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劝解道:“小姐,不会的。有侯爷他们护着您,整个长安都没人敢说您一句不字。”

    谢昭平想道,这清晏怎么不上钩呢,还真是个直肠子。

    看来跟清晏说话还是得打直球,她直接说道:“不然你给我讲讲长安里的事情吧。”

    “是,二喜说现在市场波动很大,价格上去之后就没有下来过。”清晏觉得谢昭平肯定是饱读诗书,于是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尽量文绉绉的,不给小姐丢人。

    谢昭平心中暗喜,还真的问对人了,现在正是盛世,市场价格怎么会波动如此之大,就连久居深府的丫鬟都知道。

    还有这个二喜,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她问道:“这个二喜是谁啊,市场价格波动体现在哪些方面?”

    清晏语气很坚定说道:“二喜是厨房采买的,他说最近鸡蛋涨价了,从前只要三文一个,现在要四文了。”

    谢昭平表情一下凝固住了,她以为二喜是什么神人,结果就这,还真是好大的惊喜。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还是自己摸索一下吧。

    夜里,谢昭平被外面哗哗的雨声吵醒了,她翻了个身,听着外面的声音,叹口气。

    这场雨,不知道百姓盼了多久了。

    除了滋润了田地之外,这场雨牵扯出的命案,将会让整个长安百姓都陷入惶恐。

    这场雨就这样下了一整夜,谢昭平被清晏给叫醒了。

    “小姐,小姐,有两位公子登门,说是找您的,侯爷和夫人正在正院等您呢。”

    谢昭平翻了个身,清醒了一下就起来了,她能猜到其中一个人必定是夏云遥,另外一个人,就得见了才知道了。

    池景明还在被窝里,就被夏云遥给吵起来了。

    夏云遥本想的是过几天去给谢昭平道歉,谁能想到,今天还真如谢昭平所说,下起了大雨。

    大周旱了一年多,昨天更是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这大雨颇有谢昭平所说,一连下几天的架势。

    这不得不让他觉得,谢昭平是有些真本事的,他真的在思考,谢昭平给他算的命,是不是也是真的。

    他得赶紧去讨好这位姑奶奶,夏云遥想起昨日谢明徽瞪眼的样子,心中有些怕,才会过来拉着池景明一起。

    想想就知道,池景明懒得走这一趟:“你要去就去,拉我做什么,我今日约了人听曲。”

    夏云遥一个劲儿地撒泼打滚,他还故意透漏:“那个谢小姐昨日可是算准了,今日会下雨,还会一直持续几日,想必是有真本事的人,这么有意思的人,你确定不想再见一面吗?”

    他算是拿捏准了池景明,池景明对牵扯到玄学的东西,还是挺有兴趣的,他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妥协:“那好吧,就走一趟吧。”

    即使是坐马车出行,总有走路的时候,衣服不可避免的被雨淋湿了。

    夏云遥不太在乎这个,池景明就不一样了。

    他自小就讲究,一件衣服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湿答答的衣服粘在身上,让他有些不舒服。

    谢昭平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位小郡王皱着眉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的眉眼间总是罩着一层淡漠,仿佛这世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生的倒是好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谢昭平进门之后先朝着谢燕松夫妇行了礼,站在了谢明徽身边,一个眼神都没给夏云遥,倒是瞥了池景明一眼。

    夏云遥陪着笑脸:“谢家妹妹,昨日是我眼拙,没认出你来,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我给你带了礼物赔罪。”

    谢昭平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不生气,说道:“无功不受禄,夏公子烦请把东西带回去吧。”

    夏云遥眼睛没看谢昭平,他看了谢明徽的眼神,就知道这件事还不算完,有些急切地说道:“谢家妹妹,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他心中有些不忿,这谢家的人怎么就看这谢昭平这么作,都不管管谢昭平的吗,万一把好好的姑娘惯坏了怎么办?

    谢昭平瞪着大大的眼睛,往谢明徽身后躲了一下,故意碰了谢明徽一下,好让他知道,谢昭平还在害怕。

    她说道:“夏公子若是不诚心道歉,那就回去吧,我一介姑娘家,经不住夏公子的火气,小郡王也有妹妹,若是你惹到小郡王的妹妹,那又当如何呢?”

    谢昭平这招用的好,虽说是刻意的把话题引到了池景明身上,旁人看来,顶多觉得是谢昭平想找个身份更尊贵的人出来说句话罢了。

    池景明也没想到话题竟然能到自己身上,他妹妹今年九岁,被惯坏了,活脱脱一个小混世魔王。

    就连池景明见到池若何都要绕着走,更别说旁人定然不会有惹到她的机会了。

    不过池景明想了想,要是家里那个小萝卜头真让人欺负了,他不把欺负她的人脱层皮,就算是菩萨心肠了。

    他在夏云遥炙热的视线下,慢悠悠的说道:“云遥,你既惹到了谢小姐,自然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认错就得有个认错的态度。”

    夏云遥后悔了,他今日就不应该带池景明过来,这下好了,自己也栽进去了。

    谢明徽的随从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大气还没喘匀就说道:“大人,不好了,城北的桃花林出现了一具无名女尸,王大人让您现在就过去。”

    谢明徽是大理寺少卿,长安有命案发生,自然少不了谢明徽。

    下月初五就是太后寿辰,长安城戒备森严,绝对不允许命案再发生。

    谢燕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给了谢明徽一个眼神:“你先去吧。”

    谢昭平嘴比脑子快,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哥哥。”

    谢明徽回头看她:“阿朝,乖一些,哥哥办完正事就回来。”

    这桩案子悬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勘破,谢昭平当时读悬案汇集的时候,对这桩案子就充满了兴趣。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谢昭平哀求道:“哥哥,我也想去,你能不能带我去?”

    都不用谢明徽出声,谢燕松先说道:“不可,阿朝,死人的场面太过血腥,看了要做噩梦的,你就在家陪你娘。”

    谢明徽自然也不愿意让谢昭平去,他也顾不上安慰谢昭平,快速出了门。

    谢昭平指不上谢明徽,只能求谢燕松。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谢燕松,说话温温柔柔,带着撒娇的语气,晃着谢燕松的胳膊:“爹,爹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给哥哥添乱的,我在清虚道长身边,见过死人的,我不怕的,爹爹,好爹爹,你就让我去吧。”

    谢昭平的确见过死人,不过是在战场上,她会一些简单的医术。

    父兄在前线浴血奋战,她和盛婉华在后方帮着治疗伤员。

    她曾经亲身见到过,明明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晚上伤的千疮百孔,身体一点点的变凉变僵硬。

    可是没有一个将士害怕,因为他们承担不了害怕带来的后果。

    她记得那次是跟西蛮人打得一仗,第一战输的很彻底。

    西蛮人进了暮光城,奸杀掠夺,杀人放火。大周人对他们来说,似乎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供人消遣的玩具。

    那次之后,暮光城竟没有一个活人,都被西蛮人用各种方法给屠杀了。

    如果说,在那之前,谢昭平只是在思想上向往着和平,在那之后,谢昭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想要拯救这乱世。

    她越发努力的练武,写策论警醒世人,可是她收获的作用却是甚微。

    思绪扯得太远了,谢昭平的注意力又回到谢燕松身上。

    谢燕松只这么一个女儿,之前还没跟谢昭平相处过,对女孩子家撒娇卖痴是没有抵抗力,他无奈的说道:“你哥哥走了,你自己过去我也不放心啊。”

    只要谢燕松能松口,一切就都好说了,谢昭平见有希望了,眼睛亮亮的看向池景明和夏云遥。

    “爹爹,小郡王和夏公子还在,可以让他们送我过去啊,只要见到哥哥不就行了?”

    谢燕松只好将眼神看向池景明:“那就有劳小郡王和夏公子了。”

    谢昭平不方便与他们二人同乘一辆马车,清晏坐在谢昭平旁边。

    她心中有些不安,清晏哪里见过死人的场面,心中打着鼓:“小姐,咱们真的要去吗?”

    谢昭平闭着眼睛思考着这桩案子,当时负责这桩案子的人不是谢明徽,找不出有用的线索,索性就当一桩悬案,不了了之了。

    书上的记载也有限,只说死者刚满十七岁,人际关系简单,没有仇家,也并未有婚约,这就排除了仇杀和情杀。

    死前有被人侵犯的行为,死因是虐打致死,胸前被火烧出了一朵花。

    当初谢昭平看案宗的时候,就觉得这桩案子定没有那么简单,总感觉有什么信息被遗漏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异常坚定:“去。”

    到地方之后,谢昭平看清晏实在是害怕,便说道:“你在这处等我便好。”

    “小姐,我还是陪你过去吧。”

    池景明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到底是姑娘家,怎么可能不怕,现在肯定是在给自己壮胆子。

    他们一行人走过去,谢明徽看见谢昭平,很惊讶:“阿昭,不是让你留在府中,怎的跟他们二人出来了?”

    谢昭平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尸体上,尸身还没有完全腐烂,舌头伸了出来,看仵作验尸的手法,尸僵也已经消失了,估计死亡时间在五天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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