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日历上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焦虑感席卷全身,让表面上安心躺在床上的习茵起也不是,继续躺也不是。

    她因为摆烂太久,对于目前只确认了主题的毕设,脑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

    在内心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习茵一声痛呼,起身打开电脑。

    在角落里吃了大半年灰的电脑电量见底,开机缓慢。

    习茵把手机放的远远的,以防在打开电脑期间拿起就再也放不下。

    这一次,她真的要动起来了。

    花了三分钟电脑屏幕终于亮起来,习茵打开她离校前只写了个开头的计划。

    回想那天,她信誓旦旦的联系导师说自己要搞一个大工程,关于成长的纪律片。

    为此她一到家就下单了一堆植物的种子,准备搞起农业培养,记录它们成长的每一瞬间。

    种子早早送到了她的手里,但过了这么久,一颗都没种下。

    开机期间习茵到处翻找,最终在床头的缝里翻到了大多数种子。

    习茵盯着她那只有开头的计划,猛拍了两下脸。

    想让摆烂了许久的脑子转动起来,一时间非常乏力。

    她偏眼看了下边上的手机,嘴里念叨着:“查资料,我就是拿过来查资料。”

    她买的植物有些生长周期很长,这个时候再种根本来不及。

    为此要给这些种子做好分类记录,否则她只能另辟蹊径,联系导师换题。

    习茵摇摇头,打消了换题的想法。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而且换题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去挨顿骂没必要。

    她随手拿了张纸就开始记录分类种子的情况。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她的耐心到了极限。

    习茵费劲的睁大眼睛,一股难以控制的困意袭来。

    可能跟她昨晚熬夜有关,也可能是太久没学习了,不太习惯。

    撑了不到五分钟,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意识涣散之前还想着:毕设进度,今天开了个头。

    这一觉她睡的不安稳,做了一系列光怪陆离的梦。

    印象最深的就属那片森林,她梦到她被一堆奇形怪状的植物捆了起来,要她为自己的拖延症,迟迟不播下的种子道歉。

    习茵记得她没什么骨气,直接就跪下道歉了,但植物们却觉得她不诚心,不接受她的道歉。

    那该怎么办?

    习茵没过多思考,一巴掌朝最近的那棵植物扇了过去。

    发出清脆的一声,手心接触到的地方滑滑的,有点恶心。

    习茵愣了一下,不为别的,只因打出去的那声音以及手感。

    她看着手上的不知名液体呢喃:“这梦这么真实?而且打植物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声音,什么植物能跟人的皮肤一样……”

    被她打弯了身子的植物仿佛在蓄力,表面分泌了更多液体。

    习茵茫然的看过去,只见这棵刚有她小腿高的植物表面迅速变红。

    只一瞬,脸上火辣辣的疼。

    习茵痛叫出声,这一下把她打懵了,一点没想起来此情此景的诡异,直冲到这棵植物面前,一人一草扭打起来。

    她一手拧起这棵植物的一片叶子,另一只手对着它头顶待放的花苞扇过去。

    这次她没能轻易的碰到,植物的根部探出来数根藤曼抵住她伸来的手。

    一下没解气习茵更加暴躁,直接松开扯叶子的手两只并用,锁住植物的花苞,任凭藤曼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触目的红痕。

    “你居然对着美少女的脸扇!你凭什么!”

    植物从被她攥住花苞开始身上的红逐渐褪下去,一丝白出现在藤曼顶尖,看起来充满病态。

    习茵没注意到这点,继续对着花苞骂骂咧咧:“我都跪下道歉了还要怎样!虽然这么久不把你们种下去是我不对,但也没必要刁难我,打我脸吧!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在她激情开麦的时候,身后一颗长的像是海棠的树兴许是看不下去了,伸出一个枝丫拍了拍她的肩。

    习茵转动脖子,眼睛还死死盯着手里的植物,大声喝道:“干嘛!”

    海棠瑟缩了一下,掉了几片叶子。

    一道轻柔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那个,你松开他吧,再拧下去他就要枯萎了……”

    习茵手上一抖,松手后转头。

    一棵有她脖子高的海棠停在那,见她看过来身上又不由自主的颤抖,掉叶子。

    习茵这才注意到她现在身处的环境。

    她站在一片青绿的草坪上,头顶被茂密的枝叶遮住,完全看不见天空,眼里只有各色各样的绿。

    这副场景称不上诡异,反倒是有种被春天包裹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习茵也实在没大胆到拥抱春天。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与这两棵莫名其妙的植物保持距离。

    许是离开了警戒的范围,海棠不抖了,也不再掉落叶子。

    他试探性的问:“你还好吗?”

    这声音虽温和,却听的习茵头皮发麻。

    视线里没有人的身影,刚刚一直被她掐着的植物焉巴的躺在那,声音无疑是面前的这棵海棠发出的。

    植物说话?

    这不科学……

    而且植物哪来的发声部位。

    习茵警惕的看着两棵植物,而且这句话也不一定是跟她说的。

    习茵回想了一下从刚刚开始到现在的情况,她跟一棵草打了一架,然后就是海棠开口劝架。

    再这之前是她在搞毕设,但搞毕设怎么搞到这里来了?

    她好像,睡着了。

    习茵想到这一层可能性松了口气。

    对,她睡着了,现在是在做梦。

    那植物会说话也就不奇怪了。

    这么想着她放松了许多,试探性的走近海棠树。

    没靠近两步它又在掉叶子。

    习茵退了回去:“我挺好的。”她看了眼刚被掐着,躺在那不省人事的另一棵植物,“但它就不一定了。”

    海棠发出一阵呼噜声,有点类似小猫小狗感到舒服的声音。

    不过两者显然不能混为一谈。

    海棠一侧的叶子随着这声音发起光,根部隐隐约约出现数条细密的纹路,沿着地面攀上晕倒的那棵植物。

    习茵聚精会神的盯着,过了几分钟,海棠开口道:“你可以沿着我身后的路,帮我找到一个水潭接点水过来吗?”

    习茵越过他朝后面看去。

    原本茂盛的草地凭空出现一条仅供一人站上去的小路。

    习茵惊讶出声:“哇哦,你后面一直有路?”

    海棠低声恳求道:“拜托了。”

    习茵点点头:“好吧。”

    她再次朝海棠走近,虽然没掉叶子,但习茵莫名觉得这棵胆小的植物在强装镇定。

    站上这条小路,脚底的感觉让习茵忍不住称赞:“好软!”

    海棠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沿着这条小路就能找到水潭了,请快一点。”

    习茵笑了一下,在小路上蹦了起来。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来有一次假期,她跟室友们来到海滩,退潮后的沙子和脚底的路非常相似。

    没蹦跶多久,视线里就出现一处翠绿色的不规则水潭。

    水潭周围的树木泛着青蓝色的幽光,习茵快步走了过去。

    听说梦境的组成都是由见过的东西拼凑而来。

    高的看不见天空的树,会说话的植物,以及眼前仿佛温泉澡堂样的,泛着草木香气的水潭。

    习茵想不起来她有见过类似的东西。

    水潭周围没有趁手能装水的东西,习茵左看右看,最后用手捧了一点水回去。

    一路上漏了不少,回到两棵植物身边时,只剩的几滴。

    她问海棠:“够吗?”

    海棠犹豫了一下,一片叶子落到习茵手上。

    手里剩余的几滴水瞬间被吸收。

    习茵瞪大眼睛,捏起手里的叶子皱眉问道:“这水是给你喝的?我以为是用来叫醒那边那棵草的。”

    她自认自己的语气不算凶,但海棠愣是一下子掉了一大片叶子。

    习茵无法,放轻了语气:“我的意思呢,是想问这片叶子是做什么的,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呢?”

    从出生到现在,习茵从没想过自己能夹出这种声音。

    与幼师相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海棠似是松了一口气,原本茂盛的树丛这么点时间里变得光秃秃的。

    它周身有星星点点的绿光由内到外散出,落在它刚脱落的叶子上。

    习茵视线随着这光下移,她看到这些叶子飘了起来,朝不远处的那棵植物飞去。

    感觉到手里有一股热流,她低头。

    那片刚吸了水的叶子如同此时的海棠一样,周身散发光晕。

    似乎也是想像其他叶子一般飞去,奈何喝饱了水,飞不动半分。

    习茵朝海棠看去:“我是不是要把这片叶子拿过去?”

    海棠的声音很细小:“是的,拜托你了。”

    习茵点点头,拿着叶子走过去。

    一大片叶子同她的路线一样,贴着地面朝目标飘动。

    这副场景反倒不像是要叫醒贪睡的植物,而是迎着她的步伐。

    习茵走到跟前,这才发现眼前这棵植物已经有一半变成了白色。

    其他部分也不如一开始那般翠绿。

    看着这一变化她突然有些慌张,心想该不会把这棵植物掐死了吧。

    手里的叶子左等右等,等不到这只手打开把它放下。

    数秒后它等不及了,悄悄的在指缝间探出头。

    习茵感觉到手心有点痒,摩挲了两下被叶子找到机会挣脱开。

    她一愣,下意识去抓。

    叶子把自己卷起,卷起自己再次从指缝间穿过,正好落在花苞上。

    习茵蹲在一边,眼看着叶子在接触到花苞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即使知道是做梦,但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惊奇的睁大双眼。

    原本慢悠悠飘着的叶子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眨眼睛便冲到植物身边,团团包围起来。

    表面的白色褪去,逐渐焕发生机。

    习茵靠的太近,又好几片叶子刮到了她的皮肤。

    想起身后退,结果有两片叶子不偏不倚的盖住了她的眼睛。

    再下面就是那股熟悉的,脸被抽了的感觉。

    习茵痛叫出声,挣扎的扯掉盖住眼睛的叶子。

    视线刚清晰起来,另一侧的脸也被极快的抽了一下。

    习茵炸了,声音与刚才判若两人:“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为什么非要打脸?”

    刚还奄奄一息的植物挺直身杆,发出了与海棠截然不同的声音。

    如果海棠的声音是如沐春风,那面前这棵扇了她三个巴掌的草就是深冬冷霜。

    可能是多打了这两下,清冷的声音里有股难以掩饰,大仇得报的快意:“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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