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都城王宫，议政殿内。
下边的军士们传来一份黄色卷轴和雁林。
“殿下，这些是从山黍王宫内寻来，这份黄色卷轴上记录的正是我们上垚的军事和政事，所以一开始，我方连连战败。依据这份卷轴和山黍内线所报，这殷夜辰确实是山黍王姬。且上边的字迹确实是她的，只怕她靠近殷府和书院，是为了靠近殷相和殷昭，窃取机密。”
“不如召殷相问问？”
“是啊，此女心思歹毒，还来靠近殿下您！”
李将军见状，上前一步，道：“殿下，臣想起数月前那殷夜辰给我小女情长一把匕首，小女竟用它刺伤了夫人，细思极恐下，以臣拙见，怕是这殷夜辰看战事起，便有意扰得臣府上不安宁。”
旁边有人附和：“事后想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将军身边又有一副将开口道：“殿下，臣有事禀报，去年两国交战，追究原因是李扶珏与骆舢争风为一女子吃醋。可那日山黍王城之下，那个女子受伤，殷夜辰却力保她。难免那殷夜辰最初就是派遣妖女，想来搅弄军中风云！”
“而且那妖女还在护着骆英，此人乃骆舢胞弟，由此可见，殷夜辰定是来都城做细作无疑。”
“禾郡王与山黍王王交好，她当众之下救下禾郡王，也不足为奇。臣认为，我们兴许可以用此女换禾郡王的城池！”
“殿下，臣三万南王兵不能没有个交代就这么没了！”
“殿下，臣的部下三万秦陵铁骑！”
“殿下，臣曾经麾下的李家军十万兵需要公道！”
“不可，此女狡诈，岂能随意放走她！”
“更可怕的是，此女是巫女，巫女可蛊惑人心！”
“…...”
“够了！”上位者面露不悦，“所有人退下，不得擅自谈论殷夜辰是非。此事改日再议。”
众人闻言噤声，还有人欲再上前来，可在太子威压之下，又退了下去。
待那些军中人都走了出去，圣伯鱼给自己倒了杯酒，一旁的支时安略感不安，主上平日励精图治，鲜少饮酒，如今也不知是战事初了想喝还是那殷夜辰之事过于繁琐才想喝。
“主上。”支时安将手上从南境打听来的诸事呈上，“主上，这些都是南境诸事，另外根据我们的眼线判定，这南境圣域确实以前都是巫族。但是后来渐渐混了些人族。他们约莫每二十年都会更换一位圣域主人，圣域众人对她都是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可这位圣域之主，也不会时时都在圣域呆着。不过可惜了，我们的眼线并未见过最新的那位主人，袈娜大人。”
“轼渊。”桐夫人带着白榆进来，“有一事我定要告知于你。”
圣伯鱼举起酒杯，对着桐夫人道：“姨母请说。”
“之前在前线，我已同你讲过，九巫中的苍葭一族镇压着我们的子民。”
圣伯鱼一手耷拉在桌上，转动着白玉酒杯，问道：“之前忙于军事，忘了问，姨母是如何发现苍葭一族掌握另一处的十方归一阵呢？”
“我随阿姊来人族地界时，曾北上查探，发现我们子民在北上的痕迹。”
圣伯鱼闻言，倒是十分意外，留有一线生机的媸椤族应都藏在南境才对，如何会出现在北边。
桐夫人见他疑惑，接着道：“另外，我当时负责调查各国宗族关系时，发现有几位禾郡王和山黍王的婚书中，总会出现几位王后，姓苍葭。甚至有一些借运盟书，签约之人无不是苍葭族人。”桐夫人说到这，看了眼身边的女儿，继续道，“当年我疑心禾玄烛也是苍葭一族，所以蛰伏在他身边许久。在禾郡，我怎么也没找到禾玄烛父母的婚书。而那禾玄烛虽懂些巫术，可他于巫术的天赋造诣都不高。”
“可禾玄烛并不是，依您之言，禾玄烛虽不是苍葭一族，但殷夜辰是苍葭一族。”
桐夫人摇了摇头，“此事我无法肯定，但你们签订了婚书，不是么？”
“所以，她与我签订婚书，是要借运？”圣伯鱼放下酒杯，“可为何上垚那么多年无人来借运呢？”
桐夫人看向眼前的太子，见他脸色也不大好，想到他身上还有伤，语气不免软了些。
“我疑心借运与此族中人镇压媸椤族相关。之前无人来借运，怕是扰乱都城中本就在的那个十方归一阵。”
“主上，为何不找来您当初与主母签订的婚书看看？”支时安想到王族的婚书都会放在齐安寺，“要不属下去趟齐安寺。”
“那婚书是我亲自见她签下的，明明白白写的是殷夜辰三字！”圣伯鱼站起身，语气已不大好。
可桐夫人却无奈道：“可，我去了趟齐安寺，婚书不见了。”
圣伯鱼皱起眉头，“谁会拿走婚书？这婚书是寺庙高僧看守。”
“轼渊，你可看着她写下婚书。倘若她用巫术迷惑了你，未尝不可。”
一旁的白榆突然插话：“或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婚书上的名字，尽管可以在婚书上下障眼法。也不是非要拿走婚书的。”
桐夫人不认为如此可行，道：“上垚有玄部司，她下的障眼法未必无人堪破。此举不妥。只是这寺庙内的东西，她是如何盗走的呢？”
“我还有一问，倘若当初禾玄烛的母亲也是辛亚的妻子，她若是苍葭一族，为何不陪辛亚来十方归一阵，出手相助！”圣伯鱼乍然想到，当初城西发现的望舒手札中，记辛亚之妻确实来自九巫，知晓十方归一阵，极有可能是苍葭一族。
圣伯鱼将酒杯放在桌上，倒是想起一人。
“支时安，玄度大师近来如何？”
“他？主上怀疑他也是细作。”支时安确实见过玄度与殷夜辰交谈。
“他原来本就是禾郡的少年将军。心存反心，也不足为奇。派人查探查探他。”圣伯鱼又想起一事，“依照巫族的习性，若是南境那边安排了守神树，那负责镇压媸椤族应当不会是同一脉才对！”
桐夫人却还心存戒备，“确实如此。可殷夜辰对于两者都有所嫌疑，我还发现一事，殷夜辰的血呈青红两色，那日在山黍王城下，我取了她淌在地上的血迹。椤兽恐其青血，在我族记载中，并没有椤兽会恐惧巫族之血。”
难道是神树残根，圣伯鱼捏了捏眉心，“我亲自问问她。”
“阿兄！”白榆问道，“有一件事，我甚是不解，这巫族看着似乎并不强，若那殷夜辰是来自南境或者是来自苍葭一族，那她必然是来自强者一族。可那日她看着自己的下属重伤，也无可奈何。”
“巫族，多数是向天气借力的能力，若是借多了，会反噬自身。那日她将禾玄烛送走，又徒手接了我两剑，已然是耗费很大。一则，殷夜辰并不会任意出手，二则殷夜辰所修的并非武力为主。”圣伯鱼的理了理袖口，“对了，支瑶，那阿狸姑娘之处你可还有往来。”
“那位姑娘只说这殷夜辰殷夜辰不是寻常巫女，有害国之心，旁的并无交代。”
另一边，支音见众人并无禀报，上前一步：“主上，眼下各个官员对主母的讨伐声之重，她身上也疑点重重。您要如何处置她？”
“既然如此，也将她先押入水牢。与那帮山黍人关押在一道，顺道好好监听他们。”
支音向圣伯鱼作揖：“属下领命。”
圣伯鱼突然一顿，退了几步，走到支音身前，“等等，孤若没记错，那些山黍人是关在寒潭那处？别让她碰到水了。”
桐夫人还要开口，圣伯鱼摆了摆手，“姨母，我还得去趟玄部司。”
都城王宫，议政殿内。
下边的军士们传来一份黄色卷轴和雁林。
“殿下，这些是从山黍王宫内寻来，这份黄色卷轴上记录的正是我们上垚的军事和政事，所以一开始，我方连连战败。依据这份卷轴和山黍内线所报，这殷夜辰确实是山黍王姬。且上边的字迹确实是她的，只怕她靠近殷府和书院，是为了靠近殷相和殷昭，窃取机密。”
“不如召殷相问问？”
“是啊，此女心思歹毒，还来靠近殿下您！”
李将军见状，上前一步，道：“殿下，臣想起数月前那殷夜辰给我小女情长一把匕首，小女竟用它刺伤了夫人，细思极恐下，以臣拙见，怕是这殷夜辰看战事起，便有意扰得臣府上不安宁。”
旁边有人附和：“事后想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将军身边又有一副将开口道：“殿下，臣有事禀报，去年两国交战，追究原因是李扶珏与骆舢争风为一女子吃醋。可那日山黍王城之下，那个女子受伤，殷夜辰却力保她。难免那殷夜辰最初就是派遣妖女，想来搅弄军中风云！”
“而且那妖女还在护着骆英，此人乃骆舢胞弟，由此可见，殷夜辰定是来都城做细作无疑。”
“禾郡王与山黍王王交好，她当众之下救下禾郡王，也不足为奇。臣认为，我们兴许可以用此女换禾郡王的城池！”
“殿下，臣三万南王兵不能没有个交代就这么没了！”
“殿下，臣的部下三万秦陵铁骑！”
“殿下，臣曾经麾下的李家军十万兵需要公道！”
“不可，此女狡诈，岂能随意放走她！”
“更可怕的是，此女是巫女，巫女可蛊惑人心！”
“…...”
“够了！”上位者面露不悦，“所有人退下，不得擅自谈论殷夜辰是非。此事改日再议。”
众人闻言噤声，还有人欲再上前来，可在太子威压之下，又退了下去。
待那些军中人都走了出去，圣伯鱼给自己倒了杯酒，一旁的支时安略感不安，主上平日励精图治，鲜少饮酒，如今也不知是战事初了想喝还是那殷夜辰之事过于繁琐才想喝。
“主上。”支时安将手上从南境打听来的诸事呈上，“主上，这些都是南境诸事，另外根据我们的眼线判定，这南境圣域确实以前都是巫族。但是后来渐渐混了些人族。他们约莫每二十年都会更换一位圣域主人，圣域众人对她都是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可这位圣域之主，也不会时时都在圣域呆着。不过可惜了，我们的眼线并未见过最新的那位主人，袈娜大人。”
“轼渊。”桐夫人带着白榆进来，“有一事我定要告知于你。”
圣伯鱼举起酒杯，对着桐夫人道：“姨母请说。”
“之前在前线，我已同你讲过，九巫中的苍葭一族镇压着我们的子民。”
圣伯鱼一手耷拉在桌上，转动着白玉酒杯，问道：“之前忙于军事，忘了问，姨母是如何发现苍葭一族掌握另一处的十方归一阵呢？”
“我随阿姊来人族地界时，曾北上查探，发现我们子民在北上的痕迹。”
圣伯鱼闻言，倒是十分意外，留有一线生机的媸椤族应都藏在南境才对，如何会出现在北边。
桐夫人见他疑惑，接着道：“另外，我当时负责调查各国宗族关系时，发现有几位禾郡王和山黍王的婚书中，总会出现几位王后，姓苍葭。甚至有一些借运盟书，签约之人无不是苍葭族人。”桐夫人说到这，看了眼身边的女儿，继续道，“当年我疑心禾玄烛也是苍葭一族，所以蛰伏在他身边许久。在禾郡，我怎么也没找到禾玄烛父母的婚书。而那禾玄烛虽懂些巫术，可他于巫术的天赋造诣都不高。”
“可禾玄烛并不是，依您之言，禾玄烛虽不是苍葭一族，但殷夜辰是苍葭一族。”
桐夫人摇了摇头，“此事我无法肯定，但你们签订了婚书，不是么？”
“所以，她与我签订婚书，是要借运？”圣伯鱼放下酒杯，“可为何上垚那么多年无人来借运呢？”
桐夫人看向眼前的太子，见他脸色也不大好，想到他身上还有伤，语气不免软了些。
“我疑心借运与此族中人镇压媸椤族相关。之前无人来借运，怕是扰乱都城中本就在的那个十方归一阵。”
“主上，为何不找来您当初与主母签订的婚书看看？”支时安想到王族的婚书都会放在齐安寺，“要不属下去趟齐安寺。”
“那婚书是我亲自见她签下的，明明白白写的是殷夜辰三字！”圣伯鱼站起身，语气已不大好。
可桐夫人却无奈道：“可，我去了趟齐安寺，婚书不见了。”
圣伯鱼皱起眉头，“谁会拿走婚书？这婚书是寺庙高僧看守。”
“轼渊，你可看着她写下婚书。倘若她用巫术迷惑了你，未尝不可。”
一旁的白榆突然插话：“或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婚书上的名字，尽管可以在婚书上下障眼法。也不是非要拿走婚书的。”
桐夫人不认为如此可行，道：“上垚有玄部司，她下的障眼法未必无人堪破。此举不妥。只是这寺庙内的东西，她是如何盗走的呢？”
“我还有一问，倘若当初禾玄烛的母亲也是辛亚的妻子，她若是苍葭一族，为何不陪辛亚来十方归一阵，出手相助！”圣伯鱼乍然想到，当初城西发现的望舒手札中，记辛亚之妻确实来自九巫，知晓十方归一阵，极有可能是苍葭一族。
圣伯鱼将酒杯放在桌上，倒是想起一人。
“支时安，玄度大师近来如何？”
“他？主上怀疑他也是细作。”支时安确实见过玄度与殷夜辰交谈。
“他原来本就是禾郡的少年将军。心存反心，也不足为奇。派人查探查探他。”圣伯鱼又想起一事，“依照巫族的习性，若是南境那边安排了守神树，那负责镇压媸椤族应当不会是同一脉才对！”
桐夫人却还心存戒备，“确实如此。可殷夜辰对于两者都有所嫌疑，我还发现一事，殷夜辰的血呈青红两色，那日在山黍王城下，我取了她淌在地上的血迹。椤兽恐其青血，在我族记载中，并没有椤兽会恐惧巫族之血。”
难道是神树残根，圣伯鱼捏了捏眉心，“我亲自问问她。”
“阿兄！”白榆问道，“有一件事，我甚是不解，这巫族看着似乎并不强，若那殷夜辰是来自南境或者是来自苍葭一族，那她必然是来自强者一族。可那日她看着自己的下属重伤，也无可奈何。”
“巫族，多数是向天气借力的能力，若是借多了，会反噬自身。那日她将禾玄烛送走，又徒手接了我两剑，已然是耗费很大。一则，殷夜辰并不会任意出手，二则殷夜辰所修的并非武力为主。”圣伯鱼的理了理袖口，“对了，支瑶，那阿狸姑娘之处你可还有往来。”
“那位姑娘只说这殷夜辰殷夜辰不是寻常巫女，有害国之心，旁的并无交代。”
另一边，支音见众人并无禀报，上前一步：“主上，眼下各个官员对主母的讨伐声之重，她身上也疑点重重。您要如何处置她？”
“既然如此，也将她先押入水牢。与那帮山黍人关押在一道，顺道好好监听他们。”
支音向圣伯鱼作揖：“属下领命。”
圣伯鱼突然一顿，退了几步，走到支音身前，“等等，孤若没记错，那些山黍人是关在寒潭那处？别让她碰到水了。”
桐夫人还要开口，圣伯鱼摆了摆手，“姨母，我还得去趟玄部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