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它以后,就不要放开了。”

    提灯的烛火在没有月光的昏暗雪原上显得分外清晰。

    欧若拉点头,在握住苦难提灯的前一刻又听见了嘱咐声:“还有,不要惊讶。”

    她握住了提灯,海德拉松开了提灯。

    天地倒转。

    浓郁的恶心感在一瞬间便遍布了欧若拉的躯体,充斥着她的神智,令她眼前的世界都变作了一团混沌。

    欧若拉平静地站在原地,心跳没变,呼吸平稳,甚至就连瞳孔都没缩小。

    原本灰色的世界变得杂乱不堪,血色和黑色交织在一起,她看到这些本来该开心的,因为这是没见过的颜色。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心中只有“恶心”的感觉。

    好恶心啊。

    这种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就应该毁灭掉吧。

    “好奇怪。”

    欧若拉举起提灯,海德拉便看见了她那透过光学原理扩张到整个灯罩上的眼瞳。

    那眼瞳里洋溢着兴奋与挥之不去的厌恶。

    她愉快地弯起嘴角:

    “我居然会无缘无故地产生这种想法,啊,现在还在产生,一堆又一堆的,无中生有啊,好神奇。”

    “海德拉小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欧若拉眨着大眼睛,看向海德拉,而海德拉却在看着另一个方向。

    ——已经冻结了的不冻河。

    “我想,我们在聊天之前,应该先把那个大家伙给解决了。”

    【不冻河的天堑·埃尔里克】

    【等级:?】

    【称号:?】

    【侵蚀度:%】

    【属性:?】

    【技能:略(点击查看种)】

    海德拉随手丢了个探查,在看见一连串的问号便已经开始激活她的底牌“三位一体”。

    欧若拉转头看去。

    只有黑色存在的雪原上,猩红的血月向世界公平地挥洒着毫无温度的月光,它们落在那古老锈蚀的巨大盔甲上,便显得愈发妖冶。

    黯淡的深灰发丝被冻结在半空,数柄兵刃交错贯穿躯体,将埃尔里克悬挂而起。

    那些溢出的血迹早已干涸在破碎甲胄的缝隙中,黑色冰晶生长攀附在那张狰狞的面孔上,掩盖住了那双尚未合拢的眼眸。

    可哪怕是现在,他的右手也依旧紧握已经碎裂到不成样子的长枪。

    咔,咔嚓……

    在寂静的天地里,冰层碎裂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欧若拉能看见那对涣散的瞳孔缓缓凝聚,于是便倒映出了她的模样。

    “哦呀,哦呀。”

    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欧若拉的嘴角夸张地咧起,首次拔出了开刃的长剑。

    这家伙,不同于方才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是可以随便杀死的吧。

    “帮我争取三分钟,欧若拉。”

    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除却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的原清濯,海德拉还是更加相信自己。

    故而她才会直接将提灯给欧若拉,没做任何准备就开怪。

    三分钟的时间,应该足够对欧若拉造成可观的消耗了。

    而她也能多出三分钟的大招时间。

    啪,啪嗒。() ()

    冰层,碎裂了。

    那具曾经死去的躯体仿佛被塞入了新的意识,就再度动了起来。

    “吾乃埃尔里克,来自北原的邪魔。”

    埃尔里克举起手中的断枪,嘶哑地宣告:“在我所有的一切被侵蚀殆尽前,尔等绝无可能越过不冻河半步。”

    不,是你搞反了吧。

    我们这是南边啊。

    海德拉虽然很想这样说,但她盯着对方那“%”的侵蚀度,就知道说啥都没用了。

    除却原清濯这种唯一的异类,其余侵蚀度满值却还保有交流能力的怪物,完全都是活在另一個世界,或者说自己的世界里的。

    虽然还能交流,但交流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意义。

    “也就是说,你愿意同我死战吗?”

    欧若拉惊喜地向前,提灯在狂风中发出老旧金属摩擦特有的吱呀声。

    “死。”

    埃尔里克沉默地吐字,双腿弯曲,在黑色冰晶的迸裂飞溅中轰然前行,染着黑红血迹的枪尖割裂寒冷的空气。

    枪尖割裂了欧若拉眼瞳中的光线,以毫厘之差掠过她的面孔。

    欧若拉舔舐着内心那些翻涌增长的负面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地愉悦大笑:“愉快愉快,太愉快了!”

    埃尔里克无言,只是再度挥动断枪。

    剑刃相撞。

    冰寒的空气都在这一刻爆裂开来,掀起欧若拉的满头银丝。

    一缕浅黑色的血迹洒落在半空,狭长的伤痕深深地烙印在了埃尔里克的右眼处。

    欧若拉感知着侧腹那些微的疼痛,品尝着那久违的疼痛,感激涕零地请求道:

    “请你,同我厮杀吧。”

    .

    .

    另一边,原清濯所处的现实。

    或者,也可以说是——【过去】。

    以不冻河为分界线,将几乎所有的邪魔与其污染都限制在了其北面。

    那在长久到没有被历史记载的时间里,邪魔到底将世界的这一角缓慢地侵蚀了多少呢?

    答案是……

    空间的概念被侵蚀,基础的定律不再适用,人类的认知和自我在这里如同地上那些被一层又一层覆盖的黑雪一样,简直不值一提。

    如若不是原清濯处于“气神心”三大境中的“神”境,能够将自我的意志挥洒出来,改换现实与认知,再将二人隐藏起来。

    那哪怕是以原清濯的意志强度,恐怕也无法正确地抵达邪魔碎片的附近。

    “先生,还有多远?”

    苏茜的声音混杂在脚步踩入雪的沙沙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公里,十公里?”

    原清濯随口提了两个数字,随后耸了耸肩:“距离这种东西,在这里好像不太适用。”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其实原清濯就根本没感知到邪魔碎片的位置……他的本意是想伪装一手,提前发现邪魔碎片,造成敌明我暗的局面。

    但现在看来,这个策略好像不太成功。

    这样下去,天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邪魔碎片。

    “现在的时间可很宝贵啊……”

    如是呢喃着,原清濯闭上眼,将意志完美无瑕的伪装撕裂了一条缝隙。

    然后,苏茜忽然感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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