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笙一路跑得飞快,速如风,势如虎,路过的人只觉一阵风从身边掠过,都看不清是谁。

    祝笙一路冲进二叔的院子,进门就喊:“翠生!”

    “谁啊,吵吵嚷嚷的……”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祝笙望去,是二叔的守门人。

    “二叔在哪里,翠生在哪里?”

    祝笙声音急切又不失威严,扬起手,挥舞着手中不知从哪个路段抄来的一根木棍。

    “大小姐?”中年守门人提着灯笼走出来,一脸迷惑,不敢靠近此刻显得凶残的大小姐。

    大小姐怎么像是来寻仇的?

    “人在哪儿?”祝笙边问边跑向那些关门的房间,手中的棍棒直接撞过去,把门顶开。

    “谁啊,来这儿闹事……”从一间房里走出来一个小厮,长的眉清目秀,声音有些娇气。

    “二叔在哪儿!翠生在哪儿!”祝笙手中的棍棒已饥渴能耐。

    面对突然变得凶残的大小姐,娇气小厮吓得脸发白,不敢怠慢:“在,在寝室里……”

    “寝室在哪?”祝笙心急如焚,明白自己不确定目标,无头苍蝇寻找只会浪费时间,只能耐心询问知情者。

    “在东面……”

    小厮话音未落,祝笙就“嗖”地往东面跑去。

    “翠生!”

    “砰!”

    祝笙跑到一间隔着紧闭的房门也灯火明亮的房间,也不确认是不是寝室,直接把房门撞开,急切的声音透着杀气。

    “啊!”

    “是谁!”

    屋内响起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祝延的怒斥声。

    “……”冲进房内的祝笙高举棍子僵在原地,呆滞的目光落在大床上的一男一女身上。

    翌日,清晨。

    武安侯老夫人的居所,平安堂内。

    祝笙手捧刚倒好的香茶,款款地来到上位的华贵老妇人跟前。

    “祖母,您尝尝孙女亲手沏的菊花茶,消消气。”祝笙微微曲膝,声柔温婉,模样恭顺。

    老夫人应氏接下孙女奉的茶,暗黄的双眸透着严厉,端着浑厚的嗓音缓缓道:“嗯……笙儿觉得哪儿做错了?”

    祝笙将目光投向坐在祖母右手下方的母亲,见柳氏一脸严肃,目光犀利,她不禁担忧。

    屋内,只有老夫人应氏以及她贴身的一名嬷嬷、柳氏和祝笙四人,气氛严肃。

    知道撒娇无用,祝笙拿出想了一夜的说辞:“祖母,母亲,昨夜是我鲁莽,但事出有因,我之前听宁筱棠说,五皇子的人向她打听过翠生……”

    “昨日,我见二叔接近翠生,便安排翠生先去我院子,哪知出了意外,不过,幸好二叔还没那么糊涂。”

    祝延昨晚确实叫人把翠生带去他房里,翠生哭哭啼啼地,一直喊“大小姐救命”,二老爷瞧着心烦,就又把人放了,当是给侄女面子。

    “五皇子?”应氏微微蹙眉思虑,很快便舒展眉头,“嗯,五皇子来参加过袅丫头的赐婚喜宴……若能入五皇子的眼,是那孩子的福气。”

    祝笙在心里忏悔:抱歉啊翠生,现在不能曝出你的身份,我只是应付家人,不会把你送人的。

    祝笙看向柳氏,柳氏脸色已缓和,她暗暗松了口气。

    顿了顿,祝笙听祖母抱着些许遗憾道:“可惜五皇子没什么实权……。”

    祝笙忍不住微微撅了撅嘴,差点说,祖母你要不看看咱侯府有啥实权不?

    这时,柳氏道:“笙儿,你是说右御史家的大姑娘?”

    祝笙眨了眨眼,乖巧道:“是的,母亲。”

    右御史宁雁远,宁筱棠是宁家嫡女。

    应氏目光灼灼地瞧着孙女:“笙儿,明日皇后举办赏花会,你找时间与宁大姑娘说说话。”

    祝笙脑海内思索着看过的剧情。

    御史是正二品,共左、右二位御史,共掌都察院,监察百官,朝廷权力核心的重臣。

    而明澜的父亲,便是前左御史。

    武安侯是世袭贵族,但到祝渊这一代,已无什么权力,连个官都捞不到。

    说白了,武安侯府缺权。

    “祖母,母亲,我今日便去拜访宁筱棠,说说赏花会的事。”祝笙展露笑容。

    应氏满意地点点头,暗黄的双眸半露厉色,半露溺爱:“你啊,最近越来越不规矩了,一定要注意礼数,可不得冲撞了宁家长辈。”

    “祖母,我会注意的。”祝笙亲昵地挽着祖母的胳膊撒娇。

    看着此刻充满慈爱的祖母,祝笙心中很是复杂。

    应氏最看重侯府声誉和她自己的威严,现在她有多宠爱祝笙,当得知祝笙是外室所生时,就有多嫌弃祝笙,视祝笙为侯府的污点,毫不念情分,直接下令暴毙这个外室女,根本就不承认祝笙。

    午后,祝笙带着贴身侍女白苏来到右御史府。

    “祝大姑娘,没想到你会来呢。”前来迎接祝笙的宁筱棠颇感意外地道。

    平日里她们走的不近,见面的时候也只在各种宴会上。

    看着这位明艳大气的宁家大小姐,祝笙回想着关于宁筱棠的剧情。

    宁筱棠的出场并不多,比原主大一岁,她与原主关系并不好,彼此相互瞧不起。

    原主说宁筱棠父亲虽然掌权,但身份比祝家低,毕竟武安侯府是真贵族,当官的权势再大也不是贵族。

    而宁筱棠则瞧不起原主觊觎别人的未婚夫。

    小说里女主与宁筱棠关系不错,祝袅为明澜从宁家打探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祝笙含笑道:“唐突拜访,让宁姐姐为难了。”

    “怎么会?来者是客,祝妹妹到我屋里坐坐吧。”宁筱棠知书达理,以礼待人。

    她微微眨眼,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祝笙,瞧这武安侯大小姐温和有礼,不见傲气,莫不是有事相求?

    宁筱棠房里。

    “宁姐姐莫怪我直言,姐姐应该收到皇后的赏花会邀请吧?”祝笙直接道。

    宁筱棠没有否认:“京城各贵子,高官子女,几乎都有收到邀请吧。”

    怎么,你是来炫耀被皇后邀请的事?

    祝笙转头对自个丫鬟道:“白苏,你先出去,我跟宁姐姐说点悄悄话。”

    白苏不二话,立刻退下。

    宁筱棠随即也吩咐自个侍女出去。

    “妹妹有什么悄悄话,现在可以说了。”宁筱棠好奇了。

    祝笙笑了笑,然后露出苦恼的表情:“我这次唐突上门,是有事想请姐姐帮忙。”

    宁筱棠没说话,等祝笙的下文。

    “我不想去参加皇后的赏花会。”祝笙说道。

    宁筱棠眨了眨眼,颇为意外。

    祝笙接着道:“我想不出不失礼的理由,只好来请姐姐给我出个主意。”

    宁筱棠不掩疑惑,奇怪地看着客人:“为何找我帮忙?”

    我跟你不熟吧。

    [因为你老爹是右御史]心中吐糟,祝笙口中笑道:“因为姐姐家离我家最近。”

    就因为这个?

    宁筱棠狐疑地看着祝笙:“你为何不想参加?”

    “唉,什么赏花会,不过是变相的相亲会,被皇宫贵人们像拣白菜一样挑挑拣拣。”祝笙直言不讳。

    “……”宁筱棠愣了愣,脸色变换了几个神色,轻声斥道,“什么相亲……不羞。”

    祝笙笑道:“姐姐没主意帮出也没关系,今日来我也是为跟姐姐通个气,要是赏花会上有人问起我,还请姐姐帮我圆谎,就说我走路摔伤了脚,走不动道了。”

    说罢,祝笙便起身告辞,不管宁筱棠一脸的迷惑。

    离开宁府后,祝笙带着侍女白苏逛街购物,然后打发白苏提着大包小包先回府。

    祝笙进入一家酒楼,要了包间,找来笔墨纸砚,便写起字来。

    吃好喝足后,她换了一身行头,离开繁华热闹的城中市集,来到安静的城西下街。

    这里是普通百姓的集市。

    她进入小巷,向明澜之前落脚的小客栈悠哉走去,没一会儿,她转角遇到一个面容毫不起眼的男人,差点撞入他怀里。

    祝笙及时顿住脚步,平静地与陌生男人对视。

    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身。她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

    随男子进入一间房,祝笙不再与之打哑谜:“明公子?”

    男子在桌旁坐下:“你来得挺快的。”

    “公子痊愈的速度超乎常人,教人羡慕。”祝笙真心感叹,自顾坐下,她就知道他不会住在她给他准备的地方。

    她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的诚意。”

    这是她刚刚在酒楼写下的名册。

    换了另一副模样的明澜瞧了瞧祝笙,拿起桌上的小册子。

    他翻开仔细看起来,很快,他抬头盯着眼前一身布衣的女人,清眸疑惑:“且不说这份名单的真假,这对我有什么用?”

    这份名单的内容,是一些京城权贵拥有的秘密房产,房产地点,对应的拥有者,甚至有的房子近一个月的出入人物和出入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

    祝笙只道:“这是你父亲遇害的前一天查到的东西。”

    闻言,明澜双眸瞬间铮亮,仿佛泛着杀气,好像眼前人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公孙饶是因为这个杀害我家族?”明澜看着手中名单,似自言自语般道。

    自从知道灭门真凶后,他便直呼皇上名讳。

    “是不是,你查清后不就知道了。”祝笙说了一嘴。

    明澜抬头,目光犀利:“宁雁远的密件这么容易获得吗?”

    祝笙暗笑,她就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今日去宁家,她就是为了给自己提供的情报找个出处,不然,若她情报凭空出现,祝家一定会被怀疑。

    “明公子,我提供的东西从何而来,这对你来说不重要。”祝笙岂会告诉他,这是自己写的。

    她对书中的剧情记忆清晰,只要认真去想,就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正在看书一样。

    可惜,她现在拥有的过目不忘的能力,只限于她看过的那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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