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转身在桌上寻着口脂,郁生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头靠在十六的肩膀上,眼中是疯狂的满足与空旷。

    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十六,我的十六。

    为什么不正眼看看我,为什么?

    “啪,师兄乖,别捣乱,我那个口脂找不到了。”

    眼中疯狂骤然消失,被十六拍了一下手的郁生,莫名满足幽怨的抱怨道:“找不到就再买。”

    听着郁生语气里的娇意,十六失笑的转过来身,抱住了郁生,觉得自己师兄哪里是寒树,明明是最会撒娇的猫猫。

    “不要口脂,我要十六亲我。”

    听着道侣的声音在耳边沉吟,十六俨然是个昏君,色令智昏的迷糊道:“亲亲亲亲。”

    什么口脂,亲多了自然就红了。

    看着画好的口脂,十六十分满意,郁生也很高兴,要是能把十六关起来就更开心了。

    就这样一直看着他,永远在他身边。

    “师兄?”

    十六突然捧起郁生的脸,仔细端详着:“不错,这妆画的简直是妙手回春。”

    “十六画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她听了却有些不赞同,摸了摸郁生的头发:“住嘴,你得有自己的审美知道吗?”

    “我喜欢十六。”郁生的眼中满是痴迷与无措,他不太明白十六为什么这样说,只喜欢十六,想要把十六关起来,或者永远缠绕在十六身上,就像现在这般。

    冰蓝色的树藤绕着膝盖盘旋而上,二人的头发交织相叠,可是不够,还不够,她的眼睛里,应该只有他,什么口脂,那些世外俗物,怎么能夺去她的视线呢?

    十六,他的十六,他的。

    十六看着他偏执晦涩的眼睛,泄气般的直接趴在了他的肩颈处:“好啦~我最爱师兄啦~,我和你才是天下第一好。”

    郁生敏锐的皱眉道:“你还和别人好?”

    感觉到腰上的力道渐大,却又骤然松开,换成了藤蔓缠绕,十六简直不要太耐心:“我认识谁你还不知道吗?”

    “是老二,是不是?”

    无语凝噎,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十六不理解:“你为什么能想到二师兄呢?”

    “那是厉宁?”十六听了简直一脸问号:“和大师姐又有什么关系啊?”

    “厉宁前些日子拽着你喝酒,你不带我。”

    “师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不带他?你一个男的,她们俩女生喝酒玩乐,你凑个什么热闹。但是肯定不能这么说,不然某棵树都能给自己气的着火了。

    “我只是出去玩玩,你才是家啊,我和师姐只是喝喝酒而已啊,我们俩女的,能干什么啊?师姐喜欢我,把我当妹妹,你不要想太多啊。”

    但是听到郁生的耳朵里:师姐喜欢我,你不要想太多。

    郁生知道不能太过分,心里想杀人,却只低头垂下,不看十六,眼中暗沉沉的看不出光彩,靠在她的肩膀上委委屈屈道:

    “你只准喜欢我,不许看他们。”

    声线更是雌雄莫辨,郁生向来男身示人,极少变换女身,却因为雌雄同体的原因,叫声线中性化的难辨真伪了。

    全看夹不夹。

    “好好好,只喜欢你,我本来也只喜欢你啊,对不对?”轻声细语哄人的同时,十六觉得自己就算有八百个脑子,都转不过来郁生的这个弯。

    又在他脸上亲了几下,郁生才像小媳妇似的一脸我原谅你了的表情,这才算作罢。

    沧桑的十六简直想抽根烟。

    这该死的幸福就是师姐说的情趣吗?

    果然,郁生面前不能提任何一个人。

    见郁生又要说话,十六直接打断施法,将人拦腰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

    见郁生莫名期待的眼神,十六微微一笑,直接被子从头到脚的给他裹了个严实。

    “刚洗完澡,别着凉了,在这等我,我给你整碗喝的去。”

    “那十六可要快些回来。”见郁生眼中的委屈不舍,十六眼睛一闭,算了,喝什么啊,他是个树,要好好养着才是。

    “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不要,我要十六亲我。”

    她家郁生甚至编头发,都只是发尾相连,草木茂盛,无限延长了自己的头发与她的发尾编成一簇簇的头发。

    蓝灰色是挺好看的。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恋爱脑总能思路清晰又奇怪万分?

    如果说总结下她和郁生说的最多的几句话,那肯定是:好好好,对对对,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天哪,这一总结,十六觉得这哪里是养树啊,简直比养灵植还娇贵万分。

    郁生却是在几十年与十六的相处中,敏锐发现十六似乎格外喜欢他似男非女的模样,尤其是脆弱不堪,委屈落泪的模样,他哪里是委屈,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十六喜欢而已。

    每时每刻,他都不想离开十六,那份依恋与眷恋几乎是附骨之疽,不能完全达成的心愿让他忍不住的暴虐发疯。

    可是不对的,这样是不对的。

    全都暴露在十六眼下,十六会被吓跑的,可是十六就是这么纵着他,让他忍不住越来越过分,越来越过分。

    就在十六愣愣看着他,好像在消化这句话的时候,郁生以为十六要拒绝他了,甚至不禁想到,怎么终于要抛弃他了?

    “你这头发能不能给我种点?”

    “头发?”

    郁生是寒树化形,二人都是神女灵力所点化,不算妖族,不算仙族,算是灵物。只待时机一到,大道修成,便飞升天界做个逍遥散仙。

    草木茂盛,化形自然头发也是有灵力就行。

    数量多的简直让十六流口水。

    *

    “还有多远啊?”乡间小路上,绿色伴着蝉鸣一声声的作响。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些娇气和疲惫。

    杏眼清澈明亮,鹅黄色的纱裙上,黄色的绣球花波光流转,少女粉面含春,晴日彩芳,嘴里含着几块糖,蝴蝶流苏簪一颤一颤的,混着发髻两侧的辫子坠下,就算不是大家小姐,也是被养的极好的。

    除了左手两个玉镯,少女右手却戴着银质手套,只露出半截手指,虽是金属,却和布料一般柔软,心念一动,左手玉镯就化作了玉笛。

    十六发着呆,左手灵力闪动,玉笛又变回了镯子,如此反复。

    噗,啪,噗,啪,……

    “十六,快点走,一会日头上来,该晃眼了。”

    十六身旁的人,斜歪的打着伞

    正是十六的美人师兄。伞是月下独酌,青丝玉冠,衣袖领口间绣着不知名的白蓝色相间的树纹,外配薄纱水墨长衫。

    一双桃花眼,眼尾处的眼皮上一颗红痣,微微上挑,几分妖异下,骨相清晰流畅,却又如远山清水,妖异中带着清冷出尘。

    十六虽然有些累,但精神很好,毕竟,美人真是看多少年都不腻。

    怎么看都开心。

    嘿嘿…

    十六拽着她师兄的胳膊,撒娇的拖拽着,试图阻止郁生的脚步哀怨的说道:“我真走不动了,郁生,师兄,郁生哥哥,可怜可怜我。”实在不行,让她亲一口,她没准能垂死病中惊坐起。

    遥想半月前,刚下山的时候,她挥霍的日子,可是谁懂啊,玩了半个月就兜比脸干净了,

    天有不测风云,快乐的日子最终结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角落里,传来少女不敢置信却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道友,你这真没算错?”十六有些怀疑,“要不你再看看。”

    那人伸手又摆弄了几下铜钱,肯定的点了个头,然后说:“没错,你师兄这个就是桃花煞,避无可避,来势汹汹啊,在下生平只在书上见过这种,一个不小心——“

    说到这里,那人故意顿了顿,十六的心也提了起来怎么算姻缘,出来个桃花煞呢,那人一脸夸张道:“身死道消啊。“

    “嘶,这么严重。”想了半天,她可耻的沉默了,这人是骗子吧,看了看远处被她支去排队买糕点的师兄,

    那个弟子抬手比了一下。她懂了,得加钱。

    十六头次下山,只能凭借直觉讲价,心虚但是语气坚定:“我不信,除非你便宜点。”

    看着那人的三跟手指折成俩个,她懂了,二两银子。不甘心的又掏出了二两银子,拍在了桌子上。

    看着银子,那人愣住了,他的意思是二钱啊。

    只是十六没看见,不明白这人怎么了,催促道:“大师,怎么个事,你算啊,看什么啊?”那算命的惊异看了看十六,真不知道是哪家缺心眼的,这脑子都敢放下山。

    就开始拿起铜钱又算了起来,看着卦象,心中嘀咕。

    困卦,山穷水尽却柳暗花明。

    他看了看十六,和远处的郁生,又摆弄了几下铜钱,一脸神秘的说道:“姑娘,这煞极为凶险,而你师兄能不能度过此劫,不在他,不在别人,在你啊。”

    十六一下觉得钱白花了,甚至手痒了:“你什么意思啊?我是那个煞?”,

    那算命的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一幅世外高人的姿态:“我可没那么说,别瞎想。”

    低头在包里面掏了半天,最后掏出来张纸,上面画着不知名阵法。

    “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把这个收好,烧成水,你们俩一人一半,必然可安然度过此劫难。”

    十六感觉有点不太靠谱,但看着那人,一身昆仑弟子服,紫色道袍配着太极的银冠,可信度还是有的。咬咬牙还是接过了纸,符画的有些草率,像随手画的一样。

    但是仔细看,更像随手画的了。

    这玩意隔行如隔山,十六最后挣扎了一番。

    “你不是骗子吧?”

    “怎么说话呢?道友,这叫你我有缘,不然一般人我可不给看。”

    最后……

    十六蹲在路边拿着那张纸盯着发呆,心道这东西能行吗?头上被罩下一片阴影,她慌张的把纸团塞进了袖子里,起身时一脸灿烂的笑容。

    那人站在她身后,正是她的美人老婆郁生,天天打伞,风雨无阻。

    眼中关切的看着她。

    郁生心中纳闷,一天吃东西高兴很正常,可是这次这么安静?孩子静悄悄,又在研究什么呢?

    十六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识破,接过糕点,尝了一口,就愣神的看着糕点的花纹,刚才那张纸到底有没有用。

    郁生将十六刚才买的一堆小东西都放进了储物袋,两手空空后,目光最后停在了十六的腰间。

    声音轻飘飘的问道:“十六,你钱袋呢?”

    十六低头看了下,把糕点吞进嘴里,又浑身摸了下,她钱袋子呢,哪去了!

    慌张然后欲哭无泪。他们俩出门师傅给的钱一人一份,说不准十六乱花钱,郁生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可是依旧给十六买东买西的,十六身上的钱都是她自己零花用的。

    郁生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一百两银子,不过零嘴钱罢了。”

    郁生话虽这么说,十六知道也就是吓她,但她有点懵:“一百两,钱袋里怎么会就剩一百两了?”

    郁生将手上的茶杯放下,看着十六,开始报账:“师傅给了你三百两,厉宁师姐三百两,之后你买的第一件东西是山脚下的那家糖葫芦,买了二十串,现在没吃完的还在储物袋里,花费六十文,接下来在云山脚下你买了一个祥云玉佩,花费……”

    听着郁生开始说,十六就知道,他职业病又犯了。

    倒不是他特别看重金钱,相反,厉宁师姐说当年郁生带着她拜师之时,师傅嫌小孩子麻烦,不想再收弟子。

    结果郁生强行有缘了。他捐的钱足够整个苍灵山按照最高规格修整一番了。

    据他自己说,在人间游历时,干过账房先生,记性太好,哪件事哪年哪月发生的他都一清二楚。

    职业病真可怕。

    十六撑着额头艰难开口道:“师兄,你别说了,我心好痛。”

    别念了,别念了。

    郁生眼中一暗,果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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