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门口候着的支音则将殷夜辰带入卧房。一进卧房,支音便指着床榻。

    “您到那边去!”

    殷夜辰虽不知何意,却也按照支音的指示坐在榻上。果不其然,支音从床榻四处拉来锁链,将自己锁住。

    见她被锁好,支音才退了出去。

    锁完手腕和脚腕,她神色清浅,并无紧张担忧。

    圣伯鱼在一旁冷眼看着:“你似乎对自己毫无担忧?是真的不怕,还是恃孕而骄?”

    恃孕而骄么?他真的这么在乎她腹中的孩子,这个混着巫族血脉的子嗣?

    “兴许是吧!”殷夜辰面容冷淡疲乏,随意得答道。

    圣伯鱼站在她身侧,“殷夜辰,你明明是与我立场不同,嫁给我是为了国运么?”

    她转头看着身边有些颓废的男人,一身缟素,很是可怜,不知为何,想伸手碰他,可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是。”

    圣伯鱼握紧拳头,附在身后。

    “所以,不少苍葭族嫁入宫廷,都是为了国运?”

    “多数都是。”如今身份明了,再瞒他也没有意义。

    “骆舢便是你舅父给你安排嫁的人?”

    “是。”

    圣伯鱼轻笑出生,抿了抿唇,心口泛疼,也不知是不是伤口裂开。

    “那为何后来选我。”

    “听阿狸说,四年多前,你事有意来峋阿山书院。可我,也是有意靠近。上垚的国运一点点恢复,所以,从一开始,我选择的人就是你。后来因为禾玄烛厌恶你,帮我选了骆舢,我便弃了你。”

    “你来都城,只是为了查探辛亚旧事?”

    “是,后来确实也看上了上垚国运,有意诱你与我写下婚书。”

    圣伯鱼转头,对上她的双眼,眼中染上凉意,“你们要国运做什么?”

    殷夜辰的眼睫颤了颤,转过头,看到了桌上的墨玉簪子,轻叹:“每一任圣域之主,都活得不算久,或者不太顺。有了国运傍身,会活得好些。比如我的阿祖,苍先生之所以长寿,便是因辛亚借了你祖父的国运。”

    “那你其他的族人?”

    “别人的命我可管不了,那便是天各有命吧。”

    “另一处十方归一阵在哪?”

    “北境,极北之地。”

    对于的殷夜辰有问必答,圣伯鱼倒是有写意外。

    “如何破阵?”

    “巫族不是只有十方归一阵一件事,苍葭族也并非事事清楚。”殷夜辰摇了摇头

    “之前你百般隐瞒,为何如今肯说了?”

    殷夜辰不敢看他,垂头看身上的锁链,愧疚道:“时安之死,是我对不住你。”

    提到支时安,圣伯鱼无法冷静,后退几步,指着殷夜辰,指尖发颤。

    “因为时安之死,你有愧于我,才将这些告知于我?若你早些说,若我早些察觉到……不对,我明明已经察觉到不对,却还是命时安护你。真是可笑!”

    殷夜辰别开脸。

    “殷夜辰,我宁可你继续瞒着我!”

    门外叩门声乍起,支音声音传来,有几分急切:“主上,宫中急报。”

    圣伯鱼脸色一僵,急报?难道是父亲。

    圣伯鱼走出门,嘱咐道:“支音,你看好她!”

    见主上离去,支音踏入房内。殷夜辰看到她,勾唇笑了笑。

    床榻上的女人容色娇艳,勾唇一笑,是抚媚神秘,却也如深山毒蝎。

    “你笑什么?”

    “笑你惶恐!”

    支音被她的答复气噎道,本想再对她刻薄些,不料她突然正色看着自己质问:“你进来是想问昨晚的事?你在包庇阿狸这事?你对阿狸产生了怜悯?”

    支音惶恐,回想到那天的场景,她是看出了自己看到阿狸?

    殷夜辰挑眉看她,道:“那日我本是刻意支开你和支时安,本想独自去寻阿狸,没想到你先去。我倒是躲着,听了些东西。”

    “你可以将这些告知主上,主上若要罚我,我也绝无怨言。”

    “何必呢,你不若自己去说。”殷夜辰抬头看她,见她盯着自己,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与我说?”

    “阿狸惹怒过你……”支音欲言又止。

    她是想为阿狸致歉,难道是想让自己救她?

    “你不会以为我怀有身孕便可以无法无天?我如今也不过是囚徒罢了,可救不了阿狸!”

    “是,我是存了此意。”

    “你为何要帮阿狸?毕竟害死你弟弟,她也姑且算一份。”

    “阿狸的姑母与我有故,她救过我。此事,主上也知晓,阿狸性子过于直率,我怕她惹怒主上。至于旁的,我并不想多说。”

    “麻烦支音大人帮我把窗开了。毕竟夏日闷热。”

    -

    王宫内,所到之处都挂上白绸,所有的宫灯都换成了白玉灯,宫娥们哀鸣不断,哭声萦满整座王宫。

    国主的寝殿外跪着国后与妃嫔,再往后是文武百官。

    圣伯鱼站在国主身侧,榻上的人早就形容枯槁,右手还拿着骨琴,握得万分紧。

    跪在一侧的陈恪看圣伯鱼双目猩红,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成拳,小臂布满青筋。

    “殿下,您已经在宫中为国主之殇忙了两个时辰,如今又在这站了一个时辰,该行下一步了,按照礼制,您该去对殿外的百官宣告国主的后事。国主本就存了死志,如今这般,也算走得安详,殿下莫要伤感了。”

    圣伯鱼皱眉,沙哑着问道:“陈将军,可孤还在这人世间!他就这般放心走了?”

    “兴许是殿下要成婚了,国主也放心了。”

    圣伯鱼抬手抹去泪痕。

    “按照国制,安排后事!这骨琴,就陪父亲一道下葬。”

    走出寝殿,门口的宫娥躬身行礼,跪倒一地的妃嫔百官见到太子具是俯身叩首。一侧的宫人,行礼制,向众人呼告国主的身逝,葬礼的安排。

    宣完,底下之人痛哭,万千冥灯悬挂,数道骑兵驾马至街头巷口,将白色的冥灯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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