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祭迷宫 中
6.
自从知道了富士前辈和赤苇学长有关后,我对她更加关注了,虽说这是当然的,但是我越来越好奇她在做什么以及她身上的故事。
富士前辈的活动范围很奇怪,但是好在好像挺大的,她淋着雨一路跑过来的时候还抖了抖身上的水,像猫一样,但是明明她不会被淋湿,我还是忍不住说,小心感冒。
幽灵当然也不会感冒,但是她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关心她的气质。我在想如果她不是幽灵的话,我会很想做她的朋友,不过,她应该也不是缺朋友的类型。我摸了摸鼻子想,因为她长的就是一副男女都会喜欢的脸。
富士前辈不怎么讲话,哪怕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她,听到她,她也不会总是来烦我,来和我讲什么事情,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都是我主动的好奇在和她聊天。
我对她从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好奇,她性格挺不错的,生分的恰到好处,我问了她很多我感兴趣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赤苇学长喜欢的东西,富士前辈以前的事情,赤苇学长和富士前辈的关系,在得到只是朋友的答案的时候,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揪的一疼。
这很奇怪,我不明白这是什么的预兆,但是……
我和富士前辈聊的很多,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夏日祭的事,我潜意识里把她和赤苇学长一样归在【不可以讲夏日祭】的那一栏里面,因为我隐隐约约察觉她的死亡和夏日祭有关系,我不敢去问,也不敢去想。
富士学姐已经死了,她作为地缚灵应该实力也很弱,我看到过她触碰排球,虽然不能拿起来,但是能够滚动,听她说她还可以碰东京都立图书馆的钢琴,但是因为会吓到人,她已经不去了。我想了想,觉得确实会,可能会成为东京七大都市传说之一的恐怖。
我还是一样的过着上学,放学,社团活动,回家,睡觉,上学,这样的枯燥生活,只是其中多出了一个温柔又有礼貌的幽灵,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想到她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我在之前虽然有两个热情的经理前辈,却还是总是感觉有点难坦然表达我想说的话——毕竟一开始的目的就没那么纯粹。所以,在有幽灵出现的的社团活动后,我和富士前辈逐渐熟络起来,而在这一天一天的,我们的角落悄悄聊天的日子里,赤苇学长出现的次数变多了。
可能是因为我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原因,哪怕整个排球部大多是神经大条的运动社团男,但是也有赤苇学长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他有时候会走过来和我搭话,比之前的频率高了很多,我怀疑是他在担心我撞到脑袋之后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我尽力的表现出我很正常,没有出现什么幻觉,而他每次点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幻觉】都会和他说一句
“再见啦,京治。”
我的心里像是在水杯里丢入一颗柠檬泡腾片一般,发酸,冒泡,但是好像不是因为我喜欢赤苇学长这件事了。
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居然意外的平静,只是看着他远去。
富士前辈和赤苇学长,关系肯定不止她说的那样,只是【朋友】。
我看向赤苇学长。
赤苇学长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的心情,哪怕是麻烦的木兔前辈他也能很好的应对他的失落形态。但是在某次合宿,音驹的山本学长给我们介绍他们的新经理的时候,富士前辈好奇的凑了过去,看了看那个戴着眼镜的害羞女孩子,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我看到赤苇学长的眼睛直直的盯了过去,被山本前辈警告“喂赤苇!怎么盯着我们家经理啊!”的时候,他如梦初醒一般的收回了视线,道歉说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我在心中悄悄猜测,但是事后找富士学姐求证的时候却得到了否认的回答,她说她有想过,黑尾学长也向她发出邀请过,但是她那个时候拒绝了,说后来想想有点后悔……然后又马上换成笑眯眯的表情,指着球网对面的布丁头二传手和那个鸡冠头队长,说:那是我朋友哦。在休息时间她悄悄坐到音驹的位置,挨着黑尾学长和孤爪学长,就好像他们以前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赶忙扭过头擦了擦眼睛。
如果富士前辈没有死掉的话。
富士前辈有点失落的回来了,她说她没有想到研磨也看不到她,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但是他也看不见,这样来看,可能我与富士前辈之间真的有一种奇妙的缘分了,我安慰她,大家都还记得你,一定的。但是由我来说这句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富士前辈揪着校服的裙子远远的看着赤苇学长,她小声的问,那京治呢。
我没听懂,嗯?了一声。
“京治,”她声音很小,带着一点颤抖,“我离开后,他还记得我吗,会为我——”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下去。
富士前辈一直在看着他,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对啊,像她这样的女生之所以天天出现在这里——我一直以为是她想要和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看得到她的人,说说话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后来我发现了,她有时候进来了也不会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球场上,视线的终点总是聚集在一个地方,在赤苇学长身上。
我好想说点什么,想告诉她赤苇学长一定记得你——但是我和赤苇学长的接触,我对赤苇学长的了解,我能以怎么样一个身份来说这些话呢?我在这个时候错愕的发现,我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把富士前辈当做一个情敌而感到嫉妒,或者更加明确的原因是,我看向赤苇学长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感受那种心动了。
另一个我能确定的点是,富士前辈就是赤苇学长那个“喜欢的人”,而他们没有在一起的原因也很明确了,富士前辈死在了夏日祭,或许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成为了只有我能看见的地缚灵,而每天每天的看着赤苇学长的富士前辈,对他说“再见啦,京治”的富士前辈,因为害怕和不安露出脆弱表情的富士前辈,她置身于枭谷与音驹的合照最中央,小心拉着根本触碰不到的孤爪前辈和赤苇学长的手,照片咔哒拍下,没有留下一点她的痕迹。
她挤在一片男生里面,好不容易看到了那种合影 ,那张没有办法留下她的合影,她满意的点点头,说拍的不错嘛,然后又忍不住皱了眉,笑的很难看。
随着第一滴眼泪的滑下,富士前辈哭了,富士前辈是个很乐观,很温柔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
她处在热闹的人群中间,却又格格不入,孤独的让人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向原本赤苇学长的方向,发现他背着身子,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富士山静静的矗立着,但赤苇学长的肩膀好像在颤抖。
我猜你也在思念吧。
7.
夏季合宿在琦玉,教练在宣布合宿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发出了“诶——真好啊”的感叹。这次超出了富士前辈的活动范围,她虽然想去,但是也只能悄悄和我说,你们不在的日子,我打算去东京都立图书馆。
我惊诧的看着她,问不怕成为都市传说吗?
她只是耸肩笑笑,说,无所谓,但是想弹琴了。
我坐在车上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富士前辈的事情——她比我想象的更影响了我的生活,我悄悄探视向赤苇学长的方向,他也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不希望他沉溺于悲伤,但是我希望他现在和我一样,在思念富士前辈。
当天的东京都市报头条:【东京都立图书馆发生灵异事件,钢琴在下午一点自动弹奏音乐】
评论里有目击者,说虽然有点吓人但是估计是恶作剧,而且弹得真的挺好的。也有人说看到了机关,有人说是恐怖组织的预告函。诸如此云云,高压的都市生活真的让人变得会想特别多,但是没有人猜得到那里只是有一位突然想弹钢琴了的夏日祭幽灵,我看着一条条评论,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后鼻子发酸,但是没能哭出来。
当天晚上大家在训练过后聚在一起,刚刚好讨论到了这条新闻,木兔学长夸张的说灵异事件会遍布整个东京,还要他们逃出来了。孤爪学长一边打游戏一边说应该是立体牵引装置,是图书馆为了吸引大家眼球制造的噱头。新来的乌野的我的同级生显得各外兴奋,大声喊不会是图书馆的幽灵吧。然后被大家嘲笑相信有幽灵,日向你真幼稚。
我静静的听着他们聊天,看着日向涨红的脸,我想说你猜对了,但是只在一旁看着热闹。
黑尾学长总是特别细心,能观察到所有人,他问,赤苇,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今天也总是在发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木兔学长用力的点头附和着,说今天赤苇传球很难得的出现了失误,是有什么心事吗。
赤苇学长垂下眼睛,说,在想一个人。
我原本还在掰着手指,此刻立刻顿住了,心中怦怦响,望着他的方向,希望他说出的人是我心里的那个名字,但是他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
不过,因为气氛很高涨,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其中有人直接问,谁啊,女朋友?
他眼里的光闪了闪,嘴张了张,最后抬起头,说“可能是因为新闻吧——我想起来我曾经在东京都立图书馆见过她。”
“她?”
“嗯。”他轻轻说“富士,我在那里听过她弹钢琴。”
在场除了我和赤苇前辈以外的五个人,三个人几乎在同一刻屏住了呼吸,这个名字像是被冰住的血,所有人都不承认这个名字的所有者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关于她的事仿佛成了什么秘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谈她,从灾厄发生的那一天起,试图冻结她的时间,掩盖她已经去世的事实。
列夫没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意识到气氛的骤然变化,他还嚷嚷着问,fuji?富士山的富士?她是谁啊?
照理来说这里不认识富士的应当有三个人,但是应当是其中之一的我表现的非常平静,我早知道这个话题总有被提出来的一天,但是心脏还是在队服下狂跳。
“小春是……我们的朋友。”研磨先说话了,他的游戏画面停在【game over】上,却还一直盯着屏幕,金色的猫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比以往看起来要暗,不悦的神情很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起进攻的猫。
“诶?是学长们的朋友?”日向也对这个名字很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当然没有恶意,怎么会有呢,但是回忆这个名字的故事显得尤其艰难,木兔光太郎说实话和富士不熟,他们只见过一面,还是他把她认成了赤苇的女朋友——他现在看向赤苇,看向他紧闭的嘴巴。
研磨前辈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了,他准备起身离开,赤苇学长却缓缓开口。
“是会喂养野猫的温柔的人,聪明但是总是迷路的可爱的人,是坚强的,锐利的,哪怕害怕社交也总是勇敢踏出每一步的——她,”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是我喜欢的人。”
“诶!”列夫特别吃惊“赤苇学长有喜欢的人……唔……”被黑尾学长蒙住了嘴巴,我想在坐的所有知道事情结局的人都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了吧,而赤苇前辈,他自顾自讲着话,说着他曾经和富士前辈的故事,枭谷的初遇,图书馆的偶遇,以及第一次的约会。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有机会再去一次就好了,夏日祭。
木兔前辈听到这个禁词,睁大了眼,向我眼神示意,我比其他人知道更多他们夏令营的故事细节,狐狸面具,交织在一起的手,苹果糖,烟火,亲吻。我知道这样对于赤苇学长来说很痛苦,这是他自己在把自己的伤口拨开,让血淋淋的红色顺着流,流到每一个还记得富士前辈的人的身上,我应该阻止他伤害自己,但是我继续听着。
日向问“那富士……前辈,现在在哪呢?”
我等着赤苇学长的回答,想听他怎么把这个故事的残酷结局告诉这样烂漫的日向和列夫,他却仰起头,
“我们有时候会见面,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赤苇学长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被碾在画布上的颜料和石英砂,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的性格,应该在为了追逐梦想,在日本各地到处跑。”
“如果说可以的话,我希望她早点回来,我很想她,不过现在……”
我几乎忍不住的要吸鼻子了,但是为了让我看起来平静,看起来毫不知情,我咬紧了舌头,用痛觉来控制我的表情。赤苇前辈继续说
“可能在东京图书馆吧。”
8.
他要怎么可能忘记你呢,哪怕掩盖内心,闭上眼睛,也还是会想你。
9.
在夏季合宿结束的当天,富士前辈在枭谷学园里等我们回来,我下车的时候看到她背着手站在体育馆的门口,她看到我下车,刚想说什么,我就把她“拉”到一边,然后在一旁的角落悄悄的对她说,赤苇学长没有忘记你,他喜欢你。
我看到她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我调侃到,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她用力的摇摇头,用茫然的眼睛看着我,眨眨眼向我求证,她问我,真的吗?我望着东京都第八大都市传说小姐露出的可爱表情,强忍着笑意——她毕竟也是前辈,我说,嗯,他说的,我,木兔学长,研磨学长,黑尾学长,还有日向和列夫,大家都听见啦。
她不知道日向和列夫是谁,但是她抱了上来,当然只是穿过我的肩膀,我虚报着那一团空气,听到她靠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谢谢你,心。”
那么,我和富士前辈,枭谷的幽灵,东京都市传说的一个荒诞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我查找了很多书籍,问了父亲和母亲,他们很惊讶我会问这种话题,但是很热心的给我讲了很多,但是归根结底地缚灵是由未完的心愿和执念的具象化,所以——让富士前辈摆脱地缚灵身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知道赤苇前辈喜欢她,让她释怀。我以为这就是结局了,但是在第二天我在排球场的门口看到她的时候,我愣住了。
她向我挥手,然后看向正在发球的赤苇学长。像她一直以来的那样。
她一直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好像不会疲惫一样,有时候会去音驹的门口看她的猫,我跟过去过一次,被富士前辈叫做“小音”的黑猫对着富士前辈所在的虚无细声叫了两声,曾经就听说黑猫能通灵,看来是真的,我也上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音温顺的蹭着我的掌心,发痒的挠我的心。
你能缓解富士前辈的孤单吗?
遇上富士前辈之后,我变得容易哭了。
不过我还是和之前一样,过着我的排球部经理生活,稍微有一点不同的是,我开始陪着富士前辈走东京都,我想知道她能走的具体范围,因为怕我看起来在自言自语比较吓人,富士前辈基本上不会和我说话,我倒是很热衷与她聊天,她比我大一岁,但是事实上应该算与我同龄,她知道的很多,我听说她的梦想是做导演,但是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了。
我问她还有别的愿望吗?她想了想说,枭谷和音驹同时全国大赛优胜?
比起赤苇学长,富士前辈另一位很好的朋友是孤爪前辈。我问她能进音驹吗,她摇摇头,说只能在门口,有的时候遇上音驹放学,她会跟着排球部的成员一路走到她不能再走的位置,听他们聊天。
她说一开始孤爪学长也从来没有提起她,但是有一天她听到他在和小音讲话,说着她的名字,她站着远远的,小音就一直向空气咪呜咪呜的叫唤,孤爪学长也看向那里,轻轻喊了一声小春。
富士前辈回应了一声研磨,然后离开。
而更多的时候,她在学校里跟着赤苇学长,不仅仅在排球部,偶尔能在走廊上看到她跟在赤苇学长的身后,偶尔有能看到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到赤苇学长一来就站起热情的打招呼,“早上好京治”“辛苦了京治”“再见啦,京治。”是我听过最多的话。哪怕是在图书馆,也能看到在夕阳光染红的窗边,少年人安静的看着书,整个世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拉沙拉声,而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温柔的撑着脸看赤苇学长的富士前辈。赤苇学长合上书,我看清是德富芦花的《富士的黎明》
富士前辈小声的问“你会想我吗?京治?”
看来富士前辈需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少年人的真心话。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在正常情况下不该认识富士前辈,不该如此关注赤苇学长一个死去的,爱人。我听着富士前辈说着永远等不到答案的问句,鼻子一酸,我想大声喊,赤苇学长,你好好看看她吧。
但是我不能,富士前辈会生气的。
她哪怕有遗憾,执念,成为幽灵,也不想影响她爱的人,像逃离自己的家,逃离隐约察觉到她的孤爪前辈。
可是为什么又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呢,我努力思考一个皆大欢喜的办法,却反应过来他们的故事早就以富士前辈的死去,打上了bad ending。
如果那就是结局的话。
10.
我想知道富士前辈死去的事实,她是那么温柔的人,我确定哪怕问她她也不会生气,但是我不忍心,于是,我在某一个深夜,按照我所知道的线索去寻找答案。我在维基百科上打【东京】【少女】【意外死亡】,出来的条目眼花缭乱,各种各样,所以我又打下【夏日祭】这次只有寥寥几条,而出现在屏幕上的都是同一张照片为检索的不同报道,图片是哪怕打上马赛克也看得见的血红一片,浅绿色的浴衣衣角,以及一个摔碎的,火金鱼玻璃头饰。
事件的名字是夏日祭无差别杀人事件,地点在枭谷附近的江边看台,每年东京夏日祭的举办地。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手颤抖着关闭页面,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富士前辈染血的浴衣,以及裂开的玻璃碎片,不但是在地上,还有赤苇学长的眼睛里,每一块碎片都能折射出不同的痛苦。
富士前辈是破碎的火金鱼。
可能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做了噩梦,醒来后却不知道算不算噩梦。
我看见赤苇学长站在枭谷第三教学楼的台阶下,富士前辈站在台阶上,然后跑下来,在他的掌心写下【富士】。
我看见赤苇学长手里的资料散落一地,东京图书馆的一楼的少女在弹奏钢琴。
我看见了富士前辈和赤苇学长穿着相配的浴衣,看见富士露出的好奇又兴奋的表情,两个人牵着的手,赤苇学长为她戴上面具,再找到她之后说“我不会再放开了。”,看到她看着烟花,赤苇学长在看她,然后,在烟花熄灭的那一刻,他亲上了富士前辈的嘴角。
最后,我看见血红色从富士前辈的衣服里渗出,看不清的男人拔出刀子,不止的狂笑着,富士前辈因为剧痛而泛白的脸,以及赤苇学长惊恐面容,来不及喊出口的那一声“小春”。
富士春上晴没有遗书,最后一句遗言是她在烟花绽放的最后一秒,凝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希望明年还能和你一起逛夏日祭,京治。
我从梦里醒来,感受到枕巾一片湿润。
这不应该是他们的结局。
自从知道了富士前辈和赤苇学长有关后,我对她更加关注了,虽说这是当然的,但是我越来越好奇她在做什么以及她身上的故事。
富士前辈的活动范围很奇怪,但是好在好像挺大的,她淋着雨一路跑过来的时候还抖了抖身上的水,像猫一样,但是明明她不会被淋湿,我还是忍不住说,小心感冒。
幽灵当然也不会感冒,但是她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关心她的气质。我在想如果她不是幽灵的话,我会很想做她的朋友,不过,她应该也不是缺朋友的类型。我摸了摸鼻子想,因为她长的就是一副男女都会喜欢的脸。
富士前辈不怎么讲话,哪怕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她,听到她,她也不会总是来烦我,来和我讲什么事情,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都是我主动的好奇在和她聊天。
我对她从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好奇,她性格挺不错的,生分的恰到好处,我问了她很多我感兴趣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赤苇学长喜欢的东西,富士前辈以前的事情,赤苇学长和富士前辈的关系,在得到只是朋友的答案的时候,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揪的一疼。
这很奇怪,我不明白这是什么的预兆,但是……
我和富士前辈聊的很多,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夏日祭的事,我潜意识里把她和赤苇学长一样归在【不可以讲夏日祭】的那一栏里面,因为我隐隐约约察觉她的死亡和夏日祭有关系,我不敢去问,也不敢去想。
富士学姐已经死了,她作为地缚灵应该实力也很弱,我看到过她触碰排球,虽然不能拿起来,但是能够滚动,听她说她还可以碰东京都立图书馆的钢琴,但是因为会吓到人,她已经不去了。我想了想,觉得确实会,可能会成为东京七大都市传说之一的恐怖。
我还是一样的过着上学,放学,社团活动,回家,睡觉,上学,这样的枯燥生活,只是其中多出了一个温柔又有礼貌的幽灵,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想到她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我在之前虽然有两个热情的经理前辈,却还是总是感觉有点难坦然表达我想说的话——毕竟一开始的目的就没那么纯粹。所以,在有幽灵出现的的社团活动后,我和富士前辈逐渐熟络起来,而在这一天一天的,我们的角落悄悄聊天的日子里,赤苇学长出现的次数变多了。
可能是因为我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原因,哪怕整个排球部大多是神经大条的运动社团男,但是也有赤苇学长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他有时候会走过来和我搭话,比之前的频率高了很多,我怀疑是他在担心我撞到脑袋之后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我尽力的表现出我很正常,没有出现什么幻觉,而他每次点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幻觉】都会和他说一句
“再见啦,京治。”
我的心里像是在水杯里丢入一颗柠檬泡腾片一般,发酸,冒泡,但是好像不是因为我喜欢赤苇学长这件事了。
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居然意外的平静,只是看着他远去。
富士前辈和赤苇学长,关系肯定不止她说的那样,只是【朋友】。
我看向赤苇学长。
赤苇学长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的心情,哪怕是麻烦的木兔前辈他也能很好的应对他的失落形态。但是在某次合宿,音驹的山本学长给我们介绍他们的新经理的时候,富士前辈好奇的凑了过去,看了看那个戴着眼镜的害羞女孩子,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我看到赤苇学长的眼睛直直的盯了过去,被山本前辈警告“喂赤苇!怎么盯着我们家经理啊!”的时候,他如梦初醒一般的收回了视线,道歉说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我在心中悄悄猜测,但是事后找富士学姐求证的时候却得到了否认的回答,她说她有想过,黑尾学长也向她发出邀请过,但是她那个时候拒绝了,说后来想想有点后悔……然后又马上换成笑眯眯的表情,指着球网对面的布丁头二传手和那个鸡冠头队长,说:那是我朋友哦。在休息时间她悄悄坐到音驹的位置,挨着黑尾学长和孤爪学长,就好像他们以前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赶忙扭过头擦了擦眼睛。
如果富士前辈没有死掉的话。
富士前辈有点失落的回来了,她说她没有想到研磨也看不到她,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但是他也看不见,这样来看,可能我与富士前辈之间真的有一种奇妙的缘分了,我安慰她,大家都还记得你,一定的。但是由我来说这句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富士前辈揪着校服的裙子远远的看着赤苇学长,她小声的问,那京治呢。
我没听懂,嗯?了一声。
“京治,”她声音很小,带着一点颤抖,“我离开后,他还记得我吗,会为我——”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下去。
富士前辈一直在看着他,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对啊,像她这样的女生之所以天天出现在这里——我一直以为是她想要和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看得到她的人,说说话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后来我发现了,她有时候进来了也不会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球场上,视线的终点总是聚集在一个地方,在赤苇学长身上。
我好想说点什么,想告诉她赤苇学长一定记得你——但是我和赤苇学长的接触,我对赤苇学长的了解,我能以怎么样一个身份来说这些话呢?我在这个时候错愕的发现,我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把富士前辈当做一个情敌而感到嫉妒,或者更加明确的原因是,我看向赤苇学长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感受那种心动了。
另一个我能确定的点是,富士前辈就是赤苇学长那个“喜欢的人”,而他们没有在一起的原因也很明确了,富士前辈死在了夏日祭,或许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成为了只有我能看见的地缚灵,而每天每天的看着赤苇学长的富士前辈,对他说“再见啦,京治”的富士前辈,因为害怕和不安露出脆弱表情的富士前辈,她置身于枭谷与音驹的合照最中央,小心拉着根本触碰不到的孤爪前辈和赤苇学长的手,照片咔哒拍下,没有留下一点她的痕迹。
她挤在一片男生里面,好不容易看到了那种合影 ,那张没有办法留下她的合影,她满意的点点头,说拍的不错嘛,然后又忍不住皱了眉,笑的很难看。
随着第一滴眼泪的滑下,富士前辈哭了,富士前辈是个很乐观,很温柔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哭。
她处在热闹的人群中间,却又格格不入,孤独的让人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向原本赤苇学长的方向,发现他背着身子,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富士山静静的矗立着,但赤苇学长的肩膀好像在颤抖。
我猜你也在思念吧。
7.
夏季合宿在琦玉,教练在宣布合宿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发出了“诶——真好啊”的感叹。这次超出了富士前辈的活动范围,她虽然想去,但是也只能悄悄和我说,你们不在的日子,我打算去东京都立图书馆。
我惊诧的看着她,问不怕成为都市传说吗?
她只是耸肩笑笑,说,无所谓,但是想弹琴了。
我坐在车上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富士前辈的事情——她比我想象的更影响了我的生活,我悄悄探视向赤苇学长的方向,他也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不希望他沉溺于悲伤,但是我希望他现在和我一样,在思念富士前辈。
当天的东京都市报头条:【东京都立图书馆发生灵异事件,钢琴在下午一点自动弹奏音乐】
评论里有目击者,说虽然有点吓人但是估计是恶作剧,而且弹得真的挺好的。也有人说看到了机关,有人说是恐怖组织的预告函。诸如此云云,高压的都市生活真的让人变得会想特别多,但是没有人猜得到那里只是有一位突然想弹钢琴了的夏日祭幽灵,我看着一条条评论,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后鼻子发酸,但是没能哭出来。
当天晚上大家在训练过后聚在一起,刚刚好讨论到了这条新闻,木兔学长夸张的说灵异事件会遍布整个东京,还要他们逃出来了。孤爪学长一边打游戏一边说应该是立体牵引装置,是图书馆为了吸引大家眼球制造的噱头。新来的乌野的我的同级生显得各外兴奋,大声喊不会是图书馆的幽灵吧。然后被大家嘲笑相信有幽灵,日向你真幼稚。
我静静的听着他们聊天,看着日向涨红的脸,我想说你猜对了,但是只在一旁看着热闹。
黑尾学长总是特别细心,能观察到所有人,他问,赤苇,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你今天也总是在发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木兔学长用力的点头附和着,说今天赤苇传球很难得的出现了失误,是有什么心事吗。
赤苇学长垂下眼睛,说,在想一个人。
我原本还在掰着手指,此刻立刻顿住了,心中怦怦响,望着他的方向,希望他说出的人是我心里的那个名字,但是他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
不过,因为气氛很高涨,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其中有人直接问,谁啊,女朋友?
他眼里的光闪了闪,嘴张了张,最后抬起头,说“可能是因为新闻吧——我想起来我曾经在东京都立图书馆见过她。”
“她?”
“嗯。”他轻轻说“富士,我在那里听过她弹钢琴。”
在场除了我和赤苇前辈以外的五个人,三个人几乎在同一刻屏住了呼吸,这个名字像是被冰住的血,所有人都不承认这个名字的所有者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关于她的事仿佛成了什么秘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谈她,从灾厄发生的那一天起,试图冻结她的时间,掩盖她已经去世的事实。
列夫没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意识到气氛的骤然变化,他还嚷嚷着问,fuji?富士山的富士?她是谁啊?
照理来说这里不认识富士的应当有三个人,但是应当是其中之一的我表现的非常平静,我早知道这个话题总有被提出来的一天,但是心脏还是在队服下狂跳。
“小春是……我们的朋友。”研磨先说话了,他的游戏画面停在【game over】上,却还一直盯着屏幕,金色的猫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比以往看起来要暗,不悦的神情很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起进攻的猫。
“诶?是学长们的朋友?”日向也对这个名字很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当然没有恶意,怎么会有呢,但是回忆这个名字的故事显得尤其艰难,木兔光太郎说实话和富士不熟,他们只见过一面,还是他把她认成了赤苇的女朋友——他现在看向赤苇,看向他紧闭的嘴巴。
研磨前辈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了,他准备起身离开,赤苇学长却缓缓开口。
“是会喂养野猫的温柔的人,聪明但是总是迷路的可爱的人,是坚强的,锐利的,哪怕害怕社交也总是勇敢踏出每一步的——她,”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是我喜欢的人。”
“诶!”列夫特别吃惊“赤苇学长有喜欢的人……唔……”被黑尾学长蒙住了嘴巴,我想在坐的所有知道事情结局的人都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了吧,而赤苇前辈,他自顾自讲着话,说着他曾经和富士前辈的故事,枭谷的初遇,图书馆的偶遇,以及第一次的约会。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有机会再去一次就好了,夏日祭。
木兔前辈听到这个禁词,睁大了眼,向我眼神示意,我比其他人知道更多他们夏令营的故事细节,狐狸面具,交织在一起的手,苹果糖,烟火,亲吻。我知道这样对于赤苇学长来说很痛苦,这是他自己在把自己的伤口拨开,让血淋淋的红色顺着流,流到每一个还记得富士前辈的人的身上,我应该阻止他伤害自己,但是我继续听着。
日向问“那富士……前辈,现在在哪呢?”
我等着赤苇学长的回答,想听他怎么把这个故事的残酷结局告诉这样烂漫的日向和列夫,他却仰起头,
“我们有时候会见面,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赤苇学长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被碾在画布上的颜料和石英砂,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的性格,应该在为了追逐梦想,在日本各地到处跑。”
“如果说可以的话,我希望她早点回来,我很想她,不过现在……”
我几乎忍不住的要吸鼻子了,但是为了让我看起来平静,看起来毫不知情,我咬紧了舌头,用痛觉来控制我的表情。赤苇前辈继续说
“可能在东京图书馆吧。”
8.
他要怎么可能忘记你呢,哪怕掩盖内心,闭上眼睛,也还是会想你。
9.
在夏季合宿结束的当天,富士前辈在枭谷学园里等我们回来,我下车的时候看到她背着手站在体育馆的门口,她看到我下车,刚想说什么,我就把她“拉”到一边,然后在一旁的角落悄悄的对她说,赤苇学长没有忘记你,他喜欢你。
我看到她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忍不住想笑,我调侃到,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
她用力的摇摇头,用茫然的眼睛看着我,眨眨眼向我求证,她问我,真的吗?我望着东京都第八大都市传说小姐露出的可爱表情,强忍着笑意——她毕竟也是前辈,我说,嗯,他说的,我,木兔学长,研磨学长,黑尾学长,还有日向和列夫,大家都听见啦。
她不知道日向和列夫是谁,但是她抱了上来,当然只是穿过我的肩膀,我虚报着那一团空气,听到她靠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谢谢你,心。”
那么,我和富士前辈,枭谷的幽灵,东京都市传说的一个荒诞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我查找了很多书籍,问了父亲和母亲,他们很惊讶我会问这种话题,但是很热心的给我讲了很多,但是归根结底地缚灵是由未完的心愿和执念的具象化,所以——让富士前辈摆脱地缚灵身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知道赤苇前辈喜欢她,让她释怀。我以为这就是结局了,但是在第二天我在排球场的门口看到她的时候,我愣住了。
她向我挥手,然后看向正在发球的赤苇学长。像她一直以来的那样。
她一直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好像不会疲惫一样,有时候会去音驹的门口看她的猫,我跟过去过一次,被富士前辈叫做“小音”的黑猫对着富士前辈所在的虚无细声叫了两声,曾经就听说黑猫能通灵,看来是真的,我也上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音温顺的蹭着我的掌心,发痒的挠我的心。
你能缓解富士前辈的孤单吗?
遇上富士前辈之后,我变得容易哭了。
不过我还是和之前一样,过着我的排球部经理生活,稍微有一点不同的是,我开始陪着富士前辈走东京都,我想知道她能走的具体范围,因为怕我看起来在自言自语比较吓人,富士前辈基本上不会和我说话,我倒是很热衷与她聊天,她比我大一岁,但是事实上应该算与我同龄,她知道的很多,我听说她的梦想是做导演,但是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了。
我问她还有别的愿望吗?她想了想说,枭谷和音驹同时全国大赛优胜?
比起赤苇学长,富士前辈另一位很好的朋友是孤爪前辈。我问她能进音驹吗,她摇摇头,说只能在门口,有的时候遇上音驹放学,她会跟着排球部的成员一路走到她不能再走的位置,听他们聊天。
她说一开始孤爪学长也从来没有提起她,但是有一天她听到他在和小音讲话,说着她的名字,她站着远远的,小音就一直向空气咪呜咪呜的叫唤,孤爪学长也看向那里,轻轻喊了一声小春。
富士前辈回应了一声研磨,然后离开。
而更多的时候,她在学校里跟着赤苇学长,不仅仅在排球部,偶尔能在走廊上看到她跟在赤苇学长的身后,偶尔有能看到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到赤苇学长一来就站起热情的打招呼,“早上好京治”“辛苦了京治”“再见啦,京治。”是我听过最多的话。哪怕是在图书馆,也能看到在夕阳光染红的窗边,少年人安静的看着书,整个世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拉沙拉声,而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温柔的撑着脸看赤苇学长的富士前辈。赤苇学长合上书,我看清是德富芦花的《富士的黎明》
富士前辈小声的问“你会想我吗?京治?”
看来富士前辈需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少年人的真心话。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在正常情况下不该认识富士前辈,不该如此关注赤苇学长一个死去的,爱人。我听着富士前辈说着永远等不到答案的问句,鼻子一酸,我想大声喊,赤苇学长,你好好看看她吧。
但是我不能,富士前辈会生气的。
她哪怕有遗憾,执念,成为幽灵,也不想影响她爱的人,像逃离自己的家,逃离隐约察觉到她的孤爪前辈。
可是为什么又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呢,我努力思考一个皆大欢喜的办法,却反应过来他们的故事早就以富士前辈的死去,打上了bad ending。
如果那就是结局的话。
10.
我想知道富士前辈死去的事实,她是那么温柔的人,我确定哪怕问她她也不会生气,但是我不忍心,于是,我在某一个深夜,按照我所知道的线索去寻找答案。我在维基百科上打【东京】【少女】【意外死亡】,出来的条目眼花缭乱,各种各样,所以我又打下【夏日祭】这次只有寥寥几条,而出现在屏幕上的都是同一张照片为检索的不同报道,图片是哪怕打上马赛克也看得见的血红一片,浅绿色的浴衣衣角,以及一个摔碎的,火金鱼玻璃头饰。
事件的名字是夏日祭无差别杀人事件,地点在枭谷附近的江边看台,每年东京夏日祭的举办地。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手颤抖着关闭页面,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富士前辈染血的浴衣,以及裂开的玻璃碎片,不但是在地上,还有赤苇学长的眼睛里,每一块碎片都能折射出不同的痛苦。
富士前辈是破碎的火金鱼。
可能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做了噩梦,醒来后却不知道算不算噩梦。
我看见赤苇学长站在枭谷第三教学楼的台阶下,富士前辈站在台阶上,然后跑下来,在他的掌心写下【富士】。
我看见赤苇学长手里的资料散落一地,东京图书馆的一楼的少女在弹奏钢琴。
我看见了富士前辈和赤苇学长穿着相配的浴衣,看见富士露出的好奇又兴奋的表情,两个人牵着的手,赤苇学长为她戴上面具,再找到她之后说“我不会再放开了。”,看到她看着烟花,赤苇学长在看她,然后,在烟花熄灭的那一刻,他亲上了富士前辈的嘴角。
最后,我看见血红色从富士前辈的衣服里渗出,看不清的男人拔出刀子,不止的狂笑着,富士前辈因为剧痛而泛白的脸,以及赤苇学长惊恐面容,来不及喊出口的那一声“小春”。
富士春上晴没有遗书,最后一句遗言是她在烟花绽放的最后一秒,凝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希望明年还能和你一起逛夏日祭,京治。
我从梦里醒来,感受到枕巾一片湿润。
这不应该是他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