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邱斌提出要白知微接受问询,结束两边都下不了台的局面。

    “联邦来的就是有底气。”

    邱斌:“例行公事。”

    “带路。”

    —

    问询室隔壁。

    许安澜带着范瑞宁进来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房间不大,一条长又宽的桌子抵墙放着,邱斌指挥技术员调试设备,墙壁上巨屏光幕播放着问询室里的一举一动。

    不同于许安澜这边灯火通明,问询室内一片黑暗,白知微不喜欢这种环境,太空旷了。她按照指引向屋内唯一有色彩的询问椅走去。

    白知微坐在问询椅上,灯光从头顶直射而下,她记得门在那个方向,眼睛看不到。房间四周铺设一层吸光材料,一层隔音材料,中间夹着系统线路,等系统提问会感觉声音四面八方无处不在,俗套极了。

    果不其然房间里响起冰冷的系统音。

    “你目睹了你母亲白瑾的死。”

    “是。”

    “她当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是的。”

    “白瑾坠楼的建筑多高?”

    “十二米。”

    “白瑾死于坠楼。”

    “可能。她的头都摔破了,血溅得到处都是。”

    白知微停顿一会,“不过三楼摔不死人。”

    “你没有确认白瑾的死因。”

    “是的。”

    “你和白瑾的感情怎么样。”

    “一般。”

    “你杀了白瑾。”

    “不是。”

    “你指示别人杀了白瑾。”

    “没有。”

    “你为什么不调查白瑾的死因。”

    “死都死了,原因不重要。”

    一墙之隔,邱斌看着光幕上显示没有超出正常范围的数据。

    “结束问询。”他下了结论。

    接到命令,进行操作的技术员向屋内传达信息。

    “这是经验丰富还是早有预料?”许安澜说。

    邱斌想也没想,道:“后者更符合她的身份。”

    一旁的范瑞宁听得云山雾绕,呆呆问:“什么?”

    “还是太单纯了。”许安澜搭着范瑞宁肩膀解释道:“如果范思在你面前跳楼死了你会不关心他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是不是有人杀了他?”

    见范瑞宁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许安澜失笑继续道:“当然这是正常人的思维。来我们说回这位不一般的领袖大人,回答从始至终都非常简短。”

    “但你看——白瑾死于坠楼和为什么不调查白瑾的死因的回答。”许安澜在半空中做一个招手的动作,面前浮现出刚才的问询记录。

    “有什么问题吗?”

    “白知微的回答更情绪化,不自觉给自己的回答做了解释,或者说巩固。她很在意白瑾,并且一直对没有确认白瑾死因耿耿于怀。这就和其他的回答自相矛盾了。人家早有准备,再继续审问下去,意义不大。”

    “咚咚——”听到敲门声,技术员切换到走廊监控,“是白知微。”

    “是该进入正题了。”许安澜用眼神示意邱斌。

    邱斌没动,“你不去?”

    “了解一些情况,还需要我在场见证?”

    “取证一般要两个人在场。”

    “孤证不立。”许安澜似笑非笑,“她说的也不一定能作为证据。”

    —

    会议室。

    白知微要求关闭了会议室的自动记录系统,不仅如此,她的管家又拿出了屏蔽装置。

    许安澜莞尔,“领袖没必要这么小心吧。我们怎么说也是联邦派来的,不会耍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白知微没有理会,等管家确定屏蔽器正常运转,才道:“文叔把东西给她。”

    管家递来一本A4大小的册子,在邱斌抬手要接过时,白知微阻止:“还是先让许组长看过后,再由许组长决定要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这么神秘?”许安澜来了兴趣,接过。

    漆黑的册子里面一张被密封裱装的纸张。是一份遗书,落款人是白瑾,内容简略概括——曙光会是特拉夫顿的产业,目的是收留受难者训练成杀手输送给太阳系最臭名昭著的杀手集团鬼影,并且一直与曙光会保持寄生关系,曙光会内部隐藏着很多鬼影的杀手。

    啪一声,许安澜合上册子,甩到白知微面前,“伪造证据——白知微现在我觉得你的嫌疑很大。”

    白知微身子前倾,“是嘛?它可是真实的。”

    她打开册子将纸张的内容展示在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面前。

    “许组长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不过其他人就不这么认为了。”白知微嘴角挂着笑,“你说我要不要添一把火,在星网上公布?最近他们针对我,我可是很伤心的。”

    这是许安澜第一次见到白知微的笑容。

    “如你所说,这是真的,可有人信吗?”许安澜镇静地问。

    白知微的脸很有欺骗性,让她不像得理不饶人的恶毒反派,反而如同看着人间苦难的天神说:“会的!会有人信的!”

    “不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如我现在就回灯塔。”许安澜直视着白知微的眼睛说:“可你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希望我回去吗?”

    没坚持一会,白知微败下阵来,脚尖点地连着椅子滑行到窗边,侧头吩咐:“苗文。”

    被称作‘苗文’的老管家接替白知微的空档,先是礼貌地自我介绍:“您好,苗文。接下来将由我和您会谈。”

    “很抱歉造成我们现在的误会,我们拿出这份遗书只想洗清我们的嫌疑。”

    “它能证明什么?”许安澜懒散地靠上椅背。

    “您说得对它不能证明什么。”苗文收起遗书,“有人相信它就有存在的意义。”

    “是嘛?我只觉得它显得我像个傻子在陪你们玩过家家。”许安澜语气微沉,起身抚平衣服上褶皱,又道:“我不喜欢玩这些弯弯绕绕,现在你应该给个理由说服我和你们继续玩下去。”

    “达尔文计划,够吗?”苗文说。

    “呵呵。”许安澜冷笑,“你不会以为我按照你的要求来兰布达是因为一张不知真假的空头支票吧?”

    “如果有实验成功的样本。”

    “无所谓。”许安澜脚步一顿,打开会议室的门,回头道:“我说无所谓。只要灯塔还在,全人类死了都无所谓。”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邱斌的眼神像刀子射向苗文:“她说的什么意思?达尔文计划又是什么?”

    苗文看了白知微一眼,白知微别过脸,苗文转回视线,“邱斌,这不关你的事,做好自己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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