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女人并不在意他满脸的痛楚,一剑比一剑狠戾,皆是杀招,向他攻来。

    秋槲本就重伤,腹中气息翻涌,艰难抵挡。突然,自己的四肢实在无力,握剑的手一松,小腹竟被妻子刺中一剑。

    “王妃!留他一命!”殷夜辰见他还要出手,开口阻拦。指尖一抬,金丝尽数往他心口困住。

    “殷小姐何意?”王妃的剑并未收回,依旧指着秋槲。

    殷夜辰看秋槲唇色发黑,全身颤抖,转头向王妃问道:“秋槲这模样,是毒发?”

    “八年前他便中毒,今日我算准了他会毒发,才送你们走,没想到他还是追了上来。”王妃将剑收回,殷夜辰看了眼剑炳上的图腾,倒是与支时安配件上的图腾一般无二。

    殷夜辰忍不住发问。

    “这毒,是你下的?”

    殷夜辰一问,其他三人都看向这位貌美王妃。当年二人喜结连理,众人都觉得这位空有美貌的王妃配不上刹丽王,她竟然还敢给刹丽王下毒。

    “确实。”事到如今,山黍国破不过一月之内,也便不必隐瞒,只是她不明白殷夜辰是如何猜出。

    秋槲难以置信得看向妻子,他待她这般好,她为何要这么做。

    秋槲再看向殷夜辰:“为何你会知晓!”

    殷夜辰倒是未想到,秋槲先不质疑妻子,反倒是来质疑自己为何知晓此事。殷夜辰见王妃不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开口道:“你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妻子,心疼他?秋槲年少时便有天人之资,武学造诣高超,难能可贵的是他还是个谦逊有礼之人,寻常女子心动不足为奇。你将他押给圣伯鱼,圣伯鱼不会怪你。”

    倒是王妃有些诧异了,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圣伯鱼的人?我分明与你说的是,我与海镜王姬是旧识。”

    “你竟然是上垚细作?”秋槲只觉急火攻心,自己心爱之人竟然会是细作。他看向骆英,问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骆英有丝烦躁,一边是家国,是叔公,一边是妻子和兄长。

    “不必犹豫,一道随我去见圣伯鱼!”王妃收起剑,“既然殷小姐已经戳穿,我便也不再隐瞒,不过,殷小姐还未答复,为何不信我是海镜王姬之人?”

    “母亲从未想过与山黍为敌,也未曾想过山黍久居,自然不会留什么细作。而且,你身上这把配剑与圣伯鱼身边侍卫的剑很像。”

    殷夜辰抬头看了眼天,看着空中飞鸟行径的方向,思索半响道:“王妃,到今日,山黍还剩几城?”

    “加上王城,不过三座。”

    骆英不解:“我虽知国将破,可如今分明还剩七座城!”

    秋槲本也是难以置信,看了眼妻子,突然明白:“难道!有四座城都已经叛变?”

    王妃道:“四座城里几乎都是圣伯鱼安插的人,时候到了,它们会一道攻向剩下的三座城。”

    “那如今,我们也不必再行路,无需多久,圣伯鱼的军队就会踏马而至,攻向王城。”殷夜辰缓了口气。

    “不可!”王妃看向殷夜辰的小腹,“你有身孕,我们还是寻一处更安全之所妥当。三国交战,纵然山黍将灭,可城中能人异士众多,难免会有人伤到你!”

    “来不及的,以我们的行路速度,也不知会和哪支军队撞上。”另一侧的迦楼罗默然许久,忍不住开口。

    王妃看了几眼殷夜辰,无可奈何道:“我有法子!”只见她右手握拳抵在嘴边,仰头冲天清脆一吟,此音绵长,在林间久久不散。秋槲的眉头皱得更深,对面的王妃从袖口拿出一个黑色瓷瓶,将药洒在他的伤口上。

    “这事何意?”迦楼罗走近殷夜辰。

    “秋槲此人并不好控,这是多年来我在他身上下的毒,只是今日加大剂量。”王妃见药量差不多了,便收回瓷瓶。

    “这是什么!”骆英将剑指向殷夜辰与王妃身后,声音甚至有些发虚。

    秋槲抬头,王妃身后站着一条五丈高,腰若百年老树般粗的巨蛇。蛇吐着红信,双目呈烟翠色,通身的鳞片暗灰,唯独头顶处的鳞片泛白。

    “椤兽?河羌你怎么会和椤兽厮混在一道!”

    殷夜辰转头,身影便倒入那条蛇的双眼内,此蛇倒是突然警觉起来。

    “王妃为了送我离去,不惜暴露自己。王妃本名是?”

    “吾名河羌。”河羌靠近巨蛇,察觉出他的惶恐和紧张,将手搭在它身上以示安抚,“殷小姐呢?穗蛇一见到你便有些害怕。为何殷小姐不似其他三人这般,见它生俱?”

    “这不是王妃你唤来的助手么?我为何害怕。原来这是穗蛇啊?如何助我们?”

    河羌拍了拍穗蛇,蛇身上前挪了几寸,她示意众人爬上蛇身。

    “各位不必害怕,穗蛇虽是椤兽,却性情温和,可日行千里。由它带我们离开,最好不过。”河羌走至殷夜辰身边,伸出手,示意自己扶她上蛇身。

    可殷夜辰踏上身蛇之时,蛇皮一缩,足下打滑。河羌赶忙扶住她,一手却搭在她的小腹上。

    “河羌,多谢了。”殷夜辰看她将手搭在自己小腹上许久,笑着将腹上的那只手拿开,重新走上蛇身。河羌才回过神,带着秋槲也上了蛇身。

    蛇身游走于丛林间,殷夜辰却一直打量着蛇身,一抬头与一直盯着她的河羌对上。

    “方才穗蛇似乎有些怕你。穗蛇可是非常敏锐的椤兽。”河羌此言一出,迦楼罗将手按在腰间的鞭子上。

    秋槲缓了缓气息,接上了话:“穗蛇这种椤兽,只会恐惧比它更强大的人或兽,还有的便是巫族。殷夜辰,上蛇身前,河羌将手搭在你的腹部,无非是想明确,这穗蛇怕的是你还是你腹中的孩子。不过区区一个未成行的孩子,河羌为何起这样的疑心?”秋槲自然也看出,河羌对圣伯鱼骨肉的在意,可圣伯鱼不过是寻常人族,何须她媸椤族在意。

    殷夜辰将手搭在小腹上,指尖蒙上青光,眼眸垂下。而对面的河羌,警戒更盛,将剑抽出。

    “河羌,你要做什么?”殷夜辰搭在小腹上的手并未移开,河羌也盯着她的腹中。

    “你所怀之子,当真是太子的孩子?”方才自己将手搭在她的腹上,并未察觉到同族的丝毫气息。

    秋槲坐着,看四人争锋相对,倒是忍不住再添一把火,“河羌,圣伯鱼过去几月都忙于战事,听闻还在俞城受了重伤。是否还有一种可能,她殷夜辰怀的本就不是圣伯鱼的孩子?”

    此话一出,河羌眉头皱紧。身下的穗蛇也停了下来。

    “河羌,我腹中胎儿确实是圣伯鱼的,怎么,你的剑要指向我么?”殷夜辰指尖青光大作,穗蛇的蛇皮随之一皱,鳞片变得更硬。

    河羌握剑的手一紧:“你当真是寻常人族?”

    “等等!”殷夜辰尚未回答,身侧的骆英突然开口,“你们听到什么了么?”

    众人分心一听,是马蹄,是兵刃相交,是战士哀嚎!

    附近是战场!

    河羌拍了拍穗蛇,示意它往高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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