皱的衣服。

    抬头时,又是那种不知对谁的悲悯。

    只是,这次他的目光却直直地看着季锦如。

    安静时,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眸,藏着天然的星光。

    他静静看了会,恢复了气力,对着还在挣扎的沉野笑,“我想了想,还是不够有趣呢。”

    大概是想起了死去的余念,陆卿歌的眼里片刻温柔一闪而过。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问,“不喜欢念念?是她吗?”

    那双眼更加精确地捕捉到季锦如。

    “是她吗?”他再一遍问,已经慢慢靠近季锦如。

    沉野提腿向制住他的保镖踢去,怒吼着,“姓陆的,你敢动她,我要你命。”

    陆卿歌轻笑一声,眼里带着病态的兴奋,“看来是了。”

    “会有意思的。”他轻轻地叹息,如同某种温柔的低语。

    那双腿折腾太久,他走起来已经有些跛,他不紧不慢地向季锦如靠近,仿佛在做某种死亡倒计时。

    那只刚扼住沉野的手慢慢攀上季锦如的脖颈,陆卿歌甚至能看到脖颈下延伸的青色脉络,脆弱到只要轻轻一折就足以杀死一条鲜活的生命。

    冰冷的手,和他冰冷的心一样,他真是阴暗处蛰伏的冷血动物。季锦如心里想。

    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安的颤抖起来,脑袋里竟还想起刚刚那位大叔,此刻他正如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的隐在黑暗的角落。

    “陆卿歌!陆卿歌!你凭什么动她,你要是男人你就都冲我来!”

    嘶声力竭,那张脸早已涨成红色,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挣扎的动作。

    看戏一般,陆卿歌顿了会,用他那好听的声音说着冷血的话,“早该让你尝尝的,痛失所爱的滋味。”

    他终于也控制不住的露出狠厉的神色,让那张堪称美丽的脸都添上了几分歹毒的丑陋。

    季锦如向后退去,看着眼前这个毫无理智的人,这是书中描写的反派,也是此刻能夺她性命的人。

    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嘴巴张了张,只干巴巴地往外蹦出一句,“我没做过坏事。”

    空气越来越稀薄,原来是恶魔的爪子开始缩紧。

    “放心吧,会很痛苦的。”

    轻飘飘的话没有任何温度,阴冷的像是地狱爬来索命的恶鬼。

    空气越发的少,然后是痛,他果然没骗人,真的会很痛苦,脖颈痛,五脏六腑更是火烧的痛。

    慢慢的又像是冷,像是从那双冰冷的手上传来的,可有不似,心好冷,脑袋里也好冷。

    她大概真要死了,沉野的声音渐渐远去,人似乎已经置身地狱。

    微弱的力气,季锦如抬起手,缓缓碰上心口的地方,好痛,真的好痛。

    像是刀割了,撕裂了,也粉碎了。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挣扎着睁开眼,那双眼里装满脆弱,和另一滴泪。

    他流泪了。

    季锦如垂着的手想攀上他的脸颊,想去触那泪。快死了,可她想知道恶魔的眼泪也会是凉的吗?

    一只手比她先一步,陆卿歌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抹微凉,似乎是眼泪。

    他看着,眼里带着不解。

    “哥…哥?”

    季锦如哑着声又叫了句,“哥哥。”

    “你叫我什么?”

    眼前这人分明不是她,可陆卿歌却还是忍不住幻想,他的手慢慢松了力气。

    季锦如跌落在地,像是一滩泥水。

    “你在叫我什么?”

    “你说呀,说呀。”

    带着某种期待,陆卿歌的声音急促而温柔。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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