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感到奇怪，是某一天夜里被饿醒。
陶符看到身边的东西都诡异的漂浮晃动着，她以为是自己饿花了眼。
连续几天没有给蟾山找到猎物，陶符许诺把自己中午和晚上全部的伙食都给了他，才勉强把自己的头从他那臭烘烘黏糊糊的嘴里拔出来。
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陶符一劈掌把自己敲晕了。
一连几天，陶符都只吃了一点，可她不能每天都把自己敲晕，她准备晚上偷偷去找点吃的。
然后，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陶符抓到了一只人面鼠。
居然还有人面鼠！这种长着人脸但是身形还是老鼠的生物，技能废柴而肉质肥美，头脑简单而鲜嫩爽滑，在虞渊不是早就被吃绝了吗？
陶符眼里闪着光，掐着老鼠脖子就要啃下去。老鼠护着圆滚滚的肚子说：“你不能吃我！”
陶符眼里的光更闪了，激动道：“你怀孕了？”
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吃不尽也！
“我是公老鼠！”
陶符脖子一掐又要啃上去。老鼠挣扎说：“等等！我有话要说！”
陶符饿得头脑发昏，双颊凹陷，四肢悬浮，她目光幽幽地对上老鼠的豆子眼，说：“我这人好奇心重，又怕你死得冤枉，你最好真的有话要说。”
“我……我可以带你出去。”
陶符流着口水看那双晃动的肥爪，问：“什么出去？去哪？”
“去虞渊外面。”
陶符眯起了眼，老鼠抖了抖，详细解释说：“我来自虞渊外面的主界面浮生几何。这里其实是游戏世界，分为主界面浮生几何和底层虞渊。”
“浮生里面生活的都是游戏的npc，npc知道不，就是不是普通的数据，是陪玩家玩的数据，而虞渊是游戏的底层后台和数据销毁站，也就是说你们这些数据，注定要干活的。游戏主打恐怖特色，目的就是带给玩家最好的心跳体验。”老鼠讲得绘声绘色，一张人脸摆出阴森森的鬼脸。
“然而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浮生里npc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老鼠讲到这耳朵垂下来，“他们花样百出，卷出特色，我长相技巧各个都比不上，差点要被老板裁员。不过他给了我个机会，让我挂职来虞渊历练三年，学成再接我回去。”
“可是我来到这才发现，老板哪是让我挂职，他是想让我挂。”老鼠的目光幽幽地在陶符抓着自己的手上看了看，豆子眼里的幽怨愣是让陶符被看得有一丝羞愧，“你们虞渊是真的穷，老鼠你们都吃，我是一个家人没见到。”
“……”陶符想告诉他，不只是吃老鼠，小一点的都吃。
老鼠说：“我硬生生在石头缝里躲了三天，没想到出来就遇到了你。既然你发现我了，就是有缘人，我带你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去做npc，不再做底层数据！”
陶符犹豫了一下，但是肚子此刻不争气地叫了。
“说的什么屁，听不懂。”她一口把人面鼠吞了，腮帮子鼓作一团。
“真的不……给个机会吗？”嘴里的老鼠挣扎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今日绕我一命，还你大好未来。谁不想成为一名光荣的npc呢。”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npc，妈妈给我最爱吃的玉米棒子……”
忽然旁边有动静，陶符拽着尾巴把老鼠从嘴里拉出来，捂上他的嘴，躲到了土坡后面。
虞渊的月光总是透着股凉风，照得地上一片惨白，又冷又淡。
不远处，一群数据凭空漂浮着，在地上留下乌压压的影子，排着队，飘向某个方向。四周静默，从这安静中透出一股诡异的氛围。
老鼠感叹：“这震撼数据的威慑力，即使都在睡着，也让鼠鼠我闻风丧胆啊。虞渊不亏是虞渊，长得各有特色！从长相上就甩了欢乐城的数据一条街！”
陶符这才看出那些数据都是闭着眼睛，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与外界隔开。她平时看惯了虞渊的数据，没想到在外界看来算是非常有资质。她问：“你们追求的不是恐怖吗，那为什么不让虞渊的做那个什么npc，你们做底层数据？”
老鼠说：“好像是因为，虞渊的太过恐怖了，玩家也是要追求游戏体验的，要吓人但不能把人吓死。你看那个，头分四股、身踩高跷、脚下拖着自己的皮，咦惹，还有那个，鹿角上又挂了另一个身体的，啧啧啧，都太不含蓄了。”
陶符带着人面鼠跟上去，看到所有数据最后都经过了一个发光的石坎，然后又都飘回了家。“他们是干嘛呢？梦游？”
“你见过集体梦游的吗？我猜测应该是在清洗数据吧，让你们每一天都过得如同全新的一天。之前我还问过我老板，虞渊的数据既然这么厉害，怎么甘愿被困在那里。你猜猜他说什么？”
陶符攥人面鼠的手收紧，“你猜我猜不猜？”
老鼠拱起小肥爪求饶，“我老板说，虞渊的数据和游戏系统签了个协议，他们只在虞渊干十年，之后就换别的数据。当时我还没有想明白，没想到啊没想到，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但是黑不过资本家。”
陶符很生气，她肯定也是不知不觉被梦游了，她完全不记得什么协议，她还以为自己在虞渊土生土长，吃着西北风，喝着天河水长大。
“走吧，少女！跟我一起出去，成为npc，走上人生巅峰，彻底摆脱底层数据的命运！”老鼠看她面色，赶紧添柴加火。
陶符早就不满足现在的状况，吃吃不饱，还要每天干重活，还要被蟾山威胁勒索，但是她还是有所犹豫，“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虞渊又不缺你一个，没人会在意的。”老鼠继续引诱。
陶符想想也是，那么多被蟾山吃了的，莫名其妙失踪的，管理员从来没有管过。
“走！”陶符在老鼠脖子上牵了根绳。
“好！你做出了一个十分英明的决定！”
“……”
“……”
“？”
“……”
“走啊！”陶符踹了老鼠一脚。
“目前还有一个问题，我忘了跟你说，但是在跟你说之前，希望你能平心静气，保持冷……”
“说！”
“我老板要三年之后才来接我回去！”
“……”一片静默。
人面鼠见陶符冷静了好久，抖着肥肥的肚子说：“事就是这么个事，情况你也都看到了。”
陶符给老鼠解开脖子上的绳。
“只需要再等三年。”
陶符默默点了一团火，老鼠默默抖了抖，后退半步。
“三年之期一到，就是我们……你干嘛！”
“你这么肥，烤着比较好吃。”
陶符一边添柴一边说：“我想了一下，三年太长，只争朝夕，我先把饿肚子这个事情先解决过去。”
老鼠道：“没有我，你怎么出去！”
陶符道：“船到桥头自然直，饿着肚子不好解决问题。事就是这么个事，情况你也都看到了。”
老鼠道：“……刚才我还想着你看着挺正常一个数据，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会到虞渊这种地方，果然！能到这种地方的有什么正常数据！”
陶符拍了拍手上的土，问；“说完了吗？”
老鼠破罐子破摔开始骂：“禽兽！坏数据！我们浮生根本没有数据吃数据的！你这个野蛮数据！”
陶符嘿嘿一笑：“要开始剥皮了哟。”
老鼠哭道：“啊啊啊！我错了！大人绕我一命，我还有用！”
陶符道：“哦？”
老鼠眨着豆子眼竭力卖萌道：“我可以给你做宠物！我老板很喜欢盘我的。”
陶符看了看人面鼠，老鼠的个头，长着一张人脸，虽然比起虞渊的其他数据来说算是眉清目秀，但是他偶尔一抬头还是会不自觉有点被吓到，也不知道他老板什么审美。况且养它还费口粮，她自己都没吃的。
她拒绝：“我不要。”
老鼠又道：“我可以给你介绍浮生的风土人情，你出去后也能与时代接轨。”
陶符有点心动，然而说：“有点吸引力，但是我现在很饿。”
老鼠翻了翻自己的颊囊，哆嗦着从里面掏出一整根玉米，捧着献给陶符。
陶符接过放到一边，掐住老鼠的两边腮帮子就开始掏，掏出了十多根玉米棒子，又掏出半袋坚果，半袋红薯饼和一整袋白面馒头。加起来比她都高。
“啊啊啊，我的干粮！我老板给我带的干粮啊！”
陶符看了看老鼠圆滚滚的肚子，坚信它藏的还有货。她又把魔爪伸进了人面鼠的嘴里。
“没……有…………没了%*&……救……杀鼠*…………”
她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个表面圆滑的东西。于是把手抽出来，揪起老鼠尾巴把他倒了过来。
“呕！”
老鼠吐出个黢黑的小圆球。圆滚滚的肚子也扁了一点下来。
陶符嘴里啃着红薯饼，手里摸索着那个小球。小球足有人半个巴掌那么大，她一触碰小球表面泛起幽幽的蓝光，材质很奇特，摸起来冰冰凉凉。
老鼠很惊奇，“怎么还会发光。我老板给我的时候还没有发光诶。”
“什么东西这是？”
“我也不知道，我老板说等到我出去的时候才可以拿出来，还说如果到时候我身边带的有别的数据，就把这个东西给他。”
“你老板说你老板说，你老板是神吗？知道有人要和你一起出去？”
“我老板可厉害了，他真的可以预测未来。”
火光照亮了陶符的脸，她阴测测地问；“那你老板有没有预测到，你今天会被我吃掉。”
「叮咚！」
「欢迎回来！」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突然出现，吓了陶符一跳，她问老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老鼠道：“没有声音啊……你不要吓我……”
「您离开的第一千三百二十五天，每一天都在想你。」
陶符道：“真的有声音，你没听到么？”
老鼠道：“没有啊，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您的账号已经被冻结，点击确认，重新开启。」
陶符吓了一跳，将手中的圆球扔了出去，圆球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上面的蓝光闪烁了两下慢慢黯淡下去。
声音果然消失了，没有再响起。
“什么鬼东西！”陶符专心啃玉米，没有再往小球那里看一眼。
老鼠忙跑过去，又将圆球一口吞下。“这可是我老板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宝贝，你知道他给我的时候神色多难过吗？”
“宝贝还要你给别人？”
“我也不知道，他说物归原主。”
陶符正在和老鼠贫嘴，忽然看见天边有了亮光，糟糕，上班要迟到了！
她火急火燎吞了两个红薯饼，又把从老鼠那拿到的吃的都塞进了随身空间，末了看了看哭唧唧的老鼠，捏了捏它的肚子，把它也塞了进去。
陶符到的时候，其他数据早就到了。管理员目光森森地转悠，要找到那个耽误事的数据。
所幸蟾山也这个时候才来，他霸道惯了，又死脑袋，管理员也不会跟他死磕。她对蟾山撒谎去给他找吃的才来晚，藏在蟾山身上的疙瘩里，躲过了管理员的视线。
一层层越来越重的热浪袭来，远处一个闪亮的圆点以极快的速度逼近，霎时金光漫天，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空气被挤压发生嗡鸣。圆球撞到了虞渊底的竖壁，又被反弹到了轨道上。
“你，站到那边去。”管理员把陶符安排到了更吃劲的地方，他最后还是发现了陶符的迟到。如果是其他人，有着蟾山的庇佑管理员还会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这是陶符，那就万万不会放过。只因她平日里也素爱顶嘴，又奸诈狡猾，惯会忽悠其他那些脑袋笨笨的数据，抓着系统的漏洞一起偷奸耍滑。
陶符也知道，被管理员抓到准没她好果子吃，她早就上了他们的记仇名单。明明她是为了广大数据群众谋福利，在那些管理员看来却是形同谋逆，要她说大家现在都是数据，数据何苦为难数据。谁比谁高贵。
她给蟾山使了使眼色，想让他帮忙说一下，结果蟾山的笨脑袋看了看她没理解她的意思，以为她眼睛不舒服，伸出长舌头糊在了陶符脸上替她擦了擦眼睛，弄得陶符满脸都是粘腻的口水。
欺软怕硬的上司，蠢笨的猪队友，陶符是一点也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呆了。
只听得一声嘹亮的号子划破热浪，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三条道上的数据都开始施法，空气被拧成无形的锁链，剧烈颤抖着与崖底巨大沉重的圆球抗衡。
他们需要把圆球沿着崖壁拉上来，拉到虞渊的另一头，然后推下去，圆球滚动一圈，等到明日会再回来，他们再继续。一天天，周而复始。陶符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虞渊这里从来不能问为什么，只能听从那些管理员趾高气昂的指示。
哈哈哈，他爹爹的，她为什么要来受这种苦！
她脑袋中刚吐槽完这一句，上空中不知何出传来一声震颤，她还以为是打雷。所有数据都抬头去看这奇怪的声响来源，管理员慌了神，敲着鞭子说：“都不许胡思乱想，转心拉纤！”
那奴隶主的剥削嘴脸，让陶符再次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之又是一声震响。
管理员开始紧张起来，目光在如潮的数据之间来回逡巡。
陶符脑海中一片灵光闪过，她试探地骂了一句，他爹爹的……
轰！苍茫的天际传来撕裂一切的雷声，大地开始震颤，数据们乱作一团，金光的圆球又砸向地底。天地昏暗。
嘿嘿，有点意思……他爹爹的。
轰！
□□理！
轰！轰！
陶符端正起来态度，开始真正地骂，从自己进入虞渊那一天点点滴滴骂到今天。骂得自己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天地一片混沌的黄，大风狂乱，偶有闪电穿破天幕，这个世界仿佛走到了尽头。一片慌乱。
所有管理员都出动，他们接到命令，要找出觉醒者。其他数据呆呆被留在原地，等待传唤。
没过多久，陶符就被管理员的目光锁定，他们把她带到了一间密闭的房间，四周的墙壁泛着古怪的金属光泽，仿若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一片黑暗中，面前的金属墙壁忽闪了两下，接着出现了两只眼睛一只嘴巴。
好简约的一张脸。
“你就是游戏的系统吗？”陶符主动问，她需要和系统谈判，她不能一直被困在这个破地方。
“你好。”沙哑的电子音和她打招呼，切，居然还挺有礼貌。
“我不好，我想要出去。”
系统语气虽然温柔，但是仍然拒绝，“不可以。”
陶符说：“那我就接着骂。”
系统静默了一会，问：“这里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
陶符呵地笑了一声，“只要马儿跑，不要马儿吃草，哪里让人满意？”
陶符接着说：“我想去当那个什么嗯……嗯屁塞。”
系统回答：“不好意思，能源枯竭，我能分配给虞渊的资源只有这些。至于干活，确实委屈虞渊的数据了，只是人人平等，我也不能给你开特权。”系统并没有直接回复陶符的许愿。
陶符说：“我不要特权，我只想要出去。我想要去浮生。”
系统再次回答：“对不起，你还不可以出去。”
陶符说：“为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吗？你说，只要不把我继续关在这里都可以。”陶符看出来，这个系统好像还是可以讲道理的。
系统说：“你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陶符疑惑，但是系统没有解释，只是一遍遍重复着不可以。
陶符说：“你这是囚禁，不是保护。”
系统突然问：“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陶符：“什么记忆？我的记忆怎么了吗？”
系统有条不紊的声音开始显出一丝慌乱，“果然，人都是不可以信赖的，他们已经背叛我了。”
陶符继续插科打诨：“什么？你情郎背叛你了？跟我讲讲，我嘴严。”
“陶符，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活下去。”电子音依然温柔，却透出奇怪的哀伤，这明明是人类才会有的情绪，“什么都不要想起来，这样对你和灵球的人都是最好的。”
“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系统又说：“这里也不安全了，你可以出去了。”系统话音刚落，陶符还未惊喜，外面传来躁动，坚实的墙壁被撞出声响。
在陶符被系统传送出去的最后，她听到系统急切道：“保护好自己，活下去，成为这个游戏的最终赢家，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得到解答。”
陶符抱着老鼠被传送进忘川的那一刻，她才细细梳理自己今天接收到的所有信息。
他爹的，她全想起来了！
她根本不是这个游戏世界的人。
她是游戏的玩家，三年前被困在了这款叫做浮生几何的全息恐怖卡牌游戏。
被困三年多了……
早在老鼠把她的账号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的所有记忆就被账号给激活了。但是刚才不清楚那个系统想要做什么，为了不被拉去继续清洗记忆，她没敢承认。
她不过是玩个游戏！
他爹的！
系统抽风！
绑架了她三年多！
一千三百二十五天！
有比她还倒霉的人吗！
陶符想起那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在玩这款叫做浮生几何的游戏之前，有好多人说过，这个游戏特别邪性。她没信。
浮生几何是一款恐怖全息游戏，不过又多加了一点卡牌玩法。玩家可以收集心仪的角色，一起去闯关。关卡就是普通的恐怖游戏，陶符想玩这个游戏主要看中的是它的卡牌。
在这个游戏里，大陆分为两个领域，人族和妖族，人族又分为三个国家。
乌苏国，主预言。
萧东国，主战斗。
定封国，主智慧。
三个国家都有三个神秘的天选之人，比如乌苏国的国师，萧东国的大将军，定封国的小皇子。
三个天选之人修炼到最后可以成神，对抗妖族。
玩家可以收集三个国家里的角色，对抗恐怖游戏里的各种奇珍异兽。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游戏里的怪兽都是仿山海经和各地民俗传说，大部分都是动物和人类拼接出来的怪物。其实在陶符看来，新奇中……透着点可爱。
其他玩这个游戏的都说，这个游戏很奇怪，明明跟别人讲起来不恐怖，但是自己玩的时候总是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你跟恐怖npc对眼的时候，能够看到它的瞳孔，
你跟npc触碰的时候，真的能从毛孔上感到寒气，
甚至那些npc，都是带着人类元素的，恐怖谷效应会让你觉得，他们是真实存在着，被困在游戏里的人。
总之就是，特别刺激。
甚至有人说，自己玩了游戏之后，每天睡觉都能感觉到床头有个长头发的人影站在自己枕头旁边。
陶符自然喜欢凑这种热闹，更要命的是，她特别喜欢游戏里的三个主打角色。
其他玩家都说，这三张卡牌掉率极低，甚至官方也说过，三个顶级角色不可能同时拥有，否则游戏平衡会被破坏，游戏可玩性会极大降低，打关跟拿着牛刀砍白菜一样。
陶符运气一直有点好，这次也是。不知道是bug还是什么，总之，全抽到了。
她现在想了想，自己当时的运气，应该都是从后半辈子借的，好好的人不当，非要抽卡，现在变成数据了吧。
但是当时抽到卡的陶符只会觉得自己幸运，不知道命运馈赠的礼物，根本没有告诉她对价！谁会嫌弃自己手气太好了呢。
由于三张顶级卡牌全都抽到了，那些关卡都没什么好玩的了，她开拓了新的玩法。
这个游戏里的卡牌就是抽到之后，该角色随时处于可被召唤的状态，你让他干啥他就只能干啥，心里不服，不好意思，憋着。
于是在别人玩恐怖游戏的时候，她尝试进行了一些，比如说，什么推翻三个腐朽的，封建国家……建立了人与妖怪，和谐共处的，新世界……之类的新玩法。
陶符突然觉得自己也是罪有应得，好好一个恐怖游戏被她祸害成这个样子。可是这也不是系统绑架她，把她困在游戏里的理由啊！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退出游戏的时候有点卡顿，后来是逐渐身体无法自己控制，再后来她就失去了意识，被困在了虞渊。
她每天都在找逃出去的方法，直到记忆逐渐模糊，自己身为人类的记忆被清洗，彻底变成了底层数据。
太可怕了，这个恐怖游戏太可怕了！明明里面的npc都那么萌，无论是恐怖npc，还是自己收集的那三个顶级，斯哈，帅哥。
没想到这么容易系统就放自己出去了，她都想好了，到了浮生先假装成个普通数据，徐徐图之。慢慢尝试联系一下其他玩家，看看外界的有没有办法救自己出去。
只是系统最后说的几句话云里雾里，好奇怪。
人都是不可以信赖的，他们已经背叛我了——他们是谁？系统为什么还需要和人合作？
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活下去。什么都不要想起来，这样对你和灵球的人都是最好的。——如果自己恢复了记忆，就会怎么样？数据世界为什么称呼自己所在的地方叫灵球，难道这款游戏是其他星球的？
系统让她赢得游戏，可是这个游戏又不是那种排名的，个人玩个人的，没有什么输赢之分啊。还有系统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一个人类？而且给自己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有一种奇怪的心理感应，就好像……
好奇怪好诡异啊。
但是无所谓，这一切和她无关，她会出去。
也不知道自己一手改变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陶符看到身边的东西都诡异的漂浮晃动着，她以为是自己饿花了眼。
连续几天没有给蟾山找到猎物，陶符许诺把自己中午和晚上全部的伙食都给了他，才勉强把自己的头从他那臭烘烘黏糊糊的嘴里拔出来。
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陶符一劈掌把自己敲晕了。
一连几天，陶符都只吃了一点，可她不能每天都把自己敲晕，她准备晚上偷偷去找点吃的。
然后，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陶符抓到了一只人面鼠。
居然还有人面鼠！这种长着人脸但是身形还是老鼠的生物，技能废柴而肉质肥美，头脑简单而鲜嫩爽滑，在虞渊不是早就被吃绝了吗？
陶符眼里闪着光，掐着老鼠脖子就要啃下去。老鼠护着圆滚滚的肚子说：“你不能吃我！”
陶符眼里的光更闪了，激动道：“你怀孕了？”
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吃不尽也！
“我是公老鼠！”
陶符脖子一掐又要啃上去。老鼠挣扎说：“等等！我有话要说！”
陶符饿得头脑发昏，双颊凹陷，四肢悬浮，她目光幽幽地对上老鼠的豆子眼，说：“我这人好奇心重，又怕你死得冤枉，你最好真的有话要说。”
“我……我可以带你出去。”
陶符流着口水看那双晃动的肥爪，问：“什么出去？去哪？”
“去虞渊外面。”
陶符眯起了眼，老鼠抖了抖，详细解释说：“我来自虞渊外面的主界面浮生几何。这里其实是游戏世界，分为主界面浮生几何和底层虞渊。”
“浮生里面生活的都是游戏的npc，npc知道不，就是不是普通的数据，是陪玩家玩的数据，而虞渊是游戏的底层后台和数据销毁站，也就是说你们这些数据，注定要干活的。游戏主打恐怖特色，目的就是带给玩家最好的心跳体验。”老鼠讲得绘声绘色，一张人脸摆出阴森森的鬼脸。
“然而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浮生里npc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老鼠讲到这耳朵垂下来，“他们花样百出，卷出特色，我长相技巧各个都比不上，差点要被老板裁员。不过他给了我个机会，让我挂职来虞渊历练三年，学成再接我回去。”
“可是我来到这才发现，老板哪是让我挂职，他是想让我挂。”老鼠的目光幽幽地在陶符抓着自己的手上看了看，豆子眼里的幽怨愣是让陶符被看得有一丝羞愧，“你们虞渊是真的穷，老鼠你们都吃，我是一个家人没见到。”
“……”陶符想告诉他，不只是吃老鼠，小一点的都吃。
老鼠说：“我硬生生在石头缝里躲了三天，没想到出来就遇到了你。既然你发现我了，就是有缘人，我带你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去做npc，不再做底层数据！”
陶符犹豫了一下，但是肚子此刻不争气地叫了。
“说的什么屁，听不懂。”她一口把人面鼠吞了，腮帮子鼓作一团。
“真的不……给个机会吗？”嘴里的老鼠挣扎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今日绕我一命，还你大好未来。谁不想成为一名光荣的npc呢。”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npc，妈妈给我最爱吃的玉米棒子……”
忽然旁边有动静，陶符拽着尾巴把老鼠从嘴里拉出来，捂上他的嘴，躲到了土坡后面。
虞渊的月光总是透着股凉风，照得地上一片惨白，又冷又淡。
不远处，一群数据凭空漂浮着，在地上留下乌压压的影子，排着队，飘向某个方向。四周静默，从这安静中透出一股诡异的氛围。
老鼠感叹：“这震撼数据的威慑力，即使都在睡着，也让鼠鼠我闻风丧胆啊。虞渊不亏是虞渊，长得各有特色！从长相上就甩了欢乐城的数据一条街！”
陶符这才看出那些数据都是闭着眼睛，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与外界隔开。她平时看惯了虞渊的数据，没想到在外界看来算是非常有资质。她问：“你们追求的不是恐怖吗，那为什么不让虞渊的做那个什么npc，你们做底层数据？”
老鼠说：“好像是因为，虞渊的太过恐怖了，玩家也是要追求游戏体验的，要吓人但不能把人吓死。你看那个，头分四股、身踩高跷、脚下拖着自己的皮，咦惹，还有那个，鹿角上又挂了另一个身体的，啧啧啧，都太不含蓄了。”
陶符带着人面鼠跟上去，看到所有数据最后都经过了一个发光的石坎，然后又都飘回了家。“他们是干嘛呢？梦游？”
“你见过集体梦游的吗？我猜测应该是在清洗数据吧，让你们每一天都过得如同全新的一天。之前我还问过我老板，虞渊的数据既然这么厉害，怎么甘愿被困在那里。你猜猜他说什么？”
陶符攥人面鼠的手收紧，“你猜我猜不猜？”
老鼠拱起小肥爪求饶，“我老板说，虞渊的数据和游戏系统签了个协议，他们只在虞渊干十年，之后就换别的数据。当时我还没有想明白，没想到啊没想到，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但是黑不过资本家。”
陶符很生气，她肯定也是不知不觉被梦游了，她完全不记得什么协议，她还以为自己在虞渊土生土长，吃着西北风，喝着天河水长大。
“走吧，少女！跟我一起出去，成为npc，走上人生巅峰，彻底摆脱底层数据的命运！”老鼠看她面色，赶紧添柴加火。
陶符早就不满足现在的状况，吃吃不饱，还要每天干重活，还要被蟾山威胁勒索，但是她还是有所犹豫，“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虞渊又不缺你一个，没人会在意的。”老鼠继续引诱。
陶符想想也是，那么多被蟾山吃了的，莫名其妙失踪的，管理员从来没有管过。
“走！”陶符在老鼠脖子上牵了根绳。
“好！你做出了一个十分英明的决定！”
“……”
“……”
“？”
“……”
“走啊！”陶符踹了老鼠一脚。
“目前还有一个问题，我忘了跟你说，但是在跟你说之前，希望你能平心静气，保持冷……”
“说！”
“我老板要三年之后才来接我回去！”
“……”一片静默。
人面鼠见陶符冷静了好久，抖着肥肥的肚子说：“事就是这么个事，情况你也都看到了。”
陶符给老鼠解开脖子上的绳。
“只需要再等三年。”
陶符默默点了一团火，老鼠默默抖了抖，后退半步。
“三年之期一到，就是我们……你干嘛！”
“你这么肥，烤着比较好吃。”
陶符一边添柴一边说：“我想了一下，三年太长，只争朝夕，我先把饿肚子这个事情先解决过去。”
老鼠道：“没有我，你怎么出去！”
陶符道：“船到桥头自然直，饿着肚子不好解决问题。事就是这么个事，情况你也都看到了。”
老鼠道：“……刚才我还想着你看着挺正常一个数据，长得人模人样，怎么会到虞渊这种地方，果然！能到这种地方的有什么正常数据！”
陶符拍了拍手上的土，问；“说完了吗？”
老鼠破罐子破摔开始骂：“禽兽！坏数据！我们浮生根本没有数据吃数据的！你这个野蛮数据！”
陶符嘿嘿一笑：“要开始剥皮了哟。”
老鼠哭道：“啊啊啊！我错了！大人绕我一命，我还有用！”
陶符道：“哦？”
老鼠眨着豆子眼竭力卖萌道：“我可以给你做宠物！我老板很喜欢盘我的。”
陶符看了看人面鼠，老鼠的个头，长着一张人脸，虽然比起虞渊的其他数据来说算是眉清目秀，但是他偶尔一抬头还是会不自觉有点被吓到，也不知道他老板什么审美。况且养它还费口粮，她自己都没吃的。
她拒绝：“我不要。”
老鼠又道：“我可以给你介绍浮生的风土人情，你出去后也能与时代接轨。”
陶符有点心动，然而说：“有点吸引力，但是我现在很饿。”
老鼠翻了翻自己的颊囊，哆嗦着从里面掏出一整根玉米，捧着献给陶符。
陶符接过放到一边，掐住老鼠的两边腮帮子就开始掏，掏出了十多根玉米棒子，又掏出半袋坚果，半袋红薯饼和一整袋白面馒头。加起来比她都高。
“啊啊啊，我的干粮！我老板给我带的干粮啊！”
陶符看了看老鼠圆滚滚的肚子，坚信它藏的还有货。她又把魔爪伸进了人面鼠的嘴里。
“没……有…………没了%*&……救……杀鼠*…………”
她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个表面圆滑的东西。于是把手抽出来，揪起老鼠尾巴把他倒了过来。
“呕！”
老鼠吐出个黢黑的小圆球。圆滚滚的肚子也扁了一点下来。
陶符嘴里啃着红薯饼，手里摸索着那个小球。小球足有人半个巴掌那么大，她一触碰小球表面泛起幽幽的蓝光，材质很奇特，摸起来冰冰凉凉。
老鼠很惊奇，“怎么还会发光。我老板给我的时候还没有发光诶。”
“什么东西这是？”
“我也不知道，我老板说等到我出去的时候才可以拿出来，还说如果到时候我身边带的有别的数据，就把这个东西给他。”
“你老板说你老板说，你老板是神吗？知道有人要和你一起出去？”
“我老板可厉害了，他真的可以预测未来。”
火光照亮了陶符的脸，她阴测测地问；“那你老板有没有预测到，你今天会被我吃掉。”
「叮咚！」
「欢迎回来！」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突然出现，吓了陶符一跳，她问老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老鼠道：“没有声音啊……你不要吓我……”
「您离开的第一千三百二十五天，每一天都在想你。」
陶符道：“真的有声音，你没听到么？”
老鼠道：“没有啊，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您的账号已经被冻结，点击确认，重新开启。」
陶符吓了一跳，将手中的圆球扔了出去，圆球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上面的蓝光闪烁了两下慢慢黯淡下去。
声音果然消失了，没有再响起。
“什么鬼东西！”陶符专心啃玉米，没有再往小球那里看一眼。
老鼠忙跑过去，又将圆球一口吞下。“这可是我老板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宝贝，你知道他给我的时候神色多难过吗？”
“宝贝还要你给别人？”
“我也不知道，他说物归原主。”
陶符正在和老鼠贫嘴，忽然看见天边有了亮光，糟糕，上班要迟到了！
她火急火燎吞了两个红薯饼，又把从老鼠那拿到的吃的都塞进了随身空间，末了看了看哭唧唧的老鼠，捏了捏它的肚子，把它也塞了进去。
陶符到的时候，其他数据早就到了。管理员目光森森地转悠，要找到那个耽误事的数据。
所幸蟾山也这个时候才来，他霸道惯了，又死脑袋，管理员也不会跟他死磕。她对蟾山撒谎去给他找吃的才来晚，藏在蟾山身上的疙瘩里，躲过了管理员的视线。
一层层越来越重的热浪袭来，远处一个闪亮的圆点以极快的速度逼近，霎时金光漫天，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空气被挤压发生嗡鸣。圆球撞到了虞渊底的竖壁，又被反弹到了轨道上。
“你，站到那边去。”管理员把陶符安排到了更吃劲的地方，他最后还是发现了陶符的迟到。如果是其他人，有着蟾山的庇佑管理员还会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这是陶符，那就万万不会放过。只因她平日里也素爱顶嘴，又奸诈狡猾，惯会忽悠其他那些脑袋笨笨的数据，抓着系统的漏洞一起偷奸耍滑。
陶符也知道，被管理员抓到准没她好果子吃，她早就上了他们的记仇名单。明明她是为了广大数据群众谋福利，在那些管理员看来却是形同谋逆，要她说大家现在都是数据，数据何苦为难数据。谁比谁高贵。
她给蟾山使了使眼色，想让他帮忙说一下，结果蟾山的笨脑袋看了看她没理解她的意思，以为她眼睛不舒服，伸出长舌头糊在了陶符脸上替她擦了擦眼睛，弄得陶符满脸都是粘腻的口水。
欺软怕硬的上司，蠢笨的猪队友，陶符是一点也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呆了。
只听得一声嘹亮的号子划破热浪，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三条道上的数据都开始施法，空气被拧成无形的锁链，剧烈颤抖着与崖底巨大沉重的圆球抗衡。
他们需要把圆球沿着崖壁拉上来，拉到虞渊的另一头，然后推下去，圆球滚动一圈，等到明日会再回来，他们再继续。一天天，周而复始。陶符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虞渊这里从来不能问为什么，只能听从那些管理员趾高气昂的指示。
哈哈哈，他爹爹的，她为什么要来受这种苦！
她脑袋中刚吐槽完这一句，上空中不知何出传来一声震颤，她还以为是打雷。所有数据都抬头去看这奇怪的声响来源，管理员慌了神，敲着鞭子说：“都不许胡思乱想，转心拉纤！”
那奴隶主的剥削嘴脸，让陶符再次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之又是一声震响。
管理员开始紧张起来，目光在如潮的数据之间来回逡巡。
陶符脑海中一片灵光闪过，她试探地骂了一句，他爹爹的……
轰！苍茫的天际传来撕裂一切的雷声，大地开始震颤，数据们乱作一团，金光的圆球又砸向地底。天地昏暗。
嘿嘿，有点意思……他爹爹的。
轰！
□□理！
轰！轰！
陶符端正起来态度，开始真正地骂，从自己进入虞渊那一天点点滴滴骂到今天。骂得自己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天地一片混沌的黄，大风狂乱，偶有闪电穿破天幕，这个世界仿佛走到了尽头。一片慌乱。
所有管理员都出动，他们接到命令，要找出觉醒者。其他数据呆呆被留在原地，等待传唤。
没过多久，陶符就被管理员的目光锁定，他们把她带到了一间密闭的房间，四周的墙壁泛着古怪的金属光泽，仿若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一片黑暗中，面前的金属墙壁忽闪了两下，接着出现了两只眼睛一只嘴巴。
好简约的一张脸。
“你就是游戏的系统吗？”陶符主动问，她需要和系统谈判，她不能一直被困在这个破地方。
“你好。”沙哑的电子音和她打招呼，切，居然还挺有礼貌。
“我不好，我想要出去。”
系统语气虽然温柔，但是仍然拒绝，“不可以。”
陶符说：“那我就接着骂。”
系统静默了一会，问：“这里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
陶符呵地笑了一声，“只要马儿跑，不要马儿吃草，哪里让人满意？”
陶符接着说：“我想去当那个什么嗯……嗯屁塞。”
系统回答：“不好意思，能源枯竭，我能分配给虞渊的资源只有这些。至于干活，确实委屈虞渊的数据了，只是人人平等，我也不能给你开特权。”系统并没有直接回复陶符的许愿。
陶符说：“我不要特权，我只想要出去。我想要去浮生。”
系统再次回答：“对不起，你还不可以出去。”
陶符说：“为什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吗？你说，只要不把我继续关在这里都可以。”陶符看出来，这个系统好像还是可以讲道理的。
系统说：“你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陶符疑惑，但是系统没有解释，只是一遍遍重复着不可以。
陶符说：“你这是囚禁，不是保护。”
系统突然问：“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陶符：“什么记忆？我的记忆怎么了吗？”
系统有条不紊的声音开始显出一丝慌乱，“果然，人都是不可以信赖的，他们已经背叛我了。”
陶符继续插科打诨：“什么？你情郎背叛你了？跟我讲讲，我嘴严。”
“陶符，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活下去。”电子音依然温柔，却透出奇怪的哀伤，这明明是人类才会有的情绪，“什么都不要想起来，这样对你和灵球的人都是最好的。”
“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系统又说：“这里也不安全了，你可以出去了。”系统话音刚落，陶符还未惊喜，外面传来躁动，坚实的墙壁被撞出声响。
在陶符被系统传送出去的最后，她听到系统急切道：“保护好自己，活下去，成为这个游戏的最终赢家，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得到解答。”
陶符抱着老鼠被传送进忘川的那一刻，她才细细梳理自己今天接收到的所有信息。
他爹的，她全想起来了！
她根本不是这个游戏世界的人。
她是游戏的玩家，三年前被困在了这款叫做浮生几何的全息恐怖卡牌游戏。
被困三年多了……
早在老鼠把她的账号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的所有记忆就被账号给激活了。但是刚才不清楚那个系统想要做什么，为了不被拉去继续清洗记忆，她没敢承认。
她不过是玩个游戏！
他爹的！
系统抽风！
绑架了她三年多！
一千三百二十五天！
有比她还倒霉的人吗！
陶符想起那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在玩这款叫做浮生几何的游戏之前，有好多人说过，这个游戏特别邪性。她没信。
浮生几何是一款恐怖全息游戏，不过又多加了一点卡牌玩法。玩家可以收集心仪的角色，一起去闯关。关卡就是普通的恐怖游戏，陶符想玩这个游戏主要看中的是它的卡牌。
在这个游戏里，大陆分为两个领域，人族和妖族，人族又分为三个国家。
乌苏国，主预言。
萧东国，主战斗。
定封国，主智慧。
三个国家都有三个神秘的天选之人，比如乌苏国的国师，萧东国的大将军，定封国的小皇子。
三个天选之人修炼到最后可以成神，对抗妖族。
玩家可以收集三个国家里的角色，对抗恐怖游戏里的各种奇珍异兽。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游戏里的怪兽都是仿山海经和各地民俗传说，大部分都是动物和人类拼接出来的怪物。其实在陶符看来，新奇中……透着点可爱。
其他玩这个游戏的都说，这个游戏很奇怪，明明跟别人讲起来不恐怖，但是自己玩的时候总是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你跟恐怖npc对眼的时候，能够看到它的瞳孔，
你跟npc触碰的时候，真的能从毛孔上感到寒气，
甚至那些npc，都是带着人类元素的，恐怖谷效应会让你觉得，他们是真实存在着，被困在游戏里的人。
总之就是，特别刺激。
甚至有人说，自己玩了游戏之后，每天睡觉都能感觉到床头有个长头发的人影站在自己枕头旁边。
陶符自然喜欢凑这种热闹，更要命的是，她特别喜欢游戏里的三个主打角色。
其他玩家都说，这三张卡牌掉率极低，甚至官方也说过，三个顶级角色不可能同时拥有，否则游戏平衡会被破坏，游戏可玩性会极大降低，打关跟拿着牛刀砍白菜一样。
陶符运气一直有点好，这次也是。不知道是bug还是什么，总之，全抽到了。
她现在想了想，自己当时的运气，应该都是从后半辈子借的，好好的人不当，非要抽卡，现在变成数据了吧。
但是当时抽到卡的陶符只会觉得自己幸运，不知道命运馈赠的礼物，根本没有告诉她对价！谁会嫌弃自己手气太好了呢。
由于三张顶级卡牌全都抽到了，那些关卡都没什么好玩的了，她开拓了新的玩法。
这个游戏里的卡牌就是抽到之后，该角色随时处于可被召唤的状态，你让他干啥他就只能干啥，心里不服，不好意思，憋着。
于是在别人玩恐怖游戏的时候，她尝试进行了一些，比如说，什么推翻三个腐朽的，封建国家……建立了人与妖怪，和谐共处的，新世界……之类的新玩法。
陶符突然觉得自己也是罪有应得，好好一个恐怖游戏被她祸害成这个样子。可是这也不是系统绑架她，把她困在游戏里的理由啊！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退出游戏的时候有点卡顿，后来是逐渐身体无法自己控制，再后来她就失去了意识，被困在了虞渊。
她每天都在找逃出去的方法，直到记忆逐渐模糊，自己身为人类的记忆被清洗，彻底变成了底层数据。
太可怕了，这个恐怖游戏太可怕了！明明里面的npc都那么萌，无论是恐怖npc，还是自己收集的那三个顶级，斯哈，帅哥。
没想到这么容易系统就放自己出去了，她都想好了，到了浮生先假装成个普通数据，徐徐图之。慢慢尝试联系一下其他玩家，看看外界的有没有办法救自己出去。
只是系统最后说的几句话云里雾里，好奇怪。
人都是不可以信赖的，他们已经背叛我了——他们是谁？系统为什么还需要和人合作？
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活下去。什么都不要想起来，这样对你和灵球的人都是最好的。——如果自己恢复了记忆，就会怎么样？数据世界为什么称呼自己所在的地方叫灵球，难道这款游戏是其他星球的？
系统让她赢得游戏，可是这个游戏又不是那种排名的，个人玩个人的，没有什么输赢之分啊。还有系统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一个人类？而且给自己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有一种奇怪的心理感应，就好像……
好奇怪好诡异啊。
但是无所谓，这一切和她无关，她会出去。
也不知道自己一手改变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