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两个孩子的感情依旧十分要好。

    直到上了初中,舒卿月才没那么黏着祝青燃。

    两人就读于同一所中学。

    这天,刚好是个阴雨天。

    天气并不好,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然后雨渐渐下大,路面上很块积了不少水坑,行人小心翼翼地绕开,生怕被溅到。

    本来说好是由祝祈安接送,奈何临时有事,只好让两个孩子先自己回去。

    幸好伞够大,不然两人都会成为落汤鸡。

    舒卿月紧紧挨着身旁人的手臂,脚下万分小心地避开水坑。

    她最讨厌下雨天了,因为会弄湿她的裤脚和新买的鞋子。

    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她忍不住往身旁的人靠。

    下一秒,少年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接着头顶响起一道声音,“幺幺,是不是很冷。”

    “不冷。”

    舒卿月摇头,笑起来时露出浅浅的梨涡,抬头看着对方,“青燃哥,还好有你陪我。”

    祝青燃笑着摸了摸她有些炸毛的小脑袋。

    没想到反倒惹得小姑娘不满了,“青燃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这句话,他只是笑笑,眼里的宠溺几乎快要溢出来。

    他真的很喜欢摸她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很软。

    在亲近的人面前舒卿月总喜欢耍些小脾气,因为她知道他会无条件包容她。

    于是她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别过头冷哼了声,“青燃哥,你再摸我脑袋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双手抱臂,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像只生气了的小河豚。

    祝青燃忍着笑意,通常是第一时间认错,“好,青燃哥以后不摸你的脑袋了。”

    这下小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笑眼弯弯,“青燃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现在他们都不是小时候那样懵懂无知的年纪了。

    下一秒,祝青燃拉下小姑娘的手,叹了口气道,“幺幺,你以后不能对异性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即便他心中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妻子,可他们现在都还小,小姑娘还不懂这些事。

    “哦。”

    舒卿月有些闷闷不乐,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扑闪着大眼睛,眼神干净无辜,毫无防备地就这么看着他,“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

    “幺幺,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

    这场雨毫无半分停歇的意思,反倒越下越大。

    黑色的伞撑在两人头顶处,伞面明显是倾往另一边的。

    路面上的积水越来越多。

    这场措不及防的雨让两人显得有些狼狈,不可避免弄湿了裤脚。

    再加上伞面是倾斜的,少年几乎是淋湿了一半身子,不过他毫不在意,只在意他的小姑娘。

    眼前是大片水坑,踩下去必然会被溅到。

    下一秒,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把伞递给了小姑娘,然后自己则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幺幺,上来。”

    舒卿月摇了摇头。

    “乖!听话。”

    舒卿月只好乖乖爬上了少年的背,一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撑着伞,全身心依赖着他,脸上笑嘻嘻的,就连因为下雨而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少年的背并不算宽厚,应该是还在长身体阶段,但却能轻而易举地背起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他的手并没有直接触碰到她的大腿,相反是握紧拳头,脚步平稳的向前走去。

    小脑袋忍不住在他脖颈处嗅了嗅,似乎还能闻到衣服上残留的皂香,让小姑娘很依赖也很有安全感。

    少年顿时身体一僵,声音有些无可奈何,“幺幺…”

    他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却又甘之如饴。

    路面上都是水坑,少年的裤脚不可避免的被打湿,白色的球鞋上也有了污渍。

    不过这些他都毫不在意。

    反倒是在他背上的小姑娘,时不时惊呼一声,然后把脸轻轻地贴在他背上,手搂得紧紧的,“青燃哥,你真好。”

    这一路上也并不无聊。

    两个孩子有说不完的话,雨声丝毫没有打扰到他们。

    少年始终脚步平稳,背着他的全世界向前走去。

    过了许久。

    耳边突然响起了轻快的歌声,“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唱完后,小姑娘问他,“青燃哥,我唱得好不好听?”

    “很好听。”

    然后小姑娘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歪着脑袋思考了几秒,最后得出了结论,“我觉得,我也有这么一双翅膀。”

    少年无奈又百般纵容着她,眼底满是笑意,扬唇道,“幺幺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嗯。”

    小脑袋重重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干净明媚,天真地在他耳边道,“青燃哥也是。”

    …

    这年,他们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五岁,正处于青涩懵懂的年纪。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困住了她。

    她从此爱上了下雨天,至今也未曾走出来,靠着和他的回忆度日。

    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和他一双极其相似的眼睛。

    到家后,舒卿月洗过澡,头发还没怎么吹干就跑去隔壁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祝青燃,他似乎也是刚洗完澡,额前的碎发微湿,手上拿着毛巾在擦,身上单薄地套了件T恤,歪着脑袋看她。

    在看到她头发还是湿的时,皱了皱眉,一把将小姑娘拉进了自己房间。

    对于他的房间舒卿月是不陌生的,毕竟她经常来找他玩。

    下一秒,她就被少年按坐在了椅子上,接着头顶处传来股热风。

    他在替她吹头发。

    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乌黑的发丝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茉莉花的味道。

    甜甜的。

    祝青燃替她吹好头发后,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尤其是她抬眼看他时干净纯粹的眼神,让他没忍住又揉了把小脑袋,细心嘱咐道,“幺幺,头发不吹干是要感冒的。”

    舒卿月哦了声,圆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然后恶作剧地拿发尾轻扫少年的脸颊。

    她的头发很长,是七岁的时候开始蓄的,现在长度差不多已经到腰,再加上头发多,更衬得她脸只有巴掌大。

    此时,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洋溢着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容。

    少年满是无奈地唤了声,“幺幺…”

    “青燃哥…”小姑娘张望了一圈,“叔叔阿姨呢?”

    “他们今天晚上不回来。”少年突然起身,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舒卿月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翻到其中一页,脸色有些苦恼,“青燃哥,我有几道数学题不懂,你教我好不好?”

    小姑娘的语文成绩不错,尤其是作文,经常拿高分。唯独数学这门课,颇有一枝独秀的意味,为此算是想破了脑袋。

    好在她有个救星。

    因此放学后习惯性的来找少年补课,这才不至于太拉胯。

    讲着讲着后面心思就开了小岔,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地道,“幺幺…”

    舒卿月这会注意力全不在数学题上,歪着脑袋目光落在少年脸上,然后措不及防地凑近,很轻地昵喃了句,“青燃哥,你的眼睛真好看。”

    少年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有点像书上说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眼尾略弯,有股淡淡的温情,再加上瞳孔是难得的琥珀色,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轻轻颤着,很难让人不把注意力放到他的眼睛上。

    小姑娘的赞美直白又真诚,少年先是红了耳尖,然后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刚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把手收了回来,最后目光认真地看着她,笑容很暖,“幺幺的眼睛也很好看。”

    做完数学题,舒卿月打了个哈欠,小脑袋逐渐歪向一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闭上了眼睛,身体紧挨着少年的手臂。

    肩膀上一沉,对祝青燃来说早已习惯。

    毕竟这么多年小姑娘是真的很依赖他。

    只不过现在他们渐渐长大,小姑娘也到了发育年龄,有些亲密的举动并不合适。

    于是他动作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至少这样不会碰触到她敏感的部位,再然后他轻柔地抱起小姑娘,放到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收拾好桌面上的作业本后,少年坐到床边,近距离地观察小姑娘的睡颜,眼底藏着化不开的宠溺。

    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喜欢到想把全世界都给她的那种。

    只是他们现在还小。

    但没关系,他会陪她慢慢长大。

    等成年了,他会向全世界宣告他的爱意,然后陪她慢慢一起变老。

    从一起长大再到一起变老,是件很浪漫的事,也是两人之间的约定。

    “幺幺,等你长大了青燃哥就要兑现当初的诺言了。”

    那个要永远在一起的诺言。

    窗外雨已经停了。

    今晚没有月亮,放眼望去只有无际的黑夜。

    孤独、寂寥。

    卧室里安静得不像话,只能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小姑娘紧闭着双眼,乖巧地躺在床上。

    少年站在床边垂眼看了许久,最后也只是轻轻碰了碰床上熟睡的人的脸颊,无声地弯了下唇角。

    他的喜欢,干净而纯粹,奉上了自己一颗最赤诚的真心,毫无保留。

    每年许下的生日愿望也都是:愿她平安无虞的度过此生。

    如果再贪心一点的话,那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亲手为她穿上婚纱。

    直至岁月的尽头,他们一起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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