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山县,两人终于赶在了城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赶了进去。

    看来今日只能在县城里度过了,明日再继续赶路,两人找到一家略微便宜实惠的旅舍住了下来。

    第二日的清晨,太阳才刚刚升了出来,空气中还带有清冷的寒意,但是方梨和李伯已经坐着驴车离开了泉山县。

    驴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面,道路两旁的田地里,勤劳的农人已经开始了耕作。

    绕过一重重的山水,驴车终于来到的一处村落的前面,村子的入口处长着一棵巨大的杏树,旁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绕过村庄奔向远方,这里正是杏花村。

    方梨被送走的时候还很小,对村庄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只记得村子里的那棵杏树。

    这时,村子里走出了一位妇人,妇人衣衫简朴,还打着重重补丁,看见村子前出现的生人,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们。

    “这位大娘,请问这里是杏花村吗?”方梨向妇人问道,妇人点了点头。

    “那请问您知道方大山家住在哪里吗?”“方大山?哦~你说他家啊,他家住在村子的最尾处,最破旧的那间茅草屋就是他家。”妇人边说还边向身后指了指。

    方梨向妇人道了声谢,李伯驾着驴车向那里驶去。

    “他大娘,你在和谁说话啊?”又一位妇人出现。

    “不认识,刚一个姑娘和一个老头前来问方大山家在哪里,呐,刚离开呢。”

    “欸,这方大山家,竟然还会有亲戚去他家啊。”

    “看这穿着,还是个有钱的亲戚呢。”妇人看见方梨他们驾着驴车,车上又带着行李,误以为他们是来走亲戚的。

    ...........

    李伯驾着驴车绕过村庄,来到了村子的末尾处,末尾处只有一间破旧的茅屋,屋外围着一圈简陋的围墙,围墙不高,踮起脚尖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此时院子的小木门正紧闭着。

    方梨跳下驴车,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她用力地拍了拍门,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一个年轻妇人打开了,开门后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她。

    妇人年岁不大,但或许是常年劳累的缘故,看起来面容贫苦,身上的衣物一块补丁接着一块,都看不清原来的布料是什么样了。

    “石头娘,咳咳...是谁来了?”屋里传来一阵声音问道。

    “娘,不知道是谁。”年轻妇人回到,听到石头娘说不知道,屋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方梨在妇人走出的那一刻就认出来了这正是她娘,妇人出门一看,看到一个姑娘站在门口,这姑娘的眉眼十分眼熟,和她那早年间被送走的女儿十分相似。

    “娘,是我。”方梨对着妇人开口,妇人听到后楞在了原地。

    一旁的石头娘听到方梨的声音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朝她惊喜地问:“你是方梨妹妹?”

    还没问完,一旁的妇人直接就冲了上来,紧紧地将方梨抱在了怀里。

    “梨儿,真的是你吗。”妇人边说边留下了眼泪。

    ——

    方家的茅草屋内,李伯将方梨的东西搬下来后便离开了,方梨的母亲陈氏给她倒了杯水,杯子的外沿缺了个小口,却还没扔掉,可以看出方家确实是过得很困苦。

    陈氏向她介绍道:“你大哥几年前成亲了,这是你大哥的媳妇。”方梨看向一旁的小刘氏,小刘氏穿着一身灰色的粗麻布衣,衣服虽然很破旧,但是整体看起来还是很干净整洁的,此时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方梨礼貌的向大嫂问好,并从一旁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个银手镯送给大嫂,“大嫂,你和大哥成亲我没在,这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成亲礼物。”大嫂小刘氏连忙推辞,方梨的娘示意她收下来,她才收就下来。

    “这是你的两个侄子侄女,大的这个男孩叫方石,今年六岁,小的这个叫方月,今年四岁。”两个小孩看见家里来的生人,躲在小刘氏后面偷偷地看着,许是家里穷,两个孩子都饿的面黄肌瘦,身架也偏小,看起来比同龄的小孩小了一大截。

    陈氏边说边将两个小孩招到身边来,让他们见过方梨,“这是你们姑姑。”“姑姑好。”两个小孩的怯生生的叫着。

    方梨看着这两个小孩,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拿出了自己带回来的一包绿豆糕给他们。

    两个小孩看见绿豆糕瞬间变得高兴起来了,开心地道谢,家里穷,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能有零食吃,有了好吃的就像是过节一样。

    打开绿豆糕的包装,一股浓郁的绿豆味道弥漫了出来,飘进了大家的鼻子里面。

    兄妹俩拿起一块绿豆糕,先是递给了方梨。

    “姑姑,你先吃。”

    方梨内心一阵柔软,没想到他们拿到拿到绿豆糕不是自己先吃,而是递给了自己,看着兄妹俩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

    “姑姑不饿,你们先吃。”说着还捏了捏了妹妹的脸,触感软乎乎的。

    见自己不吃,又将绿豆糕递给了他们的奶奶和娘。

    接着陈氏便让他们俩去一旁玩去了。

    陈氏看了看方梨,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让开口,但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期盼,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方梨将这些年的经历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陈氏听完还是落下了眼泪,当年家中穷,为了活命将她送了出去,每每想到这里内心就难过不已,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讲,但是现如今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爹和大哥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自方梨来到这里,只看到了娘、大嫂和侄儿侄女,没有看见爹和大哥,于是疑惑地问道。

    陈氏身子骨不好,咳嗽了一声道:“你爹去田地里干活了,你大哥趁着现在种子播种下去,家里无事,到县城里打短工去了。”

    正好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声响,向外望去,一个身量高大、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从外进来,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衫,这便是方梨的爹方大山。

    方大山进来便问道:“孩他娘,咱家是来客人了吗?刚村口狗蛋他娘说咱家来客人了。”方大山从村口过来的时候,碰到了狗蛋娘,村子里的人嫌弃他们家穷,一向不与他们说话,今天竟主动凑上前来。

    方大山没听到陈氏的回应,走进院子,发现家中多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还张口叫他爹,把他给楞住了。

    “你看你爹,见了你还呆住了呢!”陈氏见呆在原地的方大山打趣道。

    “你是梨儿?”方大山黝黑的脸庞上透露出欣喜的神色,看着多年未见的女儿出现在眼前,激动地眼眶湿润了起来。

    “太好了!东子娘,你今天中午去杀只鸡,迎接梨丫头的回来。”

    众人将方大山迎进了屋,方父看着多年未见的女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对于当年女儿被送走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夫妻俩内心最愧疚的事情。本来当初家里赚了一点钱本来准备去将女儿找回来,结果却得知那个买丫鬟的婆子跟着主家离开了这里,后面又想去其他地方寻找,但是方母却病了,为了给她治病,又花光了家里的银子。

    方父说着在她送走后的这些年里,家中也在不断地寻找着方梨,又问道她是如何回来的,听到方梨说回程路上碰到了山贼。夫妻俩个吓得表情都变了,听到后面被人所救,方母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直叹菩萨保佑。

    听完方梨的话后,夫妇俩个看着方梨眼中满是心疼,抱着方梨说今后会好好地补偿她。

    方梨见家里众人都欢迎她的到来,内心的那点不安也消散开了。

    方家的鸡窝处,陈氏身体不好,抓鸡的事情便由大嫂小刘氏去做。

    家里养了两只鸡,隔个几日便能下颗蛋。在方家,蛋算得上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平常家里的蛋都是存起来拿去换钱。

    小刘氏做事很麻利,没一会儿就将鸡给收拾好了,将鸡砍下一半炖成了汤,剩下的一半留给下一顿再做。

    汤里加入了晒干的蘑菇,闻起来香喷喷的,两个孩子在鸡炖好的时候便围了过来,看着美味的鸡汤不停地咽着口水。

    吃完午饭,方大山和陈氏商量着下午去村长家,将方梨回来的消息说一声,好能够让村长将方梨登记上名册。

    村子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得登记名姓,不登记的话就属于是黑户,不能在村子里呆下去,因此每当村子里有人出生或是死亡,都得去村长那里登记。

    此时的方梨正在房间内收拾着东西,方母将一处空房间简单的收拾了出来,作为方梨的居所。

    方家穷,连床铺都没有多余的,幸好方梨回来时将自己在原先府中的被子也带了回来,这才避免了没有被子的尴尬。

    虽然有了被子,但是还是没有床,这时方父从外面抗来就几捆茅草,不好意思地道:“梨丫头,得委屈你打地铺了,明日我就去山上砍几棵木头下来,到时候你就可以有床睡了。”

    方父将茅草铺在了地上,厚厚的一层,铺完后便离开了。

    清凉的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赶路了一上午,不知不觉中,方梨阖上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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