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风越刮越紧，天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困。一直围着烤火不睡觉肯定撑不住，麦芒麦穗都小鸡啄米了。
麦芽边用干净的草木灰刷锅碗瓢盆，边在火炉烧热水招呼大家轮流洗漱、灌汤婆子。
因为她自己有轻微洁癖，专门请附近老木匠搭了间盥洗室，带可以取暖、烧热水的大炉子，并在炉子旁做了个很深的坐式浴，拔掉底部盖就能直接排水到屋外。
这个朝代其实和晚明差不多，猪鬃牛骨牙刷，牙膏、香胰子都能买到，只是比较贵。
麦芽给杨策拿了汗巾，安排他先洗：“热水已经烧好，你去泡一泡洗一洗，刷牙你先用手指蘸牙膏将就一下，过两天我到城里给你买。”
杨策连忙抱拳作揖道：“我带了银子，刚好也需要进城采买物资，不如到时候姑娘带我一起去？”
麦芽猜到他是想卖御寒衣物，便又多提醒了一句：“给你家主人多买点，他好像很怕冷。”
杨策挠挠头，为难地说：“还请姑娘帮忙参谋一二。”
麦芽点点头：“嗯，到时候再说，你先和麦芒过去泡澡梳洗吧。”
杨策动作很快，前后不到三刻钟，便带着麦芒冒着热气回来了。
麦芽灌好汤婆子后，才想起家里就三个房间。正门进来直接是厨房。小的那间在中间，最温暖最安全，摆了俩张带床帘的床，俩小萝卜住着。
大卧室在另一头，相对有点冷，需要彻夜烧火取暖，好处是挨着盥洗室和单独搭建的厕所。因为天寒地冻，厕所并不臭，还有农户定期来收走沤肥。
杨彦被捡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为了照顾他，麦芽在床边搭了软塌，还帮他脱过衣服，擦过身子。
现在多了个人，确实不太好安排了。而且杨彦也醒了，有些事突然变得很尴尬，很难以启齿……
杨彦解下身上的狐裘扔给杨策吩咐道：“你先打个地铺将就一宿，明日再从长计议。”
杨策眨眨眼睛，看看主人，又看看姑娘立刻明白过来：【天啊，他俩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不用打地铺，让和麦芒挤一挤就好。”麦芽难得红了脸，说完立刻害臊地抱起麦穗直奔盥洗室。
偏偏麦穗人小鬼大，左看看右看看，冷不丁冒出一句：“阿姐，你占了大哥哥那么多便宜，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他做姐夫啊？”
被个三岁小孩戳穿秘密，这下连杨彦都有些脸红了，那句本督暂未有成婚打算，冻结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
昏迷期间他意识完好，一直知道是这家小娘子衣不解带地照料他，帮他洗漱擦身换衣。除了偶尔要摸不该摸的地方外，她确实挺好。
麦穗在洗澡的过程中就睡着了。也连人带汤婆子往被窝一塞完事。
麦芽头上裹着帕子，走到杨彦跟前，伸手搀住他胳膊：“杨策身上有伤，我扶大人去洗漱吧？”
杨彦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几步，忽然扭头对她说：“你唤我杨彦或显惟便可。”
麦芽想了想，扶着他叫了声：“阿显。”
杨彦一愣，此前可从未有人敢这么亲近地称呼他。不过，【倒也挺中听的。】
到了盥洗室，因为杨彦昏迷刚醒，身子骨还比较虚弱，麦芽不放心，跟前跟后的，就差帮他怼好牙膏拧好帕子。
杨彦伸手拉住她胳膊制止到：“我自己来，你去歇着吧。”
“那你自己小心。”麦芽点点头，掩了门，回到厨房把炭火和暖炉转移卧房。杨彦被窝里塞了两个汤婆子，她自己的软榻则挨着炉火。
家里人多了起来，而且穗穗小姑娘家家老和哥哥一个屋子肯定不行，这几天先凑合着，回头得尽快想办法多搭几间出来。
可苦叶城实在太冷，很多时候根本没法开工，搭建木屋极其费时费力，没两三个月弄不好。
麦芽辗转反侧，忽然福至心灵：【或许可以换种思路？】
【灶房收拾出来给麦芒和杨策住，然后挨着现有灶房，重新搭间灶房，这样可以腾出时间精力慢慢造一栋新的木屋。】
【反正明天本来就要砌面包披萨炉烧烤炉了，多起一眼带烧水锡罐的炒菜土灶其实很容易的。红泥小火炉也可以搬过去炖汤焖饭吃饭取暖用。】
【而且，做饭、吃饭的房间毕竟晚上不住人，造简陋点也没什么关系。】
【屋顶和墙可以搭木架子，再上钉毛毡木板，纯属体力活，处理起来很简单。】
【地板处理复杂点，先铺几层厚石子做保温隔冷层，预留好地炉坑，再用黄泥水泥三比七加二两盐浇做耐火水泥浇上去……哎呀呀，我真是太聪明伶俐了……】
“麦姑娘，你到床上睡罢，我在火盆边就好。”杨彦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麦芽回过神，仰头看着他，眼睛清澈干净，语气真诚：“阿显，我有事与你商量。”
杨彦一撩衣摆坐在床边，面色柔和，目光甚至有些懵。
麦芽也懵，披着一头柔软的黑长直，微微含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心里很意外地感慨：【没想到他气息这么干净纯粹，有种温暖舒适又淡淡的感觉。这样的人，怎么就被流放了呢？】
杨彦其实猜得出她要商量什么。但他在心里叹息一声 【真是清水出芙蓉】后，温和地看着她，作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何事？你但说无妨。”
麦芽揪着衣袖清清嗓子：“那我就说了哈——阿显，你听过这样一首诗吗？风雨结同舟，依依约白头。任凭潮浪起，相与渡横流。”
这是晚清光绪年间姜国仁的诗，杨彦自然是回答：“不曾。”
但他说完忽然勾起嘴角偏头了然地笑了下，把麦芽紧张得结巴：“那、那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杨彦仍笑着，目光沉静，语气柔和：“你说。”
麦芽指尖不停地抠着衣摆，支支吾吾卡壳似的：“其实……我想……我想……”
杨彦又是沉稳一笑：“没关系，你慢慢说。”
麦芽掐掐手心，心一横，干脆豁了出去，超大声地说：“阿显，我和和你成家！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过日子吗？”
杨彦淡定地看着她，抿起嘴角笑了笑：“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离开这里，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麦芽看着他清幽的眼睛，谨慎地问了句：“那到时候，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走？”
杨彦语气温和地反问：“我以什么身份留下来？”
麦芽笑眼弯弯，起身跑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并抱住他胳膊甜甜的喊了声：“相公。”
杨彦握拳咳了声，摆着傲娇的姿态，掩饰住脸上不自然的可疑红晕：“那你自然是以娘子的身份随我归京。”
麦芽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雀跃之情溢于言表：【啊啊啊，他好帅啊！他好香啊！他身材好好啊！他这是同意做我压寨夫君了嘛！那我可不可以抱他一下？】
杨彦怔怔地垂眸，心里有些茫然：【只是皮囊而已，至于如此欢喜么？若她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还会这样高兴么？】
但未及他做出反应，麦芽已经扑倒了他怀里，叽叽叽喳喳地筹划道：“相公，明天我就买喜糖剪窗花贴喜字，祭拜天地告诉我娘我有相公了。相公你有家人吗？要不要告诉他们一下？”
杨彦略摇了摇头，目光沉声道：“你我之事随心随缘自己决定就好，与旁人无关，不用在意他们。”
麦芽眼睛一亮，十分赞同的表示：“相公，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歇息吧。”
说完，她便蹬了鹿皮木屐，飞速脱去外衣，麻溜儿地爬到床里边拉开被子躺好，还翻身趴着笑眯眯地同他说：“我怕黑，平时都要点油灯才敢入睡，自从相公你来，家里油灯都省了不少。”
杨彦眉目温和地看着她，面上不显，心里却颇为惊讶：【若不是亲眼所见，还叫人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大方豪爽不扭捏的女子，浑然不似此间中人……】
麦芽拍拍床褥催促到：“看我做什么？相公你快上来啊，一直呆在外面会冻着的。”
杨彦有些拘束闪躲，红着耳朵只解了外衣，然后盖着被子笔直地躺在外侧，目不斜视的那种。
麦芽托腮趴在旁边，美滋滋地欣赏这美颜盛世，心中乐开花，大呼：【美男在侧，感觉小日子从此有了奔头！妈妈我会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的！】
杨彦被她看得有些窘迫，一抬手捏了个“指间流风”轻松熄灭油灯，还掩耳盗铃地说了句：【睡吧，明日还须早起。】
“明天确实有很多活要做，相公晚安。”听他这么一说，麦芽忽然觉得好困，于是抱着被子迷迷瞪瞪地躺好。
黑暗中，杨彦悄悄转身面朝里侧，看着身侧海棠春睡般娇憨甜美的小娘子。这些年他手握权柄、久居高楼危塔，几乎没有片刻的安宁，夜间更是警醒。
然而此刻，他心里奇异地温软起来，不再那么冰冷：【这应该就是娘亲说的娶妻成家了吧？待本督杀回帝京，一定带她去祭拜娘亲……】
不知过去多久，外头静得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杨彦将睡未睡，麦芽迷迷糊糊地钻进他怀中：“相公你是不是睡不着？要不你先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皮蛋粥？小馄饨？鸡蛋饼？还是鹿肉包子？”
麦芽边用干净的草木灰刷锅碗瓢盆，边在火炉烧热水招呼大家轮流洗漱、灌汤婆子。
因为她自己有轻微洁癖，专门请附近老木匠搭了间盥洗室，带可以取暖、烧热水的大炉子，并在炉子旁做了个很深的坐式浴，拔掉底部盖就能直接排水到屋外。
这个朝代其实和晚明差不多，猪鬃牛骨牙刷，牙膏、香胰子都能买到，只是比较贵。
麦芽给杨策拿了汗巾，安排他先洗：“热水已经烧好，你去泡一泡洗一洗，刷牙你先用手指蘸牙膏将就一下，过两天我到城里给你买。”
杨策连忙抱拳作揖道：“我带了银子，刚好也需要进城采买物资，不如到时候姑娘带我一起去？”
麦芽猜到他是想卖御寒衣物，便又多提醒了一句：“给你家主人多买点，他好像很怕冷。”
杨策挠挠头，为难地说：“还请姑娘帮忙参谋一二。”
麦芽点点头：“嗯，到时候再说，你先和麦芒过去泡澡梳洗吧。”
杨策动作很快，前后不到三刻钟，便带着麦芒冒着热气回来了。
麦芽灌好汤婆子后，才想起家里就三个房间。正门进来直接是厨房。小的那间在中间，最温暖最安全，摆了俩张带床帘的床，俩小萝卜住着。
大卧室在另一头，相对有点冷，需要彻夜烧火取暖，好处是挨着盥洗室和单独搭建的厕所。因为天寒地冻，厕所并不臭，还有农户定期来收走沤肥。
杨彦被捡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为了照顾他，麦芽在床边搭了软塌，还帮他脱过衣服，擦过身子。
现在多了个人，确实不太好安排了。而且杨彦也醒了，有些事突然变得很尴尬，很难以启齿……
杨彦解下身上的狐裘扔给杨策吩咐道：“你先打个地铺将就一宿，明日再从长计议。”
杨策眨眨眼睛，看看主人，又看看姑娘立刻明白过来：【天啊，他俩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不用打地铺，让和麦芒挤一挤就好。”麦芽难得红了脸，说完立刻害臊地抱起麦穗直奔盥洗室。
偏偏麦穗人小鬼大，左看看右看看，冷不丁冒出一句：“阿姐，你占了大哥哥那么多便宜，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他做姐夫啊？”
被个三岁小孩戳穿秘密，这下连杨彦都有些脸红了，那句本督暂未有成婚打算，冻结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
昏迷期间他意识完好，一直知道是这家小娘子衣不解带地照料他，帮他洗漱擦身换衣。除了偶尔要摸不该摸的地方外，她确实挺好。
麦穗在洗澡的过程中就睡着了。也连人带汤婆子往被窝一塞完事。
麦芽头上裹着帕子，走到杨彦跟前，伸手搀住他胳膊：“杨策身上有伤，我扶大人去洗漱吧？”
杨彦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几步，忽然扭头对她说：“你唤我杨彦或显惟便可。”
麦芽想了想，扶着他叫了声：“阿显。”
杨彦一愣，此前可从未有人敢这么亲近地称呼他。不过，【倒也挺中听的。】
到了盥洗室，因为杨彦昏迷刚醒，身子骨还比较虚弱，麦芽不放心，跟前跟后的，就差帮他怼好牙膏拧好帕子。
杨彦伸手拉住她胳膊制止到：“我自己来，你去歇着吧。”
“那你自己小心。”麦芽点点头，掩了门，回到厨房把炭火和暖炉转移卧房。杨彦被窝里塞了两个汤婆子，她自己的软榻则挨着炉火。
家里人多了起来，而且穗穗小姑娘家家老和哥哥一个屋子肯定不行，这几天先凑合着，回头得尽快想办法多搭几间出来。
可苦叶城实在太冷，很多时候根本没法开工，搭建木屋极其费时费力，没两三个月弄不好。
麦芽辗转反侧，忽然福至心灵：【或许可以换种思路？】
【灶房收拾出来给麦芒和杨策住，然后挨着现有灶房，重新搭间灶房，这样可以腾出时间精力慢慢造一栋新的木屋。】
【反正明天本来就要砌面包披萨炉烧烤炉了，多起一眼带烧水锡罐的炒菜土灶其实很容易的。红泥小火炉也可以搬过去炖汤焖饭吃饭取暖用。】
【而且，做饭、吃饭的房间毕竟晚上不住人，造简陋点也没什么关系。】
【屋顶和墙可以搭木架子，再上钉毛毡木板，纯属体力活，处理起来很简单。】
【地板处理复杂点，先铺几层厚石子做保温隔冷层，预留好地炉坑，再用黄泥水泥三比七加二两盐浇做耐火水泥浇上去……哎呀呀，我真是太聪明伶俐了……】
“麦姑娘，你到床上睡罢，我在火盆边就好。”杨彦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麦芽回过神，仰头看着他，眼睛清澈干净，语气真诚：“阿显，我有事与你商量。”
杨彦一撩衣摆坐在床边，面色柔和，目光甚至有些懵。
麦芽也懵，披着一头柔软的黑长直，微微含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心里很意外地感慨：【没想到他气息这么干净纯粹，有种温暖舒适又淡淡的感觉。这样的人，怎么就被流放了呢？】
杨彦其实猜得出她要商量什么。但他在心里叹息一声 【真是清水出芙蓉】后，温和地看着她，作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何事？你但说无妨。”
麦芽揪着衣袖清清嗓子：“那我就说了哈——阿显，你听过这样一首诗吗？风雨结同舟，依依约白头。任凭潮浪起，相与渡横流。”
这是晚清光绪年间姜国仁的诗，杨彦自然是回答：“不曾。”
但他说完忽然勾起嘴角偏头了然地笑了下，把麦芽紧张得结巴：“那、那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杨彦仍笑着，目光沉静，语气柔和：“你说。”
麦芽指尖不停地抠着衣摆，支支吾吾卡壳似的：“其实……我想……我想……”
杨彦又是沉稳一笑：“没关系，你慢慢说。”
麦芽掐掐手心，心一横，干脆豁了出去，超大声地说：“阿显，我和和你成家！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过日子吗？”
杨彦淡定地看着她，抿起嘴角笑了笑：“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离开这里，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麦芽看着他清幽的眼睛，谨慎地问了句：“那到时候，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走？”
杨彦语气温和地反问：“我以什么身份留下来？”
麦芽笑眼弯弯，起身跑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并抱住他胳膊甜甜的喊了声：“相公。”
杨彦握拳咳了声，摆着傲娇的姿态，掩饰住脸上不自然的可疑红晕：“那你自然是以娘子的身份随我归京。”
麦芽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雀跃之情溢于言表：【啊啊啊，他好帅啊！他好香啊！他身材好好啊！他这是同意做我压寨夫君了嘛！那我可不可以抱他一下？】
杨彦怔怔地垂眸，心里有些茫然：【只是皮囊而已，至于如此欢喜么？若她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还会这样高兴么？】
但未及他做出反应，麦芽已经扑倒了他怀里，叽叽叽喳喳地筹划道：“相公，明天我就买喜糖剪窗花贴喜字，祭拜天地告诉我娘我有相公了。相公你有家人吗？要不要告诉他们一下？”
杨彦略摇了摇头，目光沉声道：“你我之事随心随缘自己决定就好，与旁人无关，不用在意他们。”
麦芽眼睛一亮，十分赞同的表示：“相公，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歇息吧。”
说完，她便蹬了鹿皮木屐，飞速脱去外衣，麻溜儿地爬到床里边拉开被子躺好，还翻身趴着笑眯眯地同他说：“我怕黑，平时都要点油灯才敢入睡，自从相公你来，家里油灯都省了不少。”
杨彦眉目温和地看着她，面上不显，心里却颇为惊讶：【若不是亲眼所见，还叫人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大方豪爽不扭捏的女子，浑然不似此间中人……】
麦芽拍拍床褥催促到：“看我做什么？相公你快上来啊，一直呆在外面会冻着的。”
杨彦有些拘束闪躲，红着耳朵只解了外衣，然后盖着被子笔直地躺在外侧，目不斜视的那种。
麦芽托腮趴在旁边，美滋滋地欣赏这美颜盛世，心中乐开花，大呼：【美男在侧，感觉小日子从此有了奔头！妈妈我会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的！】
杨彦被她看得有些窘迫，一抬手捏了个“指间流风”轻松熄灭油灯，还掩耳盗铃地说了句：【睡吧，明日还须早起。】
“明天确实有很多活要做，相公晚安。”听他这么一说，麦芽忽然觉得好困，于是抱着被子迷迷瞪瞪地躺好。
黑暗中，杨彦悄悄转身面朝里侧，看着身侧海棠春睡般娇憨甜美的小娘子。这些年他手握权柄、久居高楼危塔，几乎没有片刻的安宁，夜间更是警醒。
然而此刻，他心里奇异地温软起来，不再那么冰冷：【这应该就是娘亲说的娶妻成家了吧？待本督杀回帝京，一定带她去祭拜娘亲……】
不知过去多久，外头静得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杨彦将睡未睡，麦芽迷迷糊糊地钻进他怀中：“相公你是不是睡不着？要不你先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皮蛋粥？小馄饨？鸡蛋饼？还是鹿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