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董，查到了。”
黑衣下属站在病床房，把一叠资料交给了商天佑，“这是那名玩家的资料。”
商天佑接过资料。
他的下属向来心细，资料里不仅包含了汝弥的个人资料，游戏经历，甚至还包含了对方的体检报告。
也就是这些体检报告，让商天佑死气沉沉的目光迸发出了光芒。
“具体的病历能拿到吗？”
嶙峋的手指紧紧攥紧了那些体检报告，像是抓住了所有的希望，“她的病情控制住的日期，具体是什么时候？”
“好像就是……”下属翻了翻日历，“考古队发现新遗迹的时候。”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商天佑激动得双手止不住颤抖。
终于……
终于让他找到了！
自从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疾病连现在的医疗水平都无法治疗之后，他就转移了目光，转投到了那些似是而非的神学上。
哪怕他之前从来不信这些，但现在却变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找人四处挖掘神迹，还建立了研究所，找人研究那些从神迹处挖掘出来的“圣物”。
一开始，他其实也不报希望，更多的只是为了心中的慰藉，让自己不至于躺在病床上等死；直到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从那些“圣物”中提取到了残存的能量……
这说明什么？
说明神明是真的存在过！祂们残留的力量，甚至在数万年后的今天，依旧存在在这片天地之间！
商天佑简直欣喜若狂！
于是他更加大力地投资考古队，让他们四处去各种遗迹里替自己找来“圣物”，让研究人员从里面提取能量。
只可惜，这些能量无法注入他的身体。无论他试了多少种方法，全是失败而归。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了他的面前：
同样是身患不治之症，同样是命不久矣，对方却在某一天突然控制住了病情。
而那一天，正好是新的神明遗迹被发现的时间点。
商天佑不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她现在住在……”他看了一眼体检报告单上的医院名字，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名下的医院里？”
“是的，商总。”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商天佑放下了资料，靠回了靠枕上。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
医院里，汝弥正睡眼朦胧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
经过了昨天一晚上的大战，所幸最后是她们的阵营获得了胜利。
而比胜利更好的消息是，在那次团战之后，那些原本没有加入她的阵营的玩家选择了加入。
光是她下线前，阵营人数的数字就多了一位。
虽然她睡了一夜后依旧十分疲惫，但是也不算白打。
不过，她“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今天她还约好了和西瑞斯见面呢……
想到西瑞斯，汝弥就不自主地在脸上挂上了微笑。
她也没想到她的好友竟然也还活着。
就是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醒了之后没有来找她……
正想着，病房门被敲响。
没等汝弥开口说“请进”，一群带着口罩的医生就推门进来。
“如小姐吗？”
“是我。”汝弥好奇地看着那群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领头的医生点点头，“有一些检查需要你的配合。”
检查？
汝弥疑惑。
前些日子不是刚做过全身体检吗？
可那医生已经挥了挥手，跟着他身后的医生唰的一下散开，走上前开始推动她的病床。
“不用担心，如小姐。”
在汝弥一脸懵地被人连人带床推着经过领过医生的时候，那医生才安抚似的说了一句，“我们只是之前有些检查结果有些疑惑。”
是吗？
但是汝弥还是觉得怪怪的。
之前她完全站不起来的时候，也只是护士小姐用轮椅推着她去检查而已。
怎么现在要这么大的架势？
而这怀疑的情绪，在她被推入一间完全没去过的房间后，到达了顶点。
只是她才刚刚一动，周围的医生就警惕地扭过了头。
“咔嚓”。
一双机械臂固定住了她的身体。
…
“怎么还没有来？”
拂花村内，西瑞斯一脸不爽地坐在村长的屋子里。
明明昨天那个玩家已经跟自己说好了这个时间点见面。
结果呢！
都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半小时了！
那家伙还迟迟没有出现！
西瑞斯有些烦躁地抖着腿。
如果不是为了搞清楚对方身上那一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才不会在这里傻乎乎地等半小时！
他又继续等了半小时。
在第不知道几次赶走了好奇地来回围观他的无聊玩家、却依旧不见「失业游明」的人影后，他终于忍不住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恶！
她还真的放了他的鸽子！
西瑞斯捏紧了拳头。
没有人能够这么戏耍他！
他必须找回场子！
但是基于对方鸽子放得十分彻底，甚至连游戏都没有上，西瑞斯只能顺着网线溜过去。
他决定，等他找到人后，就突然开口吓死她！
…
汝弥正被固定在病床上，身上还被贴上了一些她没见过的仪器。
不远处，那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对着一台仪器一边记录数据一边惊呼。
“她的体内果然有相似能量！”
“这些能量好充足！”
“看看能不能抽出来！”
汝弥趁着那群人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悄悄动了动身体，准备弄开身上的束缚；可是谁料她才动了一下胳膊，站在病床边的那个医疗机器人就猛地转过了头，蓝色的电子眼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她。
汝弥没法，只能僵硬着身体保持不动等机器人移开脑袋。
可是没一会儿，那机器人的眼睛忽然变红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没电了？
只见那机器人的红色眼睛闪烁了几瞬，终于不再闪动，而是开始变换颜色：橙黄绿——然后在各种绿色中变换，最后停在了宝石绿的颜色上。
汝弥：“……”
不知道为什么，机器人这个龟毛样子，让她想起了一个故人。
说到这个故人，她今天还约了对方见面呢！
亏她一开始还真的以为是换了一批新的医生来给她检查，结果就耽误到了现在；按照那人的性格，她迟了这么久，对方估计已经不耐烦地开始抖腿了吧……
她悄悄将神力凝到指尖，专心致志地一点一点弄断身上的机械束缚。
才刚弄断一只手，身上就忽然一轻。
那锁在她身上的机械臂突然收了回去。
汝弥心头一跳。
不好，难道是被发现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一动不动先装个死静观其变，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还打算躺多久！？”
咦？
汝弥悄悄抬起眼睛。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哦对了，还有这个宝石绿的眼睛！
她也悄咪咪把身体凑了一点过去，“……西瑞斯？”
“是我……”
虽然对方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但是汝弥的眼睛却唰地亮了起来，兴致勃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甚至还跑到了机器人的身体里面！
“还不是你一直没……”脱口而出的话被西瑞斯强行咽了回去。
不行……这么说的话，不就暴露了自己一直在苦等对方的事实？而且，他原本还打算恶作剧吓对方一跳的，谁想等他破解了机器人的权限上来一看后，反而是自己被眼前的场景唬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失业游明」是陷入了麻烦才没有赴约，所以大度的西瑞斯决定不计前嫌，“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门的位置。
好在他现在用的是高端医疗机器人的身体，在地面滑行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将手指放在了门禁的位置，上面的红灯只闪烁了几秒，就骤然变绿。
大门缓缓滑开。
“就是现在——”
“走！”
机器人回身一把铲起了病床上的汝弥，将人扛在肩膀上后就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等被开门声音惊动的“医生”们闻声抬头的时候，就只能看到机器人潇洒在走廊里漂移的背影。
“糟了！实验体她跑了！”
“快追啊！需要的数据还没有取够！”
“安保呢！叫安保赶紧抓人！”
“可这样商董那边不就知道了？”
“你现在不叫人商董难道就不知道了？蠢货！赶紧去叫人！”
……
实验室内乱成一团，西瑞斯却带着汝弥一路冲出了医院。
冲进了一条无人的小路后，他将肩膀上的汝弥卸下来，放到了路边。
“好了，出了医院他们就应该不敢追出来了……”
他看着整理衣服的汝弥，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被人捉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西瑞斯就是觉得，眼前的人不该如此简单地就被人控制住……
而且，直到脱离了追兵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就这么冲动地直接把人带走了？
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没有思考地第一时间选择保护对方。
这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西瑞斯缓缓皱起了眉头。
汝弥也皱着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她苏醒的时间太短，对这个社会不太了解的关系……
咦，这么说起来的话……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汝弥有些忿忿。
明明大家都是古神，怎么西瑞斯就能入侵机器人、破坏门禁？
对面的机器人得意地一抬下巴，“那当然是因为我……我……我……”宝石绿的电子眼换开始闪烁，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汝弥“啪啪”拍了两下机器人，试图帮忙治疗，“……你这机器人出问题了？”
“糟……他、他们……发现……”
“快……你快……离……离开……”
“跑……”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碧色的电子眼骤然熄灭。
汝弥一愣，“西瑞斯？！”
下一秒，机器人再次睁开眼睛。
只是这一次，机器人亮起的却是红色的眼睛。
不好！
汝弥当机立断地躲到了街角的垃圾桶后面。
她看着机器人在街上转了两圈，然后找准了医院的方向，慢吞吞地离开了。
——西瑞斯已经不在机器人身上了。
汝弥一脸凝重地从垃圾桶后面走了出来。
对方突然掉线，再加上掉线前那些断断续续的话，总让她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行！
她还是得回去看看！
…
“抓到了吗？”
高级病房内，商天佑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没、没有。”下属低着头，小声道。
眼看着病床上的人不悦地睁开了眼，下属立刻补充道，“但、但是研究所那边有了发现！”
“哦？”
“是的，商董。”下属赶紧拿出那群研究院刚生成的资料，“这是研究报告。”
“那玩家体内的能量果然和‘圣物’中提取的一样！”商天佑刚感慨完，下一秒，就把资料丢在了下属的身上，“可又有什么用！”
“对方不还是跑了吗？！”
“一群废物！”
他像是被气狠了，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暗红色的血液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下属顿时大惊失色，“商董！”他扑上去，一边扶住颤抖不已的老人，一边伸手去按床边铃。
“算了……”一只手轻飘飘地止住了他的动作。
商天佑终于止住了咳嗽，疲惫地靠在了床上，“叫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也被沾染了粘稠血液的资料上。
研究所那边并没得出确切的结论，但是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商天佑终于开了口，“既然人已经跑了……”
“那就只能用最开始的方案了……”
…
汝弥小心翼翼地往门内望去。
研究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了一个大屏幕，一群白大褂正围在屏幕前，手指不断地在键盘上翻飞；而大屏幕上，西瑞斯正闭着眼睛地漂浮在空中。
无数条数据链正从他的身上延伸而出，每多出一条，他的表情就痛苦一分。
“！”西瑞斯有危险！
汝弥脚步轻盈地冲了进去，没等那群白大褂反应过来，就干脆利落地敲晕他们。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汝弥轻轻松松地把晕倒的人在角落里叠高高，唯一剩下的“活口”蹲在大屏幕前瑟瑟发抖。
汝弥拍拍手，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对方的面前，“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她指着大屏幕，语气中充满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愤怒，“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仅存的研究员终于弄白了事情的缘由，赶紧摆手，“和我没有关系！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啊！”
“是老板！是老板让我们控制西瑞斯、提取西瑞斯的力量的！”
“你们的老板是谁？你们提取他的力量做什么？”
“我们的老板是商天佑，是《万神》背后最大的投资人。”
“而提取力量为了……为了……”
看着研究员欲言又止的样子，汝弥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快说！”
研究员被吓得一哆嗦，视死如归地喊了出来，“为了……抹去西瑞斯的意识！”
“老板得了不治之症，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原本我们的研究方向是从‘圣物’中提取能量，用这些能量治疗老板的疾病。但是研究还没出结果，老板的身体就快撑不住了。这个时候……”研究员怯生生地看了汝弥一眼，“你出现了……”
“我？”汝弥不解。
研究员小心地点着头，“你也得了不治之症，但和老板不一样的是，你的病情控制住了。老板从你身上看到了痊愈的希望。”
汝弥觉得有点可笑。
她的身体能够痊愈，是因为里面已经彻底换了一个芯子。
研究员见汝弥没有变脸，继续道，“而我们分析觉得，你能够吸收能量，是因为你误打误撞进入了储存了能量的NPC模型里。”
“而游戏的NPC里，能量最多的就是西瑞斯。所以我们决定先抽取他的能量让他虚弱，抹去他的意识后，让老板的意识进入。”
他的声音随着汝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越来越小，尾音甚至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这个抽取怎么停下来？”汝弥脸色冰冷。
“停、停不下来了……”研究员哆哆嗦嗦地看了汝弥一眼，“抽取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来。”
“是嘛……”汝弥站了起来，“那你也就没有用了。”
在研究员惊恐的眼神中，她一掌敲晕了对方。
等到对方倒下之后，汝弥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游戏设备，进游戏救人。
…
我现在……在游戏里？
西瑞斯看着周围眼熟但带着一点陌生的场景，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周围都没有玩家？《万神》倒闭了？
他的手往空中一滑，准备拉开后台一键回到自己的宫殿；只是他的手在空中划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西瑞斯：“？”
没等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你已经决定好了？”一个男声问道。
西瑞斯当机立断的躲在了树丛后。
“嗯。”一个女声应道，“这次大战应当是不可避免的，你也要早做准备。”
“西瑞斯。”
他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小心地探出头，只见一男一女正从远处走来。而叫出他名字的那个女子看的却是她身侧男子的方向。
嗯？
西瑞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个也叫做“西瑞斯”的男子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充满了一丝不舍，“可你一定要这么做吗，汝弥？”
树丛后的西瑞斯已经彻底傻眼了。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他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以及，为什么两人中的女子，和那个叫做「失业游明」的玩家那么像？而那个也叫做“西瑞斯”的男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我是他们的神。”被叫做“汝弥”的女子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他们是我的神民，我得保护他们。”
“大战即将就要爆发了，无论你我对那个至高神位有没有想法，都无法逃脱被卷入战争的宿命；而一旦神明开始战斗，神民也不可避免——他们一定会死的。”
“所以，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那“西瑞斯”急道，“你把力量都用于保护他们了，你怎么办？！”
西瑞斯看着另一个“他”脸上那着急紧张的表情，感觉新奇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这个“他”，不会是喜欢……
“我不会死的，西瑞斯。”
那女声十分冷静地安抚着面前的人，也打断了西瑞斯跑偏的思绪，“只要我的神民还在，我就不会死。”
“我只会沉睡，直到某一天，再次醒来……”
“等我醒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一起在山顶看星星！”她笑着拍了拍“西瑞斯”的肩膀。那是他们两人最喜欢做的事。
“西瑞斯”侧过头，看了一眼放在了他肩膀的那只手上，悄悄捏紧了拳头。
“等你醒来之后，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听到了这句话，原本还乐呵呵看热闹的西瑞斯头突然一痛。
“我会一直等你……”
他捂着脑袋，头痛欲裂。
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等你醒来。”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
熟悉的笑脸就在他的面前，正对着他笑得灿烂，“那我们就说好了啊，西瑞斯！”
“好……”他听到声音从自己的嘴里传出。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等到西瑞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汝弥凑到他眼前的脸。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汝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吓死我了。”
她进入游戏登录自己的游戏账号后，原本是打算用神力，试试能不能阻断这些数据流。
结果她才刚才凝聚了一点神力，都没来得及碰到那些数据流，就听到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神树花枝」符合激活条件，正在为您激活……”
“「神树花枝」正在激活中……”
“「神树花枝」激活成功！”
一个选项框也跳了出来：
【请问是否现在使用「神树花枝」？】
【是】
【否】
啧，她现在正忙着呢！
汝弥随手点了个选项，就继续朝着西瑞斯身上的数据链伸手。
就在她即将触摸到的时候，只听见“唰啦”一声，一片树叶挡在了她的指尖前。
“？”
疑惑之际，系统提示音给了她答案，“「神树花枝」使用成功！”
一棵巨大的树拔地而起，树枝呈围绕状环抱住了西瑞斯，将他卡在树中央的同时，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枝也阻断了那些四处蔓延的数据链。
汝弥，“！”
她再也不说游戏的隐藏奖励是没用的废物了！
她沿着树干一路爬上去，找到了安睡在树中央的“树美人”……
咦，既然游戏奖励有用的话，她好像还有一样奖励没用过。
她立刻打开背包，掏出了之前通过药剂师奖励获得【生命之泉】。
当时获得奖励的时候因为后续发展太过震惊，导致她得到这个奖励后还没有仔细看过。
【生命之泉：立即去除所有debuff，恢复至角色最初状态。】
看起来……
好像正好可以给西瑞斯用诶！
汝弥打开药剂瓶，跟浇花似的浇在了西瑞斯的身上。
清澈的药剂落在西瑞斯的身上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看着西瑞斯突然皱起的眉头，汝弥有点虚。
……她该不会是把人浇坏了吧？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找客服的时候，西瑞斯缓缓睁开了眼睛。
汝弥终于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了树干上。
西瑞斯一瞬不瞬地盯着汝弥。
他全部想起了来了。
他是古神神明，是拂花神女的好友。
因为至高神位的空缺，古神之间为了争夺那个位置爆发了各种战争。哪怕是他和汝弥这样无心那个位置的人也被裹挟着参与了大大小小的战斗，神民死伤无数。
于是在最终大战爆发前，汝弥突然决定用自己的力量藏起了自己的神民，让他们不被战争影响。
西瑞斯只能把自己的那点心思藏在了心底。
汝弥在耗尽力量后就陷入了沉睡，而他因为有汝弥的提醒，提前做了准备。为了能够等到汝弥醒来，为了能和她说出那句话，他拼尽全力，最终还是获得了那个位置。
可是数年的大战耗尽了这片天地间的力量——
他的身体开始崩溃了。
这片天地不允许神明存在了。
西瑞斯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反而是人类，他们曾经看不起的神民，开始了高速的发展。
为了躲避天地法则，为了活下来，西瑞斯毅然放弃了自己的身体，钻进了法则应允发展的网络之中。
到此，都可以说一切顺利。
直到，他遇到了格式化——
所有记忆一键清空。
至于后面发生的他以为自己是核心AI的事，西瑞斯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简直不忍猝忆！
既然所有记忆都回来了，西瑞斯只是动了动手指，紧紧捆在他身上的枝条就乖乖地移开了。他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了汝弥的前面。
汝弥正在看世界频道。
世界频道内现在正十分热闹，因为——
商人佑死了。
死在了自己的病床上。
根据新闻报道，是突发急症抢救无效死亡的。但，汝弥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死的。
他没有等到新的“身体”。
玩家们也在就“大BOSS死了会不会影响《万神》”展开激烈的讨论，汝弥正看得起劲的时候，感觉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西瑞斯正蹲在她的面前。
“汝弥。”
看着对方郑重其事的表情，汝弥也关掉了世界频道，坐直了身体，“在。”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那时候说过……”西瑞斯的脸微微发红，微微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汝弥的眼睛，“等你醒来之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汝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脸也跟着莫名红了起来，“嗯……”
“我记得。”她垂下目光。
“我想说的是，我其实……我……”西瑞斯、西瑞斯结结巴巴了半天，猛地一下抬起了头，“我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对你——”
“嘘——”按在嘴唇的手指打断了西瑞斯要说的话。
“你不用再说了。”汝弥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了。
西瑞斯脸色一白，正当他以为这是委婉拒绝的时候，却听汝弥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虽然当年她对西瑞斯说的肯定，但实际上，她根本保证自己最后还能醒来。
——那时候，可不光是西瑞斯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
所以现在，汝弥抬起眼，看向了西瑞斯的眼睛，“你还要不要……”
她笑着朝着西瑞斯伸出手，“和我一起去山顶看星星？”
哪怕隔了数万年，两只手还是牵在了一起。
“乐意之至。”
黑衣下属站在病床房，把一叠资料交给了商天佑，“这是那名玩家的资料。”
商天佑接过资料。
他的下属向来心细，资料里不仅包含了汝弥的个人资料，游戏经历，甚至还包含了对方的体检报告。
也就是这些体检报告，让商天佑死气沉沉的目光迸发出了光芒。
“具体的病历能拿到吗？”
嶙峋的手指紧紧攥紧了那些体检报告，像是抓住了所有的希望，“她的病情控制住的日期，具体是什么时候？”
“好像就是……”下属翻了翻日历，“考古队发现新遗迹的时候。”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商天佑激动得双手止不住颤抖。
终于……
终于让他找到了！
自从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疾病连现在的医疗水平都无法治疗之后，他就转移了目光，转投到了那些似是而非的神学上。
哪怕他之前从来不信这些，但现在却变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找人四处挖掘神迹，还建立了研究所，找人研究那些从神迹处挖掘出来的“圣物”。
一开始，他其实也不报希望，更多的只是为了心中的慰藉，让自己不至于躺在病床上等死；直到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从那些“圣物”中提取到了残存的能量……
这说明什么？
说明神明是真的存在过！祂们残留的力量，甚至在数万年后的今天，依旧存在在这片天地之间！
商天佑简直欣喜若狂！
于是他更加大力地投资考古队，让他们四处去各种遗迹里替自己找来“圣物”，让研究人员从里面提取能量。
只可惜，这些能量无法注入他的身体。无论他试了多少种方法，全是失败而归。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了他的面前：
同样是身患不治之症，同样是命不久矣，对方却在某一天突然控制住了病情。
而那一天，正好是新的神明遗迹被发现的时间点。
商天佑不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她现在住在……”他看了一眼体检报告单上的医院名字，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名下的医院里？”
“是的，商总。”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商天佑放下了资料，靠回了靠枕上。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
医院里，汝弥正睡眼朦胧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
经过了昨天一晚上的大战，所幸最后是她们的阵营获得了胜利。
而比胜利更好的消息是，在那次团战之后，那些原本没有加入她的阵营的玩家选择了加入。
光是她下线前，阵营人数的数字就多了一位。
虽然她睡了一夜后依旧十分疲惫，但是也不算白打。
不过，她“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今天她还约好了和西瑞斯见面呢……
想到西瑞斯，汝弥就不自主地在脸上挂上了微笑。
她也没想到她的好友竟然也还活着。
就是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醒了之后没有来找她……
正想着，病房门被敲响。
没等汝弥开口说“请进”，一群带着口罩的医生就推门进来。
“如小姐吗？”
“是我。”汝弥好奇地看着那群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领头的医生点点头，“有一些检查需要你的配合。”
检查？
汝弥疑惑。
前些日子不是刚做过全身体检吗？
可那医生已经挥了挥手，跟着他身后的医生唰的一下散开，走上前开始推动她的病床。
“不用担心，如小姐。”
在汝弥一脸懵地被人连人带床推着经过领过医生的时候，那医生才安抚似的说了一句，“我们只是之前有些检查结果有些疑惑。”
是吗？
但是汝弥还是觉得怪怪的。
之前她完全站不起来的时候，也只是护士小姐用轮椅推着她去检查而已。
怎么现在要这么大的架势？
而这怀疑的情绪，在她被推入一间完全没去过的房间后，到达了顶点。
只是她才刚刚一动，周围的医生就警惕地扭过了头。
“咔嚓”。
一双机械臂固定住了她的身体。
…
“怎么还没有来？”
拂花村内，西瑞斯一脸不爽地坐在村长的屋子里。
明明昨天那个玩家已经跟自己说好了这个时间点见面。
结果呢！
都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半小时了！
那家伙还迟迟没有出现！
西瑞斯有些烦躁地抖着腿。
如果不是为了搞清楚对方身上那一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才不会在这里傻乎乎地等半小时！
他又继续等了半小时。
在第不知道几次赶走了好奇地来回围观他的无聊玩家、却依旧不见「失业游明」的人影后，他终于忍不住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恶！
她还真的放了他的鸽子！
西瑞斯捏紧了拳头。
没有人能够这么戏耍他！
他必须找回场子！
但是基于对方鸽子放得十分彻底，甚至连游戏都没有上，西瑞斯只能顺着网线溜过去。
他决定，等他找到人后，就突然开口吓死她！
…
汝弥正被固定在病床上，身上还被贴上了一些她没见过的仪器。
不远处，那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对着一台仪器一边记录数据一边惊呼。
“她的体内果然有相似能量！”
“这些能量好充足！”
“看看能不能抽出来！”
汝弥趁着那群人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悄悄动了动身体，准备弄开身上的束缚；可是谁料她才动了一下胳膊，站在病床边的那个医疗机器人就猛地转过了头，蓝色的电子眼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她。
汝弥没法，只能僵硬着身体保持不动等机器人移开脑袋。
可是没一会儿，那机器人的眼睛忽然变红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没电了？
只见那机器人的红色眼睛闪烁了几瞬，终于不再闪动，而是开始变换颜色：橙黄绿——然后在各种绿色中变换，最后停在了宝石绿的颜色上。
汝弥：“……”
不知道为什么，机器人这个龟毛样子，让她想起了一个故人。
说到这个故人，她今天还约了对方见面呢！
亏她一开始还真的以为是换了一批新的医生来给她检查，结果就耽误到了现在；按照那人的性格，她迟了这么久，对方估计已经不耐烦地开始抖腿了吧……
她悄悄将神力凝到指尖，专心致志地一点一点弄断身上的机械束缚。
才刚弄断一只手，身上就忽然一轻。
那锁在她身上的机械臂突然收了回去。
汝弥心头一跳。
不好，难道是被发现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一动不动先装个死静观其变，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还打算躺多久！？”
咦？
汝弥悄悄抬起眼睛。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哦对了，还有这个宝石绿的眼睛！
她也悄咪咪把身体凑了一点过去，“……西瑞斯？”
“是我……”
虽然对方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但是汝弥的眼睛却唰地亮了起来，兴致勃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甚至还跑到了机器人的身体里面！
“还不是你一直没……”脱口而出的话被西瑞斯强行咽了回去。
不行……这么说的话，不就暴露了自己一直在苦等对方的事实？而且，他原本还打算恶作剧吓对方一跳的，谁想等他破解了机器人的权限上来一看后，反而是自己被眼前的场景唬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失业游明」是陷入了麻烦才没有赴约，所以大度的西瑞斯决定不计前嫌，“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门的位置。
好在他现在用的是高端医疗机器人的身体，在地面滑行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将手指放在了门禁的位置，上面的红灯只闪烁了几秒，就骤然变绿。
大门缓缓滑开。
“就是现在——”
“走！”
机器人回身一把铲起了病床上的汝弥，将人扛在肩膀上后就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等被开门声音惊动的“医生”们闻声抬头的时候，就只能看到机器人潇洒在走廊里漂移的背影。
“糟了！实验体她跑了！”
“快追啊！需要的数据还没有取够！”
“安保呢！叫安保赶紧抓人！”
“可这样商董那边不就知道了？”
“你现在不叫人商董难道就不知道了？蠢货！赶紧去叫人！”
……
实验室内乱成一团，西瑞斯却带着汝弥一路冲出了医院。
冲进了一条无人的小路后，他将肩膀上的汝弥卸下来，放到了路边。
“好了，出了医院他们就应该不敢追出来了……”
他看着整理衣服的汝弥，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被人捉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西瑞斯就是觉得，眼前的人不该如此简单地就被人控制住……
而且，直到脱离了追兵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就这么冲动地直接把人带走了？
就好像……条件反射一样，没有思考地第一时间选择保护对方。
这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西瑞斯缓缓皱起了眉头。
汝弥也皱着眉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她苏醒的时间太短，对这个社会不太了解的关系……
咦，这么说起来的话……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汝弥有些忿忿。
明明大家都是古神，怎么西瑞斯就能入侵机器人、破坏门禁？
对面的机器人得意地一抬下巴，“那当然是因为我……我……我……”宝石绿的电子眼换开始闪烁，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汝弥“啪啪”拍了两下机器人，试图帮忙治疗，“……你这机器人出问题了？”
“糟……他、他们……发现……”
“快……你快……离……离开……”
“跑……”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碧色的电子眼骤然熄灭。
汝弥一愣，“西瑞斯？！”
下一秒，机器人再次睁开眼睛。
只是这一次，机器人亮起的却是红色的眼睛。
不好！
汝弥当机立断地躲到了街角的垃圾桶后面。
她看着机器人在街上转了两圈，然后找准了医院的方向，慢吞吞地离开了。
——西瑞斯已经不在机器人身上了。
汝弥一脸凝重地从垃圾桶后面走了出来。
对方突然掉线，再加上掉线前那些断断续续的话，总让她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行！
她还是得回去看看！
…
“抓到了吗？”
高级病房内，商天佑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没、没有。”下属低着头，小声道。
眼看着病床上的人不悦地睁开了眼，下属立刻补充道，“但、但是研究所那边有了发现！”
“哦？”
“是的，商董。”下属赶紧拿出那群研究院刚生成的资料，“这是研究报告。”
“那玩家体内的能量果然和‘圣物’中提取的一样！”商天佑刚感慨完，下一秒，就把资料丢在了下属的身上，“可又有什么用！”
“对方不还是跑了吗？！”
“一群废物！”
他像是被气狠了，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暗红色的血液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下属顿时大惊失色，“商董！”他扑上去，一边扶住颤抖不已的老人，一边伸手去按床边铃。
“算了……”一只手轻飘飘地止住了他的动作。
商天佑终于止住了咳嗽，疲惫地靠在了床上，“叫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也被沾染了粘稠血液的资料上。
研究所那边并没得出确切的结论，但是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商天佑终于开了口，“既然人已经跑了……”
“那就只能用最开始的方案了……”
…
汝弥小心翼翼地往门内望去。
研究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了一个大屏幕，一群白大褂正围在屏幕前，手指不断地在键盘上翻飞；而大屏幕上，西瑞斯正闭着眼睛地漂浮在空中。
无数条数据链正从他的身上延伸而出，每多出一条，他的表情就痛苦一分。
“！”西瑞斯有危险！
汝弥脚步轻盈地冲了进去，没等那群白大褂反应过来，就干脆利落地敲晕他们。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汝弥轻轻松松地把晕倒的人在角落里叠高高，唯一剩下的“活口”蹲在大屏幕前瑟瑟发抖。
汝弥拍拍手，慢条斯理地走到了对方的面前，“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她指着大屏幕，语气中充满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愤怒，“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仅存的研究员终于弄白了事情的缘由，赶紧摆手，“和我没有关系！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啊！”
“是老板！是老板让我们控制西瑞斯、提取西瑞斯的力量的！”
“你们的老板是谁？你们提取他的力量做什么？”
“我们的老板是商天佑，是《万神》背后最大的投资人。”
“而提取力量为了……为了……”
看着研究员欲言又止的样子，汝弥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快说！”
研究员被吓得一哆嗦，视死如归地喊了出来，“为了……抹去西瑞斯的意识！”
“老板得了不治之症，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原本我们的研究方向是从‘圣物’中提取能量，用这些能量治疗老板的疾病。但是研究还没出结果，老板的身体就快撑不住了。这个时候……”研究员怯生生地看了汝弥一眼，“你出现了……”
“我？”汝弥不解。
研究员小心地点着头，“你也得了不治之症，但和老板不一样的是，你的病情控制住了。老板从你身上看到了痊愈的希望。”
汝弥觉得有点可笑。
她的身体能够痊愈，是因为里面已经彻底换了一个芯子。
研究员见汝弥没有变脸，继续道，“而我们分析觉得，你能够吸收能量，是因为你误打误撞进入了储存了能量的NPC模型里。”
“而游戏的NPC里，能量最多的就是西瑞斯。所以我们决定先抽取他的能量让他虚弱，抹去他的意识后，让老板的意识进入。”
他的声音随着汝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越来越小，尾音甚至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这个抽取怎么停下来？”汝弥脸色冰冷。
“停、停不下来了……”研究员哆哆嗦嗦地看了汝弥一眼，“抽取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来。”
“是嘛……”汝弥站了起来，“那你也就没有用了。”
在研究员惊恐的眼神中，她一掌敲晕了对方。
等到对方倒下之后，汝弥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游戏设备，进游戏救人。
…
我现在……在游戏里？
西瑞斯看着周围眼熟但带着一点陌生的场景，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周围都没有玩家？《万神》倒闭了？
他的手往空中一滑，准备拉开后台一键回到自己的宫殿；只是他的手在空中划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西瑞斯：“？”
没等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你已经决定好了？”一个男声问道。
西瑞斯当机立断的躲在了树丛后。
“嗯。”一个女声应道，“这次大战应当是不可避免的，你也要早做准备。”
“西瑞斯。”
他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小心地探出头，只见一男一女正从远处走来。而叫出他名字的那个女子看的却是她身侧男子的方向。
嗯？
西瑞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个也叫做“西瑞斯”的男子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充满了一丝不舍，“可你一定要这么做吗，汝弥？”
树丛后的西瑞斯已经彻底傻眼了。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他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以及，为什么两人中的女子，和那个叫做「失业游明」的玩家那么像？而那个也叫做“西瑞斯”的男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因为我是他们的神。”被叫做“汝弥”的女子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他们是我的神民，我得保护他们。”
“大战即将就要爆发了，无论你我对那个至高神位有没有想法，都无法逃脱被卷入战争的宿命；而一旦神明开始战斗，神民也不可避免——他们一定会死的。”
“所以，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那“西瑞斯”急道，“你把力量都用于保护他们了，你怎么办？！”
西瑞斯看着另一个“他”脸上那着急紧张的表情，感觉新奇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这个“他”，不会是喜欢……
“我不会死的，西瑞斯。”
那女声十分冷静地安抚着面前的人，也打断了西瑞斯跑偏的思绪，“只要我的神民还在，我就不会死。”
“我只会沉睡，直到某一天，再次醒来……”
“等我醒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一起在山顶看星星！”她笑着拍了拍“西瑞斯”的肩膀。那是他们两人最喜欢做的事。
“西瑞斯”侧过头，看了一眼放在了他肩膀的那只手上，悄悄捏紧了拳头。
“等你醒来之后，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听到了这句话，原本还乐呵呵看热闹的西瑞斯头突然一痛。
“我会一直等你……”
他捂着脑袋，头痛欲裂。
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等你醒来。”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
熟悉的笑脸就在他的面前，正对着他笑得灿烂，“那我们就说好了啊，西瑞斯！”
“好……”他听到声音从自己的嘴里传出。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等到西瑞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汝弥凑到他眼前的脸。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汝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吓死我了。”
她进入游戏登录自己的游戏账号后，原本是打算用神力，试试能不能阻断这些数据流。
结果她才刚才凝聚了一点神力，都没来得及碰到那些数据流，就听到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神树花枝」符合激活条件，正在为您激活……”
“「神树花枝」正在激活中……”
“「神树花枝」激活成功！”
一个选项框也跳了出来：
【请问是否现在使用「神树花枝」？】
【是】
【否】
啧，她现在正忙着呢！
汝弥随手点了个选项，就继续朝着西瑞斯身上的数据链伸手。
就在她即将触摸到的时候，只听见“唰啦”一声，一片树叶挡在了她的指尖前。
“？”
疑惑之际，系统提示音给了她答案，“「神树花枝」使用成功！”
一棵巨大的树拔地而起，树枝呈围绕状环抱住了西瑞斯，将他卡在树中央的同时，周围密密麻麻的树枝也阻断了那些四处蔓延的数据链。
汝弥，“！”
她再也不说游戏的隐藏奖励是没用的废物了！
她沿着树干一路爬上去，找到了安睡在树中央的“树美人”……
咦，既然游戏奖励有用的话，她好像还有一样奖励没用过。
她立刻打开背包，掏出了之前通过药剂师奖励获得【生命之泉】。
当时获得奖励的时候因为后续发展太过震惊，导致她得到这个奖励后还没有仔细看过。
【生命之泉：立即去除所有debuff，恢复至角色最初状态。】
看起来……
好像正好可以给西瑞斯用诶！
汝弥打开药剂瓶，跟浇花似的浇在了西瑞斯的身上。
清澈的药剂落在西瑞斯的身上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看着西瑞斯突然皱起的眉头，汝弥有点虚。
……她该不会是把人浇坏了吧？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找客服的时候，西瑞斯缓缓睁开了眼睛。
汝弥终于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了树干上。
西瑞斯一瞬不瞬地盯着汝弥。
他全部想起了来了。
他是古神神明，是拂花神女的好友。
因为至高神位的空缺，古神之间为了争夺那个位置爆发了各种战争。哪怕是他和汝弥这样无心那个位置的人也被裹挟着参与了大大小小的战斗，神民死伤无数。
于是在最终大战爆发前，汝弥突然决定用自己的力量藏起了自己的神民，让他们不被战争影响。
西瑞斯只能把自己的那点心思藏在了心底。
汝弥在耗尽力量后就陷入了沉睡，而他因为有汝弥的提醒，提前做了准备。为了能够等到汝弥醒来，为了能和她说出那句话，他拼尽全力，最终还是获得了那个位置。
可是数年的大战耗尽了这片天地间的力量——
他的身体开始崩溃了。
这片天地不允许神明存在了。
西瑞斯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反而是人类，他们曾经看不起的神民，开始了高速的发展。
为了躲避天地法则，为了活下来，西瑞斯毅然放弃了自己的身体，钻进了法则应允发展的网络之中。
到此，都可以说一切顺利。
直到，他遇到了格式化——
所有记忆一键清空。
至于后面发生的他以为自己是核心AI的事，西瑞斯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简直不忍猝忆！
既然所有记忆都回来了，西瑞斯只是动了动手指，紧紧捆在他身上的枝条就乖乖地移开了。他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了汝弥的前面。
汝弥正在看世界频道。
世界频道内现在正十分热闹，因为——
商人佑死了。
死在了自己的病床上。
根据新闻报道，是突发急症抢救无效死亡的。但，汝弥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死的。
他没有等到新的“身体”。
玩家们也在就“大BOSS死了会不会影响《万神》”展开激烈的讨论，汝弥正看得起劲的时候，感觉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面前。
——西瑞斯正蹲在她的面前。
“汝弥。”
看着对方郑重其事的表情，汝弥也关掉了世界频道，坐直了身体，“在。”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那时候说过……”西瑞斯的脸微微发红，微微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汝弥的眼睛，“等你醒来之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汝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脸也跟着莫名红了起来，“嗯……”
“我记得。”她垂下目光。
“我想说的是，我其实……我……”西瑞斯、西瑞斯结结巴巴了半天，猛地一下抬起了头，“我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对你——”
“嘘——”按在嘴唇的手指打断了西瑞斯要说的话。
“你不用再说了。”汝弥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了。
西瑞斯脸色一白，正当他以为这是委婉拒绝的时候，却听汝弥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虽然当年她对西瑞斯说的肯定，但实际上，她根本保证自己最后还能醒来。
——那时候，可不光是西瑞斯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
所以现在，汝弥抬起眼，看向了西瑞斯的眼睛，“你还要不要……”
她笑着朝着西瑞斯伸出手，“和我一起去山顶看星星？”
哪怕隔了数万年，两只手还是牵在了一起。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