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而过,转头便到了中秋的月圆之夜,与从前一人去寒潭颇为不同的是,现在有伫立在外担忧她的人。

    依旧是朦胧的雾气,寒冷浸没于胸腔,她也不再那么恐惧。

    这是最后一次排出毒素了,她有些害怕她忘却的过去。心中的不安也是愈发浓重了起来。

    意识昏昏沉沉,终于在泡满半个时辰之后她走出了寒潭。

    想象中的记忆复苏并没有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依旧是前程往事尽忘的模样。

    她看向一直在海棠阁中等待她的世子。

    “别担心,此去我便余毒已清,不用再受这等苦楚。”霁荷朝着楚行誉粲然一笑。心头的顾虑总算是落下,他微不可见的叹息了声,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原本中秋之日,是需同家人一起对月当歌....”

    “世子,是在为我惋惜么?中秋月下,有心人相知即是我之幸事,此后年年,希望你与我都能如此刻般相守。”

    “霁荷,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呼唤小桃和影二,不必有其他顾虑。我看你如今伤重已愈,还需多加修养,明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教养嬷嬷已经禀告与我,说你的礼仪规格皆满意,常日多加训练即可,不必日日再去受教。

    楚行誉看向了霁荷发间还沾了些露珠,苍白的小脸在这会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

    烛火照亮了整个海棠阁,星星点点的萤火萦绕在不远处的寒潭,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美景。

    小桃此刻拿来炭火,将霁荷垂落的青丝一点一点用棉帕绞干。只有这种状态的才能养出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

    教养嬷嬷重点训练霁荷的同时,小桃也在学习着许多能用到的规矩,整个人都显得稳重了许多。

    等湿发已经干透,霁荷已经在小几上酣睡过去,睫毛的阴影在烛火的投映下显得楚楚动人。

    小桃安排两个丫鬟入内将霁荷放置在床前盖好锦被,便悄悄的踏着小碎步将门窗关好离开,就算是霁荷不说,她依旧能看见寝衣上锁骨边猩红的痕迹。

    向来怕疼的姑娘却身中此等奇毒,寒潭之寒,普通人靠近片刻便哆嗦异常。好在她们家姑娘苦尽甘来,马上就真的成为她真正的主子,说不期待是假的。

    第二日蝉鸣三声过后,楚行誉便在外厅内等候霁荷用完早膳,他是习武之人,窗透初晓之后便会自动醒来操练,与她的早膳时间完全错开。

    “说罢,行誉哥哥昨天想要迫不及待告诉我的好消息是什么?我亦十分好奇,何事能让你十分欢愉。”

    “那是我父王,同意你我大婚并且在栖霞城举办,之前定的婚期比较着急,在三月后的良辰吉日,栖霞于我于父王意义非凡。

    详细的容我慢慢同你道来,此刻若是大婚地点不在汴京,你我便需尽快启程。”汴京是镇北王府所在地,但是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王最喜欢待的城池便是栖霞城。

    “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那便明日就启程。”霁荷眉眼弯弯,楚行誉似乎是对着她的果断有些错愕。

    “别惊讶了,快去吩咐那些人装好我们需要用的东西,不是说对你很重要么,那便对我很重要。君所望,妾亦所往。”

    就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启程从不知春启程去了栖霞。

    栖霞城是城池关隘,所以还有一部分大楚的铁骑精锐驻守,可以说是整个镇北十四城内可攻可守的战略城池。

    大楚的宸王需要迎娶世子妃,大周以及蓬莱诸国都会来贺。

    即便世子妃是从前从未听过的姓名,但这都不能阻碍大楚宸王的尊贵,更何况,此婚讯一出,就如同蒲柳四散,当年赫赫威名的镇北王也会重新再婚宴上出现。

    大楚乃至他国,都未曾见过这位传奇人物的真容,喜意传到了整个大楚,大周对这般大事也是有些关注。

    距离魏时失踪生死不知已经过去了快要半年。

    周虞生也在半个月后拔除余毒后醒来,宁白此时已经连升三阶,成为了赵静席手下的一名副将。

    与大楚的百姓安乐不同,从周虞生被贬至北戈,朝堂上也是由宁家开始进行了一波大清洗,杜家,崔家,成齐南家,一眼望去,世家门阀连同皇叔一齐把持朝政,新帝已经连续三月耽于享乐未曾上朝。

    新帝为彰仁慈,放过了前朝的皇子,封地便是北戈。

    但当年前朝城破之时,前朝皇太子的嫡子未曾见到其踪影,有人在节度使的驿管中看见了前朝的皇太子留下来的玉佩。

    一时间,风声鹤唳,有一位玉容欣长的年轻男子自称自己为前朝太子,领受了王室赐给他的封号“端”。

    周虞生暗自操练刺陵军将部分人手排出寻找魏时之时,这个新鲜出炉的端王领受封号之时便出现在他的府邸,原本状况不明的他看见端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荷包。

    向来冷静自持的将军也砸碎了手中的杯盏。

    “你见过我夫人,你说她到底在哪!”他的眼睛都变得通红,却强忍着怒意。

    “周少将军勿动气,我也很想知道她如今的下落...”

    周虞生知道的,他当时中毒良久,是她找来了解药,虽然意识不慎清明,但是他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悲伤。

    一切都是他不够好,没能做好自己的承诺,反而让她保护了一次又一次。

    “是你吧,我应该叫你端王,还是喊你沈大公子。”

    “有些事拆穿就不好再谈了,周将军慎言。”

    “我中的毒是定陵送过来的剧毒,沈大身边正好有一名巫医,而后我夫人便形容异常,长安他们我从不怀疑,你现在自己送上门来,必然是有事相求。

    你与阿时有何渊源?”

    两人鲜少有这般诚恳的时刻。

    他有如此猜想,是在午夜中无数次复盘推演。宁白在魏时消失之后将前因后果全部都告诉了清醒之后的周虞生,整个阶段中,最为可疑的便是沈大。

    可是后来沈大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端王上门拿出了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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