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按照规矩，皇子和皇子妃成婚第二日便要一同进宫谒见皇上和皇后。
池予歌素来觉浅，早早便梳妆打扮好，她换了一件紫翘烟罗群，头发盘起，昨日那凤冠压得她脖子疼，今日便也只装饰着几朵绢花。
毕竟她家王爷不受宠，她这个新妇自然也入不了皇上皇后的眼，没必要刻意装扮讨好谁。
“参见王妃，奴婢是王府的管事，也是王爷的乳母。”一位老嬷嬷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到她跟前，下跪行礼。
池予歌微微颔首，纤眉轻挑。老嬷嬷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了一股隐晦的威胁，但她却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故意在她面前提及自己是燕璃的乳母，显然有着某种深意，是想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果不其然，那老嬷嬷心中暗自不屑，继续开口，看似礼节到位，可声音中却不见半点敬重：“王妃初到，许多事还不清楚，这是奴的女儿，名唤秦雪，跟着奴学了些管家的本事，现在奴让她们跟着王妃，替王妃打理王府的大小事务。”
池予歌拾起团扇，不紧不慢地摇着，迟迟没有将她们唤起来。她透过被支起透风的窗，看向庭院。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
“冬枣。”池予歌倏地开口唤人。
冬枣在院子里折了些花，她抱着进来，看到屋内跪着的二人，瞬间明白。
她家小姐从来不会给人下面子，除非有人故意找事。
“奴婢参见王妃。”冬枣越过他们，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礼。
“去西厢房看看王爷是否起身了，请他过来，我们一同进宫。”
池予歌将冬枣手里的花插在花瓶里，拿着剪子细细修剪，像是忘了她们还跪在那。
“王妃，这有些不合规矩吧，这花王爷最是喜爱，您的婢女怎么能私自摘去！”老嬷嬷余光瞟到她手里摆弄着的花，有些激动。
池予歌手里剪子“咔嚓”，残枝败叶落在桌上，眼神如冰，她哂笑道：“嬷嬷一口一句王爷，是想搬出王爷责怪本王妃吗，可王爷未曾说过不可。”
池予歌分明是笑着的，却有着冷淡的凉薄，“而况，我是王妃，是这王府的半个主人。王府里的大大小小我都占了一半，就是这花他再如何喜欢，也有一半属于我。”
老嬷嬷连忙摇头，赔笑说：“王妃误会了，奴只是觉得您的婢女在这府里行为举止不妥当，应加以管束。”
池予歌淡淡地说着，“冬枣是本王妃自家中带来的，她年纪尚小顽皮了些，还请嬷嬷多多担待。”
倏地，那老嬷嬷给身边的两人使眼色。
“王妃，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您怎么能仗着身份就罚我们跪在这，如此咄咄逼人呢。”秦雪小脸白净妩媚，霎时潸然泪下，哭的那是一个梨花带雨，叫人心疼。
池予歌喟叹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是逃不过宅斗的命运。
她早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但见燕璃迟迟不进来，显然是在等着看她怎么处理。
池予歌拿着手里的剪子，挑起秦雪的下颌，眼里淡然：“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秦雪的咽喉被剪子尖抵着，整个人害怕地发颤，原是假哭，现在倒是变成了真的，她颤着声：“我和王爷自小相伴长大，王妃不能随意动我。”
老嬷嬷在一旁也被吓到了，张着嘴想说什么，看见门边露出的绣着蛟龙的玄色衣角，又跪了回去。
让王爷看清池予歌，她的女儿才能上位，她的地位才不会被动摇到。
这王府里的账目被她动了手脚，渡了些银子出去，若是管家大权落入池予歌手里，依着王爷凉薄的性子，怕是得掉层皮。
秦雪听母亲说过，将军府的小姐自小疾病缠身，体弱的很，她本以为会是个好拿捏的，万万没料到池予歌竟然想杀了她。
池予歌声音温柔，冰凉的剪子在秦雪脸上拍了拍：“放宽心，我不动你，如此佳人，我让王爷纳你做个侍妾如何？”
池予歌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透露出一丝冷漠，仿佛是深藏在冰雪之下的寒意。
秦雪感到如坠冰窟，她不禁颤抖起来。尽管表面坚定，内心却无比恐惧。
“侍妾？”秦雪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奴岂敢有此妄念，请王妃饶过奴。”细碎的汗珠顺着额边滑落。
“欸，真无趣。”说罢，池予歌收起手中的剪刀，看向门外：“王爷在外站了许久，怎的不进来？”
燕璃走进去，对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三人摆摆手：“都起来先下去吧，本王与王妃有要事商榷。”
“是。”
“王妃好威风啊，入门第二天就张罗着给我纳妾？”燕璃倚着柱子，又回到了往日那副纨绔作态。
池予歌整理衣裙，神色恹恹：“王爷孤枕难眠，妾身又体弱多病，难以侍奉左右，岂不是得充盈一下后宅。”
燕璃见她不太开心，走近从腰间拿出一物件，作势就要往她头上放。
池予歌警惕向后一躲，眸子清冷，“这是什么？”
燕璃看着池予歌的神情，无奈叹气，摊开手给她看，“王妃为何这般防着本王，我倒是要伤心了。”
他的手里是一个精致的点翠步摇，每一个点翠都如同一颗明亮的星辰，缀在银色链条上，燕璃将其微微一晃，煞是好看。
池予歌神色缓和，朱唇轻启：“抱歉，我少时遇到刺客险些丧命，自那日起养成了凡事警惕。”
燕璃拿着步摇替她戴上，而后后退两步，笑着说：“看来本王没猜错，确实好看。”
两人上了马车，燕璃慵懒地靠着，没有一点正经样：“进宫不该如此朴素，怎么不把本王给你准备的衣物换上？”
池予歌放下帘子，收回看向窗外景色的目光，“女为悦己者容，那皇宫里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物，没人会在意你一个落魄王爷的王妃如何打扮。”
燕璃晃晃手里的折扇，单手支着下巴，“他们不在意我，因为我是废材皇子，可你不一样，你可是功勋彪炳的池大将军捧在手上的明珠。”
随机他又十分惋惜道：“可惜明珠遇到了我这块石头，这叫什么，明珠蒙尘？”
池予歌掩嘴轻笑一声，笑声悦耳动听。
“王爷没必要自嘲，来日之路同今日晨光，定然光芒灿烂。”
“承王妃吉言。”
——
在皇宫红墙白瓦的映衬下，燕璃跃下马车，束在玉冠的头发飘动，眉宇间流露出高贵与雍容。
池予歌用余光扫了眼周围，发现几个侍卫宫女时不时地望向这边。
她优雅地跨出马车，身姿轻灵若丁香飘逸，如同一朵芳菲绽放。
气质端庄，仪态舒展，尽显高门贵女神韵。
燕璃转身伸出手臂，借她搭把手。
池予歌低头瞥了眼，他的手掌十分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没理会，自己轻轻一跳下了马车，仿若随风飞舞的丁香一般，绰约多逸态。
在外人看来，凉王妃对燕璃爱答不理，冷漠待之。再联想到昨夜凉王进洞房只掀了盖头便抽身离去，碍于皇上的旨意，他才没有去花楼找花娘。
众人一致想，这二人果然感情不和。天姿娇女嫁与纨绔，好不登对。
况且，早就听闻凉王妃与车骑将军魏牧泽自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言笑晏晏，这段少年情长早已传为佳话，大将军也隐隐有过两家结为姻亲的想法……
可，天不遂人意，如今池小姐已是凉王妃，两人再无可能。
她是皇室中人，嫁的是那不中用的七皇子；而他则是战功累累的将军，英俊潇洒，将来也会有好女子做妻。
燕璃挑了挑眉，也不窘迫，从容将手收回，“王妃为何如此避嫌？”
池予歌仪态万方，两人并肩，“我方才想起来，昨日大婚，王爷磨蹭许久也不见掀盖头。”说着她轻叹一声：“如此便算了，您还留妾身一人独守空房，叫人家白白看了笑话。”
燕璃笑，“啧”了一声道：“这般记仇，倘若本王有意逗留，恐怕王妃也未必容许。万一再次端簪指向本王的生命呢？”
池予歌侧眸看他一眼，温和地回应道：“王爷千金贵体，妾身怎敢做那等株连九族的事。”
踏入凤仪殿前，燕璃缓缓轻声道：“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在朱红色的琉璃瓦上，暖阳洒下一道金辉，将整个凤仪殿映衬得庄严肃穆，闲置的假山和喷泉静静地伫立，为凤仪殿增添了一份清幽和灵动的气息，宛如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便也是池予歌也被这建筑吸引了，不愧是皇后的住所，比春日宴时见到的宫殿都要气派华丽。
燕璃侧头看向她，目光深邃，微启薄唇：“你喜欢？”
池予歌点了点头，眸光中流露着赞叹，“自然，凤仪殿的建造者当真匠心独运和技艺精湛。”
＊
侍女恭敬地出来传话，“王爷王妃快快请进，圣上跟皇后已在殿内等候多时。”
“走吧王妃。”
燕璃进了殿，神色郁郁，隐隐透着几分烦躁。
皇上和皇后端坐高位，神态肃穆庄重。
池予歌跟燕璃齐齐下跪行礼，一名侍女顺势奉上清茶，池予歌抬手接过，恭敬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圣体安康，请父皇母后用茶。”
景帝目光从一脸不悦的燕璃身上移开，微微点头示意。
大太监见状，行过身去，稳稳盛茶的盏杯搁至他眼前。他抿了一口，淡淡道：“起来吧，赐座。”
皇后在一旁缓和气氛，她满脸慈爱道：“前些日子本宫身体不适，春日宴交由贵妃打理，未能亲自见一见你，实是可惜。”
池予歌莞尔，柔声道：“母后的身子要紧，往后，儿臣会经常进宫给母后请安。”
燕璃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闻言不屑一笑，“你少去母后跟前碍眼，或许她身子会更硬朗。”
池予歌蹙眉，嘴角的弧度扯平，却碍于皇上皇后在场，不欲与他争吵。
景帝的目光来回在他们身上扫视，犀利冷漠，像是要看出什么端倪一样。
皇后连忙问：“贵妃说你们春日宴一见钟情，避开下人和宫中侍卫在竹亭相会，怎的今日看着……竟有些不对付？”
昨夜凉王和凉王妃并未行周公礼，这事整个皇宫都知晓了。看来两人也不像是两心相悦的模样。
燕璃冷哼一声，“王妃孤傲清冷的很，嫁给本王不甘不愿，昨日竟将本王赶去西厢房就寝。”
池予歌：“……”
这人竟是把所有的错归到她身上，同盟情还未筑基，便已“樯倾楫摧”。
按照规矩，皇子和皇子妃成婚第二日便要一同进宫谒见皇上和皇后。
池予歌素来觉浅，早早便梳妆打扮好，她换了一件紫翘烟罗群，头发盘起，昨日那凤冠压得她脖子疼，今日便也只装饰着几朵绢花。
毕竟她家王爷不受宠，她这个新妇自然也入不了皇上皇后的眼，没必要刻意装扮讨好谁。
“参见王妃，奴婢是王府的管事，也是王爷的乳母。”一位老嬷嬷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到她跟前，下跪行礼。
池予歌微微颔首，纤眉轻挑。老嬷嬷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了一股隐晦的威胁，但她却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故意在她面前提及自己是燕璃的乳母，显然有着某种深意，是想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果不其然，那老嬷嬷心中暗自不屑，继续开口，看似礼节到位，可声音中却不见半点敬重：“王妃初到，许多事还不清楚，这是奴的女儿，名唤秦雪，跟着奴学了些管家的本事，现在奴让她们跟着王妃，替王妃打理王府的大小事务。”
池予歌拾起团扇，不紧不慢地摇着，迟迟没有将她们唤起来。她透过被支起透风的窗，看向庭院。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
“冬枣。”池予歌倏地开口唤人。
冬枣在院子里折了些花，她抱着进来，看到屋内跪着的二人，瞬间明白。
她家小姐从来不会给人下面子，除非有人故意找事。
“奴婢参见王妃。”冬枣越过他们，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礼。
“去西厢房看看王爷是否起身了，请他过来，我们一同进宫。”
池予歌将冬枣手里的花插在花瓶里，拿着剪子细细修剪，像是忘了她们还跪在那。
“王妃，这有些不合规矩吧，这花王爷最是喜爱，您的婢女怎么能私自摘去！”老嬷嬷余光瞟到她手里摆弄着的花，有些激动。
池予歌手里剪子“咔嚓”，残枝败叶落在桌上，眼神如冰，她哂笑道：“嬷嬷一口一句王爷，是想搬出王爷责怪本王妃吗，可王爷未曾说过不可。”
池予歌分明是笑着的，却有着冷淡的凉薄，“而况，我是王妃，是这王府的半个主人。王府里的大大小小我都占了一半，就是这花他再如何喜欢，也有一半属于我。”
老嬷嬷连忙摇头，赔笑说：“王妃误会了，奴只是觉得您的婢女在这府里行为举止不妥当，应加以管束。”
池予歌淡淡地说着，“冬枣是本王妃自家中带来的，她年纪尚小顽皮了些，还请嬷嬷多多担待。”
倏地，那老嬷嬷给身边的两人使眼色。
“王妃，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您怎么能仗着身份就罚我们跪在这，如此咄咄逼人呢。”秦雪小脸白净妩媚，霎时潸然泪下，哭的那是一个梨花带雨，叫人心疼。
池予歌喟叹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是逃不过宅斗的命运。
她早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但见燕璃迟迟不进来，显然是在等着看她怎么处理。
池予歌拿着手里的剪子，挑起秦雪的下颌，眼里淡然：“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秦雪的咽喉被剪子尖抵着，整个人害怕地发颤，原是假哭，现在倒是变成了真的，她颤着声：“我和王爷自小相伴长大，王妃不能随意动我。”
老嬷嬷在一旁也被吓到了，张着嘴想说什么，看见门边露出的绣着蛟龙的玄色衣角，又跪了回去。
让王爷看清池予歌，她的女儿才能上位，她的地位才不会被动摇到。
这王府里的账目被她动了手脚，渡了些银子出去，若是管家大权落入池予歌手里，依着王爷凉薄的性子，怕是得掉层皮。
秦雪听母亲说过，将军府的小姐自小疾病缠身，体弱的很，她本以为会是个好拿捏的，万万没料到池予歌竟然想杀了她。
池予歌声音温柔，冰凉的剪子在秦雪脸上拍了拍：“放宽心，我不动你，如此佳人，我让王爷纳你做个侍妾如何？”
池予歌那双漂亮的杏眼里透露出一丝冷漠，仿佛是深藏在冰雪之下的寒意。
秦雪感到如坠冰窟，她不禁颤抖起来。尽管表面坚定，内心却无比恐惧。
“侍妾？”秦雪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奴岂敢有此妄念，请王妃饶过奴。”细碎的汗珠顺着额边滑落。
“欸，真无趣。”说罢，池予歌收起手中的剪刀，看向门外：“王爷在外站了许久，怎的不进来？”
燕璃走进去，对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三人摆摆手：“都起来先下去吧，本王与王妃有要事商榷。”
“是。”
“王妃好威风啊，入门第二天就张罗着给我纳妾？”燕璃倚着柱子，又回到了往日那副纨绔作态。
池予歌整理衣裙，神色恹恹：“王爷孤枕难眠，妾身又体弱多病，难以侍奉左右，岂不是得充盈一下后宅。”
燕璃见她不太开心，走近从腰间拿出一物件，作势就要往她头上放。
池予歌警惕向后一躲，眸子清冷，“这是什么？”
燕璃看着池予歌的神情，无奈叹气，摊开手给她看，“王妃为何这般防着本王，我倒是要伤心了。”
他的手里是一个精致的点翠步摇，每一个点翠都如同一颗明亮的星辰，缀在银色链条上，燕璃将其微微一晃，煞是好看。
池予歌神色缓和，朱唇轻启：“抱歉，我少时遇到刺客险些丧命，自那日起养成了凡事警惕。”
燕璃拿着步摇替她戴上，而后后退两步，笑着说：“看来本王没猜错，确实好看。”
两人上了马车，燕璃慵懒地靠着，没有一点正经样：“进宫不该如此朴素，怎么不把本王给你准备的衣物换上？”
池予歌放下帘子，收回看向窗外景色的目光，“女为悦己者容，那皇宫里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物，没人会在意你一个落魄王爷的王妃如何打扮。”
燕璃晃晃手里的折扇，单手支着下巴，“他们不在意我，因为我是废材皇子，可你不一样，你可是功勋彪炳的池大将军捧在手上的明珠。”
随机他又十分惋惜道：“可惜明珠遇到了我这块石头，这叫什么，明珠蒙尘？”
池予歌掩嘴轻笑一声，笑声悦耳动听。
“王爷没必要自嘲，来日之路同今日晨光，定然光芒灿烂。”
“承王妃吉言。”
——
在皇宫红墙白瓦的映衬下，燕璃跃下马车，束在玉冠的头发飘动，眉宇间流露出高贵与雍容。
池予歌用余光扫了眼周围，发现几个侍卫宫女时不时地望向这边。
她优雅地跨出马车，身姿轻灵若丁香飘逸，如同一朵芳菲绽放。
气质端庄，仪态舒展，尽显高门贵女神韵。
燕璃转身伸出手臂，借她搭把手。
池予歌低头瞥了眼，他的手掌十分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她没理会，自己轻轻一跳下了马车，仿若随风飞舞的丁香一般，绰约多逸态。
在外人看来，凉王妃对燕璃爱答不理，冷漠待之。再联想到昨夜凉王进洞房只掀了盖头便抽身离去，碍于皇上的旨意，他才没有去花楼找花娘。
众人一致想，这二人果然感情不和。天姿娇女嫁与纨绔，好不登对。
况且，早就听闻凉王妃与车骑将军魏牧泽自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言笑晏晏，这段少年情长早已传为佳话，大将军也隐隐有过两家结为姻亲的想法……
可，天不遂人意，如今池小姐已是凉王妃，两人再无可能。
她是皇室中人，嫁的是那不中用的七皇子；而他则是战功累累的将军，英俊潇洒，将来也会有好女子做妻。
燕璃挑了挑眉，也不窘迫，从容将手收回，“王妃为何如此避嫌？”
池予歌仪态万方，两人并肩，“我方才想起来，昨日大婚，王爷磨蹭许久也不见掀盖头。”说着她轻叹一声：“如此便算了，您还留妾身一人独守空房，叫人家白白看了笑话。”
燕璃笑，“啧”了一声道：“这般记仇，倘若本王有意逗留，恐怕王妃也未必容许。万一再次端簪指向本王的生命呢？”
池予歌侧眸看他一眼，温和地回应道：“王爷千金贵体，妾身怎敢做那等株连九族的事。”
踏入凤仪殿前，燕璃缓缓轻声道：“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在朱红色的琉璃瓦上，暖阳洒下一道金辉，将整个凤仪殿映衬得庄严肃穆，闲置的假山和喷泉静静地伫立，为凤仪殿增添了一份清幽和灵动的气息，宛如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便也是池予歌也被这建筑吸引了，不愧是皇后的住所，比春日宴时见到的宫殿都要气派华丽。
燕璃侧头看向她，目光深邃，微启薄唇：“你喜欢？”
池予歌点了点头，眸光中流露着赞叹，“自然，凤仪殿的建造者当真匠心独运和技艺精湛。”
＊
侍女恭敬地出来传话，“王爷王妃快快请进，圣上跟皇后已在殿内等候多时。”
“走吧王妃。”
燕璃进了殿，神色郁郁，隐隐透着几分烦躁。
皇上和皇后端坐高位，神态肃穆庄重。
池予歌跟燕璃齐齐下跪行礼，一名侍女顺势奉上清茶，池予歌抬手接过，恭敬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圣体安康，请父皇母后用茶。”
景帝目光从一脸不悦的燕璃身上移开，微微点头示意。
大太监见状，行过身去，稳稳盛茶的盏杯搁至他眼前。他抿了一口，淡淡道：“起来吧，赐座。”
皇后在一旁缓和气氛，她满脸慈爱道：“前些日子本宫身体不适，春日宴交由贵妃打理，未能亲自见一见你，实是可惜。”
池予歌莞尔，柔声道：“母后的身子要紧，往后，儿臣会经常进宫给母后请安。”
燕璃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闻言不屑一笑，“你少去母后跟前碍眼，或许她身子会更硬朗。”
池予歌蹙眉，嘴角的弧度扯平，却碍于皇上皇后在场，不欲与他争吵。
景帝的目光来回在他们身上扫视，犀利冷漠，像是要看出什么端倪一样。
皇后连忙问：“贵妃说你们春日宴一见钟情，避开下人和宫中侍卫在竹亭相会，怎的今日看着……竟有些不对付？”
昨夜凉王和凉王妃并未行周公礼，这事整个皇宫都知晓了。看来两人也不像是两心相悦的模样。
燕璃冷哼一声，“王妃孤傲清冷的很，嫁给本王不甘不愿，昨日竟将本王赶去西厢房就寝。”
池予歌：“……”
这人竟是把所有的错归到她身上，同盟情还未筑基，便已“樯倾楫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