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日一早。
赵望舒顶着满头起床气，烦躁地坐在床边。
屏风后传来封知节的声音：“殿下，王或献礼，收还是不收？”
收还是不收？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她方才被吵醒，皱着眉头揉眼睛，语气恼火：“他大清早地，跑到公主府来送礼？”
想要献殷勤，也太着急了。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天她收了王或的礼，明天办事就得束手束脚，生怕被此人抓住什么机会摆上一道。
但若不收，就是明摆着不乐意承他的情。
这西陵州一把手势力几何、有无能够与之对抗的政敌尚不清楚，贸然得罪，只会埋下隐患。
金丝双面绣屏风后的人影没动，封知节还在等着回话
抚着软枕上的纹样，赵望舒思索再三，忽而灵光一闪，道：“收下吧，你将他送的东西带进来。”
“收？”
“对，收下。”
在封知节看不见的地方，她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替本宫好好谢谢王大人。”
既然王或这厮居心叵测，那就别怪她算计了。
“……是。”
封知节将礼盒收好回到院中，在王或喜不自胜的目光中转达了康乐长公主的谢意。
“臣告退。”
再进来回话时，他的面色已是一片平静无波，说完便要退出去。
“你等等。”
侍女取来笔墨，赵望舒洋洋洒洒写了一份奏表，交到封知节手中，道：“将王或送来的东西，连同这个一起，呈给皇兄。”
封知节捧着奏表，面露疑惑：“请殿下明示。”
“本宫初至封地，陌生惶恐，特以家书一封传达对皇兄的思念。王大人对皇家一片孝心，便由本宫一并传达。”赵望舒清了清嗓子，眸中透着几分狡黠，“做好事不留名，便不必知会王大人了。”
她若真收了王或的礼，在宣宗看来定是结党营私。那干脆把礼塞给宣宗，让王或自个当这个提心吊胆的冤大头去吧。
何况宣宗本就想要置她和封知节二人于死地，见王或如此巴结，不知要猜疑他什么呢。
“遵命。”
礼盒奏表由封知节一并收好，在公主府一扇偏门后交给了侍卫。
看着侍卫将东西带走奔向京城，他抵着门框，像在期待什么似的，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午间，巡抚府上举办宴席，为远道而来的康乐长公主接风洗尘。
前来赴宴的皆是西陵郡各路豪绅、富商，以及西陵州的大小官员，个个谄媚有加，接力赛似的凑到赵望舒跟前嘘寒问暖。
有个别心眼子多的，扫视堂上见长公主的贴身侍卫不知去了哪里，便问上一嘴，让赵望舒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也没再追究。
“殿下初至西陵州，怕是对这儿的民风民情多有陌生，不如饭后就由臣在前面领路，请殿下巡视府城，可好？”
“如此甚好，本宫正苦于无处上手呢，有劳王大人了。”
不敢不敢，臣为殿下分忧，本就是职责所在。”
你不适合分忧，适合添堵。赵望舒面上迂回，在心中暗自吐槽。
她端起盛着果汁的杯盏向席上一抬，王或自是陪着笑脸，谄媚之色溢于言表。
在座的其他大人老爷们都竖起耳朵听得聚精会神，赵望舒见时机成熟，索性将话摆在台面上说：“王大人，本宫有一想法。”
“殿下请讲，臣等洗耳恭听。”
“本宫依稀记得，西陵州三年前有逢大旱？”
“正是。”王或答，“当年西陵州突遭天灾，好在是朝廷鼎力赈灾，才叫百姓们不至于饿死荒野，平安渡过一劫。”
事实上赵望舒早先问过封知节，得到的答案是西陵州大旱，颗粒无收，朝廷发放的赈灾银粮被层层削减。王或纵容平日孝敬他金银财宝的商户哄抬粮价，以此收取保护费，甚至为了生意欺压自发施粥赈灾的良心富户，狠狠发了一笔国难财。
总之西陵州没变成饿殍遍地的乱葬岗，全靠活下来的百姓们命硬，以及从赈灾粮里抠出来那点米汤。
再怎么说封知节也舍命护过她一回，不至于在这些事上使绊子。王或这狗官，真是闭眼扯起瞎话来草稿不打一张。
但赵望舒面上仍无异常，她一笑，道：“本宫也听闻一二，那年灾难之后，朝廷免了百姓一年赋税。”
王或立刻跟着拍马屁：“主上宽仁，实乃国之幸事。”
至于那年他们有没有假传圣旨私收粮税，就是另一码事了。
“所以本宫是想着，三年过去，不如再免一年，权当本宫初来乍到，给百姓们的见面礼了。”赵望舒的语气平静得像丢了两颗大白菜，而不是一年赋税。
她饮了一口新倒的果酒，若无其事般对呆在当场的其他人赞不绝口。
“甘醇香甜，果真是好酒。”
“殿下，这……”
一群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磕巴着想劝，“一年赋税，实在是……”
“咳、咳咳。”赵望舒掩面咳嗽几声，继而柔柔一笑，和煦道：“实在是什么？”
坐在下方的一名商户猛然起身，快行几步，高声急切道：“殿下，西陵州先前历经大战，后又遭逢大旱，实在是库银空虚！”
他出了这个头，紧接着便有人跟上：“刘兄此言有理！先前陛下已免过西陵州一年赋税，这又是修缮工程坊间、安顿民生，还要操办节庆、预防天灾等等，哪哪都得用银子！殿下，如若再免，这西陵州就该揭不开锅了！”
瞧见王或在上边装死不吭声，暗自觑着她的脸色，赵望舒便懂了。
这老油条是要探她的深浅呢，专让党羽为西陵州哭穷，好再看看新来的公主殿下怎么瞧昨儿送去的账本。
那账本送来她只粗略一翻，也能瞧出通篇写得一片富庶，半句真话没有。若装作不知，王或定然就敢壮着狗胆来递出橄榄枝，共同鱼肉百姓了。
于是赵望舒只温温柔柔地噙着笑，看着他们着急上火不再多言语。倒是王或上道，佯装愠怒，喝斥他们：“殿下在此，尔等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无妨，他们也是为着西陵州着想，王大人切莫动怒。”她顺着台阶下，再次举起酒杯，俨然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诸位如此宅心仁厚，是为本宫之幸事。”
一场接风宴就这么各怀鬼胎地糊弄过去。封知节回得晚，直到王或安排好了给长公主作巡视用的轿辇备好才现身。
“殿下所言之事，臣办妥了。”封知节走在轿旁，低声复命。
“那便好。”
眼瞧着再往前走便是乡间田野，王或正想变道，却被后边封知节的声音喝了个激灵：“停轿！”
长公主殿下由他扶着下了轿，又对王或那张谄媚得皱起沟沟壑壑的老脸一笑：“本宫想去那边瞧瞧，有劳王大人。”
她手指的地方，正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王或抹着出汗的额头，嗫嚅半晌，终是唯唯诺诺地应了。
远处跑来两个抱着稻草的孩童，他们跑近了，随手将稻草一撇，气儿也来不及喘匀，便扯着嗓子大喊：“京城的长公主来了！”
坐在田埂上休憩的老伯闻言一乐，点着两个孩子脑门调笑道：“你们两个娃子，说的什么梦话。”
一旁施肥的大娘也笑：“京城的公主来咱们这田间地头作甚？她也种地不成？”
“哎呀是真的！”俩孩子一跺脚，指着远处的一行人急道，“外头路边官老爷在发粮食布匹呢，是公主施的恩！”
昨日又下了一场雨，田地难走，封知节又没跟着，王或只得战战兢兢跟在旁边扶稳公主走路。
若问他为何不在，自然是办事去了——他们主仆二人不知几时商量好的，赵望舒在接风宴上饮酒周旋的时候，封知节便带了人去离城区最近的田地外搭了棚子，载着粮帛的板车一队一队从公主府运来，由官兵看守。
巡抚官邸的人始终被瞒在鼓里，王或打头第一眼见那棚子和粮帛便冒起了虚汗。他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偏又让赵望舒拐去做引路人，只得留下心腹商人刘富跟在封知节身边。
棚外早已经围满了闻信赶来的百姓。
嘈杂中多有议论，却也不敢太大声——只因为领头的大人生了一张冷面孔，周遭围着一众卫兵，颇为唬人。
待赵望舒与王或去田间看过一圈回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不必如此，这剑拔弩张之势，倒不像是来送礼的。”
她出门前特意换了身素净便于行动的衣裳，看着不像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倒像位行事干练的女家主。
百姓们见着她来，纷纷噤了声。
赵望舒也没摆架子，向人们福了福身，高声道：“本宫初来乍到，有三份薄礼奉给你们。”
“这第一份礼，便是由本宫从私产拨款，每人可领粮四石，帛三匹。”
“这第二份礼，西陵州百姓免赋税徭役一年。”
人群先是不可置信地窃窃私语，接着便欣喜地欢呼起来。
有胆子大的高声问：“第三份呢？”
“呵呵，这第三份礼……”
随着她话音落下，封知节如鬼魅般闪到刘富身后，一脚踹得他跪在地上，正正对着前面的百姓。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赵望舒满意地勾唇笑笑，继续道：“本宫早知此人鱼肉乡里，横行霸道，平日多行欺男霸女之事。今日在此斩他头颅，以还各位一个公道！并抄其家底，赃银私产悉数充归库银，以作税款！”
她语出惊人，刘富慌乱之下试图挣扎，却被卫兵死死按住，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锵”的一声，封知节抽出腰间佩剑。
王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玩真的，还来不及高呼“使不得”，脸上便溅了一片温热粘稠的血液，吓得他麻了半边身子。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是谁混在人群里高呼一声：“公主千岁！”
“公主千岁！”
一片呼声之中，赵望舒听见系统播报：
【检测到宿主变相完成主线任务其一·收取赋税，获得任务积分：5点，奖励积分：10点。奖励木偶人：1个。】
【当前积分：35点。当前木偶人：2个。】
【主线任务其二·巡视堤坝已接取。】
赵望舒退开几步，让封知节和卫兵给百姓分发粮帛，压着嘴角没笑出来。
果真是能变相完成，看来这系统也不算太死板。
想到新颁布的任务是巡视堤坝，赵望舒打算接着从王或身上挖些线索。她回头去找，却见那人石化在原地，面如死灰。
她走到王或面前，硬在他手中塞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本宫也是为着王大人着想。”她掩面咳嗽两声，仍是那副病弱和煦的脸色，“舍个恶名昭彰的狗腿子，往后本宫与王大人才更好办事。”
赵望舒顶着满头起床气，烦躁地坐在床边。
屏风后传来封知节的声音：“殿下，王或献礼，收还是不收？”
收还是不收？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她方才被吵醒，皱着眉头揉眼睛，语气恼火：“他大清早地，跑到公主府来送礼？”
想要献殷勤，也太着急了。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今天她收了王或的礼，明天办事就得束手束脚，生怕被此人抓住什么机会摆上一道。
但若不收，就是明摆着不乐意承他的情。
这西陵州一把手势力几何、有无能够与之对抗的政敌尚不清楚，贸然得罪，只会埋下隐患。
金丝双面绣屏风后的人影没动，封知节还在等着回话
抚着软枕上的纹样，赵望舒思索再三，忽而灵光一闪，道：“收下吧，你将他送的东西带进来。”
“收？”
“对，收下。”
在封知节看不见的地方，她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替本宫好好谢谢王大人。”
既然王或这厮居心叵测，那就别怪她算计了。
“……是。”
封知节将礼盒收好回到院中，在王或喜不自胜的目光中转达了康乐长公主的谢意。
“臣告退。”
再进来回话时，他的面色已是一片平静无波，说完便要退出去。
“你等等。”
侍女取来笔墨，赵望舒洋洋洒洒写了一份奏表，交到封知节手中，道：“将王或送来的东西，连同这个一起，呈给皇兄。”
封知节捧着奏表，面露疑惑：“请殿下明示。”
“本宫初至封地，陌生惶恐，特以家书一封传达对皇兄的思念。王大人对皇家一片孝心，便由本宫一并传达。”赵望舒清了清嗓子，眸中透着几分狡黠，“做好事不留名，便不必知会王大人了。”
她若真收了王或的礼，在宣宗看来定是结党营私。那干脆把礼塞给宣宗，让王或自个当这个提心吊胆的冤大头去吧。
何况宣宗本就想要置她和封知节二人于死地，见王或如此巴结，不知要猜疑他什么呢。
“遵命。”
礼盒奏表由封知节一并收好，在公主府一扇偏门后交给了侍卫。
看着侍卫将东西带走奔向京城，他抵着门框，像在期待什么似的，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午间，巡抚府上举办宴席，为远道而来的康乐长公主接风洗尘。
前来赴宴的皆是西陵郡各路豪绅、富商，以及西陵州的大小官员，个个谄媚有加，接力赛似的凑到赵望舒跟前嘘寒问暖。
有个别心眼子多的，扫视堂上见长公主的贴身侍卫不知去了哪里，便问上一嘴，让赵望舒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也没再追究。
“殿下初至西陵州，怕是对这儿的民风民情多有陌生，不如饭后就由臣在前面领路，请殿下巡视府城，可好？”
“如此甚好，本宫正苦于无处上手呢，有劳王大人了。”
不敢不敢，臣为殿下分忧，本就是职责所在。”
你不适合分忧，适合添堵。赵望舒面上迂回，在心中暗自吐槽。
她端起盛着果汁的杯盏向席上一抬，王或自是陪着笑脸，谄媚之色溢于言表。
在座的其他大人老爷们都竖起耳朵听得聚精会神，赵望舒见时机成熟，索性将话摆在台面上说：“王大人，本宫有一想法。”
“殿下请讲，臣等洗耳恭听。”
“本宫依稀记得，西陵州三年前有逢大旱？”
“正是。”王或答，“当年西陵州突遭天灾，好在是朝廷鼎力赈灾，才叫百姓们不至于饿死荒野，平安渡过一劫。”
事实上赵望舒早先问过封知节，得到的答案是西陵州大旱，颗粒无收，朝廷发放的赈灾银粮被层层削减。王或纵容平日孝敬他金银财宝的商户哄抬粮价，以此收取保护费，甚至为了生意欺压自发施粥赈灾的良心富户，狠狠发了一笔国难财。
总之西陵州没变成饿殍遍地的乱葬岗，全靠活下来的百姓们命硬，以及从赈灾粮里抠出来那点米汤。
再怎么说封知节也舍命护过她一回，不至于在这些事上使绊子。王或这狗官，真是闭眼扯起瞎话来草稿不打一张。
但赵望舒面上仍无异常，她一笑，道：“本宫也听闻一二，那年灾难之后，朝廷免了百姓一年赋税。”
王或立刻跟着拍马屁：“主上宽仁，实乃国之幸事。”
至于那年他们有没有假传圣旨私收粮税，就是另一码事了。
“所以本宫是想着，三年过去，不如再免一年，权当本宫初来乍到，给百姓们的见面礼了。”赵望舒的语气平静得像丢了两颗大白菜，而不是一年赋税。
她饮了一口新倒的果酒，若无其事般对呆在当场的其他人赞不绝口。
“甘醇香甜，果真是好酒。”
“殿下，这……”
一群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磕巴着想劝，“一年赋税，实在是……”
“咳、咳咳。”赵望舒掩面咳嗽几声，继而柔柔一笑，和煦道：“实在是什么？”
坐在下方的一名商户猛然起身，快行几步，高声急切道：“殿下，西陵州先前历经大战，后又遭逢大旱，实在是库银空虚！”
他出了这个头，紧接着便有人跟上：“刘兄此言有理！先前陛下已免过西陵州一年赋税，这又是修缮工程坊间、安顿民生，还要操办节庆、预防天灾等等，哪哪都得用银子！殿下，如若再免，这西陵州就该揭不开锅了！”
瞧见王或在上边装死不吭声，暗自觑着她的脸色，赵望舒便懂了。
这老油条是要探她的深浅呢，专让党羽为西陵州哭穷，好再看看新来的公主殿下怎么瞧昨儿送去的账本。
那账本送来她只粗略一翻，也能瞧出通篇写得一片富庶，半句真话没有。若装作不知，王或定然就敢壮着狗胆来递出橄榄枝，共同鱼肉百姓了。
于是赵望舒只温温柔柔地噙着笑，看着他们着急上火不再多言语。倒是王或上道，佯装愠怒，喝斥他们：“殿下在此，尔等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无妨，他们也是为着西陵州着想，王大人切莫动怒。”她顺着台阶下，再次举起酒杯，俨然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诸位如此宅心仁厚，是为本宫之幸事。”
一场接风宴就这么各怀鬼胎地糊弄过去。封知节回得晚，直到王或安排好了给长公主作巡视用的轿辇备好才现身。
“殿下所言之事，臣办妥了。”封知节走在轿旁，低声复命。
“那便好。”
眼瞧着再往前走便是乡间田野，王或正想变道，却被后边封知节的声音喝了个激灵：“停轿！”
长公主殿下由他扶着下了轿，又对王或那张谄媚得皱起沟沟壑壑的老脸一笑：“本宫想去那边瞧瞧，有劳王大人。”
她手指的地方，正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王或抹着出汗的额头，嗫嚅半晌，终是唯唯诺诺地应了。
远处跑来两个抱着稻草的孩童，他们跑近了，随手将稻草一撇，气儿也来不及喘匀，便扯着嗓子大喊：“京城的长公主来了！”
坐在田埂上休憩的老伯闻言一乐，点着两个孩子脑门调笑道：“你们两个娃子，说的什么梦话。”
一旁施肥的大娘也笑：“京城的公主来咱们这田间地头作甚？她也种地不成？”
“哎呀是真的！”俩孩子一跺脚，指着远处的一行人急道，“外头路边官老爷在发粮食布匹呢，是公主施的恩！”
昨日又下了一场雨，田地难走，封知节又没跟着，王或只得战战兢兢跟在旁边扶稳公主走路。
若问他为何不在，自然是办事去了——他们主仆二人不知几时商量好的，赵望舒在接风宴上饮酒周旋的时候，封知节便带了人去离城区最近的田地外搭了棚子，载着粮帛的板车一队一队从公主府运来，由官兵看守。
巡抚官邸的人始终被瞒在鼓里，王或打头第一眼见那棚子和粮帛便冒起了虚汗。他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偏又让赵望舒拐去做引路人，只得留下心腹商人刘富跟在封知节身边。
棚外早已经围满了闻信赶来的百姓。
嘈杂中多有议论，却也不敢太大声——只因为领头的大人生了一张冷面孔，周遭围着一众卫兵，颇为唬人。
待赵望舒与王或去田间看过一圈回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不必如此，这剑拔弩张之势，倒不像是来送礼的。”
她出门前特意换了身素净便于行动的衣裳，看着不像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倒像位行事干练的女家主。
百姓们见着她来，纷纷噤了声。
赵望舒也没摆架子，向人们福了福身，高声道：“本宫初来乍到，有三份薄礼奉给你们。”
“这第一份礼，便是由本宫从私产拨款，每人可领粮四石，帛三匹。”
“这第二份礼，西陵州百姓免赋税徭役一年。”
人群先是不可置信地窃窃私语，接着便欣喜地欢呼起来。
有胆子大的高声问：“第三份呢？”
“呵呵，这第三份礼……”
随着她话音落下，封知节如鬼魅般闪到刘富身后，一脚踹得他跪在地上，正正对着前面的百姓。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赵望舒满意地勾唇笑笑，继续道：“本宫早知此人鱼肉乡里，横行霸道，平日多行欺男霸女之事。今日在此斩他头颅，以还各位一个公道！并抄其家底，赃银私产悉数充归库银，以作税款！”
她语出惊人，刘富慌乱之下试图挣扎，却被卫兵死死按住，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锵”的一声，封知节抽出腰间佩剑。
王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玩真的，还来不及高呼“使不得”，脸上便溅了一片温热粘稠的血液，吓得他麻了半边身子。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是谁混在人群里高呼一声：“公主千岁！”
“公主千岁！”
一片呼声之中，赵望舒听见系统播报：
【检测到宿主变相完成主线任务其一·收取赋税，获得任务积分：5点，奖励积分：10点。奖励木偶人：1个。】
【当前积分：35点。当前木偶人：2个。】
【主线任务其二·巡视堤坝已接取。】
赵望舒退开几步，让封知节和卫兵给百姓分发粮帛，压着嘴角没笑出来。
果真是能变相完成，看来这系统也不算太死板。
想到新颁布的任务是巡视堤坝，赵望舒打算接着从王或身上挖些线索。她回头去找，却见那人石化在原地，面如死灰。
她走到王或面前，硬在他手中塞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本宫也是为着王大人着想。”她掩面咳嗽两声，仍是那副病弱和煦的脸色，“舍个恶名昭彰的狗腿子，往后本宫与王大人才更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