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仆从迅速打理起一切,肯特医生很快被叫到会客厅,已经清洁完毕的达提亚娜就坐在沙发上等他,母亲在旁边握着她的手,表情比当事人还愁:“医生,快过来看看,我简直不敢想象可爱的达尼亚遭遇了什么,请温柔地对待她,记住,药不要太苦,手不要太重——”

    “咳,”为了防止家属要求多过医嘱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达提亚娜选择出声打断母亲。

    “只是一点皮外伤,”她相对冷淡地描述道。

    肯特医生适时露出担忧的神情,一边附和伯爵夫人的话语,一边摆放工具。

    “真是残酷,”他感叹道:“在泊瑟薇,在巨龙之子的统治下,小姐居然遭受如此伤害,我不得不说,这实在是难以原谅的懈怠。”

    母亲难得沉默了一会,“确实是令人遗憾的现实。”

    医生不再多说,只拿着工具给达提亚娜身上的伤口反复消毒,对于头上的伤口,他拿着剪刀剪掉些许头发,敷了个冰凉的水包上去。

    达提亚娜已经习惯这些奇怪的水疗了,正想继续坐着听听情报,就被母亲支开了。

    “安妮,带小姐回屋休息。”

    她的女仆安妮一脸郑重地接下任务,扭头就直白地盯着她,达提亚娜有些无语,只得起身回屋。

    迪恩打猎回来,听说她平安归来便敲门来看她,说自己打到一头强壮的鹿,要取下鹿头和鹿心送给她,希望能为她带来好运。

    莉迪亚还小,家里告诉她达尼亚姐姐出门旅行了一趟,但过程不太愉快,她听了颇有些怜悯,带着自己的故事书来安慰达提亚娜,给她讲了几个小故事,反倒把自己讲睡着了,见妹妹抓着自己的手,达提亚娜也没推拒,姐妹俩一块睡了个午觉。

    父亲和列昂尼德赶在晚餐前回来了,听管家说,父亲去了趟俱乐部,列昂尼德则是为她之前失踪的事在奔波。达提亚娜想了想这个时候俱乐部的一些服务项目,实际上无论是俱乐部还是沙龙,都是以社交为主的娱乐休闲场所,不同的是,俱乐部的服务对象基本是中上流的男士,休闲方式也区别于沙龙的大众娱乐,还提供一些联系和接洽服务,比如联系银行。

    达提亚娜作为女性,没去过私人俱乐部,只是听说了一些可以算作是宣传的风闻,对于父亲此时去俱乐部的行为,她有些沮丧地想:希望他不是去转移财产。

    听到她归家,父亲自然也要过来看看,趁此机会,她向父亲提出想要自行调查的想法。

    父亲坐在她床边,闻言思考了一会,问:“为什么呢?”

    理由可以很直接浅显,作为受害者的达提亚娜关注案件调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如说,到现在为止都没人来询问她的经历才奇怪,但她看着父亲微皱的眉毛,那些让她意识到他不再年轻的皱纹,还有他们——父女俩如出一辙的头发和眼睛,她突然就不想这样说了。

    她错开视线,绕过父亲,看向屋子里其他地方。

    “为什么,”她抬头,屋顶花苞状的魔导水晶灯即使不发光也非常漂亮,“因为愤怒,难过,且恐惧着的我自己。”

    父亲凝视着她,良久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达提亚娜的头,“即使你知道这要面对廖尼亚?”

    “是的。”

    不如说,这也是原因之一,因为之前先入为主的猜测,她总觉得这或许也是一次权力转移的过程,让列昂尼德借此机会在领地里露个面,拉一拉声望。她没有对抗继承法,抢夺继承权的想法,就算想,现在行动也太晚了,她只是本着家族一员的责任,想从一切蛛丝马迹里找到原著布莱斯林灭亡的真相,以期改变它。

    父亲知道什么吗?母亲知道什么吗?列昂尼德呢?

    达提亚娜犹豫很久,还是没能问出口,早在之前那次关于预言的父女谈话中,父亲就表明了他对此的态度——互不干涉,他不插手女儿的决定,同样的,达提亚娜也无法说服他。

    母亲有自己的秘密,也不会轻易展露,迪恩和莉迪亚指望不上,算来算去,竟然也只有列昂尼德这个选择。

    “那就去做吧。”

    父亲笑了一下:“我们都很担心你,想尽量避免在你面前提到那件事,廖尼亚也是一样的,但如果你想,我们不会阻止,我们是一家人。”

    “谢谢你,父亲。”

    事实证明,列昂尼德在不同人心里有不同形象。

    他来见达提亚娜的时候,门都不进,就靠在门边叼着烟斗瞧她,神情自然流露出一种讥讽。达提亚娜也不希望他把烟味带进来,勉强认可了他还算是顾及伤患的行为,至于让他别抽烟?哈,她敢肯定他们彼此都没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我听父亲说,你想插手调查?”

    “你的用词应该更友善,作为当事人,我的态度是帮助调查。”

    列昂尼德笑了笑:“这可真稀奇,我还以为你对这里发生的事不感兴趣,只想离开这里。”

    他的话一下子让达提亚娜想起当初她说要离家求学的场景,父亲最开明,母亲虽不赞成,但也在她的劝说下同意了,列昂尼德非常沉默,他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她乘马车离家那天,站在窗边长久地凝视。

    想起往事的她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知道我没有那样想,我不知道你对那件事这么在意,我——”

    “够了,”列昂尼德打断她的话,一张脸面无表情,“我不在乎。”

    “……”

    达提亚娜一时不知道他到底希望听到怎样的回答,就她自己的心态而言,是希望跟列昂尼德这个兄长顺利交谈的,所以她有避免在谈话过程中激怒对方,尽量顺着对方的意思来。

    但正如过去她并不了解这位兄长,大多数时候都选择避开对方一样,现在她同样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这世上了解列昂尼德的人可能包括原主,但一定不包括她。

    达提亚娜陷入了想直接问,但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的困境,她还在沉默,就听列昂尼德嗤笑一声:“随便你。”

    “别妨碍我就行。”

    说完他就走了,彼此的距离连让她喊等等的机会都没有。

    达提亚娜静坐了一会,哀叹着往后靠:“简直是一团糟。”

    在规划之后的行动时,放松下来的大脑终于想起她之前摇了个帮手,可怜的塞萨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还活着不。

    如今到阳光底下,她也不好再用仪式联系对方,想了想,还是只能托人帮忙,她随手画了副人像画,交代管家按照画像和她说的一些特征找人,自己则收拾一番,乘马车去找民联队。

    这个时代的贵族自然是有私兵的,国王提供土地和保护,贵族要上贡和提供军队,在治安部分,警署还没有出现,部分地区靠宗教维持治安,某些国家更有教区存在,相当于一个公爵的封地,泊瑟薇的治安则依靠民联队,这也是部分市民掌握权力的一个通道。

    不过说实话,达提亚娜也不清楚这种诡异事件到底归不归民联队管,联队内部的权力划分有些混乱,有些事甚至会让骑士去做,她也摸不准。

    民联队有固定的地盘,她找过去说明来意,对方很爽快地把档案拿了出来。

    众少女妇人失踪的事确实不归他们管,档案负责人表示因为涉及到魔法,案件会交给更上级让骑士们去调查。这里的骑士是一种阶级称谓,类似男爵子爵,并不代表传统的骑马用剑的职业,魔法师也可以是骑士。

    达提亚娜想了想,父亲手底下确实有一个比较出名的蝴蝶兰骑士团,似乎就是由魔法师组成的,蝴蝶兰骑士团属于父亲的亲卫,列昂尼德继承爵位时骑士团人员还会相应更换,如果事情交给他们,她很难得到消息。

    失踪案涉及大小贵族,为了表示重视,交给蝴蝶兰处理的可能性很大,父亲将此事交给列昂尼德,想必相应的授权都安排好了,她或许大概可能,还得找列昂尼德谈谈。

    现下民联队拿出来的材料是他们之前查看现场时做的一些记录,具体报告已经提交上去了,他们这里只剩这些,达提亚娜想了想,叫他们把近三个月失踪失窃相关的案件报告拿出来。

    她过去没有看报纸关注时事的习惯,会给出这样的时限,只是基于大事件之前总要有相当一段时间的积累的猜测,想在泊瑟薇做点什么,自然是趁布莱斯林伯爵外出捕鲸的时候最方便,算算时间,至今为止差不多三个月。

    负责人给出的卷宗有一个手掌那么高,他显然有些尴尬,挠头找补:“过去不是这样的,泊瑟薇向来平和,我们也没有偷懒,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罪犯突然变多了,可能是外来人——”

    他自知失言,连忙闭嘴。

    达提亚娜瞧了他一眼,没有对此发表看法,只是拿起卷宗仔细翻看。

    “序5日8,静谧红房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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