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轻飘飘的落在空气中。无论是行进的侍卫,不远处的近臣,亦或者正在追踪的杀手都没有特别的反应。秦安然搞不懂他们的沉默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算什么,与人斗其乐无穷吗。

    都已经显眼到难以忽略的地步了,不能直接拎着枪上去干吗。

    但考虑到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习俗,她也该入乡随俗了。

    秦安然很沉稳的保持了沉默,她在马上站起来观察武将们的去处。

    无论是周明宇还是宋嘉澄,全部都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倒是远远的看到了撩着帘子的陆锦书。

    她刚想去打个招呼,就见到对上了视线后,陆锦书像是立刻要和她撇开关系般放下帘子阻挡了视线。

    “……”感觉被嫌弃了。

    他的性格实在是糟糕啊。

    “那是觉得安然做错了,想要你低头去哄哄的表情。”在秦安然张望的时候,宋泽川撩起帘子,在车板上坐下。晚风吹动着他玄色的披风,“不过显然现在不适合谈心,否则孤会给你们留出空间的。”

    “我才不想哄他,放一段时间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哈哈、那孤就站在你这边好了,所以你也要站在我身边了。”

    秦安然点了点头,被领导应召总比去解决她都一头雾水的人际关系要好得多,“主公,请保持安静,周围有点不对劲。”

    宋泽川压下声音,“无妨,孤已经布置下去了。”

    秦安然摇头,她没去理会阴影中潜行的杀手们,而是直直的看向一片虚空。宋泽川也在跟着看去,又只是困惑的思索。

    只有秦安然能够察觉到,距离马车不远处的空间在轻微的产生波动。起初只是晃动,但渐渐地像是整个空间都化为了巨大湖面的水波般层层叠起,涟漪正中心的是动物逐渐腐烂的尸体,像是被那块空间封锁,不断的散发出在秦安然眼中相当显眼的能量波澜。

    “安然?”

    然而宋泽川却视若无睹,亦或者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秦安然就像是出鞘的冷兵器般突然暴起。

    战斗本能被呼唤之际,她是没有拿武器的意识的。

    甚至脑子也分辨不出原因和措施,但身体已经做出了最直接的判断。

    ——那是丧尸,除掉!

    时间好似一寸寸缩短,在空间波浪般的振动即将停息时。出现在秦安然面前的赫然是一只丧尸。

    就像是丧尸取代了尸体,作为一种本来就有的东西存在于此。

    “草原上怎么会有那种怪物!”

    “快点护送主公撤离!”

    “保护主公的安全!”

    并非是突然出现的丧尸,而是原本就存在于这里的丧尸,像是扒开了虚假的外皮,露出了丧尸的本质般自然的存在着。

    秦安然也条件反射的察觉到了这个事实,红色的光芒在她的手心中瞬间汇聚,再一鼓作气的压缩出去,狠狠的轰在丧尸的脑子上。

    它如同还拥有着最基础的生物反应般发出凶猛的吼叫声。

    但秦安然却没有功夫去加速它的消亡。

    在轰上丧尸的同时,秦安然的手略微触碰到了那些弥漫开来的空气涟漪,随后她惊异的发现,其中扩大了些许。

    原本只是为了将丧尸传送于此的涟漪似乎也要容纳她回去。

    在那个瞬间,她停滞住了。

    即使还处于应战的状态,但战斗的是作为救世小队长的本能,停下的是外出游子的归心。

    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水波与异能力溅起的红色光泽,秦安然看到了熟悉的黄土,破败的大楼,以及和丧尸奋战的普通人。

    啊…又有人绝望了吧。

    绝望到没办法活下去了,所以才会发挥出生命最后的余热,奉献给还怀抱着希望活下去的人类种族。

    只有绝望到无法活下去的人才会主动的背着炸药包深入丧尸群中。

    她有印象的人,没有印象的人,无法回忆起来的人。

    那么多不同的面容,却一致的没有露出丝毫的绝望,而是试图去迎接一个新的希望般,为绝望了的世界献上生命最后的祝福。

    秦安然看着他们。

    也只是看着他们,直到异能力耗尽的最后一秒,那扇涟漪的门扉彻底关闭,将她堵截在此方世界之时,她都像是渴望归家的孩童般窥探着对面的光景。

    “又死掉了啊。”

    时间推移着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去,这甚至和她在不在都没有任何关联。

    救世小队长也没办法真正的终结末世,在末世人的眼中。浓重漆黑后最耀眼的曙光永远不会到来。

    属于他们的就是绝望至极的寒冬与暗夜。

    如果从根本上的断绝末世出现的可能性,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出现了。

    不会有人绝望,不会有人因此而死,所有人都能够像是洛阳城中的人们,欢声笑语的活下去。

    秦安然双手握拳,只有她知道并且能够做到的,阻挡末世的钥匙就在她的手中。

    “安然,你怎么了!”宋泽川见势不妙,立刻出声唤回她的心神。

    可秦安然却只是喃喃低语,像是曾经的任何一次许诺道,“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我是救世小队长秦安然,定然完成任务。”

    丧尸的残躯在哀嚎中已经化成了渣滓,秦安然将手中通透的晶核塞在怀中,偏过头去看宋泽川的反应。

    纵使有那么超越现实的展开在他的眼前发生,但宋泽川的眼神中却只有冰冷的探究。像是实验室中观察着素材的,试图分析出本质的眼神,他直白的对上秦安然的视线,“杀。”

    “是。”

    秦安然再一次冲出,只是这一次,她是楚王宋泽川手中最锋利的枪。

    这柄枪在实现她追寻的愿望之前都不会有任何停顿,会坚定的走向她的终点。

    而宋泽川只需要利用她就足够了。

    阴影中的杀手们先是经历了长时间的潜行跟踪,寻找动手的机会,又是被莫名其妙的丧尸惊吓掉了半条魂,此刻又被秦安然气势汹汹的找出了所在地。

    即使是拥有杀手的训练经验和职业操守,他们能够不转身逃跑都实属是意志坚定了。

    秦安然的身体仿佛随风而起,她站到最方便截杀,同时也是能够确保一个人都逃不掉的位置。

    手中的长枪就像是银色的月光,不停的穿梭在黑衣杀手们的身上。一次次在人类最为薄弱的部位上,挑起鲜红的肌理,泼洒下红梅的花瓣。

    唯有尖叫声、怒吼声,以及无数的穿刺声。

    秦安然对这些熟视无睹,甚至连她本身都染上了金属般冷峻的色彩。赤红色的衣摆不停的摇曳,如同绽放在梅花深处,用战场的鲜血浇灌的玫瑰。

    宋泽川一行人没有一人插手,也没有一人移开视线。

    所有人都像是在目睹一场神圣的献祭仪式,用掠夺他人性命的方式铺出一条拯救所有人的道路。

    尽管他们并不理解这一点,但冥冥中的美是直白的。无法掌控的,自由的舞动着。

    每一次蓄力挥动长枪,每一次的旋转就像是祭祀的舞蹈。杀手掉落的头颅,流淌的血液,逐渐被濡湿的土地,就如同献给未来的祭品。

    秦安然将染上赤红色的长枪收回,黑色的高马尾遮掩住面庞,却没有掩住她波澜不惊的眼眸。

    “任务完成。”

    像是抵达了宇宙中的寂静弥漫开来。

    “真是暴力美学啊……”打破了气氛的人像是完全看不透人们复杂的心情,只是赞许着,“主公能够得到如此猛将助阵,又是夺取天下的一大利器啊。”

    陆锦书也不故意闹别扭了,只是鼓掌笑着。

    像是被引领了话语的羊群,其他随行的谋士也纷纷赞叹。

    秦安然完全无视了等领导的指令,也没去理会谋士们显然是为了附和陆锦书才说出口的赞许。

    她径直的走向陆锦书,掀起他的帘子。

    陆锦书继续没心没肺的笑着,“难道秦将军想要喝点庆功酒吗,可惜陆某这里可没有,不如我们去叶先生府中偷几坛子吧。”

    秦安然还是没有停下的打算,她抓紧了帘子,精细的布料在她手中发出断裂的声音。

    暴力美学。虽然秦安然也搞不懂哪些概念属于古代就有的,但这个词显然不像是自带古风的组词方式吧!

    放在话里都觉得有点奇怪。

    “真是没办法啊,既然秦将军那么想和陆某抵足而眠,那我就大方些的邀秦将军一叙好了,只是肯定没有主公那里的烤全羊哦。”

    秦安然才不管他要不要同意,已经要掀着帘子就进去了,又被陆锦书拉着手腕按在原处。

    正困惑的偏头,就看到宋泽川还没回马车,他们这些打工人当然要注意领导的情绪。

    “倘若锦书也要靠烤全羊收买,孤自然会大方赏赐。”

    “臣下只是目睹主公的风范,便已经心心向往,甘愿倾注一切了,又怎会像秦将军般脑子里只想着吃。不过若是主公下令让叶先生分给臣下一坛酒,那自然再好不过。”

    “区区一坛酒,阿檀定然不会不愿,你看中的那套酒盏也赏赐给你。”

    “感谢主公。”陆锦书又是作揖谢恩,这才牵着秦安然又缩回马车中。

    他的马车显然和宋泽川不在一个规格,里面坐上五个人就已经觉得拥挤。秦安然专注的盯着他的脸看,不想错过任何痕迹。

    但陆锦书却轻松写意的准备茶水,好似根本不在意秦安然的目光。

    直到他摆好了两杯茶,这才悠然自得的开口,“所以秦将军找我一起睡的话,我们喝完就能先歇息了。”

    “才不是!”

    “我就知道不是呢,难得我们说话投机,真是可惜。”

    “不对!”秦安然只觉得这个人说话多是多,但没有一句是她想听的,她等不及陆锦书自己走到正轨上,就直接把他推上去,“暴力美学……”

    “竟然连秦将军也会有学习的进取心,看来陆某还是要加以自勉呢。暴力美学顾名思义,是暴力和美学的组合。因为秦将军战斗时仿佛在跳舞般,所以那个时候,脑海中不是血腥、杀戮,而只剩下了单纯的美,所以才有感而发,脱口而出。”

    陆锦书戏谑着笑笑,“还请不要在意,如果不清楚也绝非秦将军孤陋寡闻。”

    “……”他绝对是在嫌弃吧!

    “哎呀,在生气吗?你原来也会生气啊,还以为没有这根神经呢。”他就只是感慨两句,没有丝毫要劝慰的意思。

    秦安然默默的拿起茶杯,一口喝完里面的茶水,重重的将杯子砸在车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木板颤颤巍巍的还没塌,上面已经印出了一个明显的痕迹。杯子底部连确认都不需要的已经绽裂开。

    “诶……”陆锦书先是愣神。

    秦安然又给自己倒上茶水,再一口气喝完后,继续将杯子砸在原先的位置上。

    木板哗啦一下的裂开,脆弱的木渣滓浮现出来。杯子像是冰裂纹瓷器般拥有了天然的裂痕。

    但秦安然控制绝佳,杯子还能继续拥有成为杯子的能力。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等等…饶无辜杯子一命!”在她喝下去之前,陆锦书眼疾手快的摸出了自己的荷包,一把塞在秦安然的手中,慌张又连贯的说,“你生气了吧,我知道你在生气了,但你先别生气!这个是文物啊,看你砸它,我的心都在滴血!”

    秦安然捏了捏鼓鼓囊囊的荷包,喝完杯子里的水,将杯子轻轻地放回去。

    “……哼。”

    “知道了知道了,让你生气是我不好!”陆锦书松了一口气,局促的看着杯子的裂痕,像是想要去拿,但又只是虚虚的伸着手,“我有你会开心起来的情报,所以别生气了嘛。”

    “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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