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碎了理性。

    小地图里的蓝海分崩离析,宛如翻花牌般倾倒性转变为象征敌对的红色,爬兽爬上楼宇,涎着脸寸步不离盯着瓮中的猎物,虎视眈眈。

    阿瑞拉忽然清醒,慢吞吞止住脚步。

    金发女环顾四周的怪群,她清晰嗅闻出空气里隐晦的变化,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她必须立刻停下头脑风暴,重新拿稳对空间的临时掌控权。

    几个深呼吸后,阿瑞拉从那些野兽们浑浊的眼珠里读出某种诡秘的情绪,似乎这就是他们还没进攻的起因,它们被弄疑惑了,在“母亲”与“猎物”的认知上下颠倒,扭曲作直。她模仿电视上对付猫科动物的方法,目视一双双眼睛,不叫他们以为自己放松警惕,慢慢往后倒。

    “他”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想要离开这儿替死鬼是必不可少的的条件,她不该丢下那个杂种,阿瑞拉心乱如焚,怀着极度不情愿的态度摸到“家”附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生物咀嚼的动静伴随着一声比一声弱的尖叫不由分说闯进耳蜗。

    一只爬兽停在庭院,俯低脑袋,獠牙被鲜血染红,较为矜持的进食速度使生肉纤维黏在唇齿之间。篮子边上,亚瑟绝望地躺在地板上,男孩哭得嗓子都哑了,现下正汩汩淌泪,小半个张脸进了怪物的肚子,头骨更是破了个窟窿,流出鲜活的脑组织。

    “操。”阿瑞拉即刻蹲回围栏后方。

    来迟了,被啃成那样了也不知道亚瑟还能不能当替罪羊,他没有身体,肯尼的套头衫起不了作用。

    这栋房子有古怪,半残的亚瑟不值得她冒险,阿瑞拉瞬息间决定好自己的方向,正欲独自离开,空气中毛骨悚然的不祥预感骤然发作。

    “芮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来,到时间了。(Reny,why are you took so long,come here,now is the day)”

    年迈的声音从门缝中溜出,炽烈的情感冲破冰块,陡然席卷浑身,阿瑞拉被声音掐住喉咙,感受不到久蹲后失血麻痹的双腿存在,任由窒息感夹杂着混沌控制住了手脚。

    她听见亚瑟霍然拔高的嘶鸣,听见“祖父的心跳”酝酿出四季·夏,听见自己血液里的抨击。

    清醒一点,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精神试炼。腥甜冲进口腔,阿瑞拉咬破了舌头,哆嗦着攥紧脚边的石头,差点拿不稳,尔后狠心在腿边拉了一道,感受生命从皮肤留下的热度,热辣的钝痛唤醒被洗涤的理性,她铆足劲抡圆胳膊。

    “啪!”丢出去的石子打进隔壁。

    被吸引的爬兽脊背绷紧,蓄力奔跑撞碎用于阻隔的木栅栏,冲出庭院,阿瑞拉连滚带爬从掩体中逃出,摔在地上还不忘抢过地上的篮子,一把卷起亚瑟的头发,将他囫囵塞进容器里。

    腿麻得几乎无法正常走动,但野兽的叫声激发了逃生本能,膝盖受到指令自己发力把主人立直,就像是癫痫发作,身体不受控制自己逃出去。

    “芮妮。”那声音在呼唤她。

    芮妮是祖父给她起的昵称。

    “芮妮,你要去哪儿?”

    只有祖父会这样叫她。

    “芮妮,你得回来。”

    祖父已经过世了。

    她在怪物们的追逐下沿着公路狂奔,眼前的景象在跑动下产生扭曲,咒骂的私语为她和声协奏,舞台上的吉赛尔拼命逃离死神的镰刀,伴随她对底世界的否认,虚假的帕萨迪纳正在天翻地变,街景在飓风中扭曲,砖瓦与水泥七歪八扭,仿佛丢进了破壁机。

    逐渐的,房子全变成“家”的模样,宛如胶片倒带,这座房子的窗户打开,那座房子的屋顶掀开,一切都在变化。

    最终,所有屋子的房门被无形力量齐声打开,里面是漆黑一片。

    祖父的嗓音从里头流出,音调古怪又跳脱,严肃而厚重。

    “你没有我的骨血,你一点也没遗传到我的天赋,我的心跳因你永久结束,为何你还有脸面苟活。”

    他的声音宛如一曲镇魂歌,引导着听者踏入神秘的房门,“快来,芮妮,我们该练习了。”

    “都他妈闭嘴!”阿瑞拉几乎听见理性之弦迸裂的动静,“不过是读取了我的记忆的卑鄙之徒,你在犬吠什么!”

    那不是祖父,祖父从来不会这样,那不可能是他。

    阿瑞拉试图镇定,几乎用强硬的语气急切逼问系统:“你到底好没好!这个鬼地方我再待下去一秒我就要疯了!”

    半死不活的亚瑟向她张开嘴巴,脑溶液从篮子里漏出,想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路上没有一句抱怨的原因。

    省去了阿瑞拉一会儿用圣典洗脑的麻烦。

    路面浮现出蓝色路标指引,阿瑞拉尚未来得及窃喜,突如其来的的冲劲将她扑到墙壁,肋骨疼得离谱,邻面而来的獠牙令身体反射性侧闪躲开,再次发力跑动起来。

    越是逼近终点,私语与怪兽的进攻更加狂放,喉咙几乎冒出火星,每处肌肉仿佛都要被撕裂,纵然如此,阿瑞拉不敢停下。

    阿奇突然开口:[就是现在,这里的感应最深。]

    系统曾说过,只要现世尚存对她心留惦念之人,这就是她最好的门孔。阿瑞拉一面跑一面抬起左手,掌心朝外,她疯狂试想之前打开门的状态,动画片里的古怪咒语连珠炮般从嘴里冒出来,脚下的世界山崩地摇,十步之外,金色光点在她的操控下聚拢撕裂,最终形成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孔洞。

    “留在这里吧。”

    “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吧。”

    “芮妮,你属于这里。”

    “你不能离开。”

    阿瑞拉充耳不闻:“转交我的权限给亚瑟,快点!”

    【正在移交管理员权限。】

    她几乎是燃烧自己的生命用在奔跑上。

    嗓音出现割裂,露出了不属于老人,分不清究竟是否是人类的含混声音,“你会再次回来的。”

    【已变更管理员权限。】

    提示音彼时如同天籁,阿瑞拉当机立断把手里的累赘甩出去老远,接着自己摔进未知的“门”后。她感受到从肩胛处发生的剧烈撕扯。

    接踵而至是眼前的擦黑,又被白光覆盖,很快什么也看不见了。

    ——“咚!”

    金发女摔在餐桌上。

    “我天!(Holy bat man)”

    迪克尖叫得像女高中生。

    马戏团小子比较幸运,第一时间提前端上了餐盘退离,而身边的弟弟们就倒霉许多,提姆被眼前震翻的汤碗泼了裤子,而他站起来恰巧碰倒了杰森的杯子,于是俩兄弟时隔一月又再次产生裤子危机。

    桌子上的餐点几乎全被天降之女毁掉,失去意识的女人躺平,肩膀上尚带着个异界游客,死死咬着她的肩膀不松口,瞪视眼前的人类们。

    短短几秒内,布鲁斯反应过来抓起手边的餐刀单膝跪上长桌,下一秒,怪物的尾巴侧甩,中央的沙拉碗近距离盖上蝙蝠侠的脸,漏网之菜则飞到了在场唯一儿童的脑袋上。

    达米安立马就炸了,咒骂着爬上桌子,迪克趁机抓住怪物的尾巴,指挥弟弟们摁住它的脊背。

    现场混乱成一锅粥。

    “躲开!”

    一道年迈的声音穿入餐桌,所有人几乎出自本能退避桌子,除了被迪克一把薅走,还想决一死战的达米安。

    “砰!”第一枪。

    “砰!”第二枪。

    “砰!”

    随着第三枪掷地,怪物除了头部以外均被打得稀烂,管家阿尔弗雷德的枪法精确无比,以至于令人怀疑这位前军情三处间谍的英国老人是否还算准跳弹溅射。

    他放下手中的猎枪,端视现场的孩子们,平静开口:

    “看来今晚你们又有的忙了,小伙子们。”

    被大哥当成小鸡一样抓在手里的达米安使劲挣脱,整理了俩下衣领,在阿弗不赞许的目光下重新踩上桌子,蛮力掰开怪物的吻部,视若无人般提到眼前欣赏。

    “这是什么东西?丑死了。”

    第二个孩子爬上桌,脱掉外套裹成一团,跪在血泊中摁住阿瑞拉出血的肩膀,“她需要立刻做手术。”

    提姆立刻动起来往蝙蝠洞跑,“血型是ab,我去准备,你带她过来。”

    红罗宾的发言让布鲁斯了解到这就是提姆与杰森最近调查的根源。

    “我来,”男人半跪上桌子接过红头罩手里的金发女,“你可以想想一会儿要说什么。”

    杰森不甘回嘴道:“我没什么要说的!”

    “等等,怎么你们都认识?”这是在状况外的迪克。

    他诡异得像是在学校被拒绝邀请派对的女高中生,有人来带他参加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蝙蝠洞,阿尔弗雷德留在厨房收拾残局。

    人并不能久留蝙蝠洞,简单手术后,迪克开车带她去医院,剩下三大一小留在洞穴里。

    提姆与杰森从地底世界回来了一个月,提姆近期不断在找魔法侧的人询问一些事仪,渡鸦现在不在泰坦塔,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联络上了和父亲斗法的队友。或许得不到有用信息,旋即又找上了扎塔娜。扎塔娜在瞭望塔与布鲁斯透露,是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却没有具体详解。

    而杰森,这段日子他频繁往来蝙蝠洞,也是在调查某件事,他将阅览记录删得很干净,却瞒不过蝙蝠侠。

    这些异常都是从他们回来开始的,尽管他们有意对此闭口不宣。

    但条条散漫的线索被世界最佳侦探收集在一起,布鲁斯推断出,他们的目的或许都是同一个。

    ——留在异世界的某个人。

    面对各怀心思的养子们,蝙蝠侠持以审视目光,从一张张不露端倪的脸扫过。

    “我需要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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