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是班里的转校生,我不知道她怎么惹到了吴紫燕,可以说,在学校里,没有几个人敢惹怒她,因为她的父母都是高官,她在学校为所欲为。”

    “她们把林南的书扔进垃圾桶,把她的作业丢进厕所,她的桌子里全是垃圾,还有死掉的老鼠或者蟑螂,她的头发上经常被黏上口香糖,她们把她拖进没人的地方殴打,把吃剩的饭菜倒在她头上,拿起她的白水面喂狗,对她肆意地侮辱,嘲笑,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嘲笑她,把她的尊严践踏得一文不值,我承认我是这次霸凌事件的参与者。”

    “我扔过她的书,她桌子里的垃圾有一半是我丢的,我也黏过她口香糖……”

    说着,他拿出手机,里面有一段视频,卿清听见了女孩的尖叫声,哭泣声和求饶声,还有男人或者女人的调笑声。

    视频把每个人的脸都拍得很清晰,如同地狱里来的魔鬼。

    林南的衣服被火烧过,又被水浸湿,看起来十分狼狈。

    “大学霸,我给你一万块,你从我□□钻过去怎么样!”

    女人脱下高跟鞋,说:“舔我的脚,我也给你一万块!”

    “来我这来我这,我给你两万,你给我……”

    ……

    就看了一眼,卿清便移开视线不敢看。

    “我要和林南说对不起,我到现在才醒悟,如果我当初阻止这场霸凌,也许林南不会死。”

    他眼眶通红,“林南她没有错,我希望大家给她一个公道!”

    卿清再也忍不住,哽咽着给绮姐打电话,“绮……绮姐,林南没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很后悔,她明明有能力帮助林南,可是她从来不曾关心过林南。

    她没想到,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林南居然被欺负成这样。

    那一抹蓝色的裙子深深印在她心里,无法抹去,伸手去抓,怎么都抓不住。

    林南,是不是我曾经只要抓住你的手,一直站在你这边,多关心你一下,你就不会死?

    “快来人!这里有人晕倒了!”

    那段时间,卿清经常做一个梦,林南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依旧是那条蓝裙子,她在冲卿清笑,她说:“好想知道你给我送的是什么生日礼物,我这辈子都没收到过生日礼物呢!”

    林南,你活下来就可以看到我送的生日礼物了,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南躺在床上,说:“好。”

    这个梦很真实。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做这个梦的呢?

    大概是卿清在病房哭着说要见林南,然后一夜之间,关于林南的新闻都不见了。

    她在医院的花园里,看到一个蓝色外套的人,她激动地跑过去拉住人家的手,说:“林南,你怎么在这?你明天去学校吗?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

    卿清睁开眼睛,在医院,绮姐不在,她随便套了件外套就跑出医院。

    她又来到了肇庆,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

    她又逃了,她又没出息地逃了。

    当她打开院门时,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对这房子都有些陌生了。

    简单打扫了一下,她就回房间睡觉了。

    再次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脑袋昏昏沉沉的,额头有些烫,发烧了。

    看到门外的方若初时,她还有些恍惚,好久没见了。

    方若初还在微微喘气,语无伦次地说:“那个我,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

    卿清低头不语。

    “没事。”方若初继续说,“我还以为又要等你很久呢!”

    “我一直想跟你说,我考的很好,马上要去北京上大学了。”

    卿清扯起嘴角,说:“恭喜你呀!”

    方若初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卿清好像更加沉默了。

    “饿了吗?来我家吃饭吧,我做了特别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卿清摇头,“谢谢,我不饿。”

    “不饿啊……”方若初环顾四周,“林南呢?她也不饿吗?”

    林南呢?林南死了啊!

    因为自己的冷漠,她死了啊!

    她怎么一直都学不会怎么关心别人?

    眼泪夺眶而出,“林南,她被我害死了!”

    “我明明就可以救她的,我为什么不救她?”

    方若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发生什么事了,她上次不是和你一起过来的吗?”

    这时卿清的电话响了,是绮姐。

    卿清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接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说:“你还有我的。”

    “呵!”卿清自嘲地笑了笑说,“绮姐,你可能不知道,林南被她们拉进厕所逼着吃剩饭时,我就在外面洗手,我还在外面跟我朋友说,哪里的网吧好。”

    “林南被她们拉进车里带走时,我在附近的篮球场,那辆车是从我面前开走的。”

    “你没发现她,不是么。”

    “所以我恨,我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救她,可是为什么我没发现……”

    “别难过宝贝,你先在肇庆待着,我处理完剩下的事再来找你。”

    “不用了绮姐。”卿清平复了下心情,“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把我名下的车和房卖了吧,钱你留着,做一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绮姐似乎叹了一口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真的希望你快乐……”

    可是为什么,才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如今什么都没了。

    “你在那边好好的,什么都不要想,等我。”

    挂了电话,卿清才想起来方若初还在,她勉强扯起嘴角,说:“你快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在她转身想回家时,方若初拉住了她的手。

    “跟我去北京吧!”

    卿清不解, “什么?”

    方若初内心似是做了很大的斗争,才紧张开口:“我下个星期就走,你和我一起走吧,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

    晚上,卿清坐在二楼阳台,七八个空酒瓶倒在脚边。

    又打开一瓶喝了一口,微风吹过,卿清趴在栏杆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不远处有几盏零星的灯光,风吹的树木“沙沙”响。

    卿清打开手机,放着音乐。

    起身跟着音乐的节奏胡乱地跳舞。

    轻轻跟着伴奏唱歌: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小声地说多么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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