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途中迷迷糊糊地补了觉，到达工厂后，楚萱总算恢复了些精神。
车一停稳，就见主楼外站着浩浩荡荡一群人。
为表达对客户们的重视，巫航带着整个部门的人出来迎接，还有几个工厂的人也在，阵仗搞得很大。
楚萱率先下车，待客户们下车后，她做请的姿势，给客户介绍巫航和各个区域销售，引介双方认识。
巫航大腹便便，满脸堆笑，用他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与客户们一一招呼、握手，最后朝陆以辰伸出手：“陆总，幸会幸会。”
陆以辰声调平和：“巫总，幸会。”
欧洲区域销售王伟达正式接手了楚萱的工作，带着客户们往车间走，在前方介绍工厂情况，后面是并肩走的陆以辰和巫航，再后面跟着一群国际部的销售。
穿风衣的楚萱混在其中，被一群穿深蓝色工装的男人围得像只树间的棕色小蘑菇。
沈业鹏递给她安全头盔，眼中带着听八卦的精光，凑近她问：“萱萱，那个陆总什么来头？”
楚萱拿着头盔没戴，答得平静：“新来的技术总监，公司副总。”
这一回答顿时像个火引子，点燃这群正是有事业追求的人。
沈业鹏猛吸了一口气。
张艾一副不可置信：“啥？啥？啥？公司副总？”
跟头盔系带做斗争的焦成瑜也惊呼一声：“哇塞，这么年轻啊，年少有为！”
他头大脸圆，系带就显得有点短，加上带子还被他扭了几扭，半天塞不进卡扣，楚萱没评论陆以辰，伸手避开皮肤接触给他将乱扭的带子扶正，这样系带的尺寸才正好，焦成瑜终于戴上了头盔。
“要不是楚总帮忙，没这头盔保护，我今天恐怕有生命危险。”焦成瑜夸张道，又表扬楚萱：“还是我们楚总人美心善。”
实际上大家都是普通销售，之前各自负责一个区域，原先同事间叫得亲切，不是喊对方的英文名字，就是喊叠字，“萱萱”、“鹏鹏”、“焦焦”之类的。
只焦成瑜负责东南亚，外派到过市场一阵，跟当地华人经销商接触习惯了，那边的老板见谁都叫“总”，回来后，焦成瑜就以一己之力带偏了办公室风气，顿时国际部就冒出了许多“总”来。
这个“某某总”，既像是调侃，也像是某种期盼，大家心照不宣，也叫得很欢。
被焦成瑜夸，楚萱也幽默道：“焦总这么客气，要不要中午请我去‘湘榭里’吃个饭？”
焦成瑜的对外形象是个妻管严，业绩做得好，赚得很多，但在同事跟前总哭穷，说他老婆给他的零花钱少得可怜，铁公鸡形象深入人心，要他花钱请吃饭，简直是在踩他痛处。
不出所料，楚萱一问，焦成瑜就找借口回她：“我倒是想啊，但下午我们还要继续培训，溜不出去啊。”
这时沈业鹏接话：“这点小事，焦总请客要紧，我去帮你给培训老师请假。”
他故意推焦成瑜，焦成瑜也不甘示弱：“沈总上次不是也说过要请楚总吃个饭嘛？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呗。”
沈业鹏顺着他话：“我请没问题啊，只要萱萱赏脸。”
焦成瑜啧啧两声，笑得眼睛像两个月牙：“还是沈总大方。”
两人互相伤害，互相调侃，都拿楚萱居中当挡箭牌，楚萱遗憾道：“太可惜了，我今天要回家一趟，吃不上沈总焦总你们二位的饭了。”
焦成瑜说：“楚总欢不欢迎我们一起去？欢迎的话，我们下午都请假去你家坐坐呗。”
他假装要同行，楚萱也配合：“焦总沈总大驾光临，寒舍要蓬荜生辉了。”
“楚总真有文化。”
“沈总真是幽默。”
几人在后面嘀嘀咕咕，与大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远，头部的人都走进车间了，尾巴上的几人还拖得很远。有人转头找楚萱，楚萱正被焦成瑜和沈业鹏夹在中间，与人相谈甚欢。
楚萱的这种状态，明显和之前在会议室同客户应酬聊天时不同，看得出人很放松，想必与国际部同事相处得融洽。
楚萱不经意转眸往前看，就见陆以辰和巫航两人面向她这边的方向站在车间门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外形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两个公司领导同时看着她，让她下意识就觉得这是要给她派任务了。
果不其然，等她和其他两人快步跟上前，巫航就说：“萱萱，等会你带客户们去附近老街上转一转吧？”
客情关系上，无论中外，都有一条固定的隐形规律——
买卖之间除了谈商务，也谈私交。客户与谁私交好，成单率、返单率自然而然会相对比较高。
楚萱以前有一股傻劲，被领导派额外的任务，即使接待不是她区域的客户，即使周末无偿加班陪人逛街，也还乐呵呵的，巫航一赞扬她，她更是觉得付出有所值，前途一片光明。
巫航夸她心细、有品味，不论是给客户挑地方参观，还是挑礼物，都能做得非常好。
然而，如今离开了这个部门，她好似才有些回过神来，也许并不是她的这类工作真做得多么出色，而是因为她是一群男销售中间为数不多的女性，逛街购物这样的事情才落到她头上了。
这样的区别对待其实还有很多，比如给客户们端茶送水，领导就不会让同职位的男士来做。
再比如，巫航说，她是女性，外派出国不方便。
性别二字在别人处或许不会被放得很大，但楚萱不同，在她这处，她十分、百分、万分计较，计较地近乎偏执。
她的人生，不就是因为这二字改写了吗？
楚萱心中升起无奈和讽刺，口中实事求是道：“穆勒先生他们是明天一早的飞机，晚上需要早些回江城，下午可能没有多余时间出去逛吧。”
巫航沉吟了下，然后改了任务：“那你等会去给他们买些伴手礼，你眼光好，最会挑礼物了。”
整个国际部都来了工厂培训，销售助理王语岩也在其中，给客户置办商务礼应该是销售助理的工作，此刻王语岩就在巫航身后不远处站着。
楚萱不懂，她已经被他踢出了国际部，巫航为什么还能将事情安在她头上，安得如此理直气壮。
心里缓缓聚起了一把火，楚萱也不打算对巫航一再忍耐，正要给巫航实话说她打算回家一趟，毕竟今日不是工作日，她有理由休息，就听一旁的陆以辰开了口。
陆以辰面不改色地无中生有：“昨晚我们已经带他们逛过城隍庙，伴手礼也买了。”
昨天的接待几点才结束，究竟有没有带客户去逛城隍庙，楚萱无比清楚，陆以辰说这话无疑是在替她拒绝工作。
楚萱诧异地看向陆以辰，不懂他为什么出手。
陆以辰脸上挂了点不轻不重的笑容，看着巫航，配合着夸她：“她的眼光是挺好的。”
身在职场交际，面子上的这些话总是无伤大雅，可在她根本没挑过礼物的情况下，楚萱就忍不住想，陆以辰所谓的这“好眼光”，也不知是不是指当初她曾看上过他。
一这样想，楚萱就应激一样拒绝深思下去，她强迫自己换了个思路——
或许是陆以辰在隐晦地拒绝给人送礼。
在巫航朝陆以辰展着亲热不已的笑，说着“那好，那好”，示意陆以辰继续往车间走时，楚萱没再跟上去。
她将手中提着的安全头盔递给沈业鹏：“鹏鹏你帮我还一下，我回去啦，回头见。”
“嗯，好。”
沈业鹏接过头盔，看着她迈着轻快脚步的背影好一会，才大步跟上大队伍去。
旁观到这一幕的焦成瑜促狭看他：“怎么？舍不得我们萱萱了啊？”
沈业鹏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要不焦总帮个忙，去把她喊回来？”
焦成瑜呵呵几声，没再说下去。
中午一点过半，楚萱才赶到二舅楚强家。
门锁的声音刚叮一声响，楚洋就从躺着的沙发上一蹦三丈高窜了起来，结结实实吓了一旁看电视的沈丹一大跳。
“哎哟，你个赤老，心脏病都给我吓出来了！”
楚洋对沈丹的哀嚎充耳不闻，跟离弦之箭般往门口冲。
楚萱一开门进屋，楚洋就山一样堵在她跟前，扭头喊他妈：“妈，楚萱回来了！”
沈丹还惊魂未定，手上下抚着心口站起身，不知是第几百次教训他：“那是你姐！成天楚萱楚萱的，没大没小。”
楚萱走上前，乖巧地喊沈丹：“二舅妈。”
“唉，回来啦！”
沈丹对她的态度十分亲切，将楚萱往里带，又瞪着牛高马大的儿子：“还不去热菜。”
楚萱瞥了眼饭桌，满桌丰盛的菜，还有人在等待她的到来，这种氛围，让她有种真的是回自己家的感觉。
但楚萱十分清楚，这也仅仅是错觉。
所谓“远香近臭”，当年跟沈丹他们一起住在老房子里的时候，她娘俩没少受沈丹的挤兑和白眼。一切的关系好转，都是他们搬出去了之后才有的。
不过这也怪不得沈丹。
明明夫妻俩就只有个两室的老破小而已，在楚强的张罗下，硬是一屋挤着住了五口人。不论是睡觉吃饭都显得拥挤不堪，更重要的是，吃喝拉撒都在增加开支。
同时，夫妻间的关系也出现了问题。
那时楚洋都上初中了，还被迫又睡到夫妻二人的床边，夫妻间做什么都不会方便，长久的不亲密，自然加重了身体上的不愉悦。
本来平静的生活，突然就被打乱得一塌糊涂，心理、生理两个方面都受到挑战，沈丹的怨气也就有增无减，发火的次数与日俱增。
可除了煎熬地忍受着，又能怎么办？
枉那陆志祥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临到谈离婚了，良心却被狗吃得精光，除了给楚佳惠女儿的监护权，米都没给糟糠之妻和亲生女儿留一把。
他们家不帮忙，楚佳惠和楚萱就只有流落街头的命。
上一代人的故事里，楚萱只是个参与者，并不能左右什么。但原生家庭留下的痛，她却要承受。
但也好在，那个故事如今已经彻底结束。
车一停稳，就见主楼外站着浩浩荡荡一群人。
为表达对客户们的重视，巫航带着整个部门的人出来迎接，还有几个工厂的人也在，阵仗搞得很大。
楚萱率先下车，待客户们下车后，她做请的姿势，给客户介绍巫航和各个区域销售，引介双方认识。
巫航大腹便便，满脸堆笑，用他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与客户们一一招呼、握手，最后朝陆以辰伸出手：“陆总，幸会幸会。”
陆以辰声调平和：“巫总，幸会。”
欧洲区域销售王伟达正式接手了楚萱的工作，带着客户们往车间走，在前方介绍工厂情况，后面是并肩走的陆以辰和巫航，再后面跟着一群国际部的销售。
穿风衣的楚萱混在其中，被一群穿深蓝色工装的男人围得像只树间的棕色小蘑菇。
沈业鹏递给她安全头盔，眼中带着听八卦的精光，凑近她问：“萱萱，那个陆总什么来头？”
楚萱拿着头盔没戴，答得平静：“新来的技术总监，公司副总。”
这一回答顿时像个火引子，点燃这群正是有事业追求的人。
沈业鹏猛吸了一口气。
张艾一副不可置信：“啥？啥？啥？公司副总？”
跟头盔系带做斗争的焦成瑜也惊呼一声：“哇塞，这么年轻啊，年少有为！”
他头大脸圆，系带就显得有点短，加上带子还被他扭了几扭，半天塞不进卡扣，楚萱没评论陆以辰，伸手避开皮肤接触给他将乱扭的带子扶正，这样系带的尺寸才正好，焦成瑜终于戴上了头盔。
“要不是楚总帮忙，没这头盔保护，我今天恐怕有生命危险。”焦成瑜夸张道，又表扬楚萱：“还是我们楚总人美心善。”
实际上大家都是普通销售，之前各自负责一个区域，原先同事间叫得亲切，不是喊对方的英文名字，就是喊叠字，“萱萱”、“鹏鹏”、“焦焦”之类的。
只焦成瑜负责东南亚，外派到过市场一阵，跟当地华人经销商接触习惯了，那边的老板见谁都叫“总”，回来后，焦成瑜就以一己之力带偏了办公室风气，顿时国际部就冒出了许多“总”来。
这个“某某总”，既像是调侃，也像是某种期盼，大家心照不宣，也叫得很欢。
被焦成瑜夸，楚萱也幽默道：“焦总这么客气，要不要中午请我去‘湘榭里’吃个饭？”
焦成瑜的对外形象是个妻管严，业绩做得好，赚得很多，但在同事跟前总哭穷，说他老婆给他的零花钱少得可怜，铁公鸡形象深入人心，要他花钱请吃饭，简直是在踩他痛处。
不出所料，楚萱一问，焦成瑜就找借口回她：“我倒是想啊，但下午我们还要继续培训，溜不出去啊。”
这时沈业鹏接话：“这点小事，焦总请客要紧，我去帮你给培训老师请假。”
他故意推焦成瑜，焦成瑜也不甘示弱：“沈总上次不是也说过要请楚总吃个饭嘛？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请呗。”
沈业鹏顺着他话：“我请没问题啊，只要萱萱赏脸。”
焦成瑜啧啧两声，笑得眼睛像两个月牙：“还是沈总大方。”
两人互相伤害，互相调侃，都拿楚萱居中当挡箭牌，楚萱遗憾道：“太可惜了，我今天要回家一趟，吃不上沈总焦总你们二位的饭了。”
焦成瑜说：“楚总欢不欢迎我们一起去？欢迎的话，我们下午都请假去你家坐坐呗。”
他假装要同行，楚萱也配合：“焦总沈总大驾光临，寒舍要蓬荜生辉了。”
“楚总真有文化。”
“沈总真是幽默。”
几人在后面嘀嘀咕咕，与大队伍的距离越来越远，头部的人都走进车间了，尾巴上的几人还拖得很远。有人转头找楚萱，楚萱正被焦成瑜和沈业鹏夹在中间，与人相谈甚欢。
楚萱的这种状态，明显和之前在会议室同客户应酬聊天时不同，看得出人很放松，想必与国际部同事相处得融洽。
楚萱不经意转眸往前看，就见陆以辰和巫航两人面向她这边的方向站在车间门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外形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两个公司领导同时看着她，让她下意识就觉得这是要给她派任务了。
果不其然，等她和其他两人快步跟上前，巫航就说：“萱萱，等会你带客户们去附近老街上转一转吧？”
客情关系上，无论中外，都有一条固定的隐形规律——
买卖之间除了谈商务，也谈私交。客户与谁私交好，成单率、返单率自然而然会相对比较高。
楚萱以前有一股傻劲，被领导派额外的任务，即使接待不是她区域的客户，即使周末无偿加班陪人逛街，也还乐呵呵的，巫航一赞扬她，她更是觉得付出有所值，前途一片光明。
巫航夸她心细、有品味，不论是给客户挑地方参观，还是挑礼物，都能做得非常好。
然而，如今离开了这个部门，她好似才有些回过神来，也许并不是她的这类工作真做得多么出色，而是因为她是一群男销售中间为数不多的女性，逛街购物这样的事情才落到她头上了。
这样的区别对待其实还有很多，比如给客户们端茶送水，领导就不会让同职位的男士来做。
再比如，巫航说，她是女性，外派出国不方便。
性别二字在别人处或许不会被放得很大，但楚萱不同，在她这处，她十分、百分、万分计较，计较地近乎偏执。
她的人生，不就是因为这二字改写了吗？
楚萱心中升起无奈和讽刺，口中实事求是道：“穆勒先生他们是明天一早的飞机，晚上需要早些回江城，下午可能没有多余时间出去逛吧。”
巫航沉吟了下，然后改了任务：“那你等会去给他们买些伴手礼，你眼光好，最会挑礼物了。”
整个国际部都来了工厂培训，销售助理王语岩也在其中，给客户置办商务礼应该是销售助理的工作，此刻王语岩就在巫航身后不远处站着。
楚萱不懂，她已经被他踢出了国际部，巫航为什么还能将事情安在她头上，安得如此理直气壮。
心里缓缓聚起了一把火，楚萱也不打算对巫航一再忍耐，正要给巫航实话说她打算回家一趟，毕竟今日不是工作日，她有理由休息，就听一旁的陆以辰开了口。
陆以辰面不改色地无中生有：“昨晚我们已经带他们逛过城隍庙，伴手礼也买了。”
昨天的接待几点才结束，究竟有没有带客户去逛城隍庙，楚萱无比清楚，陆以辰说这话无疑是在替她拒绝工作。
楚萱诧异地看向陆以辰，不懂他为什么出手。
陆以辰脸上挂了点不轻不重的笑容，看着巫航，配合着夸她：“她的眼光是挺好的。”
身在职场交际，面子上的这些话总是无伤大雅，可在她根本没挑过礼物的情况下，楚萱就忍不住想，陆以辰所谓的这“好眼光”，也不知是不是指当初她曾看上过他。
一这样想，楚萱就应激一样拒绝深思下去，她强迫自己换了个思路——
或许是陆以辰在隐晦地拒绝给人送礼。
在巫航朝陆以辰展着亲热不已的笑，说着“那好，那好”，示意陆以辰继续往车间走时，楚萱没再跟上去。
她将手中提着的安全头盔递给沈业鹏：“鹏鹏你帮我还一下，我回去啦，回头见。”
“嗯，好。”
沈业鹏接过头盔，看着她迈着轻快脚步的背影好一会，才大步跟上大队伍去。
旁观到这一幕的焦成瑜促狭看他：“怎么？舍不得我们萱萱了啊？”
沈业鹏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要不焦总帮个忙，去把她喊回来？”
焦成瑜呵呵几声，没再说下去。
中午一点过半，楚萱才赶到二舅楚强家。
门锁的声音刚叮一声响，楚洋就从躺着的沙发上一蹦三丈高窜了起来，结结实实吓了一旁看电视的沈丹一大跳。
“哎哟，你个赤老，心脏病都给我吓出来了！”
楚洋对沈丹的哀嚎充耳不闻，跟离弦之箭般往门口冲。
楚萱一开门进屋，楚洋就山一样堵在她跟前，扭头喊他妈：“妈，楚萱回来了！”
沈丹还惊魂未定，手上下抚着心口站起身，不知是第几百次教训他：“那是你姐！成天楚萱楚萱的，没大没小。”
楚萱走上前，乖巧地喊沈丹：“二舅妈。”
“唉，回来啦！”
沈丹对她的态度十分亲切，将楚萱往里带，又瞪着牛高马大的儿子：“还不去热菜。”
楚萱瞥了眼饭桌，满桌丰盛的菜，还有人在等待她的到来，这种氛围，让她有种真的是回自己家的感觉。
但楚萱十分清楚，这也仅仅是错觉。
所谓“远香近臭”，当年跟沈丹他们一起住在老房子里的时候，她娘俩没少受沈丹的挤兑和白眼。一切的关系好转，都是他们搬出去了之后才有的。
不过这也怪不得沈丹。
明明夫妻俩就只有个两室的老破小而已，在楚强的张罗下，硬是一屋挤着住了五口人。不论是睡觉吃饭都显得拥挤不堪，更重要的是，吃喝拉撒都在增加开支。
同时，夫妻间的关系也出现了问题。
那时楚洋都上初中了，还被迫又睡到夫妻二人的床边，夫妻间做什么都不会方便，长久的不亲密，自然加重了身体上的不愉悦。
本来平静的生活，突然就被打乱得一塌糊涂，心理、生理两个方面都受到挑战，沈丹的怨气也就有增无减，发火的次数与日俱增。
可除了煎熬地忍受着，又能怎么办？
枉那陆志祥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临到谈离婚了，良心却被狗吃得精光，除了给楚佳惠女儿的监护权，米都没给糟糠之妻和亲生女儿留一把。
他们家不帮忙，楚佳惠和楚萱就只有流落街头的命。
上一代人的故事里，楚萱只是个参与者，并不能左右什么。但原生家庭留下的痛，她却要承受。
但也好在，那个故事如今已经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