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
一辆诡司机驾驶的公交车，哪来的终点站。
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想要解决的事情，就是解决他吧。
可是，又不是他主动停下车来邀请她坐车的。
他作为一只诡，几次三番提醒生人下车，还把女孩送回原来上车的地点，已经是仁至义尽。
是她自己不长眼，还执意要上车的，诡司机不把人直接丢在阴间已经是大发善心了，怎么还有脸来要求售后的。
阳间的好人不好当，阴间的诡也难做。
诡司机暗自埋怨，表面却不敢显露出来。
这人仅用一招就镇压了它和一车的怨魂，实力明显远超于它，只得按着疯子的话问下去：“你的终点站叫什么名字？”
白洛栀秀眉轻挑，重新坐回到她的老弱病残专座上，回答道：“陶母寨。”
三个字一出口，诡司机面目全非的脸上出现了莫名的恐惧，它语调发颤：“你……你去那里做什么？”
白洛栀略微转头，用余光睨了司机一眼：“解决一个蠢货剩下的烂摊子，他们挡我路了。”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无声的车内又响起混乱的人声。
然而，这次的声音不再是模糊不清的低语，而是清晰的哀求和嘶喊。
“听到了，她听到了！”
“救命啊——救命啊！”
“杀了他！杀了她！”
“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我回家！”
无视充满怨气的声音，白洛栀端坐在座位上，她手里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如意算盘，身旁五花大绑着一个痛哭流涕的诡司机。
熄火的公交车内，一堆肢体扭曲的诡围在她周围，七嘴八舌地嚎个不停，却不敢靠近半分。
静静拨弄着算盘里白玉无瑕的珠子，大概是听烦了呜呜的哭泣声和叽叽歪歪的鬼哭狼嚎，白落栀终于发问：“那么，谁先来和我说说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来，我来！”
“让我先说！”
一阵争先恐后的人声交杂响起。
白洛栀停下拨动如愿算盘的纤纤玉指，目光在争论不休的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后定在了一个抱着书包挤在角落里的青年身上。
“你来说说。”
车内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诡都疑惑少女为什么会选择那个软弱无能的弱鸡。
一个头顶破了个洞的西装中年人率先挤上前来，像是被重物压扁的脸上满是殷勤：“大师，那个人就是个憨货。你看看我，我以前是知名公司的经理，绝对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您讲明白。”
白洛栀避开了中年人喷涌鲜血的头颅，起身走到青年人的跟前，将如意算盘压在他攥紧的书包上，再次出声：“你来说。说明白了，我就送你一次超度的机会。”
中年人哪里肯将近在眼前的超度机会让给旁人。
但是，他同车里其他鬼一样，畏惧少女的武力值，所以只能紧跟在人家身后:“大师，他就是个糊墙的烂泥，没点出息，还是我跟您说吧。”
然而，白洛栀还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依然选择埋头装鹌鹑的青年，平静地威胁他：“你说，我护着你。否则，我送这里的所有诡上路。”
话音刚落，车内众诡顿时炸开锅。
就连抢着出头的中年人都立马改口：“小刘你快说啊，别磨磨叽叽的。”
被叫小刘的年轻男子身体抖了一下，终于慢慢抬起头来，鲜红的血水从他空洞的五官中溢出。
他空洞的眼眶越过众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司机，又瞄了一眼中年人，声音微弱地说道:“陶母寨的公交车本来是暂时停运的……”
陶母寨是川南地区的少数民族特色旅游景点，可惜寨子远居在深山中，地势陡峭，修建盘山公路的费用极高，所以来这里的基本是探险爱好者和名俗文化研究人员。
刘彬就是往返于山间，运送游客的私家车司机。
这段时间，气象局发布了黄色暴雨预警，暂时停运了陶母寨接送游客的公交车。
陶母寨居住条件简陋，又没有网络，那些在大城市里习惯了快捷互联网生活的游客，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着在暴雨前，找到一个愿意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司机。
同样回去心切，跟着旅游团来搞项目开发的黄经理表示，他的助理小刘就是这个寨子出身的人。
于是，一行人跟着黄经理找到小刘的父亲刘彬，表示希望他可以开车载游客出寨。
刘彬是个老实汉子，他在知晓众人来意后，当场拒绝了这个不合理的请求。
“这……这样不行的啊！这几天可能要下暴雨了，山区开车危险的很哩！不行不行，没法子开车。”
游客早已被寨子里横行的蚊虫叮得不堪其扰，加之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山中的信号时有时断，就这么被拒绝，自然是不甘心的。
几个性子急躁的人转头就找到了的小刘，希望小刘能够劝说他父亲改变主意。
小刘也早已适应了大城市的便捷，对老家落后的基建设施有些不习惯，但是他深知暴雨可能带来的隐藏灾害。
他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权衡再三，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眼前的画面晃了晃，白落栀这次通灵所化之物便是小刘的眼镜。
诡车内亡灵小刘明显藏着极大的愧疚，说明那一车子人的死因和他脱不了关系，而现在他记忆里的画面展现的，分明是拒绝了雨天行车的无理要求。
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呢？
对于小刘父子俩的态度，黄经理可气坏了。
他一个公司的行政高管被派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搞开发，已经是一肚子闷火。现在居然连回去都得延迟，还被一个实习助理给拒绝了，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怒不可揭的黄经理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实习生一个教训。
他当天下午故意以方案不合格为由，把小刘的工作报告打了回去，又装出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对小刘说：“小刘啊，我知道你希望家乡建设得越来越好的心情。”
“但是，咱们要根据公司的实际情况进行考量，不能只看你学校里理想化的那一套。你啊，还是回去再好好打磨一下吧。”
小刘一心扑在陶母寨开发建设上，根本没有听出黄经理的话中有话。
于是，他仍然勤勤恳恳地回去修改方案。
“唉，清澈且单纯，多好的青年，可惜要接受社会的毒打了。”化身眼镜的白落栀独自感慨。
看来这就是小刘转变态度，说服刘彬行车的节点了。
果然，黄经理几次三番的暗示，却没有起到半点效果。
恼火的他干脆不装了，直接把看都没看的报告甩到小刘脸上，并且厉声斥责道：“你自己看看这写的是什么东西，我看你大学读个书，是把脑子给读坏了吧。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趁早滚回家抱孩子去吧。”
纷扬的A四纸砸在小刘脸上，也砸到了眼镜版白落栀身上。
“哎呦！地中海，自己一肚子花花肠子，还不许别人腹中有书气自华了。”
小刘垂直头颅，把歪掉的眼睛默默扶好。
面对这种侮辱性极强的做法，饶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上司的意图。他明白，这是黄经理在责怪他早上的决定。
可是一个初入职场，没经验、没人脉、没后台的小小实习生，除了默默吞下委屈，没有任何办法。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数千名求职者中杀出重围，怎能甘心就这样丢了工作。
他是陶母寨走出的第一位大学生，上大学的学费还是乡亲们东拼西凑攒齐的，他身上背负着乡里乡亲的期待。
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就这样失去了一份含金量极高的工作。
小刘垂着脑袋，眼睛酸涩，把散乱一地的工作报告一一捡起，最后告诉黄经理：“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今晚就能拿出令您满意的方案，请您稍等。”
看着走出门的落魄背影，黄经理发出一声嗤笑，似乎在嘲他，要是早点识时务不就好了。
这充满嘲讽的声音，白落栀自然也听到了。
可惜，这只是一断死者生前的记忆，她是死者鼻梁上的一副眼镜。
“哼，也就小刘脾气好，由着你欺负。换做是我，不把害群之马挫骨扬灰，也得让他接受一顿爱的教育不可。”
次日清晨，民宿前聚集了一群游客，有人见黄经理出门，满脸欣喜地上前表示感谢。
“黄总早啊，还是黄总有面子。”
“就是，黄总一出面，谁还不敢给您面子啊。”
甚至还有阿谀谄媚，踩一捧一的：“我看那对父子就是想趁机坐地起价，还是黄总高明。”
黄经理昨晚喝酒，在游客中大肆宣扬，自己说服刘彬父子答应开车送客的壮举。他一身酒气地表示这些都是小意思，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刘彬眼下一片乌青，眉头紧皱，站在一旁猛抽着烟，不停催促游客赶紧集合，争取早点出发。
他昨晚连夜借来了一辆村里退下来不用的公交车，一晚上反复调试，希望第二天能够平安顺遂。
清晨湿气重，藏匿于树丛间的虫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泛着闷闷的凉意。
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无视暴雨预警，颤颤巍巍地行驶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
车内嬉笑声、喧闹声热闹成片，唯有司机和坐在角落里的青年沉默不语。
黄经理和几个恭维他的人说了一连串的场面话，也不管车辆的颠簸容易颠坏他金贵的□□，神情得意地晃到青年一旁的座位上。
他曲起手指关节敲了敲青年怀中的书包，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好好干，凡事多长点记性。以后……”
突然，一个重重的急刹车，黄经理肥胖的□□像个浑圆的球，连人带话从后座滚到了前边。
“哎哟——”
失了面子的黄经理对着司机破口大骂：“他娘的连个车都开不好，你TM的会不会开车。”
想到小刘的遭遇和泥石流的隐患，刘彬也憋着一股子闷气，却只能解释道：“前面路上有大量碎石，不能再开了。”
黄经理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什么碎石，你们这犄角旮旯的破山不就是石头最多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一听不能开车了，车内的游客自然不乐意。
有人附和道：“就是，几块石头而已，路上不到处都是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时，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青年说话了：“多碎石说明前方很有可能存在山体滑坡的隐患。为保险起见，最好还是不要行车。”
没有人理会他的建议。
黄经理也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穷苦地方，他毫不掩饰地直接训斥道：“什么隐患，一块破石头而已。你这么胆小干脆自己走回去得了，果然是山里人见识浅。”
其他游客也应和道：“都看到山脚了，再过一会就到山了。”
甚至还有人起哄：“我们这里有谁会开手动车的啊。你要是不乐意，我们自己来开。”
一番僵持中，白落栀同刘彬一起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车人注定到达不了山脚。
一辆诡司机驾驶的公交车，哪来的终点站。
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想要解决的事情，就是解决他吧。
可是，又不是他主动停下车来邀请她坐车的。
他作为一只诡，几次三番提醒生人下车，还把女孩送回原来上车的地点，已经是仁至义尽。
是她自己不长眼，还执意要上车的，诡司机不把人直接丢在阴间已经是大发善心了，怎么还有脸来要求售后的。
阳间的好人不好当，阴间的诡也难做。
诡司机暗自埋怨，表面却不敢显露出来。
这人仅用一招就镇压了它和一车的怨魂，实力明显远超于它，只得按着疯子的话问下去：“你的终点站叫什么名字？”
白洛栀秀眉轻挑，重新坐回到她的老弱病残专座上，回答道：“陶母寨。”
三个字一出口，诡司机面目全非的脸上出现了莫名的恐惧，它语调发颤：“你……你去那里做什么？”
白洛栀略微转头，用余光睨了司机一眼：“解决一个蠢货剩下的烂摊子，他们挡我路了。”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无声的车内又响起混乱的人声。
然而，这次的声音不再是模糊不清的低语，而是清晰的哀求和嘶喊。
“听到了，她听到了！”
“救命啊——救命啊！”
“杀了他！杀了她！”
“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我回家！”
无视充满怨气的声音，白洛栀端坐在座位上，她手里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如意算盘，身旁五花大绑着一个痛哭流涕的诡司机。
熄火的公交车内，一堆肢体扭曲的诡围在她周围，七嘴八舌地嚎个不停，却不敢靠近半分。
静静拨弄着算盘里白玉无瑕的珠子，大概是听烦了呜呜的哭泣声和叽叽歪歪的鬼哭狼嚎，白落栀终于发问：“那么，谁先来和我说说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来，我来！”
“让我先说！”
一阵争先恐后的人声交杂响起。
白洛栀停下拨动如愿算盘的纤纤玉指，目光在争论不休的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后定在了一个抱着书包挤在角落里的青年身上。
“你来说说。”
车内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诡都疑惑少女为什么会选择那个软弱无能的弱鸡。
一个头顶破了个洞的西装中年人率先挤上前来，像是被重物压扁的脸上满是殷勤：“大师，那个人就是个憨货。你看看我，我以前是知名公司的经理，绝对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您讲明白。”
白洛栀避开了中年人喷涌鲜血的头颅，起身走到青年人的跟前，将如意算盘压在他攥紧的书包上，再次出声：“你来说。说明白了，我就送你一次超度的机会。”
中年人哪里肯将近在眼前的超度机会让给旁人。
但是，他同车里其他鬼一样，畏惧少女的武力值，所以只能紧跟在人家身后:“大师，他就是个糊墙的烂泥，没点出息，还是我跟您说吧。”
然而，白洛栀还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依然选择埋头装鹌鹑的青年，平静地威胁他：“你说，我护着你。否则，我送这里的所有诡上路。”
话音刚落，车内众诡顿时炸开锅。
就连抢着出头的中年人都立马改口：“小刘你快说啊，别磨磨叽叽的。”
被叫小刘的年轻男子身体抖了一下，终于慢慢抬起头来，鲜红的血水从他空洞的五官中溢出。
他空洞的眼眶越过众人，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司机，又瞄了一眼中年人，声音微弱地说道:“陶母寨的公交车本来是暂时停运的……”
陶母寨是川南地区的少数民族特色旅游景点，可惜寨子远居在深山中，地势陡峭，修建盘山公路的费用极高，所以来这里的基本是探险爱好者和名俗文化研究人员。
刘彬就是往返于山间，运送游客的私家车司机。
这段时间，气象局发布了黄色暴雨预警，暂时停运了陶母寨接送游客的公交车。
陶母寨居住条件简陋，又没有网络，那些在大城市里习惯了快捷互联网生活的游客，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着在暴雨前，找到一个愿意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司机。
同样回去心切，跟着旅游团来搞项目开发的黄经理表示，他的助理小刘就是这个寨子出身的人。
于是，一行人跟着黄经理找到小刘的父亲刘彬，表示希望他可以开车载游客出寨。
刘彬是个老实汉子，他在知晓众人来意后，当场拒绝了这个不合理的请求。
“这……这样不行的啊！这几天可能要下暴雨了，山区开车危险的很哩！不行不行，没法子开车。”
游客早已被寨子里横行的蚊虫叮得不堪其扰，加之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山中的信号时有时断，就这么被拒绝，自然是不甘心的。
几个性子急躁的人转头就找到了的小刘，希望小刘能够劝说他父亲改变主意。
小刘也早已适应了大城市的便捷，对老家落后的基建设施有些不习惯，但是他深知暴雨可能带来的隐藏灾害。
他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权衡再三，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眼前的画面晃了晃，白落栀这次通灵所化之物便是小刘的眼镜。
诡车内亡灵小刘明显藏着极大的愧疚，说明那一车子人的死因和他脱不了关系，而现在他记忆里的画面展现的，分明是拒绝了雨天行车的无理要求。
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呢？
对于小刘父子俩的态度，黄经理可气坏了。
他一个公司的行政高管被派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搞开发，已经是一肚子闷火。现在居然连回去都得延迟，还被一个实习助理给拒绝了，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怒不可揭的黄经理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实习生一个教训。
他当天下午故意以方案不合格为由，把小刘的工作报告打了回去，又装出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对小刘说：“小刘啊，我知道你希望家乡建设得越来越好的心情。”
“但是，咱们要根据公司的实际情况进行考量，不能只看你学校里理想化的那一套。你啊，还是回去再好好打磨一下吧。”
小刘一心扑在陶母寨开发建设上，根本没有听出黄经理的话中有话。
于是，他仍然勤勤恳恳地回去修改方案。
“唉，清澈且单纯，多好的青年，可惜要接受社会的毒打了。”化身眼镜的白落栀独自感慨。
看来这就是小刘转变态度，说服刘彬行车的节点了。
果然，黄经理几次三番的暗示，却没有起到半点效果。
恼火的他干脆不装了，直接把看都没看的报告甩到小刘脸上，并且厉声斥责道：“你自己看看这写的是什么东西，我看你大学读个书，是把脑子给读坏了吧。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趁早滚回家抱孩子去吧。”
纷扬的A四纸砸在小刘脸上，也砸到了眼镜版白落栀身上。
“哎呦！地中海，自己一肚子花花肠子，还不许别人腹中有书气自华了。”
小刘垂直头颅，把歪掉的眼睛默默扶好。
面对这种侮辱性极强的做法，饶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上司的意图。他明白，这是黄经理在责怪他早上的决定。
可是一个初入职场，没经验、没人脉、没后台的小小实习生，除了默默吞下委屈，没有任何办法。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数千名求职者中杀出重围，怎能甘心就这样丢了工作。
他是陶母寨走出的第一位大学生，上大学的学费还是乡亲们东拼西凑攒齐的，他身上背负着乡里乡亲的期待。
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就这样失去了一份含金量极高的工作。
小刘垂着脑袋，眼睛酸涩，把散乱一地的工作报告一一捡起，最后告诉黄经理：“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今晚就能拿出令您满意的方案，请您稍等。”
看着走出门的落魄背影，黄经理发出一声嗤笑，似乎在嘲他，要是早点识时务不就好了。
这充满嘲讽的声音，白落栀自然也听到了。
可惜，这只是一断死者生前的记忆，她是死者鼻梁上的一副眼镜。
“哼，也就小刘脾气好，由着你欺负。换做是我，不把害群之马挫骨扬灰，也得让他接受一顿爱的教育不可。”
次日清晨，民宿前聚集了一群游客，有人见黄经理出门，满脸欣喜地上前表示感谢。
“黄总早啊，还是黄总有面子。”
“就是，黄总一出面，谁还不敢给您面子啊。”
甚至还有阿谀谄媚，踩一捧一的：“我看那对父子就是想趁机坐地起价，还是黄总高明。”
黄经理昨晚喝酒，在游客中大肆宣扬，自己说服刘彬父子答应开车送客的壮举。他一身酒气地表示这些都是小意思，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刘彬眼下一片乌青，眉头紧皱，站在一旁猛抽着烟，不停催促游客赶紧集合，争取早点出发。
他昨晚连夜借来了一辆村里退下来不用的公交车，一晚上反复调试，希望第二天能够平安顺遂。
清晨湿气重，藏匿于树丛间的虫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泛着闷闷的凉意。
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无视暴雨预警，颤颤巍巍地行驶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
车内嬉笑声、喧闹声热闹成片，唯有司机和坐在角落里的青年沉默不语。
黄经理和几个恭维他的人说了一连串的场面话，也不管车辆的颠簸容易颠坏他金贵的□□，神情得意地晃到青年一旁的座位上。
他曲起手指关节敲了敲青年怀中的书包，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好好干，凡事多长点记性。以后……”
突然，一个重重的急刹车，黄经理肥胖的□□像个浑圆的球，连人带话从后座滚到了前边。
“哎哟——”
失了面子的黄经理对着司机破口大骂：“他娘的连个车都开不好，你TM的会不会开车。”
想到小刘的遭遇和泥石流的隐患，刘彬也憋着一股子闷气，却只能解释道：“前面路上有大量碎石，不能再开了。”
黄经理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什么碎石，你们这犄角旮旯的破山不就是石头最多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一听不能开车了，车内的游客自然不乐意。
有人附和道：“就是，几块石头而已，路上不到处都是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时，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青年说话了：“多碎石说明前方很有可能存在山体滑坡的隐患。为保险起见，最好还是不要行车。”
没有人理会他的建议。
黄经理也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穷苦地方，他毫不掩饰地直接训斥道：“什么隐患，一块破石头而已。你这么胆小干脆自己走回去得了，果然是山里人见识浅。”
其他游客也应和道：“都看到山脚了，再过一会就到山了。”
甚至还有人起哄：“我们这里有谁会开手动车的啊。你要是不乐意，我们自己来开。”
一番僵持中，白落栀同刘彬一起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车人注定到达不了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