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一起去看看。”

    “好嘞,等等我。”

    “今天一定要一睹这花容。”

    进了城,明显人语就嘈杂起来。花雪在马车里,听得这一句,心里不由得痒痒了起来。当下吩咐了几句就下了马车,玉絮明显也习惯了自己这说来就来的性子,明显淡定多了。

    花雪摸了摸头上的帽子,一甩辫子,折扇打开。从右往左,念到:“春,住,院。”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一位穿着艳丽的女人,扭着她水缸粗的腰就走近了,“公子可是来接绣球的?”

    她疑惑道:“可是哪家姑娘出阁?”

    她低下了脸,嘿嘿一笑,再次提点到:“爷,有所不知,今天是玉兰姑娘第一次接客。”

    在意识到这是青楼的时候,花雪已经想走了。那位老鸨却拉着她往里走了,进了门,里面又是一个开阔的院子,建着一个高高的绣楼。

    里面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花雪左看右看,想乘着混乱偷偷溜出去。

    只听得唢呐一响,人群立马热闹起来。花雪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姿容妍丽的女子,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着一身红衣,她的肤色极白,乌黑的秀发也只用一根红带字松松地绑在脑后。

    又是,一声高亢的唢呐。一个小厮,递上上一个绣球。人们痴痴地看着她的面容,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以寻求最好的位置。

    花雪却停了下来,与高楼上的女子视线交错了一瞬。

    下一秒,她只见这绣球直奔脑门来,唢呐尖锐的声音,却听不得一丝欢喜。

    却不是自己接住了绣球,是一个乞丐。

    顿时,站在远处的老鸨就高声尖叫起来:“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给我抓住他!”几个家丁拿着两条棍棒,冲了进来。那乞丐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站着由他打,搁在人群里乱窜。

    那家丁深恐违背主人的命令,一时也顾不得许多,那棒子几次要落在他人的身上。一时间,人仰马翻,那绣球早已被丢在地上,滚了几轮,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穗子也掉了。

    花雪伸手捡了起来,想把绣球还给这位姑娘。

    那老鸨本见着人群走得差不多了,心里恨得直咬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会儿见到她傻乎乎地送上绣球,眼睛一转,嘴上就笑开了花。

    “哟,公子可是来找玉兰的。”花雪已经隐隐约约发现她把自己当冤大头了,但是转念一想,还是默认了,拿出了一百的银票。

    她立马眼睛都成一条缝隙了,吩咐两人领着我进了房间。又是倒水,又是捏背,花雪忙急急地打住。笑话,自己可是个女人,要被发现还得了。

    “姑娘,马上就到。”那老鸨一甩帕子,又扭着腰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要把这姑娘训斥一通,花雪静静地打量着这个房间。倒是古色古香,垂着白色的纱幔,又不是纯白,而是闪着金粉。帘子是红色的珊瑚打的,中间隔着的屏风上绣着淡雅的玉兰花。

    “玉兰。”我口中喃喃地出声。

    说到这些秦楼楚馆很难陌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走进这样的地方。身为女性,同为女性,偏偏生在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她发现这位玉兰姑娘已经到了。身边的两个小姑娘好像是看管她的,紧盯着她不放。

    花雪故作生气地拧着眉,“我行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花雪又笑着拉过她们,一人手上放着一锭银子,“拿去买些喜欢的东西。”

    送走了两个丫头,不待我开口,那玉兰便跪倒在我的脚边,“公子救我。”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玉般的脸庞一滴滴落下,美人落泪我赶紧扶起她,她却执意不肯起来。

    她只好道:“说说你的事情来,我也好替你谋划呀。”

    她本是一个春住院小小的粗使丫头,幼时曾在门前扫过一段时间的地。小小的一个人举着高高的扫帚,吃力地扫落着尘埃。

    某天,有一个人路过这里,他不像其他过往的路人,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他停了下来。问道:“你这样扫得干净吗?”于是,他替她扫完了。就在他打扫完要走,这个小女孩儿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他反过来问他,“我为什么要问你的名字?”她突然就有点泄气,“我想告诉你我的名字。”

    “那你的名字是?”

    “玉兰,我叫玉兰。”

    她目送着那个人走远,她想她忘记了问他叫做什么。

    可有一天,她再一次遇见了他。手中拿着洁白的玉兰花,要知道,玉兰这种金贵的花离开枝头几分钟就会泛黄。

    “那个人是谁?”

    她只摇着头,却不肯说话。花雪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人,连说出名字都不能。

    “那你今天是故意抛给那个乞丐,然后好故意打乱这局面?”她点头又摇头。

    花雪一时气急,感情自己真是这冤大头。当下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倘若我不帮呢?我不仅不帮,我还要向那老鸨告密。”

    这时,有一个头戴红花的姑娘冲了进来,又跪在自己的脚边。花雪吓了一大跳,茶水大半也洒在了她身上,她却一声不吭。反而向她磕头:“我是海棠,公子。玉兰有错在先,是我们的不对。这个主意也是我出的,要怪就怪我吧。”

    花雪一时也一个头两个大,这儿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一红一白跪在我的脚边,我竟不知如何开口。

    玉兰扶着海棠,海棠却不肯起,两人一阵推搡,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女人的眼泪确实比有些枪林弹雨厉害得多,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切道成了自己的错。

    “我可以答应你。”

    两人俱是一楞,我又打住:“不过,我想知道。玉兰姑娘为何选中我,觉得我会答应你,又为何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帮你呢?”

    那张脸终于打住了愁容,变得欢快起来,“一是公子在他人静的时候动,他人动的时候静。二是公子衣着华贵。”

    花雪又咽了一口茶,扶着她两起身,她们终于不再推辞。“你很蠢。”

    玉兰疑惑地看着我,为着一个年少之人,执着这么多年,真的很蠢。玉兰和海棠紧握着双手,生怕我反悔。

    “你们可有想法?”

    玉兰坚定道:“为这一个机会,奴等了数年,事情就已经成了一半。无论多久,奴都会再等。”海棠在她的旁边反而叹了一口气。

    “你是缺一个机会。”

    “我知道的,奴等了许多年,公子是奴抓住的第一个机会,奴不怕再等。”

    花雪知道她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也希望她的那个人不要是薄性之人。

    回府之后,她的脑子里回荡着玉兰的话。

    “所以,他是···”

    “当今的十皇子。”

    玉絮虽然对她进出春住楼的行为有所担忧,但还是帮她瞒住了夫人。此时,她打了热水,又点燃了灯烛,帮她梳着头发。

    “格格,今天摘回来的桃花,夫人很是喜欢。我还说都是四月了,哪里还有桃花开着,还开得这样的好。”

    花雪点头就算是知道了,“那就好,正可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哦,对了。”她转身出去,有拿回了一本帖子。花雪叫她凑近了给我看,

    烛火下,那烫金的大字是:“福寿恒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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