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实在想不明白祁昭的态度,为何在得知被两人合伙欺骗的时候,不仅无动于衷,还说不计较,又为何说出死也不会立她为后这种情绪外显的话,实在不像是一个帝王的表现。

    祁昭倒是给出了自己的直觉,说皇帝爱上了她,又不想承认,才会如此,秦晚觉得不可信,若皇帝真想逃避,就不会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反而会刻意疏远,祁昭说皇帝向来如此,总是虚虚实实,不会轻易叫人看清内心想法。

    总而言之,两人琢磨了许久,最后也琢磨不出所以然,只能瞎猜,但无论如何,这个皇后秦晚定是要做的,既然常规方法行不通,那就只能想非常手段了……

    秦晚想的第一个非常手段就是私立诏书,偷玉玺盖印……因着逆转时间的优势,还真让她成功了,但时间回溯修补的消息并没有传来,更别说系统回归的消息……看来得让皇帝亲自承认才行。

    秦晚决定沿袭上次威胁皇后给她晋位的方法,便以唇为饵,给皇帝下药,然后让祁昭以剑胁迫,没想到皇帝毫无畏惧,说祁昭不会放着天下万民不管,任由百姓失去主君,朝堂陷入混乱,以至于民不聊生……秦晚只好亲自以刀相胁,结果反手就被祁昭制服,离谱的是,事后祁昭居然选择放过了她。

    祁昭也想了个主意,让秦晚以己命相迫试试皇帝态度,秦晚照做,结果,祁昭说原本不打算再立后位,倘若秦晚执意要自伤,就即刻立旁人为后,废除太子之位,并且将与秦晚熟知的人尽数斩杀。

    至此,数次时间回溯后的成果是——屡战屡败!

    不过,祁昭的这次主意,也让秦晚看清楚了一件事,皇帝好像还真挺在意她的,为了不让她死,连威胁都用上了,可还是想不通,真爱的话,何必吝啬于一个后位呢?以往皇帝那般爱姜南霜,不是用祁昭性命威胁也要让对方做皇后吗?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是得找到关键才行。

    带着这个疑惑,秦晚将时间调回朝臣奏禀立她为后却失败的那日……

    祁宸几乎是刚下朝就来翊坤宫寻秦晚,将早朝的事情说了,问她:“晚晚如何看待这件事?”

    秦晚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却是很快将其压下,随后若无其事给祁宸端了碗莲子羹:“陛下行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臣妾只要知道,陛下心中有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祁宸接过莲子羹,却是放在旁边桌案上,一把将秦晚拉入怀中,手指把玩着发髻上的簪子:“晚晚不怨朕?”

    秦晚突然转眸,认真看向祁宸:“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祁宸手指一顿,失手将簪子拔了下来,索性拿在手中继续把玩:“说吧,真话假话都行。”

    秦晚将侧脸埋在祁宸胸膛:“心里是怨的,陛下在臣妾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让他做了太子,臣妾身为太子之母,成为皇后自然是名正言顺,如此,方不会被旁人诟病……可臣妾心中,陛下不仅仅是夫君,更是威风凛凛的英雄人物,年少时披长袍上战场,成为帝王后,更是杀伐果断,一举收复边境九城,收归一统,成为史无前例的明君,所以,陛下的决定,自有深远道理,况且……臣妾知晓,陛下心中是在乎臣妾的,否则也不会一下朝就来同臣妾解释。”

    说到这里,秦晚抬起头,朝祁宸送上一吻,又看着他,郑重道:“这样一想,就不怨了,因为臣妾相信陛下!”

    祁宸为秦晚重新插上发钗,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于怀中人额间落下一吻:“得晚晚真心至此,朕往后余生必不相负!”

    又道:“朕今日来,是想说一件事……之所以决定收复边境九城,一半原因是为了你,朕想当得起晚晚梦中的英雄模样。”

    秦晚错愕抬头,很快化为欣喜,将祁宸拥抱得更紧了。

    等送走祁宸后,秦晚眯起了双眼。

    什么为了她,明明就是逃避,祁昭好像还真蒙对了,皇帝对她的爱,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深,也要更别扭。

    那么,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帝为何会察觉到爱上她又偏偏要逃避呢?

    “玲儿,让女史将四年前后宫诸事的记录册拿来给本宫瞧瞧。”

    拿到记录册后,秦晚即刻便翻看起来,事无巨细。

    当初主动将皇后的势力全部上交后,皇帝收了一些,也给她留了一些,说在自己顾及不到的时候能护她周全,自此之后,她的地位蒸蒸日上,容贵妃党和齐妃党的招数,都被她尽数打回去,齐妃还因此降了位份。

    后来,容贵妃家族失势被贬为嫔并打入冷宫后,齐妃党彻底意识到秦晚可怕之处,再也不敢与之作对,只管守着自己的妃位,尽量争取侍寝机会,想要生下孩子。

    至于其它党羽,根本不敢同她作对,就算起什么小心思,也会被她及时发现并按压下去,或者没能及时发现,也会逆转时间,后宫诸事,尽在她掌握,除了……

    秦晚手指停在锦嫔的名字上,若非记录在册,她几乎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印象中,锦嫔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既不是皇后的人,也没参与任何势力,可却在四年前因为过失杀了一位郡主,被皇帝亲自下令处死。

    当初她没想明白,一个与世无争只想在宫中了却余生的人,如何会与郡主有所接触并过失杀了对方呢,用的利器呢?她记得当初好像问过,宫正司的人说是意外,还将细节都说了,可为何女史只记录了“过失杀人,被处以极刑”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呢?

    秦晚叫来女史问了,对方道:“夏公公告知下官,事关皇家威严,简单记录即可。”

    秦晚又问:“那你可知这位锦嫔家室如何?”

    女史答:“锦嫔娘娘的父亲是朝中六品文官,再多的下官便不知了。”

    秦晚点头后让女史退下,谨慎起见,还将时间回溯到让玲儿请女官拿记录册前,然后敲着太阳穴开始思索,不久后带着玲儿去了内务府,调取当年锦嫔宫中太监宫女们去向,结果让她大吃一惊——自四年前后,和锦嫔有关的太监宫女全都不在宫廷了,年老的出宫了,年少的也因为犯错,或者被罚入辛者库,或者被处死。

    秦晚回溯时间后,联系东至按照记录去查。

    一日后,东至来报,说那些出宫的太监宫女,不是老死,就是意外生死,包括被罚入辛者库的,刚去的时候就都死了。

    若说此前秦晚还只是怀疑,那么此刻可以确定,皇帝是在灭口,锦嫔定是知道什么内情,很可能与皇帝对她的情感变化有关,可惜,皇帝处理得太果断,没能留下任何把柄,线索中断,她也没法继续追踪溯源了,难道,真就一点办法没有了?

    “娘娘,宣妃娘娘来了。”正思索间,麦穗来报。

    秦晚让东至离开后,起身来到正殿,宣妃已经在了,见到她后立刻笑着行了礼,道:“娘娘,嫔妾家中果园产了好果子,刚送进宫中,给您带了些来,望娘娘别嫌弃,能吃两口就是它的福气了。”

    宣妃正是当年的宣嫔,自从容贵妃被拉下马后,就坦白了当初在礼服里料涂让人浑身瘙痒药的事情,跪下给她道歉,说任由秦晚处置,就算让她死也无怨无悔。

    秦晚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了原因,得知宣妃是为了给未出生孩子复仇时,并没有责怪,宣妃感激涕零,三天两头朝她这里跑,时不时送些家族里贡献的好东西,同她说两句话。

    秦晚知道宣妃是个谨慎聪慧之人,当初连皇帝、皇后以及七王爷之间的秘密都能探查出来并不动声色,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将对锦嫔之死的怀疑以及线索中断的事情说了,问对方有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

    宣妃并没有问秦晚为何要查,只垂眸认真思索起来,不消片刻便抬起来头:“锦嫔的线索断了,娘娘不妨试着从陛下处着手?这些年来,陛下有没有奇怪的表现,和四年前对娘娘的态度相比,有何特殊的地方,娘娘不妨仔细回忆回忆?越是特殊,越值得深究。”

    秦晚眼前一亮。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当即仔细回忆起来,可皇帝除了鲜少踏入后宫且痴迷于战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也正因为痴迷于战事,每年只召幸她两三次,还都是夜夜通宵,说对她很是思念……等等!

    夜夜通宵!

    不只是忙于战事期间,就连她假装怀孕的那次,也是决战到天亮……之后因为怀孕,便没有与之同房,只召了几次别的妃嫔,但次数非常少,并没有因为战事的结束而恢复得和四年前一般,是故意避开,还是别的什么?

    秦晚感觉已经开始朝着真相靠近,连忙起身,宣妃见状,知道秦晚定是想到什么,也起身告辞。

    秦晚寻到贺竹雨,问了四年来对方侍寝时有没有见过皇帝沉睡,贺竹雨摇头,说侍完寝就会被送回宫,又说:“这很正常啊,陛下很多时候都不会让妃嫔留宿,姐姐为何突然问这个?”

    秦晚还没开口,麦穗就来报:“娘娘,陛下今晚翻了您的牌子,该回宫洗漱准备侍寝了。”

    机会正正好,究竟是故意为之,还是她想多了,今晚一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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