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初见
又在做梦，额尔德尼本巴清楚知道自己深陷梦中。
梦中一片雾蒙蒙的，所有人的面容都并不清晰，奇怪的是她清楚的知道那些人是谁，与她有何关系，就像是她在回忆往事。
“孟钰儿，放假了就天天赖在床上是不是，快点起床吃饭，不然……”一女子伸出手掌威胁道。
女子身上像是一条长裙，可肩膀上只有细细两条绳子支撑着，按照梦外人的眼光来看，说不准人人都要骂上一句伤风败俗，可额尔德尼本巴知道，那不过是梦境中多数女子的正常穿着罢了。
床上的人儿还在赖着不起，额尔德尼本巴知道，直到称之为“妈妈”的女子忍无可忍，孟钰儿才会生无可恋地起床。
终于起床，孟钰儿顾不上妈妈的唠叨，飞奔出去跟朋友一起玩耍，而额尔德尼本巴就这样以孟钰儿的视角经历着一切，直到天黑孟钰儿被妈妈拎着回家，额尔德尼本巴才意识到自己白日有要事要做。
急促感迫使她从梦境中脱离，床帐透过的微光使她心里一紧，掀开果然见贴身丫鬟乌兰一脸焦急的站在她床前。
额尔德尼本巴慌张起身下床：“何时了？有没有错过进宫的时辰？额赫呢？”
“卯时了，福晋方才过来了，让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就去正厅等您了，可奴婢想着您之前说过不要打扰您睡觉，就没敢叫醒您。”看她醒了，乌兰松了口气，边回话边将打湿的手巾递给她。
“事出有因，下次再有什么事，直接叫醒我。”额尔德尼本巴之前为了多了解梦境中的一切，特地嘱咐过丫鬟们，不许在她休息时打搅她。
至于梦，自从她记事起时不时就会做这样的怪梦，已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实在是没什么可奇怪的，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收拾好进宫。
一个月前，阿布就在准备皇上万寿节的进献的礼品，她还好奇万寿节年年都有，为何阿布这次这么大阵仗。
摄政王多尔衮的死讯传来时，她才恍然大悟，皇上终于可以亲政了，可不得好好庆贺。
本以为远在京师的事跟她也没什关联，并未太在意，阿布却突然告知她，她这次也要随他入京给皇上拜寿。
这可令额尔德尼本巴好一阵高兴，想着能亲眼看一下京师的繁华，涨涨见识，她不知有多欢喜，就是那段时日阿布每次见到她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还不肯说。
她还以为带她过去有什么不便，担忧地让乌兰出去打听，听说许多蒙古王公都会带着女儿入京，这才放下心来。
半月前，阿布带着进献的马匹、皮料，还有一些蒙古特产，一行人紧赶慢赶，赶上了新年的尾巴。
今日，阿布吴克善便要去赴上元节宴，额尔德尼本巴则是跟随额赫宁金一起去拜见皇太后。
屋外等候的丫鬟们听到乌兰唤人这才进屋，分工明确的很，梳头、上妆，有条不紊。
将未施粉黛也如画的面容，一步步妆点的更加出色。
额尔德尼本巴皮肤光洁，面颊透粉，生有一张轮廓流畅的鹅蛋脸，按理说应给人温柔典雅之感，可配上她那清冷的眉眼，无端生出一种不好接近的距离感，无可否认的是容貌确是称得上沉鱼落雁。
一切准备就绪，额尔德尼本巴头戴珊瑚、碧玺、玛瑙穿成的发饰，一身色彩艳丽的蒙古长袍，珊瑚红的长裙，再系上厚实保暖的白狐斗篷，十分有异域风情。
她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开心地转了个圈，裙摆随之飘散，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转身欲要出门，却见宁金面带笑意看着她，想到自己的臭美行为，不由羞赧道：“额赫……”
“女子爱美乃是天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宁金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感叹道：“今日也让你姑母看看咱们科尔沁草原的又一明珠。”
“从科尔沁草原一路赶来京师，十几天的舟车劳顿只一晚的修整，额赫还担忧你会休憩不好，看来是额赫老了，不如小姑娘有活力。”
额尔德尼本巴噘嘴不依：“您哪里老了，让乌兰和查苏看看，我们站在一起明明就像姊妹花嘛。”
宁金摇摇头，点点她的鼻子道：“你呀你，就会拿好话哄额赫开心，进宫后，对你姑母也不要太拘谨，咱们可是至亲，要像待额赫一样待你姑母。”
宁金的话里隐着担忧，额尔德尼本巴只以为宁金在叮嘱她，频频点头：“您就放心好了，女儿绝对哄得姑母合不拢嘴。”
“时候不早了，额赫，咱们该启程了吧？”看着女儿询问的小脸，宁金咽下到嘴边的话，罢了，晚上回府再说也不迟。
一路乘马车绕紫禁城小半圈至神武门下车，再由太监们抬着轿子送到慈宁宫，这一大番功夫下来就花了小一个时辰，怪不得进宫要起那么早。
望着慈宁宫的牌匾，额尔德尼本巴松了口气，悄咪咪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体，被宁金一个眼神制止，低眉敛目跟在宁金身后。
没走几步，就听一道热切的声音传来：“可算等到您了，皇太后昨儿就一直念叨着您，这不，一大早就让奴婢在宫门口等着接您。”
额尔德尼本巴不动声色抬眸，一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子身着深绿色衣衫，耳畔宁金受宠若惊道：“想着皇太后一定很挂念，我们娘俩天不亮就赶忙过来了，劳烦嬷嬷了，这是小女，额尔德尼本巴。”
又回头对她道：“快见过苏茉尔嬷嬷。”额尔德尼本巴从善如流，福身道：“嬷嬷好。”
苏茉尔俯身凑到宁金耳畔：“皇上前来请安，现下皇太后不便见您，您先随奴婢去偏殿坐坐吧？”
宁金点点头，一行人往偏殿方向走去，行至半路，忽听太监远远喊道：“恭送皇上。”
额尔德尼本巴没忍住强盛的好奇心，微微转头用视线往后瞟，只见一个身着石青色暗纹团龙长袍的男子的背影，背脊笔直，身形挺拔。
许是察觉到什么，他脚步一顿，突然回头，额尔德尼本巴预判不及，被逮了个正着，二人四目相对，她慌忙中露出个讨好的笑，唇角梨涡浅浅，讪讪地转过头去。
她强装着镇定，不敢再回头，直到踏进偏殿，才敢偷偷在斗篷下捂住自己从方才一直乱跳的心口。
不过皇上长得还挺英俊，尽管是匆匆一瞥，她还是注意到了皇上那轮廓分明的脸庞，鼻梁高挺，那一瞬间的眼神如利剑般锋利，将她吓了一跳。
这边，福临看到她慌乱的样子，不禁失笑，吩咐身旁跟着的吴良辅：“这是哪家的小姐？去问问。”
吴良辅领命，好一会才跟上福临的龙撵，暗中调整好气息才开口道：“回皇上的话，奴才问了皇太后宫里的宫女，说是卓礼克图亲王的小女儿，随其母来拜见皇太后。”
“哦？舅舅这么快就到了？”福临讶异，若说是来贺万寿节，可这还有半个月呢，莫非是有什么要事？带着女儿，难道是婚事？
想到婚事，刚刚惊鸿一瞥的倩影也变得乏然无味起来，福临淡淡吩咐：“回位育宫。”
慈宁宫后寝殿，一片其乐融融，皇太后拉着宁金的手坐在明窗前的炕上：“一别经年，自从离开盛京皇宫，路途遥远，咱们也许久未见了，一直以来，都是阿赫自己进京，真想再回草原看看。”
“会有机会的，等战乱平息，您就可以回家乡看看。”
“不说这些了，今日正是元宵佳节，留下来陪我一同用晚膳吧。这是你与阿赫的小女儿吧？看这小脸水灵的，真是喜人。”
站在宁金身后，安静的当着一根柱子，忽听提及自己，忙上前屈膝回话：“臣女博尔济吉特·额尔德尼本巴，见过皇太后。”
宁金结果皇太后的话：“咱们草原上的水土养人，他们都说额尔德尼本巴有您的几分风范，就喜欢跑马。”
皇太后欣喜：“那多好，咱们草原女子就是要有宽容、豁达、勇敢的品质，跑马、射箭都要做到精通才好。”
二人一阵闲聊，额尔德尼本巴就不时装羞涩，皇太后看她，她就甜甜朝皇太后笑笑，却听皇太后突然撂下惊雷：“这次进京，就把福临和额尔德尼本巴的婚事定下吧，免得夜长梦多。”
额尔德尼本巴震惊地瞪圆了双眼，不敢在皇太后面前露出异样，她只能低头做含羞状。
内心却是万马奔腾，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跟皇上有了婚约？皇太后既然这样说，那么额赫也一定知道，就只瞒着她吗？
宁金知道女儿此时肯定难以接受，接过话茬：“王爷也有这个意思，接到您的信就着手为她准备嫁妆了，想着皇上亲政后也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了，这才将额尔德尼本巴带来，让您看着教些宫里的规矩，免得日后露怯。”
额尔德尼本巴强忍着情绪，陪同二人用完晚膳，回府路上，母女二人不复去时的欢声笑语，各自沉默不语。
下了马车后，额尔德尼本巴不顾宁金还在后面，疾步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气冲冲吩咐道：“等会谁过来都不准开门，就说我睡了。”
乌兰与查苏望着“砰”一声关上的房门，面面相觑，出发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生如此大的气？
宴会散去，吴克善回府就听宁金说额尔德尼本巴有些想不开，连朝服都没换，急匆匆赶到她房前，好一会低声下气，才哄得她气鼓鼓打开房门。
吴克善进屋合上房门，坐在女儿旁边，双手握着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来，直视着她的双眼，解释道：“从大金到改国号为大清，咱们漠南蒙古与皇室的联姻就一直不曾断过，满蒙联姻已是国策，蒙古需要大清的支持，大清也需要蒙古守住边疆，必要动用手段维系平衡，联姻是最佳选择。
“再者这桩婚事是你姑母与已故的圣母皇太后跟多尔衮多番周旋才使得多尔衮亲自去科尔沁定下的，为的就是维系咱们一族与皇室的关系，而博尔济吉特氏只有你一个适龄女子，但凡有别的选择，阿布怎会舍得将你嫁入宫中，一年都见不得几次。”
“那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阿布本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皇上晚几年大婚，大可等你的堂妹长成后，嫁给皇上，谁知皇太后来信……”
额尔德尼本巴沉默良久，开口道：“阿布，我明白了，您让我自己想想吧。”
吴克善看着女儿隐入黑暗，沉静到极致的面庞，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身后的动静渐渐消失，额尔德尼本巴任由从方才一直强忍的泪水落下……
梦中一片雾蒙蒙的，所有人的面容都并不清晰，奇怪的是她清楚的知道那些人是谁，与她有何关系，就像是她在回忆往事。
“孟钰儿，放假了就天天赖在床上是不是，快点起床吃饭，不然……”一女子伸出手掌威胁道。
女子身上像是一条长裙，可肩膀上只有细细两条绳子支撑着，按照梦外人的眼光来看，说不准人人都要骂上一句伤风败俗，可额尔德尼本巴知道，那不过是梦境中多数女子的正常穿着罢了。
床上的人儿还在赖着不起，额尔德尼本巴知道，直到称之为“妈妈”的女子忍无可忍，孟钰儿才会生无可恋地起床。
终于起床，孟钰儿顾不上妈妈的唠叨，飞奔出去跟朋友一起玩耍，而额尔德尼本巴就这样以孟钰儿的视角经历着一切，直到天黑孟钰儿被妈妈拎着回家，额尔德尼本巴才意识到自己白日有要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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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德尼本巴慌张起身下床：“何时了？有没有错过进宫的时辰？额赫呢？”
“卯时了，福晋方才过来了，让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就去正厅等您了，可奴婢想着您之前说过不要打扰您睡觉，就没敢叫醒您。”看她醒了，乌兰松了口气，边回话边将打湿的手巾递给她。
“事出有因，下次再有什么事，直接叫醒我。”额尔德尼本巴之前为了多了解梦境中的一切，特地嘱咐过丫鬟们，不许在她休息时打搅她。
至于梦，自从她记事起时不时就会做这样的怪梦，已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实在是没什么可奇怪的，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收拾好进宫。
一个月前，阿布就在准备皇上万寿节的进献的礼品，她还好奇万寿节年年都有，为何阿布这次这么大阵仗。
摄政王多尔衮的死讯传来时，她才恍然大悟，皇上终于可以亲政了，可不得好好庆贺。
本以为远在京师的事跟她也没什关联，并未太在意，阿布却突然告知她，她这次也要随他入京给皇上拜寿。
这可令额尔德尼本巴好一阵高兴，想着能亲眼看一下京师的繁华，涨涨见识，她不知有多欢喜，就是那段时日阿布每次见到她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还不肯说。
她还以为带她过去有什么不便，担忧地让乌兰出去打听，听说许多蒙古王公都会带着女儿入京，这才放下心来。
半月前，阿布带着进献的马匹、皮料，还有一些蒙古特产，一行人紧赶慢赶，赶上了新年的尾巴。
今日，阿布吴克善便要去赴上元节宴，额尔德尼本巴则是跟随额赫宁金一起去拜见皇太后。
屋外等候的丫鬟们听到乌兰唤人这才进屋，分工明确的很，梳头、上妆，有条不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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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德尼本巴皮肤光洁，面颊透粉，生有一张轮廓流畅的鹅蛋脸，按理说应给人温柔典雅之感，可配上她那清冷的眉眼，无端生出一种不好接近的距离感，无可否认的是容貌确是称得上沉鱼落雁。
一切准备就绪，额尔德尼本巴头戴珊瑚、碧玺、玛瑙穿成的发饰，一身色彩艳丽的蒙古长袍，珊瑚红的长裙，再系上厚实保暖的白狐斗篷，十分有异域风情。
她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开心地转了个圈，裙摆随之飘散，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转身欲要出门，却见宁金面带笑意看着她，想到自己的臭美行为，不由羞赧道：“额赫……”
“女子爱美乃是天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宁金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感叹道：“今日也让你姑母看看咱们科尔沁草原的又一明珠。”
“从科尔沁草原一路赶来京师，十几天的舟车劳顿只一晚的修整，额赫还担忧你会休憩不好，看来是额赫老了，不如小姑娘有活力。”
额尔德尼本巴噘嘴不依：“您哪里老了，让乌兰和查苏看看，我们站在一起明明就像姊妹花嘛。”
宁金摇摇头，点点她的鼻子道：“你呀你，就会拿好话哄额赫开心，进宫后，对你姑母也不要太拘谨，咱们可是至亲，要像待额赫一样待你姑母。”
宁金的话里隐着担忧，额尔德尼本巴只以为宁金在叮嘱她，频频点头：“您就放心好了，女儿绝对哄得姑母合不拢嘴。”
“时候不早了，额赫，咱们该启程了吧？”看着女儿询问的小脸，宁金咽下到嘴边的话，罢了，晚上回府再说也不迟。
一路乘马车绕紫禁城小半圈至神武门下车，再由太监们抬着轿子送到慈宁宫，这一大番功夫下来就花了小一个时辰，怪不得进宫要起那么早。
望着慈宁宫的牌匾，额尔德尼本巴松了口气，悄咪咪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硬的身体，被宁金一个眼神制止，低眉敛目跟在宁金身后。
没走几步，就听一道热切的声音传来：“可算等到您了，皇太后昨儿就一直念叨着您，这不，一大早就让奴婢在宫门口等着接您。”
额尔德尼本巴不动声色抬眸，一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子身着深绿色衣衫，耳畔宁金受宠若惊道：“想着皇太后一定很挂念，我们娘俩天不亮就赶忙过来了，劳烦嬷嬷了，这是小女，额尔德尼本巴。”
又回头对她道：“快见过苏茉尔嬷嬷。”额尔德尼本巴从善如流，福身道：“嬷嬷好。”
苏茉尔俯身凑到宁金耳畔：“皇上前来请安，现下皇太后不便见您，您先随奴婢去偏殿坐坐吧？”
宁金点点头，一行人往偏殿方向走去，行至半路，忽听太监远远喊道：“恭送皇上。”
额尔德尼本巴没忍住强盛的好奇心，微微转头用视线往后瞟，只见一个身着石青色暗纹团龙长袍的男子的背影，背脊笔直，身形挺拔。
许是察觉到什么，他脚步一顿，突然回头，额尔德尼本巴预判不及，被逮了个正着，二人四目相对，她慌忙中露出个讨好的笑，唇角梨涡浅浅，讪讪地转过头去。
她强装着镇定，不敢再回头，直到踏进偏殿，才敢偷偷在斗篷下捂住自己从方才一直乱跳的心口。
不过皇上长得还挺英俊，尽管是匆匆一瞥，她还是注意到了皇上那轮廓分明的脸庞，鼻梁高挺，那一瞬间的眼神如利剑般锋利，将她吓了一跳。
这边，福临看到她慌乱的样子，不禁失笑，吩咐身旁跟着的吴良辅：“这是哪家的小姐？去问问。”
吴良辅领命，好一会才跟上福临的龙撵，暗中调整好气息才开口道：“回皇上的话，奴才问了皇太后宫里的宫女，说是卓礼克图亲王的小女儿，随其母来拜见皇太后。”
“哦？舅舅这么快就到了？”福临讶异，若说是来贺万寿节，可这还有半个月呢，莫非是有什么要事？带着女儿，难道是婚事？
想到婚事，刚刚惊鸿一瞥的倩影也变得乏然无味起来，福临淡淡吩咐：“回位育宫。”
慈宁宫后寝殿，一片其乐融融，皇太后拉着宁金的手坐在明窗前的炕上：“一别经年，自从离开盛京皇宫，路途遥远，咱们也许久未见了，一直以来，都是阿赫自己进京，真想再回草原看看。”
“会有机会的，等战乱平息，您就可以回家乡看看。”
“不说这些了，今日正是元宵佳节，留下来陪我一同用晚膳吧。这是你与阿赫的小女儿吧？看这小脸水灵的，真是喜人。”
站在宁金身后，安静的当着一根柱子，忽听提及自己，忙上前屈膝回话：“臣女博尔济吉特·额尔德尼本巴，见过皇太后。”
宁金结果皇太后的话：“咱们草原上的水土养人，他们都说额尔德尼本巴有您的几分风范，就喜欢跑马。”
皇太后欣喜：“那多好，咱们草原女子就是要有宽容、豁达、勇敢的品质，跑马、射箭都要做到精通才好。”
二人一阵闲聊，额尔德尼本巴就不时装羞涩，皇太后看她，她就甜甜朝皇太后笑笑，却听皇太后突然撂下惊雷：“这次进京，就把福临和额尔德尼本巴的婚事定下吧，免得夜长梦多。”
额尔德尼本巴震惊地瞪圆了双眼，不敢在皇太后面前露出异样，她只能低头做含羞状。
内心却是万马奔腾，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跟皇上有了婚约？皇太后既然这样说，那么额赫也一定知道，就只瞒着她吗？
宁金知道女儿此时肯定难以接受，接过话茬：“王爷也有这个意思，接到您的信就着手为她准备嫁妆了，想着皇上亲政后也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了，这才将额尔德尼本巴带来，让您看着教些宫里的规矩，免得日后露怯。”
额尔德尼本巴强忍着情绪，陪同二人用完晚膳，回府路上，母女二人不复去时的欢声笑语，各自沉默不语。
下了马车后，额尔德尼本巴不顾宁金还在后面，疾步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气冲冲吩咐道：“等会谁过来都不准开门，就说我睡了。”
乌兰与查苏望着“砰”一声关上的房门，面面相觑，出发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生如此大的气？
宴会散去，吴克善回府就听宁金说额尔德尼本巴有些想不开，连朝服都没换，急匆匆赶到她房前，好一会低声下气，才哄得她气鼓鼓打开房门。
吴克善进屋合上房门，坐在女儿旁边，双手握着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来，直视着她的双眼，解释道：“从大金到改国号为大清，咱们漠南蒙古与皇室的联姻就一直不曾断过，满蒙联姻已是国策，蒙古需要大清的支持，大清也需要蒙古守住边疆，必要动用手段维系平衡，联姻是最佳选择。
“再者这桩婚事是你姑母与已故的圣母皇太后跟多尔衮多番周旋才使得多尔衮亲自去科尔沁定下的，为的就是维系咱们一族与皇室的关系，而博尔济吉特氏只有你一个适龄女子，但凡有别的选择，阿布怎会舍得将你嫁入宫中，一年都见不得几次。”
“那您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阿布本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皇上晚几年大婚，大可等你的堂妹长成后，嫁给皇上，谁知皇太后来信……”
额尔德尼本巴沉默良久，开口道：“阿布，我明白了，您让我自己想想吧。”
吴克善看着女儿隐入黑暗，沉静到极致的面庞，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身后的动静渐渐消失，额尔德尼本巴任由从方才一直强忍的泪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