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传铭离开后,我躺在床上越想越气,为什么我都救他出来了,还没得到灵力?气着气着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来到一个岌岌可危的土房子,外表虽破败不堪,可那垂脊上的走兽依旧挺拔神气。

    我走进院子中,正巧有一位大娘端着大葫芦瓢出来倒水。

    刚想搭话,大娘看我却是一愣:

    “小亮??你咋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屋里便又涌出几个穿着古装的老人。

    我一看这阵仗,和不像现代的环境,便意识到了不对劲:“额…大爷大娘们好,误闯此地,无意冒犯哈。”

    七十二策溜为上策,我拔腿就跑!可还没跑到门口,一股神奇的力量便把我拉了回去,我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

    “嘶..”

    为首的长胡须老头拉起了我:

    “杨亮,不必害怕,我是你太姥爷。”

    我一脸惊恐:“太太太太姥爷??”,起猛了…不确定…再看看…

    我东观西望,破房子上挂着匾额:<关氏宗祠>。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这位就是姥爷最怕的父亲。

    长胡须老头招手示意刚刚的大娘:“这是你太姥姥。”

    太姥姥赶忙来到我身边,帮我打落掉睡裤上的泥土,一脸的担心和关爱:“这孩子,咋跑这来了。”

    太姥爷神情严肃:“杨亮,虽然是你被选中,但女娃修灵力,不合规矩。”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通知你表哥去处理,回去吧。”

    说完,不等我回答,太姥爷大手一挥,弹指间便把我送回了十万八千里外。

    在我落地的同时,我也在床上醒过来:

    “什 吗 !!?”

    “我冒死从黑洞爬出来!还要把灵力给那个死肥佬?!”

    我一个鲤鱼打挺的躺下来:“不可能!”

    我蒙上被子,想让自己快速入睡,再去梦里找太姥爷算账,可没想到,我却来到了传铭的梦里、

    ...

    卓传铭跪趴在那个黑洞里,微弱的一道光照在他嶙峋的脊背上。

    这次,我才终于看清了,他在黑洞里的全貌、

    油乱的头发,红肿的指节,脏破的衣服。

    还有,局促又疯癫的神情。

    他背对着我,汗水浸透了衣衫、紧贴他佝偻着的脊梁,散落了一地的废稿,卓传铭跪在上面。

    手臂狠狠舞动,正疯狂的涂画着什么。

    一张…十张……五十张………一百张。

    我悄悄的走近看,原来是卓教授差评的那份作业。

    洞顶上,高高的倒吊了个斗拱模型。

    他拼命的修改着,改到手指抽筋,卓传铭拿起纸巾随意包住手指,颤抖的持着笔继续修改起来。

    他不吃不喝不间断,不知过了多久,从未停下过。

    眼看着那微弱的光即将消失,他依然不允许自己停下,直到黑暗降临,才终于瘫倒在地面上,绝望的看向洞顶。

    卓传铭那原本桀骜神武的双眼,此刻皆被麻木与恐惧吞噬。

    看着他,我心里莫名的拧着疼。想要阻拦,却又莫名的如同他一般憔悴无力。

    我捂着心脏,无力的瘫倒。

    难道这就是身心共情吗?

    正当我们都陷在痛苦中时,那团黑雾再次出现。

    这次,它攻击力更强了,嗖的飞向我,想要上我身。

    我下意识的伸手自卫,出乎意料的竟从我手中出现一个护盾向她挡去:

    “呜呼!我有灵气了?!”

    但黑雾飞的太猛,虽被护盾阻拦,它还是散作一团虚气穿透了我的身体。

    可虚气也是有力量的,我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撞的颤动,十分不适。

    我扶着墙壁,吐出一口血。

    模模糊糊间,身后传来一阵癫乱的脚步声。

    我强撑着转过头,只见卓传铭烂步如泥,疯了般的扑向黑雾。

    但雾就是雾,任卓传铭怎么发疯,都抱不到、抓不住。

    那黑雾见传铭发疯,它便也发起疯来,再次蓄力猛地冲向我。

    我气沉丹田,定眼瞄准它的踪迹,双手聚气推出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护盾,这次终于把它彻底撞散。

    物极必反,它强我也强的同时,我和黑雾双双被反弹力撞飞。我被甩到岩壁上,凿的泥石滚落。在我掉下来的同时,也被落石雨砸了个半死。

    这样大的震动,卓传铭才看到我。

    碎石埋了我半个身子,我趴在地上强撑着仰望他:

    “额…传铭…我真服了…你总是窝在这黑洞里干嘛啊?…砸死我了…”

    他僵在原地盯着我,双眼惊恐无措的躲闪,可这黑洞又哪里可以让他躲?

    卓传铭发疯般拨弄头发想要挡住脸,怎么都挡不住后,又慌乱疯癫的,拾起一把泥水涂在脸上,佝偻着转过身去。

    在他转身的瞬间,黑洞开始强烈震动!地面出现裂痕,仅是一瞬,我趴的地面断裂成悬崖,我下意识的喊道:

    “传铭!小心啊!”

    毫无征兆的,我掉了下去。

    眼前一片混沌,大大小小的碎石接连不断的砸在我身上。我惊声尖叫,拼命的四处乱抓,仍止不住飞速坠落。

    我闭上眼睛放弃挣扎,就在我绝望透顶时……

    一个强有力的臂弯揽住了我,紧紧的将我包裹,帮我抵挡了所有的碎石。

    在我坠入悬崖的瞬间,卓传铭竟也跟着我跳了下去。

    他抱着我,陪我向下坠落。

    我睁开眼,正对上他发红的双眸,他眉头皱起,像是祈求被我怜悯般:

    “别看我,好吗?”

    他声音嘶哑,我的心也碎的七零八落,便应允闭上了眼。

    悬崖无边无际,直到我失去意识。

    ...

    等我恢复意识时,才再次回到祠堂。

    这次,我躺在土炕上,睁开眼便看到了太姥姥和太姥爷。

    太姥姥摸摸我的额头:“你这孩子咋这么任性,太姥爷不是嘱咐过你了吗,女娃娃不要参与治黑雾。”

    我迷迷糊糊坐起来,太姥爷正在炕头闭眼打坐。

    “你刚刚在黑洞里伤了灵气,你太姥爷都已经给你补了一柱香的灵气了!”

    “还好你及时推出护盾,不然那亡魂上了你的身,就算太上老君来也救不了你!”

    我震惊:“亡魂?什么亡魂?”

    太姥姥解释:“那黑雾就是亡魂,大概是与那个男孩有关的人吧。”

    唠叨完,太姥爷也睁开了眼:“杨亮啊…”

    “听太姥爷的话,这件事,你不要再继续了。”

    看着太姥爷两鬓斑白,嘴唇失色。想必他为了救我,耗费了不少灵气。

    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鼻尖酸痛的厉害:“太姥爷,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我没想到成为灵仙会这样艰险……”

    我止不住的眼泪,和断断续续的抽泣:“可灵力是我的梦想,我真的…我不甘心!”

    太姥爷移到我身旁,握住我的手:“好孩子,一家人不必道歉的。”

    “只是这黑雾太凶了,你继续下去,太姥爷怕你再出意外。”

    我扑向太姥爷放声大哭,抱住他的肩头才发现,他的半臂衣袖已经湿透了。

    太姥爷摆摆手:“不要紧,祠堂的屋顶碎了,漏点雨。给你补气的过程中又不能中断,这才淋了些。”

    血缘刻在骨子里,仅是见了两次的古装老头,竟让我泛起心疼:“那您怎么不修啊!?老人怎么扛得住这不蔽风雨的房子!”

    他摇摇头:“我们只是魂灵住在这祠堂里,修缮只能由后辈来做。”

    说到这,太姥姥气的掐起腰:“你表哥那小子,我们给他托了几次梦,他都像没听见一样的走了!”

    太姥爷摆摆手:“心里不在乎,所以听不见。”

    想到表哥每天只知道打牌,从不打理祠堂,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气归气,这世上恶人蠢人都可以沟通,唯独那滚刀肉无法沟通。

    看着我的身体开始透明,我知道自己马上要回去人间了。

    在离开之前,太姥姥和太姥爷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棍也要送我。看着他们俩,心疼的泛起酸楚,我焦急大喊:

    “太姥姥太姥爷!我过几天就来修祠堂!”

    说完,我便梦醒了。

    大梦一场,我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是早上6:33。

    晨光透过窗帘笼罩在我身上,屋子里暖洋洋的,我伸个懒腰:“人间真好呀~”

    木桌上摆好豆浆油条,小美瘫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一看便知它是刚陪姥爷从早市回来。

    花生豆浆沙沙绵密,我正认真品尝,传铭发来了信息:“我在你家门口。”

    我惊的呛了一口,忙的穿上卫衣外套,随意扎起丸子头,背起书包匆匆跑去。

    左寻右找,也没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G63,反而看到一辆白色Artura停在胡同口,我慢慢走过去。

    他闭眼靠在驾驶位,冷峭的五官配着精致的碎短发,珠光闪烁的黑衬衫显露出硬挺的胸肌轮廓。可这奢华的一切,依旧无法掩盖他的疲惫与不安。

    我安静的站在车外,很快他便感知到我。

    卓传铭按下车窗:“上来吧,一起去学校。”

    Artura平稳的前进着,逼仄的车厢里,空气都被凝固住。我故作轻松,挑开话题:

    “你凌晨就开车过来吗?我住在密云诶!”

    卓传铭戴着墨镜,单手操控方向盘:“睡不着,出来兜风。”

    我怔了怔,想到昨晚的梦,我从祠堂醒来、再进入传铭梦里时,大概是零点之后,难道…?

    看不到他的神情,我试探问道:“那你昨天,整晚没睡吗?”

    红灯闪烁,卓传铭拉住手闸、摘下墨镜盯住我。

    他剑眉压眼,不掩怒意:“那你呢?睡得怎么样?”

    我早猜到他会愤怒。同时我也瞬间领悟了:自卑迫使头颅高昂。

    绿灯亮起。

    “传铭,有事可以和我说,别憋在心里好吗…”,我挑破窗户纸,可没想到…

    “我们很熟么?你不觉得自己越界了么?”,他冷漠的逼问道。

    我被激起情绪:“可是我看到你在黑洞!…”

    卓传铭将油门踩到了底,颈部爆起青筋:

    “你看到了什么?!谁允许你看了!!?”

    强烈的轰鸣声,震的我浑身颤抖。

    我下意识的紧闭双眼,熟络的抓向他,混乱间握住了他放在一侧的手:

    “卓传铭!!你他妈疯啦!?”

    我的颤栗提醒了他的失控,车子终于放慢。我缓了过来,挪开自己的手。

    卓传铭的手还滞在那里,我低头看去,无名指尖的骨节,红肿依旧没散。

    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存在。

    我伸出手指,去抚慰那段红肿的骨节,然后闭上了双眼:

    “传铭,我不看你,好吗?”

    正副驾驶位靠的很近,卓传铭屏住了呼吸,然后翻过手,握住了我的手指。

    我惊的睁开眼看向他,他也平静了些。

    “传铭,你可以把我当成树洞。”,我试图引导他倾诉。

    许久,卓传铭的喉结断续的滚动着。

    回答显得分外艰难,诉苦仿佛是一种他从未使用过的语言。

    车子停到了学校门口,他缩回了手:

    “去过你安稳的生活,别来救我,成吗?”,他声音嘶哑,不敢看我。

    看着他,我突然想起那个故事:

    ‘骆驼常年被拴在树桩上,哪怕夜晚被松开绳索,骆驼依旧不敢离开。’

    我心情复杂,却又故作轻松,解开安全带耸耸肩:

    “谁要救你啦,我是想要灵力啊。”

    “走啦走啦..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缓缓,卓传铭终于肯与我对视,眼眸黯淡下来:

    “你先进去吧,我…去停车…”

    望着他平稳的驱车离开,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传铭的问题似乎比我猜想的要更严重。

    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永远紧绷着那根弦,我很怕这根弦哪一天会突然崩断。

    等了很久。

    我坐在食堂里等到临近上课他也没来。

    我坐在教室中等到助教点名他仍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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