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为北地凇林堡布莱斯林伯爵的女儿,但达提亚娜不仅武力不行,魔法天赋也非常可怜,体内魔力只够释放一些没什么用的小魔法,好在她还有钞能力,别人用法典法杖,她就用聚能法典,自己魔力不够没关系,吸,都能吸,将空气中的魔力吸收保存起来,留待使用就好。

    法典里已经刻好了魔法术式,她只用按照需求激活,除开激活输入的魔力,没有一滴魔力是自己的,纯纯的法典工具人。

    天赋不行也是她硬莽预言系的原因之一。

    达提亚娜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失衡,在迎合胚胎中的新王,莫名的喜悦裹挟着她,让她情不自禁地落泪,几乎要俯身膜拜。

    “……”

    那是不可能的,她可是客人,来砸场子的那种。

    手上的聚能法典快速翻动,冰霜以她为起点向前方锥形蔓延,但在抵达湖泊时很快消融了。

    火焰湖水里伸出一只长着眼睛和嘴巴的巨大手臂,无视隐匿道具,带着燃烧的星火向达提亚娜横扫过来。

    达提亚娜往旁边翻滚,但横扫范围太大,还是打中了她。

    “咳。”

    好痛,只是轻轻掠过,衣摆就已经被烧卷了。

    她爬起来,透过头纱对上那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王尔德说,现在人们看见不是因为有雾,而是诗人和画家教他们懂得这种景色的神秘的可爱性。”

    “我看见的死亡亦不是我所感受的,而是危险与恐惧描绘给我的刹那的美。”

    她呢喃道。

    “是死亡慢慢爬上那张青春的脸庞……”

    达提亚娜露出在列车上演习过的微笑,提起残破的裙边优雅行礼。

    “今天是受死日,王。”

    三只彗星箭射向眼睛,眼睛闭上鼓动了一下,很快转移到其他地方,嘴唇里的肿瘤吐出不明墨汁,手臂高高扬起,再次向她砸来。

    要不是有面纱遮掩,她本身灵感也不高,现在估计已经疯掉了。

    达提亚娜陷入莫名的恐惧,浑身颤抖,直愣愣地被手臂砸进坑里。

    胸口别针上光芒一闪而过,整个碎掉了。

    即使手臂离开,她也被困在火焰的灼烧里,不停翻滚挣扎。

    “哈……”

    达提亚娜紧抠着泥土,火焰湖上手臂摆动,下一次横扫即将到来。

    “咔。”

    一阵疾风从身后掠过,她抱臂扭头,一个穿着盔甲,手握骑士枪的人正在同新王搏斗,之前听到的声响或许就是他的攻击导致的,现在地面上还留着一个凹陷。

    她吃了几颗药丸,勉强起身走到一边,然后拍拍裙子优雅坐下,像在角斗场参观一样观赏眼前的弑王之战。

    很明显这位骑士比废材的她强多了,火湖里甚至钻出了其他东西进行攻击,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弑王。

    手臂被砍断后很快化为灰烬,火湖也不再沸腾,它先是凝固,然后表面升起烟雾,等烟雾散去的时候,骑士已经不见了,原地只留下疑似卵的肉球。

    达提亚娜的衣服已经被血弄脏了,看起来很不体面,但现在周围没有观众,她大可不必在乎这一点,腐化的臣民已同它们的王一起死去,留下的躯壳将永恒站在这里,守着子宫。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新王胚胎死亡的地方,湖水随着王的陨落蒸发,只留下一个深坑,坑底暗红的茧满是伤口,她踢了一脚,有种恶心的粘腻感。

    血迹顺着指尖滴落,达提亚娜抬手摘下头上有些萎靡的百合,将其放在茧身上。

    “如果人们需要爱,那爱非得纯洁不可,这是我最后的百合。”

    “亲爱的,当我离开人世。”

    “请别为我哀歌悲泣,墓上无需玫瑰的芳香,也不要松柏的茂密。”

    她看到茧下有东西在动,但她的诗还没念完,于是达提亚娜抬腿,踩住那使腐朽空气流通的缝隙,在安静下来的满月夜继续念诵故乡的诗句。

    “就让绿茵覆盖我的躯体,带着雨水和露珠的润湿。”

    “如果你愿意……”

    “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来——与我同去。”

    于是她准备好面对破茧的东西。

    一只带着血迹,纤细得不正常的手臂从茧里伸出来,他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支撑点,一个光裸的家伙撑开裂口,身上血管一样的纹路还在搏动,部分皮肤漆黑如火烧,一副应当被抓去水疗的模样。

    “……”

    啊,这家伙好像是原著主角来着,也是这次事件唯一的幸存者,达提亚娜后知后觉地想到。

    此刻她已没多少力气,人总要为不适宜的任性付出些代价,同时她的心情也变得倦怠起来,她才刚得到快乐没多久,便轻易迅速地失去了。

    她从腰袋里摸出几枚金镑丢掉地上,“哎,不焚的柴火,带我走吧。”

    说完,她便往地上倒去,黑色的面纱遮着脸,同色的长裙上别着红花,是唯一一点鲜艳得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东西,她双手交叠,像要安眠那样,全然不在乎身上流出的血液。

    可怜的男主趴着粗喘了好一会儿,像个脱了皮的怪物,他摸着达提亚娜的血,终于恢复理智捡起了金镑,虽然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晃,但仍努力抓着达提亚娜的脚腕拖动她,满月下他的身影像某种尖锐的恐惧。

    “果然诸事不宜。”

    月影就这样在达提亚娜眼中摇晃,她获得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评价,熔炉没有浇筑出一个黄金之王,却好像浇融了她的思绪,反正王已经没了,在这摇篮边,借用一下腐朽的温床应该也没关系,她闭上了眼睛。

    达提亚娜被打扰了,她面纱下的眼脸微动,看着靠在她心口的男主,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姿态不正常,努力蜷缩着,像茧中胎儿一样靠着她,聆听她的心跳。

    真败兴。

    她轻叹一声,无视闻声抬头的男主,艰难抬动手臂,从腰袋里取出治愈药水一饮而尽,治愈药水的疗效很好,不过片刻她就能自己行动了。

    达提亚娜整理着糟糕的衣着,最终决定穿斗篷遮掩掉这些有损美貌的东西。

    她转过头,俯视蜷缩在地上的男主。

    “时至今日,我的灵魂仍在承受僵死的痛苦。”

    “我用什么把你留住呢……”

    呓语随着夜风消逝,达提亚娜叹息一声,转身道:“跟上来。”

    她没注意到男主对话语的反应,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咒语,在绿叶难寻的雪地里找到一朵春花,猝不及防的幸福使他晕眩,心底生出害怕来,久久不敢靠近。

    达提亚娜不会等他,治愈药水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她还是得及时回到学院里检查一番,免得留下后遗症。

    现在的体质已经很废材了,再糟蹋,她以后就很难找到这么大的快乐了。

    虽然她没有留意,但在她登车前,男主还是跟了上来,这时她才注意到男主还光着,便抬手丢出一件长袍,让他体面点上车。

    回程路上达提亚娜也没有搭理男主,她靠着窗,如来时一样看着窗外肆虐的天灾,男主似乎也习惯了沉默,一路都没什么存在感。

    回到欧格姆学城的达提亚娜目标明确,带着男主前往医疗院做检查,她还好,男主掀开斗篷的时候,是真把几个医生吓到了。

    两人双双住院观察,中间就隔着个帘子,她伤势较轻,处理完后闲着没事趴床边看人给男主搞水疗,其实就是输液泡温泉啥的,医护人员不敢让他下地,始终推着床走。

    不过半天,达提亚娜就回归了校园生活,而浑身没一块好皮的男主则被留在医疗院修养。

    关于这次外出的报告,她想了想,决定隐瞒她特意找死,谋杀新王的举动,况且就事实而言,新王还真不是她杀的。预言里的新王没能顺利诞生,这则预言的影响又这么大,估计很快就有针对这次事件的占卜作业了,但杀死王的并不是她,预言里应当不存在她的代指,而她的黄历跟其他人的预言就突出一个各说各的,互不认识,很难想象之后的作业要怎么写,也许可以用这次活动报告应付过去。

    她在报告中着重强调了自己的预言工具,说到受死日大事勿用,而新王就是犯忌的倒霉鬼,被狩猎了。

    然后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了新王诞生失败的事情经过,只字不提她的黄历。

    “我或许可以再去尝试下启示门?”

    院长叹气:“达提亚娜,你不能用这种摸棱两可的方式来预言,如果无法明确指代某事,那世间大部人都是你预言的主体,生活总是有好有坏的,就像掷硬币一样,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得告诉人们,那些确切会发生的事。”

    达提亚娜理直气壮:“那就管我这个叫大众预言好了,告诉人们如何更好的生活。”

    “哦,我亲爱的学生,”院长有些头疼地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预言师也不是传教士,我们不负责规划人生,你不能去观测那些合适的案例,然后反过来证明自己的预言,我不希望日后在不道德的占卜屋看到你,当然,启示门永远为每一个学生开放,但能否获得启示,谁都无法保证。”

    “好的,感谢您的宽容。”

    文化差异就是有这么大,黄历救不了成绩,不过即便黄历被认可,最终也还是需要获得启示门的启示才能被认定成预言师,黄历只能让她看起来像是有点东西的预言师,所以达提亚娜必须过启示门那一关,至少表面上,她要是获得了启示的样子。

    离开办公室后,她径直往医疗院去,负责男主的医生告诉她,治疗男主需要她提供一些血液,达提亚娜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因果,这世界自有一套医疗体系,就是跟科学没啥关系。

    这时候的男主已经被包成了木乃伊,她看了一眼,扭头就跟医生采血去了,出来后看到凝视她的男主,那双眼睛里似乎还能看到满月之夜的余烬。

    达提亚娜突然有了个绝妙的想法,“等你出院,就来找我契约吧。”

    留下这句话后她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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