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筠眉目清明，一脸严肃。
燕北辰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毫不徇私留情，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一个跟他如此相像之人。
“大人尽管查案审问便可。”
姜莳月朝他微微颔首，对上了裴筠审视的眼神也不落下风，反而显得更加沉着淡定。
“听闻姜姑娘是第一个发现毒酒的人，可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姜姑娘是如何得知，酒中有毒的。”
裴筠话落，同样带着疑问的燕北辰也凝视着她。
面对两股强烈压迫性十足的注视，姜莳月只是笑笑，从容道：“大人相信直觉吗？”
裴筠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
燕北辰则皱起了眉头，看着姜莳月一副纯然不知事情严重性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暗暗叹气。
这丫头究竟几时才能长大？
“负责这次宴会膳食的人是谁？”
燕北辰转移了话题，询问道。
“是刘福生。”陈平回答，随即又补充道：“是姜姑娘指定的人。”
闻言，刘福生躬身走上前了几步，跪伏在地上道：“回大人、王爷，得姑娘提拔，奴才感激不已，宫宴上的所有膳食奴才都是仔仔细细的查了数遍的，绝对没有问题，可唯独那瓶酒，是贵妃娘娘带来的，未曾经司膳房的手，所以……奴才也不知是谁下的毒！”
一旁的陈平闻言，极其反常，双拳紧握着，恨不得将刘福生碎尸万段的模样道：“大胆奴才，竟敢污蔑贵妃娘娘！你的意思倒是这毒是贵妃娘娘下的了？”
燕北辰抬眸扫过刘福生，见他瑟缩跪在地上的模样，就知道此时应该不是他所为，不过陈平的过激反应倒是让燕北辰有些怀疑。
而姜莳月也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心里不禁发出了疑问。
这司膳房的司膳陈平平日里与贵妃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天却突然帮着贵妃说话了？
她也从未记得两人有过什么交集啊……
燕北辰敛了神色，面向裴筠道:"大人觉得呢?”
裴筠深邃的黑眸望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刘福生，又望了望站在一边的姜莳月和陈平，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燕北辰身上，“让人去把司膳房从里到外查一番，若是找不到什么便也罢了，我们接着继续往下查便是。”
燕北辰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去了。
很快，司膳房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别无收获。
见搜查无果，司膳房的人也不能无故扣押，便解了禁。
只是裴筠临走之时突然转过身向姜莳月说了句话，"姑娘的感觉还真是敏锐，到好似是提前知晓一般，让裴某人佩服!
心里咯噔了一声，姜莳月的心里猛然一颤，待众人散去好一会她才渐渐地恢复如常。
回想裴筠的话，姜莳月倒确实觉得自己得知毒酒之事在旁人眼里有些奇怪，让人误会也实属正常，不过以后是万不能让人觉得她是能知晓后事的，怕是哪一天大祸临头了也不自知。
这件事百般聊赖的过去了三天也没有音讯。
但只要一天查不清楚，姜莳月便也只能在宫中呆着，防止随时会被大理寺审问。
不过她心里始终有个疑问，此时的这次下毒，显然已跟刘福生没有关系了，那又会是谁动的手呢。
想来，也只有冷宫的那位能替她解答了。
这日午膳过后，姜莳月便一人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荒草纵生的冷宫内阴气沉沉的，到处都透露出几分荒凉的气息。
“吱嘎——”一道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冷宫死寂一片的宁静。
随着她推开宫门，那股子熟悉的霉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姜莳月看着眼前破烂不堪的屋子，微皱着眉头走上台阶，朝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迈步而去。
“吱呀——”
伴随着一阵细小的声响，原本紧阖的木质房门发出一丝轻微的颤抖。
阳光从半开的门缝中渗漏进来，落下斑驳的光影，照到了一个纤瘦身躯上，将她单薄的外衣映衬得更加冰冷而苍白。
女人眯着眼睛，极为不适的伸手遮挡了一下刺目的光线，好半晌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这个被贬黜冷宫的王婕妤曾是尚书府的庶女，也曾受宠一时，但因后来姜莳月的入宫，心生妒忌，便暗地里使坏陷害于她，却被萧衍识破，将其降位打入冷宫，永世幽禁！
算下来，如今她已经在冷宫呆了两月有余，除了偶尔有人送些吃食和衣物过来以外，就再没有任何人踏足此处！
姜莳月静静的望着她那张憔悴的脸孔，神情有一瞬间变得恍惚起来。
而她见到姜莳月时，目光先是惊愕、然后又是怨恨、最终还带上了几分嘲弄的意味开始冷笑了起来。
姜莳月见状有些诧异，因为这一世，她未曾入宫，今日应该算作第一次相见，两人应该互不认识才对。可见她看自己的眸色却分明带有恨意与厌恶。
“没想到，这一世我还能见到你。”王婕妤缓缓说道，声音听起来很轻柔，但语气里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憎恶。
姜莳月眉头皱得更紧，心底生出浓浓的疑惑之感。
王婕妤见状也不作何解释，反倒问道：“沈云姝死了吗？”
听到沈云姝三个字，姜莳月冷冷道：“是你下的毒。”
她知晓前世便就是此人下的毒，如今再度，果真如此。
王婕妤闻言大方承认，“没错！”
“那真是不好意思，未能遂了你的心愿。”姜莳月没声好气的回道。
王婕妤微微一愣，随即又露出自嘲表情来，“第一世，我输给你；第二世，仍旧没有赢你，如今第三世，没有了你，还会有别人，我注定了是不得所爱的下场……呵……”她冷笑连连，话中充满苦涩与落寞。
姜莳月听着，瞳孔渐渐放大，“你竟也是.........”
原来，不止是她得以重生，这世上也有人亦是如此。
可尽管三世，王婕妤最终的结局竟然都不尽如意……
“所以，你这次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沈云姝，嫁祸京妙仪，你就这么恨我们吗？”她深吸口气，问道。
王婕妤眸光轻闪，看向窗外，“恨，我恨你们每一个人，我没有你们出身高贵，所以不该是我的我也从不去争什么，可唯独萧衍，试问这世上谁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丈夫呢？”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忽而转头看向姜莳月冷笑道，“上一世有燕北辰为你挡酒我没能杀了你，这一世又因为你我没能杀了沈云姝，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她的嘛？”
说到最后，她的神色越发扭曲，双目更是赤红一片。
她不甘，很是不甘啊！
明明手握剧本已是最大的赢家，却依然没能改变最终的命运……
姜莳月在旁边听见这些话，眉间顿时皱成一团，忍不住低斥道：“你最致命的错误便就是不思悔改，妄想伤害他人性命，我就算再恨沈云姝，也不会像你这般视命如草芥可随意杀之。”
“呵呵……伤害，什么叫做伤害，我只是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有何错之有？难不成，我该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不成？”王婕妤疯狂反驳。
“你喜欢的男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专心一人之人！”姜莳月望着天空无奈的说完，旋即起身准备离去。
王婕妤紧盯她，厉喝道：“等一下！你站住！”
姜莳月顿步，没有转身，只是立在原地。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萧衍的爱不曾少于我半分，比起沈云姝，我宁愿是你来陪着她，起码你是真心地。”
闻言，姜莳月心里不禁冷哼：真心？真不真心又如何？当年她一腔痴情，却是真心错付。
她曾经倒是真心，可换来的是什么下场？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萧衍的宠妃了！”姜莳月淡漠回答。
王婕妤怔了怔，突兀的笑了，“我若是有你这般清醒，不至于是这样的下场，若是下辈子，我能嫁一个爱我疼惜我的夫君，便再也不会走这条路了。”
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
北辰王府内，灯火通明，马车缓缓停靠在府外。
如今大理寺定案，她这才被燕北辰接回府中。
下毒之事正如上一世那般，王婕妤预先买通了太监替顶了罪名，然后身死冷宫。
冷宫嫔妃暴毙是常有的事，没有引起宫内多大的动荡，但是姜莳月却心悸未了，坐在马车上许久，脑海里却始终在回荡王婕妤临死时模样。
燕北辰见她这般失魂落魄，以为是被吓到了，不禁柔声安慰道：“皇宫中难免会遇上些阴损手段，所幸的是，此事已经查清，与你无关，别想太多。”
感受到他的气息与温度，姜莳月才恍惚抬眸对燕北辰微笑，道：“师傅，我没事！”
宫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甚至也曾亲身经历过，姜莳月并不害怕。
她唯一怕的，是重蹈覆辙。
燕北辰听罢，下了马车，让濂湘送姜莳月回房好好休息，然后又让人吩咐了厨房做了些姜莳月爱吃的晚膳送过去。
从宫中回来的这一晚，姜莳月躺在榻上却久久难以入眠。
虽然现在，她改变了很多事，但是仍旧逃不出上一世的轨迹，王婕妤下毒暗害一事，就算没有刘福生，还会有旁人替她去做，最终的结果都是一个样子。
只要一想到王婕妤惨死的场景，姜莳月便觉头皮发麻。
这种恐惧的感觉，似乎比当初自己惨死冷宫来的更加强烈。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能扭转局势？
翌日天光大亮，宫内就派人前来请姜莳月去皇后宫中用早膳。
昨夜没有睡好，姜莳月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眼底泛着淡淡青黛，强打着精神向皇后和皇帝请安。
萧衍看着她略带苍白憔悴的脸色，不由拧眉问道：“姜姑娘可是近日操劳过度，身体欠佳？”
姜莳月强挤着笑容摇头回答，“谢陛下关怀，是臣女昨日没有睡好，不碍事的。”
萧衍闻言点头。
说话间，送早膳的太监已经将饭菜摆放到了桌上，沈云姝便开始招呼着姜莳月做到了她的旁边。
这顿早膳吃的她是食不知味，心里暗自揣测着萧衍和沈云姝找她来可不仅仅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待用完膳后，沈云姝率先开了口：“姜姑娘筹办寿宴得体，又揭发毒酒之事有功，陛下可想好要赏姜姑娘些什么了？”
此话一出，姜莳月突然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确实该赏的。皇后可有主意？”萧衍询问似的看向皇后。
沈云姝微微抿唇思索着：“臣妾以为，黄金珍宝北辰王府是不缺的，不若就选个封号，赐个郡主如何？”
姜莳月的眸子陡然闪烁了几分，连忙跪下行礼道：“还望陛下和娘娘收回恩典！臣女所做皆都是臣女的本分，师傅忠于陛下，臣女亦是如此，不求恩赏。”
自古王爷之女才会被封为郡主，姜莳月虽不知道沈云姝在打什么算盘，可如今之举恰是有视她为燕北辰之女的意图，因而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赏赐。
见她拒绝，萧衍倒也并未生气。
沈云姝笑着扶起她，柔声道：“瞧你急成这般模样，既然你不愿收赏，本宫也不强迫你，只是本宫难得有如此喜爱之人，若是你愿意，不如入宫来，陪伴本宫解闷吧！”
话了，姜莳月心惊不已，却不敢贸然应承。
若是入宫，便会与萧衍朝夕相处，她躲着他还来不及，怎么肯把自己羊入虎口呢？
她是不愿意的。
然而，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划过，萧衍的目光忽然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心慌无措。
“朕准了，姜姑娘从明日就搬到凤栖殿来吧！”
萧衍直截了当地决定下来，不给姜莳月任何反驳或推诿的机会。
见如此，沈云姝甚是高兴。
燕北辰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毫不徇私留情，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一个跟他如此相像之人。
“大人尽管查案审问便可。”
姜莳月朝他微微颔首，对上了裴筠审视的眼神也不落下风，反而显得更加沉着淡定。
“听闻姜姑娘是第一个发现毒酒的人，可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姜姑娘是如何得知，酒中有毒的。”
裴筠话落，同样带着疑问的燕北辰也凝视着她。
面对两股强烈压迫性十足的注视，姜莳月只是笑笑，从容道：“大人相信直觉吗？”
裴筠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
燕北辰则皱起了眉头，看着姜莳月一副纯然不知事情严重性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暗暗叹气。
这丫头究竟几时才能长大？
“负责这次宴会膳食的人是谁？”
燕北辰转移了话题，询问道。
“是刘福生。”陈平回答，随即又补充道：“是姜姑娘指定的人。”
闻言，刘福生躬身走上前了几步，跪伏在地上道：“回大人、王爷，得姑娘提拔，奴才感激不已，宫宴上的所有膳食奴才都是仔仔细细的查了数遍的，绝对没有问题，可唯独那瓶酒，是贵妃娘娘带来的，未曾经司膳房的手，所以……奴才也不知是谁下的毒！”
一旁的陈平闻言，极其反常，双拳紧握着，恨不得将刘福生碎尸万段的模样道：“大胆奴才，竟敢污蔑贵妃娘娘！你的意思倒是这毒是贵妃娘娘下的了？”
燕北辰抬眸扫过刘福生，见他瑟缩跪在地上的模样，就知道此时应该不是他所为，不过陈平的过激反应倒是让燕北辰有些怀疑。
而姜莳月也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心里不禁发出了疑问。
这司膳房的司膳陈平平日里与贵妃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天却突然帮着贵妃说话了？
她也从未记得两人有过什么交集啊……
燕北辰敛了神色，面向裴筠道:"大人觉得呢?”
裴筠深邃的黑眸望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刘福生，又望了望站在一边的姜莳月和陈平，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燕北辰身上，“让人去把司膳房从里到外查一番，若是找不到什么便也罢了，我们接着继续往下查便是。”
燕北辰点了点头，立刻派人去了。
很快，司膳房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别无收获。
见搜查无果，司膳房的人也不能无故扣押，便解了禁。
只是裴筠临走之时突然转过身向姜莳月说了句话，"姑娘的感觉还真是敏锐，到好似是提前知晓一般，让裴某人佩服!
心里咯噔了一声，姜莳月的心里猛然一颤，待众人散去好一会她才渐渐地恢复如常。
回想裴筠的话，姜莳月倒确实觉得自己得知毒酒之事在旁人眼里有些奇怪，让人误会也实属正常，不过以后是万不能让人觉得她是能知晓后事的，怕是哪一天大祸临头了也不自知。
这件事百般聊赖的过去了三天也没有音讯。
但只要一天查不清楚，姜莳月便也只能在宫中呆着，防止随时会被大理寺审问。
不过她心里始终有个疑问，此时的这次下毒，显然已跟刘福生没有关系了，那又会是谁动的手呢。
想来，也只有冷宫的那位能替她解答了。
这日午膳过后，姜莳月便一人往冷宫的方向去了。
荒草纵生的冷宫内阴气沉沉的，到处都透露出几分荒凉的气息。
“吱嘎——”一道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冷宫死寂一片的宁静。
随着她推开宫门，那股子熟悉的霉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姜莳月看着眼前破烂不堪的屋子，微皱着眉头走上台阶，朝那扇紧闭着的房门迈步而去。
“吱呀——”
伴随着一阵细小的声响，原本紧阖的木质房门发出一丝轻微的颤抖。
阳光从半开的门缝中渗漏进来，落下斑驳的光影，照到了一个纤瘦身躯上，将她单薄的外衣映衬得更加冰冷而苍白。
女人眯着眼睛，极为不适的伸手遮挡了一下刺目的光线，好半晌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这个被贬黜冷宫的王婕妤曾是尚书府的庶女，也曾受宠一时，但因后来姜莳月的入宫，心生妒忌，便暗地里使坏陷害于她，却被萧衍识破，将其降位打入冷宫，永世幽禁！
算下来，如今她已经在冷宫呆了两月有余，除了偶尔有人送些吃食和衣物过来以外，就再没有任何人踏足此处！
姜莳月静静的望着她那张憔悴的脸孔，神情有一瞬间变得恍惚起来。
而她见到姜莳月时，目光先是惊愕、然后又是怨恨、最终还带上了几分嘲弄的意味开始冷笑了起来。
姜莳月见状有些诧异，因为这一世，她未曾入宫，今日应该算作第一次相见，两人应该互不认识才对。可见她看自己的眸色却分明带有恨意与厌恶。
“没想到，这一世我还能见到你。”王婕妤缓缓说道，声音听起来很轻柔，但语气里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憎恶。
姜莳月眉头皱得更紧，心底生出浓浓的疑惑之感。
王婕妤见状也不作何解释，反倒问道：“沈云姝死了吗？”
听到沈云姝三个字，姜莳月冷冷道：“是你下的毒。”
她知晓前世便就是此人下的毒，如今再度，果真如此。
王婕妤闻言大方承认，“没错！”
“那真是不好意思，未能遂了你的心愿。”姜莳月没声好气的回道。
王婕妤微微一愣，随即又露出自嘲表情来，“第一世，我输给你；第二世，仍旧没有赢你，如今第三世，没有了你，还会有别人，我注定了是不得所爱的下场……呵……”她冷笑连连，话中充满苦涩与落寞。
姜莳月听着，瞳孔渐渐放大，“你竟也是.........”
原来，不止是她得以重生，这世上也有人亦是如此。
可尽管三世，王婕妤最终的结局竟然都不尽如意……
“所以，你这次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沈云姝，嫁祸京妙仪，你就这么恨我们吗？”她深吸口气，问道。
王婕妤眸光轻闪，看向窗外，“恨，我恨你们每一个人，我没有你们出身高贵，所以不该是我的我也从不去争什么，可唯独萧衍，试问这世上谁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丈夫呢？”她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忽而转头看向姜莳月冷笑道，“上一世有燕北辰为你挡酒我没能杀了你，这一世又因为你我没能杀了沈云姝，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她的嘛？”
说到最后，她的神色越发扭曲，双目更是赤红一片。
她不甘，很是不甘啊！
明明手握剧本已是最大的赢家，却依然没能改变最终的命运……
姜莳月在旁边听见这些话，眉间顿时皱成一团，忍不住低斥道：“你最致命的错误便就是不思悔改，妄想伤害他人性命，我就算再恨沈云姝，也不会像你这般视命如草芥可随意杀之。”
“呵呵……伤害，什么叫做伤害，我只是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有何错之有？难不成，我该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不成？”王婕妤疯狂反驳。
“你喜欢的男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专心一人之人！”姜莳月望着天空无奈的说完，旋即起身准备离去。
王婕妤紧盯她，厉喝道：“等一下！你站住！”
姜莳月顿步，没有转身，只是立在原地。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萧衍的爱不曾少于我半分，比起沈云姝，我宁愿是你来陪着她，起码你是真心地。”
闻言，姜莳月心里不禁冷哼：真心？真不真心又如何？当年她一腔痴情，却是真心错付。
她曾经倒是真心，可换来的是什么下场？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萧衍的宠妃了！”姜莳月淡漠回答。
王婕妤怔了怔，突兀的笑了，“我若是有你这般清醒，不至于是这样的下场，若是下辈子，我能嫁一个爱我疼惜我的夫君，便再也不会走这条路了。”
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
北辰王府内，灯火通明，马车缓缓停靠在府外。
如今大理寺定案，她这才被燕北辰接回府中。
下毒之事正如上一世那般，王婕妤预先买通了太监替顶了罪名，然后身死冷宫。
冷宫嫔妃暴毙是常有的事，没有引起宫内多大的动荡，但是姜莳月却心悸未了，坐在马车上许久，脑海里却始终在回荡王婕妤临死时模样。
燕北辰见她这般失魂落魄，以为是被吓到了，不禁柔声安慰道：“皇宫中难免会遇上些阴损手段，所幸的是，此事已经查清，与你无关，别想太多。”
感受到他的气息与温度，姜莳月才恍惚抬眸对燕北辰微笑，道：“师傅，我没事！”
宫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甚至也曾亲身经历过，姜莳月并不害怕。
她唯一怕的，是重蹈覆辙。
燕北辰听罢，下了马车，让濂湘送姜莳月回房好好休息，然后又让人吩咐了厨房做了些姜莳月爱吃的晚膳送过去。
从宫中回来的这一晚，姜莳月躺在榻上却久久难以入眠。
虽然现在，她改变了很多事，但是仍旧逃不出上一世的轨迹，王婕妤下毒暗害一事，就算没有刘福生，还会有旁人替她去做，最终的结果都是一个样子。
只要一想到王婕妤惨死的场景，姜莳月便觉头皮发麻。
这种恐惧的感觉，似乎比当初自己惨死冷宫来的更加强烈。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才能扭转局势？
翌日天光大亮，宫内就派人前来请姜莳月去皇后宫中用早膳。
昨夜没有睡好，姜莳月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眼底泛着淡淡青黛，强打着精神向皇后和皇帝请安。
萧衍看着她略带苍白憔悴的脸色，不由拧眉问道：“姜姑娘可是近日操劳过度，身体欠佳？”
姜莳月强挤着笑容摇头回答，“谢陛下关怀，是臣女昨日没有睡好，不碍事的。”
萧衍闻言点头。
说话间，送早膳的太监已经将饭菜摆放到了桌上，沈云姝便开始招呼着姜莳月做到了她的旁边。
这顿早膳吃的她是食不知味，心里暗自揣测着萧衍和沈云姝找她来可不仅仅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待用完膳后，沈云姝率先开了口：“姜姑娘筹办寿宴得体，又揭发毒酒之事有功，陛下可想好要赏姜姑娘些什么了？”
此话一出，姜莳月突然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确实该赏的。皇后可有主意？”萧衍询问似的看向皇后。
沈云姝微微抿唇思索着：“臣妾以为，黄金珍宝北辰王府是不缺的，不若就选个封号，赐个郡主如何？”
姜莳月的眸子陡然闪烁了几分，连忙跪下行礼道：“还望陛下和娘娘收回恩典！臣女所做皆都是臣女的本分，师傅忠于陛下，臣女亦是如此，不求恩赏。”
自古王爷之女才会被封为郡主，姜莳月虽不知道沈云姝在打什么算盘，可如今之举恰是有视她为燕北辰之女的意图，因而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赏赐。
见她拒绝，萧衍倒也并未生气。
沈云姝笑着扶起她，柔声道：“瞧你急成这般模样，既然你不愿收赏，本宫也不强迫你，只是本宫难得有如此喜爱之人，若是你愿意，不如入宫来，陪伴本宫解闷吧！”
话了，姜莳月心惊不已，却不敢贸然应承。
若是入宫，便会与萧衍朝夕相处，她躲着他还来不及，怎么肯把自己羊入虎口呢？
她是不愿意的。
然而，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划过，萧衍的目光忽然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心慌无措。
“朕准了，姜姑娘从明日就搬到凤栖殿来吧！”
萧衍直截了当地决定下来，不给姜莳月任何反驳或推诿的机会。
见如此，沈云姝甚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