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周信一个人在,吴楠楠去图书馆还没回来。

    她把怀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刚刚在门口,沈煜安非得让她连他的外套一起拿回来,江雅拒绝。

    她只拿了书和笔,那堆小零食拿不下了。

    真是太可惜了……

    “诶,小雅,你回来了,快过来看我哥哥的新专辑。”

    周信在摆弄着她的偶像们,热情的邀请江雅。

    江雅走过去,周信的衣柜上居然还贴着戚浔的海报,她凑近一看,人脸上被贴了很多双眼皮贴。

    周信尴尬的挠挠头,把双眼皮贴扣下来:“顺手,顺手而已…呵呵”

    江雅这才想起来,不是还有一个人形立牌嘛?

    她问周信:戚教授的人形立牌哪里去了。

    周信心虚的指了指墙角:“在那儿。”

    江雅把墙角落灰的窗帘拉开。

    戚浔的立牌靠在那,臂弯里挂了一块毛巾,手指上套了两只袜子,身上还穿着周信的T裇。

    除了那张依然帅气的脸,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江雅倒吸一口气。

    周信:“太占地方了,就被我用来晾衣服了。”

    江雅……

    遇到这种事,不要笑,先掏出手机,拍个照。

    江雅下意识的就想把照片发个戚浔看看,又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到能互相调笑的那一步。

    她把立牌擦干净,海报揭下来,收到柜子里放好。

    晚一点的时候,吴楠楠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大堆报表。

    江雅上前接过放好,最上面的那张写着“公益活动报名表”。

    江雅拿起来看了一下,吴楠楠给她和周信一人分了一份。

    “这是学院的关于孤独症儿童公益活动的报名表,到时候在班里宣传宣传,你俩要不要报,可以加分的?”

    一听加分,周信眼睛瞪的像铜铃,她平时不爱参加活动,偶尔还偷偷懒,但当代大学生的内卷程度岂是她一个咸鱼能跟上的。

    江雅不参加活动,那是白天在读书,晚上也读书,周末还出去上实践课。

    吴楠楠不参加活动,但她是各位老师的得力助手,常年游走于学院办公室之间。

    “我!我报名。”

    周信高举右手。

    江雅问她:有具体的文件吗?能给我看看嘛?

    吴楠楠:“文件还没打印出来,等打印出来我拿给你,据说是校企合作的,好像就是你兼职的那个康复中心,叫什么……”

    江雅:星星语

    “就是星星语,还有同安医院,对了,小雅,你下次去上课叫上我,等学院那边盖完章,我把文件送过去。”

    江雅点头答应,她扬起手里的报名表,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我也报名。

    吴楠楠把东西放好,眉开眼笑地说道:

    “你们都报名了,那我也报一个。”

    三人一拍即合,这可能是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活动了,当然要并肩而行。

    第二天没有早课,江雅起床去了图书馆,六楼有几个空调坏了,师傅正在修。

    这些天能明显感觉到温度在上升,特别是中午的时候,热浪一股一股的袭来,已经快到了要开空调的季节。

    江雅看着伸进窗子里正在疯长的枝芽发起了呆,夏天已经迈进了门槛打招呼。

    她用笔戳了戳弯弯曲曲的枝条,开始数叶子,数到第十九片的时候,收到了戚浔的消息。

    江雅有些期待的点开,

    [我出差了,一段时间后才回来,你记得去找周末陆医生。]

    天菜大美女:好哒。(疯狂点头)

    江雅其实想问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字打好了,几次都没有发出去。

    总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这么问。

    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江雅等了一会,并没有消息发过来,她看了看自己的网络,刷新了一下,还是没有。

    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些气馁,她趴在桌子上继续玩叶子。

    飞机准备起飞了。

    戚浔在手机关机前想发消息告诉她,自己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从发送键移到删除键,他又回忆起江雅被人抱在怀里的那一幕。

    万一是自作多情的话,他又站在什么立场告诉她自己的行程……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起飞,请你系好安全带,关闭电子设备的电源……”

    屏幕熄灭的前一秒,他脑子里都是江雅的样子……

    情知所起,却不知何去何从。

    大四临近毕业,学校的专业课已经很少了,江雅给论文收了尾。

    又要到周末了,戚浔出差快一个星期了。

    江雅一边上康复中心的课,一边忙自己的事,戚浔也不遑多让,差不多每天都有两到三个会要开,晚上还要写报告

    这一个星期里,两人几乎失去了所有联系。

    江雅每天都会打开手机看一看有没有新的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明天周六,去给学生上完课,后天又要去同安医院找陆医生做心理诊疗。

    晚上图书馆快要闭馆的时候,江雅才从里面出来,

    她看了看表,已经快十点半了,路上已没几个学生,最多是长椅上,还有几对情侣。

    她抱着书走到楼下,门口还有几个送自己女朋友回宿舍的男生正在依依不舍的告别,

    楼顶的探照灯已经关掉了,月光洒下来,投在蓬勃生长的树冠上,大片的阴影下,有一点红光在忽闪忽闪。

    走近的时候,江雅闻到了浓烈的烟味

    心想:什么人嘛,怎么在这里抽烟?

    “小雅,你回来了。”

    沈煜安忙把手里的烟头掐灭,装进西服口袋里。

    江雅听到熟悉的声音叫他,不由得皱了眉头,过去一个星期,她以为沈煜安消停了。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走出了那片树影。

    他在这等了快两三个小时,终于等到人了。

    最近蚊子和虫开始多了起来,没一会儿手上脖子上就被咬得鼓鼓囊囊的,他才点了一支烟。

    江雅往后退了几步。

    她最讨厌沈煜安抽烟。

    男人看到江雅后退的步子,停了下来,不在往前,江雅这才看清他的样子——连脸颊上都被叮肿,起了两个大包。

    “小雅,你的包,我重新让人做的,和坏了的那个一模一样。”

    沈煜安把手里的包递给她。

    江雅低头看,外观的确一模一样,不过材质可比她那个好多了,

    她没想过让沈煜安还。

    [不用了]

    江雅打字给他看,沈煜安心一沉。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

    江雅不准备在纠缠,她要走了。

    沈煜安三两步挡住她,甚至有些乞求的说:

    “小雅,你拿着,是我先把你的东西弄坏的,这是我应该赔你的,真的……”

    已经有人在驻足在吃瓜。

    江雅不想被当瓜。

    她接过沈煜安手里的东西,看到他满手都是蚊子包。

    沈煜安缩了下手说:“没事的。”

    江雅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她把随身装着的清凉膏递给他,然后没再往后看一眼,直接回了宿舍。

    沈煜安握了握手里的红色小盒子,心里满足到已经忘了脸上的疼。

    回到宿舍,江雅把包包挂到戚浔人形立牌的脖子上,新包很好看,但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了。

    出差的这些日子,戚浔尽量让自己忙起来,才能不去想江雅,他疲惫的关掉电脑,靠在椅子上。

    原来人类的感情是真的不能由自己控制的。

    他和江雅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这种过度重视,瞻前顾后的情绪化,在心理学上,有个相关的著名论断,叫做瓦伦达尔效应。

    瓦伦达尔是美国著名的钢索表演艺术家,在一次表演中失足坠落而亡。

    数十年的表演经验,万无一失的高级技艺,最后却还是败给了上场前的心态,乃至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在上场前一直在提醒自己,这次很重要,我绝不能失败,很重要,不能失败……

    戚浔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命悬一线,如履薄冰。

    思索间,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老戚,在吗?”

    “说事。”

    一听到这个声音,戚浔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我下个月结婚,要在申城办一场,就在你家那酒店。”

    戚浔眼皮一跳,这回难道真是好事?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对方补充道:

    “那个办酒席的钱我没有啊,先跟你打声招呼,记个账,等我媳妇儿……”

    嘟嘟嘟——

    戚浔挂了电话。

    果然没好事。

    敢情没打算请他去,是来把他当冤大头的。

    挂了电话,对方的消息又发来了。

    徐忘言:[钱等我跟我媳妇要了就给你。]

    一口一个媳妇,生怕别人不知道。

    戚浔给酒店的的经理发信息交代。

    徐忘言的消息又进来:[好兄弟,等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眼不见为净,戚浔把手机关掉。

    连徐忘言那个疯子都有人爱了,居然还是吃软饭。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瞎了眼。

    戚浔突然想到什么,他拿起手机问徐忘言:

    [你妻子要是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徐忘言:………

    [不可能,她先追的我,要是喜欢上别人,我就弄死那个奸夫,总之,没有我挖不到的墙角…]

    戚浔就知道他不靠谱,还指望能说点什么有用的。

    他们在国外那几年,徐忘言疯的快神志不清了,现在居然会结婚。

    他一直自栩理智,做心理学研究这几年,以为已经把人心人性摸透了。

    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戚浔自嘲的摇摇头。

    原来,爱情啊,竟然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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