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季锦如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回去裴家,在裴家过完这个年。

    她一大早出的门,随口和陆卿歌说了声,对方态度很冷淡,并不在乎她到底要去哪。

    季锦如打了一辆车,等站在裴家小区楼下时,迟迟不敢进去。

    单元楼里偶尔有一两个阿姨出来倒垃圾,季锦如微微侧过脑袋,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

    阿姨路过她时,特地多看了两眼,没过多久,裴佳赐就跑了下来,大声喊她“小季”。

    季锦如歪着头背对着她,声音柔软地叫了声“老裴”,脑袋低得更加低。

    裴佳赐边靠近她边说,“你怎么回来也不和我说,还傻乎乎在这楼下吹冷风,你怎么样了?我看看。”

    心下一狠,季锦如咬着牙转过头,一块染了瑕疵的白玉出现在裴佳赐眼里,她看着那块面积不小的黑色伤疤,眼里浮上水汽。

    裴佳赐什么都没问,拉着她冻僵的手来回搓着,眼里满是心疼。

    楼上的阿姨朝下喊,“小裴,是你朋友噻。”

    裴佳赐声音哽咽,又带着点欣喜朝着楼上大喊,“是,是我最好的朋友。”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笑了,她再也不惧怕把这张恐怖的脸摆到裴佳赐面前,因为她绝不会因此而害怕,只会感到心疼。

    裴佳赐小心翼翼地牵着季锦如上楼,在打扫的裴母看到季锦如的脸之后也只是稍稍一顿,然后就熟稔的问了声,“小季回来了。”

    一家人都知道季锦如消失的那些天里发生了意外,她们帮不上忙就只能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不让她不自在或是伤心。

    季锦如把近况和裴佳赐说了下,裴佳赐眼里已经蓄了泡眼泪,她感叹,“没想到陆卿歌那样的恶人也会去救你,之前他还要杀人呢,现在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继续远离他。”

    季锦如没告诉裴佳赐,陆卿歌来救她无非是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崩塌,余念就再没回来的可能。

    于是她说,“还是远离他好。”

    他本质上还是个不择不扣的疯子,这次能救她,下次又不知道发什么疯要杀她。

    裴佳赐忙应和,又问她脸上的伤还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她眼里全是担心,又怕提起季锦如的伤会让人难过,所以整个人都很拘谨。

    “不用了,一切都过去了。”

    季锦如回答裴佳赐,也是在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

    新年过后,季锦如按照陈北给的地址去到公司,陈南当时不在,似乎也没有和人事说过这事,季锦如一直从早上等到下午陈南都没有回来。

    她原本想打电话给陈北问问,但想到他还是学生的身份,这个时间点实在是不太合适。

    中午,季锦如在公司外面吃了餐饭,一直到饭店,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或许是上次被绑的后遗症,她对别人的跟随很是敏感。

    好几次回头,身后并没有人,大概是别人在打量她的脸,那种异样的目光让她产生了错觉。

    陆卿歌见她走进面馆,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看着她点完单,没一会面条上桌,她从桌上的辣椒瓶里挖了一大勺辣椒放在面条里。

    这画面让陆卿歌觉得熟悉,曾经陆卿歌和余念去学校的小吃街吃面,对面的女孩也是这样从辣椒瓶里挖出一大勺的辣椒淋在面上,笑得眯起眼。

    某些方面,季锦如和余念确实很相似。

    吃完后女孩又回到公司的大厅等人,陆卿歌在对面的便利店坐着,目不转睛地通过大门观察女孩。

    他告诉自己,跟着她是因为要督促她和沉野在一起,是因为花臂男还在逃,她的生命没有保障。

    季锦如靠着椅子等到晚上,员工陆陆续续从公司离开,路过她时通通看向她的脸,被吓着后又快速离开。

    时针指向八点,季锦如看着空荡荡的公司,决定还是明天再来。

    没想到刚出大门,迎面就看到从外面回来的陈南,他大步从她身旁走过,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季锦如慌忙叫住他,“陈总。”

    陈南回身,扫过她的脸,一点异样的眼神都没有,季锦如怀疑他的眼里只有严肃这一种表情。

    “季小姐。”

    陈南叫她,皱着的眉头宣示了他的不耐。

    季锦如知道他时间宝贵,连忙把事情说出来,“我今天是来报道的,但是人事好像不知道这件事,说是要等您回来后再决定。”

    陈南扶额,声音低哑,“我知道了,明天你直接过来就行。”

    他说完又匆匆忙忙走了,大概是真的很忙,又或许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耽误。

    第二天季锦如再过去,人事直接给她办了入职,她坐在电脑前简直和做梦一样。

    只是一上午也没有任何工作交到她手上,大部分都是一些前辈让她去帮忙接水或者帮忙打印这样的杂活。

    她想这可能是新人的必经之路,一上午乐呵呵地都乖乖听话做完了。

    中午她窝在工位上午睡,对面工位的交谈声透过中间的隔板传到她的耳朵。

    “这人什么学历啊,进我们公司也太不够格了,那张脸晚上都能吓死人的程度,而且一点实力也没有,公司招她进来是图她又笨又丑吗?”

    另一个女生哈哈大笑,笑骂说话的女人嘴毒,却也跟着明里暗里瞧不起季锦如,“你可当心点,别看人家长得丑,人家可是能傍上陈总的人。”

    “怎么说?”

    女人八卦地问,后面两人的声音小了些,大概是有了顾忌。

    “昨天之前人事是没有接到季锦如的入职消息的,但就昨天晚上,前台亲眼看到季锦如拦下陈总说话,今天一早直接就入职了,被陈总亲手塞进来的人,你说能没点关系?”

    女人故作害怕地嘲笑,“那我岂不是得小心点,不能惹陈夫人生气。”

    夸张的音调和浮夸的笑声传到季锦如耳朵里,如果是以前,季锦如早就站起来教她们做人了,可现在她却连头也不敢抬,任由眼泪细细密密地浸湿衣袖。

    原来受伤真得会让一个人卑微至谷底,丧失所有勇气。

    一下午季锦如都强忍着难受完成了工作,碰到中午谈论她的人时,她甚至还得笑着和她们讲话。

    等到下班,她一个人走到偏僻的巷道,扔下包在巷子里快速跑起来,她用尽全力地跑,企图把一切恶意都抛在身后,可一直到大汗淋漓她的脑海里仍然盘旋着嘲笑的话。

    季锦如想找到从前的那个季锦如,她勇敢且绝不认输,和现在的她仿若两人。

    挽上包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旁,偶尔有路人走出很远仍然回头打量她的脸,她真想抬起头大骂一句“都看什么看”,但最后她也只是把头低得更低。

    钻进一家小店,季锦如让店家上了一箱啤酒,她没喝过酒,只知道这东西或许能让人忘忧。

    店家给她打开,她等不及倒到杯子里,直接对瓶往嘴里灌,一口下去眼就被呛红了,她扶着桌子咳嗽。

    连这酒也欺负她,季锦如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这下眼泪彻底被刺激出来,她狠自己没用,接二连三地灌自己,没一会,一瓶啤酒就空了。

    此时季锦如已经满脸通红,她再次拿起一瓶,又一瓶,连着喝了4瓶,靠在桌子上像是熟睡过去。

    陆卿歌等了很久都没见她动过,这才从外面进去,轻轻拍了一下季锦如的脸。

    灯光下,女孩嘟着嘴巴,眼泪无意识地流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脸蛋红彤彤的像是生气。

    陆卿歌在她旁边坐下,等了会后她仍然没有要醒的征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弯下身把女孩背上。

    要是把她放这一个人,冻死了怎么办,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这么想着,陆卿歌觉得自己背她离开是很合理的。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雪,季锦如脑袋往他脖子处钻了下,毛茸茸的头发刺得他有些氧,季锦如撒娇一样嘟囔,“冷。”

    陆卿歌不理她,她便摇晃双腿和他对着干,仰起头对着天上的飘雪大声喊,“冷,好冷好冷。”

    声音里还带了些委屈的哭音,她斥责他,“你不爱我,你们都不爱我,呜呜,没有人爱我了,我是个丑八怪。”

    他沉默地背着她往前走,她闹了会就消停了,大概又在他背上小睡了一脚,忽然又戳着他的背傻笑着说,“你也是个丑八怪。”

    陆卿歌懒得和一个醉鬼计较,警告她,“再吵就让你睡这。”

    背上的人瞬间停止了吵闹,空气安静下来,她语气含糊地问他,“你爱不爱我,你不说话,是不是我变丑了,你就不爱我了。”

    她靠在背上呜呜的哭,像个小孩一样。

    陆卿歌停下脚步,他竟然不能果断地说出一个答案,警局里,吴倩说他爱季锦如时,他觉得可笑,只是那时他也说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抹温热忽然落在陆卿歌的脖颈,季锦如咬上他的脖子不肯松口,恶声恶气地凶人,“你们再说我就把你们都吃掉。”

    微微的刺痛让陆卿歌“嘶”了声,他的心跳错拍,反应过来后用一只手去后面掐她脸颊,季锦如“呜呜”地松了口,仿佛在委屈地控诉他。

    指间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他摩挲着失神,身后不安分的小猫又磨着牙咬上他的后颈,伏在他背上没了动静,像是彻底睡过去了。

    陆卿歌担心她掉下去,把她拢得更紧,这次他当做没察觉她的啃咬,一步一步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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